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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花下月冷(二更)

濃密的睫毛不時劃過她的眼瞼,親密的動作猶如情人間親昵的廝磨。

朦朧睡意中,雲歌神智清淺地睜開眼,卻望進一雙深邃如洪淵的鳳眸之中,幽暗,迷離,閃著鬼魅的瀲灩色。

那一瞬,雲歌立刻恢復了清明,眼眸微睜,顯然分不清楚,如今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里。然而唇瓣上那溫軟的觸感,以及那在唇齒間肆意作祟的舌尖,令她猛然反應過來。

她暗暗屏息,不斷躲避著,雙手緊握成拳,高高舉起,然而又顧念及他的身子,卻又不忍下手。

窗台晚風席來,黑發飄揚,侵襲上臉頰,一時意亂情迷。

納蘭修低笑一聲,繼而再次迷戀地含住那片柔軟女敕滑的香唇,略一覆上,舌尖輕輕點綴,直覺滿齒清香與甜蜜,天底下最純淨甜蜜的滋味,也不過如此。

她的薄唇不知為何竟有些發涼,又因他的覆撫,猶如沾染上了醇美的酒香,他捏著她的臉頰,貪戀地一遍又一遍描繪她的唇形輪廓,如同飲鴆止渴,怎麼吻都不覺得盡意,索性探入她的唇齒間,細細體味過那甜美的迷津,便準確地捕獲住了她的丁香,纏綿回旋。

雲歌雙頰隱隱浮現兩抹迷醉的玫紅,不知是因為什麼,卻是更顯嫵媚動人。

「歌兒……」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在她耳畔呵氣如蘭。

這一聲輕喚,心尖兒柔軟到酥麻。

「容卿……」

納蘭修動作一頓,眸光微變,顯然恢復了幾分清醒。他與她目光相對,驟然便反應過來,他如今並無易容,也並無面具遮掩,然而她卻是如何知曉,他就是容卿?

鳳傾不可能向她提及,花自清也根本不知他容府一家之主的身份,他甚至不知,鳳傾的真實身份。

「容卿……納蘭修,哪個才是真的你?」雲歌目光迷離,想要看清他,卻又看不清他,直覺得眼前這個男子,似乎永遠都戴著一層面具,何時都不曾摘下過。

納蘭修也好,容卿也罷,都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幻影,捉模不清,這幻影之中究竟是誰。

「那日在銀鉤賭坊的,是你。那一日在湖心小亭的,也是你。那日在雲西湖的,也是你。」

納蘭修薄唇輕然勾弄。「容卿也好,納蘭修也好,不過都是個名字罷了。如今最真的我,不就在你眼前?」

雲歌一笑,目光幽然,指尖觸上他的臉,眼眸彎彎。「呵,我又怎麼知道,如今在我眼前的男人,是否是最真的?」

納蘭修一怔,半晌不語。

「我終究是有些看不透你的本質。」

「你又何嘗不是?」他驀地道。

雲歌亦愣了住。

納蘭修抵住了她的唇,呵氣清淺,輕笑瀲灩。「說到底,歌兒,你我都是一樣,戴著一副面具久了,都不知哪個才是最真的自己。」

眼前的慕容雲歌,早已不是從前的慕容雲歌。年少時,他心中有那樣一個女孩,天真可愛,惹人憐惜,他想練就堅硬的羽翼,將她護在身邊,將世間最美好的事物給她,寵到她無法無天都不夠。只因在他最狼狽的時候,是她讓他嘗到母愛以外的溫暖,令他無比貪戀向往。

那時的他,想娶她立妃,永永遠遠是他的女人。

然而如今,她已然不是他心中那道剪影,然而卻更吸引他去征服,去佔有,只因為在他身上,他似能望見自己的影子,若說曾經,他想擁有,那麼如今,他想珍惜,一生一世,一雙人。

就如先前她在太後寢宮所說的那樣,願得一人心,白首永不離。

兩人深深對望。

半晌,雲歌嘆息一聲,輕笑如蘭。

「我終究同你不一樣。」雲歌靜靜地道,「我至少了解我自己,你呢?」

納蘭修目光怔然。

雲歌勾唇。「納蘭修,你了解你自己麼?」

納蘭修眯了眯眼眸,卻是一笑。

了解過嗎?不曾。

因為至始至終,他的信念都不曾是自己的,他的心念,十幾年來,都已被仇恨蒙蔽,被仇恨所灌注,看不清。

甚至除了復仇以外,他究竟想要什麼,都不曾看清。

只是如今,他只知道,他要這個女人。

納蘭修低沉道︰「我看中你了,你就是我的女人,就這麼簡單。」

一句話,干脆利落,有著帝王般的霸道,亦有非凡的魄力,骨子里的高傲盡顯無疑。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告白?方式顯得霸道,字里行間透出的佔有欲非同尋常,若是換作尋常女子,花前月下,美人如救,再加上這麼浪漫而霸道的告白,只怕早已芳心暗許,點頭如搗蒜。

許多女子都吃這一套,她們都向往著能有一個這樣的男子疼愛自己,然而雲歌卻並非是尋常女子,這句告白,著實令她反應不過來。

「看中了?就這麼簡單?」雲歌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

「嗯!」

「你喜歡我麼?」之所以用「喜歡」二字,只因為愛這個字,太過沉重,太難出口,就連她亦說不出口。

雲歌皺了皺眉,忽然覺得這句話問得有些不妥,于是又換了個方式問道,「你究竟看中我哪一點?」

「哪一點都看中了。」

雲歌一怔,這回答得倒十分偷懶,有些敷衍,又很莫名其妙!男女之事,她向來從不曾經歷過。只是兩個人在一起,終歸是要在「愛」這個層面上的。她不懂愛,也不懂什麼是愛,然而嫁給納蘭修,她心中並不抗拒,只是實在好奇,這個男人對她是什麼感覺。

這句話,她徹底懵了。

「你喜歡我?」

納蘭修當下便劍眉微顰。「喜歡?」

雲歌不禁想扶額,眉眼間如覆冰霜。

這尊貴的小王爺,莫非是還不懂男女情長,就連喜歡這個詞都要跟他名詞解釋一番?

即便是解釋,也當真不知該從何解釋起。

「喜歡呢,就是想要跟一個人在一起。」雲歌難得耐心地解釋了一遍。

然而話音剛落,納蘭修便輕笑一句,緊接著抿唇道。「那就喜歡。」

雲歌又傻眼了,這……也太冷靜,太果決了吧?

這個台詞,不應該動情一點兒說麼?此刻他一本正經,神容一絲不苟,與她大眼瞪小眼,耳畔只有窗外晚風呼呼吹,一點兒都不打動人。這番情景下,雲歌難免覺得狼狽,干笑了幾聲,唯有一點兒溫存也被納蘭修這句話給抹殺得一干二淨了。

呃,這……電影上不是這麼演的啊。

雲歌仔細回想著,尋常劇情里,都是男人將女人摟在懷中,含情脈脈,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再配合浪漫的背景音樂,于是男人深情款款地道出︰「rose,我愛你!」

她又審視了兩人一番,唇角抽搐了一番,如今這姿勢對了,告白對了,怎麼就是感覺模不著調子呢?認真點告白會嗎?如今這情景,她都不願開口說話了。

呵呵。

雲歌惡狠狠地月復誹,電影果然都是騙騙純情小姑娘的。

「你呢?」

「什麼?」

納蘭修眯了眯眼眸,口吻里怎麼听都能听出一股子威脅的意味。「你喜歡我……麼?」

「不喜歡。」喜歡個屁,沖這畫面也不喜歡了。

雲歌此刻一點兒都沒心情。

納蘭王爺卻不甘了,眉間陰沉下去,寒聲道︰「你必須喜歡。」

「……」這情調,與浪漫愈發相去甚遠了。

感情她回一個「不」字,他還能將她殺人滅口不成?直至氣死個人。

「王爺,你倒是霸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呢?」雲歌注視著他的雙眸,雲淡風輕地開口。

「你方才說得,不作數。」

雲歌︰「……」

「本王不管。」納蘭修抵著她的唇,一字一頓道︰「本王要定你了,你這輩子,都是我納蘭修的女人,容不得你拒絕。」

說罷,他愈發加深了這個吻。

呼吸逐漸變得粗重起來,她卻又不懂如何換氣呼吸,這一憋就恨不得用耳朵眼楮去呼吸了,對于一個毫無接吻經驗的人來說,這一吻似是要窒息過去。吻得,也越發深入,她不懂吻技,因此難免唇齒間磕磕撞撞,時不時咬到唇瓣。

「唔……納蘭修!」她輕蹙眉心,掙扎不止。

「噓」。納蘭修卻絲毫不給她反抗的機會,緊箍她雙手腕,按在枕畔,雲歌暗暗咬唇,正欲將他推開,然而就在這時,兩人只听「咕——」的一聲,于是這吻便不得不尷尬結束。

納蘭修抬起眸,眸光微閃,視線落在她癟癟的小月復,隨著他目光的落處,雲歌的肚子似乎有意要配合,又很是應景淒涼地叫了一聲,剎那間,這位尊貴的王爺面色一下子好看極了。

「真煞風景。」他嘀咕了一句。

卻不想話音剛落,又是「咕」的一聲,然而這一回,卻不是雲歌的肚子。

雲歌抬眸,揶揄地瞪了他一眼,納蘭修擰了擰眉,兩個人同樣都是一日一夜都不曾用膳,自然是有些餓了。

「你……」雲歌氣得當真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也是醉了。這個黑心男人,還好意思說她煞風景?再者,方才那一景,又究竟有什麼風景可言?

雲歌心中難免有些……小傷感。告個白像說講詞,接個吻還被擾了風景,這究竟是什麼人生?

悲慘世界。

納蘭修莞爾勾唇,望向她似笑非笑地問︰「想吃什麼?」

「如今有什麼好吃的?」

「想吃什麼,便有什麼。」偌大的瑜王府,這點都滿足不了她?

雲歌冷哼一聲,自然不信,如今都這麼晚了,還能做什麼?于是幽幽地反問了一句︰「鮑魚?魚翅?熊掌?」

半個時辰後,山珍海味擺滿了整桌,慕容雲歌目若呆雞地坐在桌前,神情呆滯地望著滿桌的美味佳肴,眼楮瞪得夸張,半晌都沒反應過來。海參,鮑魚,魚翅,這畫面簡直好美……

門口亦有婢女端著盤子不斷跨進,只見一人俯身在納蘭修跟前,恭敬地道︰「王爺,熊掌已經命人在烹制了……」

「嗯!退下吧!」納蘭修看也不看,揮了揮手,雲淡風輕。

于是,這慕容雲歌的表情更是夸張了,心里著實風中凌亂了一把。

這深更半夜的,這些人究竟是從哪兒搞來的熊掌?!莫非這瑜王府還養著熊不成?什麼時候這主子想吃了,一聲令下就宰殺了?

當真不愧是有錢人,不但坐擁瑜王府,還擁有容府足以富可敵國的家底,一根汗毛都能抵得上她腰那麼粗,此刻,雲歌只想厚著臉皮問上一句︰土豪,敢問能友乎?

「這麼奢侈,太**了!」雲歌皺著眉,不由得數落道。

「你喜歡。」納蘭修不以為然地挑眉,卻是理所當然。

雲歌語塞,感情這**的罪過,還是出在她身上的。

她皺了皺眉,沒好聲地嘟囔了一句。「我不過是那麼隨口一提罷了!」

「我也不過是隨口一吩咐。」言外之意,她隨口一提,也是提了。

雲歌又是哈哈干笑了幾聲,緊接著好整以暇托著腮,眯著眼看他。「我實在是很好奇,你哪兒來的那麼多家底?任憑你做生意如何有天賦,一夜之間,也不可能鑄就容府這般地位。一口終究吃不成一個胖子。」

納蘭修意味幽深地道︰「你對容府的金庫,很感興趣。」

「我只是對你這顯赫的身家是如何來的,很感興趣。」雲歌認真地糾正道。

納蘭修勾了勾唇,莞爾一笑,緩緩地說道︰「六年前,我暗中誅殺了一撥太子黨,抄了他們的家,那些人家底不干淨,這些都是從他們手中搜刮來的。」

雲歌聞言,嘖嘖一嘆,感情這古時貪污**就如此眼中了,容府能有那麼厚實的家底,不正是變相說明,這些官吏身上富得流油麼?

「你這麼有錢,你父皇知道麼?」

納蘭修淡淡地道︰「我的身份,唯有鳳傾與太後知曉。」

------題外話------

今日身體不舒服,少了一千字,不知明日是否有能力補上,還望寶貝們笑納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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