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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違抗婚旨

曹公公見他又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連忙對他使以眼色。可小太監卻不懂規矩,躬了躬身正欲開口,卻殊不知這時候皇帝正是在氣頭上,見他又進來,將月復中憋了許久的火氣一股腦兒得撒在了他頭上,沉聲喝道︰「混賬!朕先前說的,你都當耳旁風的?來人!將他拖下去,答杖二十!」

小太監一驚,顯然沒能想到皇上竟會勃然大怒,一時嚇得身姿一顫,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太過緊張竟忘了求饒,門口的侍衛沖了進來將小太監拖出了御書房,而蕭皇後與蓉妃見小太監被直接拖了下去答杖伺候,不由得面面相覷一眼,也更不敢擅闖了。

納蘭辰望見了,更是面色一沉。

曹公公看得更是心驚膽戰,整個御書房的奴才都嚇得戰戰兢兢,唯獨雲歌面無表情地長身而立,臉色冷靜自若。

景元帝看了看她的臉色,心底更是煩躁,猛地一揮袖,「你們都給朕滾出去!」

一眾奴才听了,立即如獲大赦般地退出了御書房,此刻,唯獨留下他與雲歌兩人,相視而立。

景元帝看了看她,雲歌亦是看著他,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眸光瀲灩清冷,深邃的瞳孔猶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洪源,如何也望不穿。

他在心底無奈地嘆息了一聲,她分明是犯了抗旨之罪,往嚴重了說,是褻瀆龍顏之罪,可他無論如何也下不了口去罰她,只因為她的身上,有太多可怕的東西,甚至是令人不敢靠近一分。

他忽然恍惚不已,眼前這個少女,當真是元夕宴上一曲驚艷全場的那個溫婉的女孩嗎?人分明還是那個人,臉分明還是那張臉,可那雙眼楮里,卻隱匿著太過濃重的戾氣,就好似刀尖上舌忝血的殺手眼中才有的眼神!她的身上,籠罩著可怕的殺戮氣質,暗匿鋒芒,令人不禁望而卻步。

景元帝低頭看了一眼那聖旨,又再次看向了她,眯起眼問道︰「你當真不願意嫁給太子?」

雲歌挑眉,淡淡地道︰「皇上,關于這個問題,臣女已經回答過了。」

景元帝坐在了桌前,將聖旨拿在了手中,「所以,以你的意思,縱然是掉腦袋,也不願嫁入太子府?!」

雲歌冷冷一哼,清涼的眸光掃了他一眼,漠然開口︰「要殺要剮,您是尊貴的皇帝,自然是您說了算。」

景元帝冷笑道︰「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你可是篤定了朕不敢殺你?」

雲歌已經沒了耐心,看也不看他一眼,恍若未聞一般,並沒有作聲。

皇帝臉上的寒意忽然悉數褪了去,唇角微微牽扯,望著她道︰「好!既然你敢抗旨,那就與朕說說,你為何不願嫁給太子!你連抗旨這麼大逆不道的事都做得出,這事兒總該有個理由!倘若你說得理由不得當,嚴懲不貸!」

雲歌微微顰眉,卻也未作任何回答,討厭的一個人,哪兒來需要那麼多理由?她就是討厭太子,討厭他的自大,討厭他的清高孤傲,討厭他的冷漠無情,討厭他的自以為是,討厭他的自不量力,這麼多理由都不夠她違抗這門賜婚?

就因為他是皇帝老子,一句話,哪怕是一個字,都重值千金,一旦說出去的話,就一如潑出去的水,收回不得!倘若人家有個半句違抗,就是大逆不道的大罪,說到底,在這皇權籠絡的天下,哪兒來的自由可言?

可其他的事情,她忍忍,也能夠一並妥協,偏偏是這件事,決不能!

皇帝見她立在原地沉默許久都不說話,不由得心生詫異,正開口詢問,門外傳來一聲低魅而清雅的笑意,緊接著,一道猶如清風一般極富磁性的聲音傳來︰「歌兒不惜抗旨,自然是心上有了別人。」

緊接著,御書房的門被一雙玉手緩緩地推開,景元帝神情一愕,極為詫異地抬起頭來,雲歌狐疑地回過頭之際,就一眼看見門口,一雙繡著四爪金龍精致圖繡的鹿皮軟靴映入眼簾。

雲歌狐疑地回過頭之際,就一眼看見門口,納蘭修坐在紅香木精致的輪椅上,由人推了進來,清風順著門口拂了進來,揚起絳紅色的長衫,衣角飛揚。

她視線循著長長的衣擺一路往上移,直到落在男子那白皙如玉的臉孔上,驀然僵了住,緊接著,她不禁微微瞪眸,自打從她跨進御書房那一刻就沒變過的臉色瞬間大變,且變得很多彩豐富。

而緊跟在納蘭修身後的,便是由蓉妃攙扶著的太後,老人家盡管上了年紀,已是年逾花甲,然而一身雍容華貴的錦衣卻襯得她很精神,舉手投足間威儀十足。到底是掌理後宮多年的狠辣人物,縱然臉上是笑著,卻是不怒自威,尤其是那一雙凌厲的眼神,煥發神采。

他怎麼會來這里?身後還跟著太後?

雲歌的眉梢高高一挑,視線落在了男子的臉上,卻總覺得有一絲絲詭異,然而究竟是哪兒古怪,她一時卻也說不上來。

就見他折身,微笑著扶起太後的手臂,卻又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撇過余光,別有深味的視線落在了雲歌身上,後者的臉色當即便有點兒不好看,被他那笑盈盈的視線弄得有些毛骨悚然了。

雖然她承認,這個男人笑起來甚美,甚魅惑;然而這麼久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臉上展露笑靨。

景元帝也是怔了一怔,看了一眼納蘭修,又看向了太後,眼底掠過一抹狐疑之色,絲毫沒想到這太後怎麼會突然來尋他?

他先前雖然下了任何人都不得打擾的命令,然而在這後宮之中,太後的身份卻是最最尊貴,自然是無人敢攔著,這也讓皇帝有些措手不及,以至于在座位上愣了許久,這才從書案前走出來,連忙迎上前,攙扶道︰「母後,您怎麼來了?尋兒臣有事嗎?」

太後看了一眼身側的蓉妃,再次看向皇帝的眼神不免有幾分嗔怪,沒好氣地責備道︰「皇帝啊,怎麼哀家方才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蓉妃站在外面,你怎麼不讓她們進來?」

方才她進來時,自然也是看見了蕭皇後,可她卻只帶了蓉妃進了書房,而蕭皇後只能留在門外干瞪眼。想也不用想,這太後心里是什麼心思。而蓉妃原本便是受了慕容誠托付,前來望一望,好擔一擔慕容雲歌的周全,太後讓她跟著她進書房,她自然樂意之至。

雲歌看了一眼蓉妃,據她所知,這蓉妃是慕容家的旁支一脈,入宮為妃,也頗有些地位,加上其子亦的京城四王之一,晉王納蘭瑾,因此這後宮之中,她說話也有些分量。

皇帝愣了愣,卻也不知該如何回,只是扶著她坐上了羅漢塌,命人奉上茶點,借著太後轉身之際,他看向了納蘭修,眼神報以疑問,後者卻是微微一笑,卻令他心下更是糊涂不解了。

太後坐在軟榻上,接過皇帝親自奉上的茶點,皺了皺眉得道︰「你呀你,成天就忙著朝堂上的事情,也不知道關心自個兒的兒子!昨日哀家就听說你要將慕容雲歌賜婚給太子,哀家昨個兒就想來找你了,可就怕打擾到你。」太後說著,又是頓了一頓,嘆息道,「瞧著,倘若哀家不早點來,皇帝你可是差一點就拆散了一對好事。」

景元帝茫然地掀了掀眉毛,顯然是對太後說的話感到不明所以,是一頭霧水。雲歌顯然也是听得一知半解,看了看太後,又看了看蓉妃,最後視線又落在了坐在太後一側笑意優雅的納蘭修臉上,腦中更是一片茫然。

而雲歌則是訥訥地立在一側,此刻,就見納蘭修坐在那兒,一襲絳紅色長衫,暗黑金邊,綿延繚繞,袖角繡著四爪金龍紋繡,彰顯出非凡的尊貴。

這女人長得太美,是禍水,是男人長得比女人還美,是妖孽。

倘若這男人明知自己生得一副妖艷的面容與身骨卻不知收斂,這簡直叫喪心病狂。

雲歌涼涼地打量了他一眼,就見那衣襟微微輕敞,胸膛半現,肌理分明,皮膚白皙如玉般剔透,尤其是那兩截漂亮的鎖骨,線條緊致,格外得沖擊視線。

這美色,這姿容,這風韻,這神貌,真是活月兌月兌一個再世妖孽。

古代有四美男,她是沒見過,可想必也不過是如此。

納蘭修在一邊道︰「皇女乃女乃,您還是來得晚了,父皇早已下了賜婚的聖旨,晌午之前便傳入了丞相府呢。」

話音剛落,皇帝的臉色便陡然變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還有這樣的事?!」太後一听,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皇帝一眼,立即追問道,「皇帝,可真的如修兒說得那樣,你真的下了那道賜婚的聖旨?」

雲歌臉色一沉,瞧著祖孫兩個一唱一和,真是默契滿分,這明顯是有備而來。

景元帝神色復雜得點了點頭,遲疑了片刻,這才回答道︰「是!今日兒臣便擬了賜婚的聖旨,命蘇海清傳進了丞相府。只不過……」

皇帝目光轉向了雲歌,話卻沒再說下去,只不過這本該在相府里接旨的人兒卻硬是闖進了皇宮,來向他退旨來了。

太後與蓉妃循著他的視線齊齊地凝注了她。

那一剎那,雲歌忽然感覺到甚是尷尬,就連這臉上的表情都顯得很是僵硬。她冷冷地想,從太後的話里,隱隱得察覺出她此番來意也是與自己有關,然而卻實在是猜不出她究竟是什麼用意。

難道是這太後是特意趕來救她與水深火熱之中的?

可是……看著不像啊。她怎麼瞧著這老太後是把她從火坑里拽出來,轉身就打算將她推進另一個火坑的不妙預感。

身邊為何又跟著一個讓她感覺甚不安心的男人。有這個男人在,總覺得但凡是好事也變得不是好事。

還有還有,什麼叫「倘若哀家不早點來,皇帝你可是差一點就拆散了一對好事」?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總之,她心中有那麼點不詳的預感,尤其是看到納蘭修嘴角那令人寒毛直豎的弧度,總覺得眼前這祖孫倆是跑來欺負她的。要不然,怎麼瞧他那一雙眼楮笑得跟狐狸似的?

實際上,她已經做好了抗旨的準備,了不起就是挨那麼幾道板子,她在訓練營受過那麼多刑罰,這點自然能熬得過去,最多被打入大牢幾天,據她的推測,慕容誠與容婉君必然不會對她坐視不管,定是會想方設法得將她給保出來。她就不信,憑借慕容府的地位,區區一個人都保不出?

就算保不出,或者慕容府顧全大局不願意保她,那麼也無妨。就算是訓練營那樣機關重重、暗道密布的地下室她都能安然無恙地逃出來,這西涼大牢的嚴密程度相比還不及訓練營一半的一半,普通鐵牢的鎖鏈,她閉著眼楮一分鐘能啟開十來道,這點兒程度還關不住她。離開大牢,她大可隱姓埋名,過自己的逍遙日子,讓什麼相府太子都見鬼去!

這也正是她的打算,可她卻怎麼也沒算到太後的身上。

這原本極為肅穆陰沉的氛圍,自打太後與瑜王進了這御書房,就變得有些詭異莫測了。

雲歌正覺得古怪間,就見太後向著她招了招手,轉而笑眯眯地道︰「來,孩子,過來,讓哀家瞧瞧你!」

她怔了怔,卻猶疑地蹙眉,身姿遲遲沒有動。蓉妃在一邊對她使了使眼色,沖她眼神示意了幾番,雲歌這才抿住了唇,向著太後緩緩地走了過去,臉上艱難地擠出一絲甜美的笑容來。

太後滿意一笑,伸手拉過了她的手腕,覆在了手中,右手貼上了她的手背,輕輕地拍了拍,眼神盯在她的身上好一番的打量,許久這才笑容滿面地點了點頭道︰「嗯!看著的確是個冰雪聰明的孩子!模樣生得標志,關鍵是性子討人歡喜,哀家看著也甚是覺得喜歡!」說著,她又頓了頓,皺著眉好生在她身上來回打量了遍,又垂息嘆道,「只可惜,這個丫頭卻是太瘦了一點兒!瞧著首的,這手腕上都快模不見什麼肉了!這往後嫁進了王府呀,可是要叫花自清好生給你補著點兒,也好早日給哀家抱上重孫!哀家也高興!」

咦咦?咦?!不對勁,這很不對勁。什麼討人歡喜?什麼重孫?這太後在說什麼?

雲歌被她的話驚得眉尖一翹,顯然是有被嚇到了,心下打鼓得慌了。

太後說的這一番話又是什麼意思?

什麼嫁進王府?

花總管,那不是瑜王府的管家麼?這會兒怎麼扯到了他?這會兒又和瑜王府有什麼關系?

眼下如此混亂,她已經覺得自己不會思考了。她分明是來讓皇帝收回聖旨的,這太後又做什麼橫插一腳。慕容雲歌十分討厭這種自己的終身大事卻要任人擺布的被動。

雲歌余光下意識得一斜,瞥了一眼納蘭修,這眼皮兒跳得更是厲害。

這太後葫蘆里究竟是在賣什麼藥?

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雲歌以一種極為費解的眼神看向了蓉妃,而蓉妃顯然也不懂太後的意思,也以一種同樣費解的眼神回看向了她。

合著她也是跟進來湊熱鬧的什麼事也不知?

 ,這下可是要好玩了。

雲歌唇角輕輕一撇,暗暗冷笑,反正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倒要看看,接下來是什麼好戲?

比起雲歌的淡定,蓉妃卻顯得有些心神不安,太後的話叫她心里實在沒譜兒。她原本得知歌兒攜著聖旨進宮,一來是出于擔心所以過來看看,二來則是也想將關于賜婚于太子一事問個清楚,卻不想被擋在門外。好在適逢太後過來,她好跟著進了御書房,卻不料事情不如她所想那般。

蓉妃手中不安地絞著錦帕,有些緊張地看著太後,訝異地問道︰「太後呀,您方才說的話可是什麼意思?讓歌兒嫁進王府?究竟是什麼意思?呵呵……還恕臣妾愚鈍,您說的話,臣妾不是很明白!」

「咦?蓉妃呀,哀家說的話你還不明白?」太後一笑,隨即另一手托起了納蘭修的手,在皇帝愕然的視線中,在雲歌石化的注視下,在蓉妃呆滯的目光里,將她的手輕輕地覆在納蘭修的掌心上,滿意一笑道,「皇帝呀,你瞧著,這郎有情,妾有意的,皇帝你要是再給生生拆散了,可就是棒打鴛鴦了,便是在惹哀家不高興!」

雲歌「嘶」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指尖方才觸及到他溫熱有余的掌心,便下意識地想起前幾日晚上那曖昧的一幕,當即就想要將手抽回。然而,反應到底是慢了一拍,他的動作更快,五指緩緩地嵌入她的指縫扣了住,便緊緊地包住了她的小手。納蘭修眼底掠過一抹促狹,望向她的眼中難掩柔和的弧度。

與她十指絞纏,他竟莫名貪戀這份暖意。

雲歌心頭一跳,面頰不禁有些發燙,不著痕跡地掙了掙手想要從他手下抽出,卻被他五指緊扣了住,掌心死死地裹住,她的五指竟再也動彈不得。

雲歌心底不禁有些嗔怒,冷冷地得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在玩什麼鬼把戲,掌心暗暗蘊力,卻被他同樣以內力輕易地擋了去,兩個人便這麼面面相對著,彼此佯裝著溫雅柔和的笑容,卻都在不動聲色地暗中互相較勁,一來一去,幾番較量下來,奈何她的內力造詣不及他的深厚,屢屢敗下陣來。

她嗔怒不已。

他卻笑意漫然,卻在她氣得轉眸之際,眼底驀得掠過一抹一閃即逝的寵溺。

「放手。」雲歌微笑,卻無聲以唇語警告。

納蘭修卻恍若未聞一般。

「……」雲歌臉色瞬間鐵青,隨即羞惱地抬眸對上了他的視線,就見納蘭修的眼底漸漸地浮上一抹笑意,她的臉色更是好看了。

然而在旁人看來,卻只是見那兩只手越纏越緊,死死地絞了住,五指相覆緊緊相扣,再看兩個人臉上微笑的神情,看著真是你儂我儂,情意綿綿。

蓉妃驚異了,這慕容雲歌何時與瑜王竟有了這一段情?

皇帝更是詫然不已,合著他所謂護犢子的行為實則是將自個兒最寶貝的兒子的女人許給了另一個男人?

太後甚是滿意得一笑,對著景元帝笑著道︰「皇帝呀,你瞧瞧,這兩個人站一起多登對呀!也真虧你狠得下心拆散這對有情人,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呀!」

雲歌心中無不含恨,張口就想反駁,卻愣是不知該從何反駁,動了動嘴卻終是沒吐出一個字來。

慕蓉妃怔忡了好半晌,愣了許久這才反應過來,隨即僵笑著牽扯出一絲笑來,看向兩個人「十指相扣」的雙手,心中微微感嘆,隨即也附和著道︰「是呀,皇上,太後說得極是呀!這歌兒對瑜王情深意厚,瑜王殿下對歌兒也是有心,皇上何不成全了他們?也是成人之美終成眷屬呢!」

雲歌暗暗掀了個白眼。

眷屬個屁。

成人之美個混。

有情個什麼?她和他哪兒來的情?最多不就牽了個手,親了下小嘴,這就有情了?

皇帝忽然有些明白了,再次看向雲歌的眼神平添了幾分深邃的意味。

哦,也難怪這慕容雲歌方才接到賜婚的聖旨前後還沒多久,就火急火燎地趕進了宮要求他收回皇命了,甚至是不惜違背他的旨意。

原來還這有一層在里面。

可皇帝轉念一想,看起來很是苦惱,皺著眉道︰「這事兒……可不大好辦!母後,您也是知道,兒臣今日一早便擬了聖旨,將慕容雲歌許配給了太子,這聖旨已經傳進了丞相府,如今只怕是覆水難收了!」

說起這個,太後就很不高興地翻了個白眼,瞪向了他,冷聲冷氣地道︰「這還不都怪你?這麼心急火燎的擬聖旨,也太操之過急了!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來同哀家說一聲,你這眼里還有沒有哀家這個做母後的?」

皇帝一個語塞,顯得很是無奈。

「是兒臣的不是!」皇帝仍舊有些苦惱,有些話,他不能說,這個慕容雲歌不過是個棋子,若是將她就這麼賜婚給了修兒,蕭皇後指不定要惱羞成怒,還不知要算計出什麼事來。

太後嗔道︰「你知道就好!現在收回皇命,還是來得及的!」

雲歌的表情已經麻木了,心中五味陳雜,不知如何形容,她心襯著,眼前這一個是太後,一個是皇帝,再一個是蓉妃,一個是尊貴的瑜王,自然是沒她能插嘴兒的地,可她再不說點什麼,終歸不是事。

于是,她上前一步,開口道︰「皇上,臣女有話要……」

話音未落,她的手腕便被他一個拉拽,扯回了他身邊,緊接著,一根白皙修長的食指便抵住了她的唇間,堵住了她的話音。

納蘭修那張妖孽邪肆的俊臉陡然欺近了她幾分。

「安分點。」他張了張唇,以唇語作威脅。

雲歌面色一冷。

「你這算是威脅?」她以口語反問。

「算麼?」他輕描淡寫。

「不算麼?」她從容勾唇。

納蘭修的眼眸彎了彎,似是在笑,然透過他的眼底,卻怎麼也看不出他心底的真實情緒,扣著她的指尖微微的有些發涼。「那就算吧。」

「……」雲歌一時語塞。

轉而,他收回了視線,目光徐徐地轉向景元帝,淡淡地道︰「父皇,你雖然下了賜婚的聖旨,可這事兒卻只有您知,我們知,太子知,丞相府知。您要收回皇命,又有何難?」

納蘭修微微一笑,又從容爾雅地道︰「父皇也無需擔心這件事傳出去,兒臣早已一概封鎖了所有的消息,至于丞相府那一邊,兒臣自己另當處理。」

封鎖了一切的消息?那便是意味著,他擬下聖旨賜婚一事,除了慕容家與太子府,便再無其他人知曉,他也無需擔心他這個做皇帝的出爾反爾會遭人閑話。

景元帝聞言,心神驀地大怔,面色一愣,雖然還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多少是隱隱約約猜到了些。

皇帝心中不由得微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他,心中卻早已是波瀾起伏。很明顯,他這個向來寵在心坎里的兒子在向他提出要求,這也是自他母妃去世以來,向他提出的第一個要求。

要知道,他可是從未向他要求過什麼,以往無論是什麼事,就算哪怕是遭遇到如何的窘境,也從未向他這個做父親的開過一次口,而如今,卻是為了這個慕容雲歌,竟然提出這樣令人為難的要求,想來……這個女子在他心中佔據了非同尋常的地位。

這賜婚一事,自然是很好處理。不過是區區一道聖旨,倘若他開口強行收回聖旨,也不會有人敢說什麼,至于太子,也不會對于他的決策敢有反對的意見。

可他實在不明白,這慕容雲歌究竟何時與納蘭修有了這曖昧不清的關系?這慕容雲歌被退婚前後也不過一個多月,還是說在慕容雲歌嫁入太子府之前,兩個人之間便彼此互相產生了情愫?還是真如京城某些留言傳得那樣,在許久之前,兩個人便已是情投意合,然而他卻無心之舉將慕容雲歌賜婚給了太子,反倒是拆散了一對有情人?

盡管雖然是那些多舌人口中的閑言碎語,但是正所謂空穴不來風,這些傳聞興許是真的也不一定。

再一聯想到那一日在太子府時,花自清親自出面為慕容雲歌出言庇佑,一切都來得有些蹊蹺。他甚至開始暗暗猜測,這慕容雲歌出嫁之時遇到的那些劫持花轎的惡徒是否是納蘭修指派去的,而之後太子退婚,一切都是順理成章。

可听太後的意思,是要慕容雲歌嫁入瑜王府當瑜王妃,是正室。可他怎麼先前一陣子听母後不止一次得提起過,睿親王府的玉蓮郡主十分心儀他,太後也時常向他撮合這樁親事。玉蓮郡主出身名門,身份高貴,雖然睿親王府因為鳳美人的事與瑜王府向來關系不合,盡管玨兒對她無心意,但是倘若通過這一樁婚事能夠化解兩家仇怨,自然也是好事一樁。

原本他琢磨著,玉蓮郡主品性敦厚,性子靈巧,又是天真善良,與玨兒又是門當戶對,再加上景芙蓉深得太後厚愛,在太後面前甚為得寵,在太後在,縱然是睿親王也不能說什麼。這事兒成了,那一段往事自然也是能化干戈為玉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慕容雲歌要是嫁入瑜王府,成了正室,那景芙蓉呢?她要是嫁入瑜王府,難不成還是側室?

這睿親王府的郡主,卻是側妃?

睿親王府會就此善擺甘休?

就怕瑜王府與睿親王府這兩家原本就如履薄冰的關系愈發雪上加霜了罷!

這件事原本就棘手,然而景元帝卻沒想到游湖那日鬧了那麼一出,這景芙蓉與孟家早立了婚約,這件事只好作罷。

他一時實在對太後的心思琢磨不定,然而既然是納蘭修親自向他開了口,他豈有回絕的道理?

景元帝正猶豫時,就听雲歌忽然抬眸,冷冷地道︰「夠了沒?」

話音剛落,軟榻上正喝著茶的太後動作便驀地一滯,詫異地抬起頭來,連帶著一側坐著的蓉妃臉上都冷不禁地劃過一抹異色,以一種極為費解的目光轉向了她。

「都說自古以來,女子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臣女卻認為,感情這件事,強扭的瓜不甜,終身大事,卻要讓毫不相干的人作主,這算什麼?」

毫不相干?!景元帝緊盯著她,她的意思,是在指他這個做皇帝的是毫不相干的人?

「歌兒!」蓉妃輕喚了一句。

雲歌卻恍若未聞,頭也不回得掙開了納蘭修緊纏的手,跨前一步,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道︰「臣女不會嫁入太子府為妃,當然,皇上您往後再為臣女賜婚,臣女一樣不會認!臣女只希望終身大事,是自己心甘情願,而不是他人強人所難!這個道理,皇上應當明白!」

景元帝大怔不已,極為木訥地看著她,驚得說不出話,腦袋里一片混亂︰「你……」

雲歌再次開口︰「皇上,臣女只求您收回賜婚一旨,其他別無所求。臣女的婚事,臣女自己作主,不勞皇上費心!」

頓了一頓,她驀然勾唇一笑,隨即又開口道︰「倘若皇上無法滿足臣女的條件,那麼聖旨進丞相府一次,臣女便會反抗一次,直至皇上您收回成名之時。至于抗旨之罪,皇上要殺要剮,臣女悉听尊便!」

她的話太過沖擊力,以至于皇帝愣了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太後也怔住了。

蓉妃被她的話嚇到了,然而卻礙于太後與皇上都在場,這才不得不忍下,只一個勁的沖雲歌使眼色,奈何雲歌一眼也不看她。

唯有納蘭修臉上神情不變,眼底泛起一絲柔和的波瀾,淺笑不止。

似乎她會反抗,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皇帝看了一眼立在身前的慕容雲歌,眼底一片清冷,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他不禁緊緊地皺了眉,顯然是為了這件事頭疼得無以復加,伸手椽上了眉心,面容顯得很是疲憊。太後哪能想到這慕容雲歌竟敢三番兩次地當著皇帝的面公然抗旨,甚至是就連違抗聖旨的罪名都不屑。

這可是當著西涼如今權貴最為顯赫的三個人面前給皇帝臉上難堪啊,這麼大逆不道的事,她都做得出來?再看她臉上雲淡風輕的,好似她方才的那幾句話不過輕描淡寫。

饒是太後的臉上都有些不好看,為雲歌的不識體面,她先前答應了納蘭修,這才是費盡心思得趕來御書房,卻不想她竟這般大言不慚!

蓉妃更是臉上難堪,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太後,察言觀色,就見太後轉過了身,張了張口道︰「皇帝啊……」

景元帝擰眉推了推手,沉聲道︰「母後,兒臣有些累了,這事可否他日再議?」

「這……」太後臉色也不大好看。

蓉妃顯然還想從中作些調和︰「皇上,關于賜婚這一事……」

皇帝淡淡地打斷了她的話︰「容朕再思量。」

頓了頓,他轉過了身緩緩道︰「你們且都退下吧!修兒,你暫且留下,陪陪朕。」

納蘭修面色一怔,點了點頭。

太後與蓉妃面面相視了一眼,點了點頭,也不能再多說些什麼。雲歌卻知曉,既然皇帝這麼開口,那麼她反倒無需再擔心,欠了欠身就此退下。

離開御書房的時候,雲歌卻在門外與蕭皇後和太子貼臉撞了個正著。

雲歌有些反感地看了一眼太子,他怎麼還沒走?就這麼一直站在門外?

一想到這前前後後都是為了他在折騰,雲歌看見他就覺得倒胃口,別過臉掉轉身就走。

蕭皇後原本方要對她展露的微笑頓時僵硬在臉上,原以為她會向她請安行禮,她也好借此與她談談,卻沒想到她轉身就走,一時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她哪里知道雲歌這般無禮,見到她竟然連禮節都渾然不顧,眼底根本沒有她,涼涼地瞪視著她的背影也是氣怒不已。「這個小賤胚子,見了本宮也不行禮,當真是無法無天!」

納蘭辰跟是怔在了一邊,望著她決然的身影,遲遲沒有動作。

蕭皇後見此,更是氣得不行,壓低了聲音低斥︰「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追上去?!」

納蘭辰聞言,這才反應過來,疾步向著雲歌追去。可見她走得很急,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御史橋上,納蘭辰追上了腳步匆匆的雲歌,皺了皺眉,不禁輕聲喊道︰「歌兒!」

雲歌听到他的聲音,還是以一種無比親昵的口吻,頓時心中徒生反感,豁然地轉過身,清寒冰澈的視線冷冷地凝注在了他的臉上,沉聲喝道︰「閉嘴!」

她微微蹙眉,面無表情地看向了他,眼底掠過一抹寒意凜冽的譏誚,一臉清冷地嗤道︰「‘歌兒’也是你配叫的?」

納蘭辰一怔,臉色頓時鐵青無比。她的語氣實在太過尖酸刻薄,寥寥一句話,卻似是活生生得扒了他一層皮一般,那一雙冰冷漠然的眼神,與他四目相對,卻更像是透過他的肌膚,在一寸一寸地剜著他的骨!

那一瞬,他滿心的高傲與尊嚴悉數被她擊潰!可不知為何,在這樣的雲歌面前,他竟然是連脾氣都沒有了!

簡直是活見鬼!

納蘭辰咬了咬牙,臉色很是難看,雲歌見此,冷冷一笑,向著他走了幾步,抬眸看向了他。

「怎麼?太子,你還嫌你鬧的笑話不夠嗎?」

「你什麼意思?」

雲歌懶懶地勾唇,挑眉道︰「沒別的意思,就是驚奇,一個人怎能夠像你這麼無恥?呵,是,在世人眼中你是一國儲君,尊貴非凡,可在我眼中,你不過就是披了一張人皮的衣冠禽獸,下作的很。」

納蘭辰眉頭深鎖,還未開口,就見她驀然伸手,勾指成爪,狠狠地卡住了他的喉嚨。他的身高相當,比她足足高出一個多肩膀,然而就是在這般嬌弱的人面前,他卻竟然沒有絲毫的反手之力。

雲歌面色森冷地貼近了他,猛地蘊力,手中暗暗真氣凝聚,指尖內力縈繞,用力一掐,直至指尖嵌進了他的皮膚,皮膚逸出絲絲血珠來。

納蘭辰的面皮瞬間漲得通紅,頓感窒息!

雲歌冷冷一哼,幽然地道︰「太子,別怪我沒有警告你,這件事要是再有下次,我絕不會饒了你!」

納蘭辰支吾一聲,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以後就別再我面前陰魂不散了,我脾性不好,若是將我惹急了,可別怪我不顧及你尊貴的顏面。」她勾唇,冷冷一笑,松開了五指,將手收回,納蘭辰卻一個眼疾手快,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雲歌一怔,冷冷道︰「放手。」

「歌兒,你听我說……」

「我說放手。」她再一次警告。

納蘭辰話音止住,手卻下意識得越握越緊。雲歌冷冷地掀起眼簾,涼薄的視線一下子盯住了他的手腕,鳳眸危險地狹起。納蘭辰被她那視線一下子就震懾了住,還未有所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自己的手反被她緊緊地握了住,直覺得眼前一道白光一閃而過,緊接著便是天旋地轉,整個人竟被她一下子扔進了一側的藍湖之中!

「噗通」一聲,納蘭辰整個人跌入了湖中,水一下灌滿了口鼻,一個措手不及,嗆了好大一口水!

他頓時大驚失色,好在湖水不深,堪堪能夠踩到淤泥,再加上他略懂些水性,掙扎著浮出了水面,艱難地劃著水,卻見御史橋上,雲歌颯然而立,身姿亭亭修長。她居高臨下地低眸打量著他,一手則漫不經心地從衣襟中取出一塊軟帕,細細地擦拭了一番方才踫過他的手,斂眸冷聲道︰「做人可以無恥,卻不能沒臉沒皮。你既然這麼不要臉,那麼下次見你我就專打你的臉。」

一番話,說得決絕,而不留余地。

她的笑容譏諷無比,徹徹底底地撕碎了他一向高高在上的驕傲。

納蘭辰臉上的面具逐漸得產生龜裂的紋路,直至支離破碎。雲歌冷冷地打量了他一眼,莞爾勾唇,將軟帕隨手一揚,頭也不回地轉身,款款離去。

清風中,軟帕隨風飄揚,緩緩地落在湖面,被誰濕了透,一點點地向水底沉去。

納蘭辰望著她離去的方向出神了許久,唇線僵硬緊繃,薄薄的嘴唇無法抑制地抖顫不已,而眼底的怒火卻緩緩地壓抑了下去,隨著她遠去的背影一點一點落寂了下去,直至燃盡成死灰,灰敗了一片,幽暗得不見盡處。

那一瞬,他是真真正正得將這個視他的尊嚴為無物的女人,恨至了骨子里。

也是那一瞬,他才真的反應過來,原來對于慕容雲歌,他是真的去愛過。

也之所以愛過,才會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冷漠而感到恨之入骨。

正是因為愛過,才更無法容許這個女人這般漠視他的驕傲。

再有,那便是因為嫉妒。

那時的納蘭辰並不知曉,這一份仇恨便將他引導向何處,仇恨只會教人迷失心智,卻無法自拔。

直至再也瞧不見人影,他這才這才向岸邊奮力劃水而去。

不遠處的侍從見此紛紛大吃一驚,慌慌張張地就向湖邊趕了過來!

「天哪!太子落水啦!」

「快!快快!」

蕭皇後也坐著玉攆匆匆趕到,見到納蘭辰落水,頓時大驚失色,尖呼了一聲,便伸腿猛踹一旁的護衛,大罵道︰「還不下水救太子上來!狗奴才,沒點兒眼力見!」

不遠處的雲歌听見蕭皇後的聲音,驀地駐足原地,緩緩地側過身去,臉上流露出詭異的笑容。蕭皇後?呵,舊賬還沒跟你算清楚呢!

她微微俯,從地上拈了一顆不大不小的石子,卻剛好能夠揉在手心。雲歌陰冷一笑,望準那抬著玉攆站在最前的護衛的膝蓋,打了個手訣,一剎那勢如破竹,石子劃空而擊去,猶如夾雜雷霆萬鈞之勢,瞬間便精準地擊中了那護衛的膝蓋!

護衛面色頓變,膝蓋莫名鈍痛,已是來不及反應,一個重心不穩,身子便是一歪,連帶著多米諾骨牌效應,隨著他動作的傾斜歪扭,整個玉攆一陣顛簸搖晃。蕭皇後向來好面,好奢侈一向講究大排場,這玉攆更是以金打造,窗轅攆身都是上等的沉香實木,相當沉重,八人抬著都嫌累,前面一個人不穩,整個隊伍登時人仰馬翻!蕭皇後甚至還來不及驚叫一聲,便連人帶玉攆的翻入水中!而抬著玉攆的八個護衛也受玉攆的牽力,緊跟著跌入了湖中去,好死不死的,正好砸在了蕭皇後的頭上。還有兩個人精準地砸到了正游向岸邊的太子身上,納蘭辰直接被砸入了水底。

蕭皇後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就翻入了水中,她根本不會水,還沒撲騰幾下,就被同樣跌落水中的幾個抬玉攆的護衛砸了痛快,也沉入了水底,咕咚咕咚就是吃了好幾口水,腥氣嗆人的湖水登時涌入耳鼻,冒了幾聲泡,便沒了聲息。

「啊——快來人哪!快來人哪!」一旁的侍女急得大叫,連忙去尋人來救了。

一時間,御史橋上亂作一團,太子與蕭皇後緊跟著都落了水,一眾人哄在一起都慌亂了神,趕著去請太醫的請太醫,請禁衛軍的請禁衛軍,紛紛擠來擠去,然而橋身過分窄小,擁擠間又是幾個人撲通落了水,場面精彩紛呈。

「嘖嘖嘖!」

雲歌見此,挑了挑眉,心中大為痛快,卻也懶得再看戲,便輕快地離去了。

出了宮門,就見門口靜靜地停泊著三輛馬車。

納蘭綺與納蘭宇負手而立,而慕容靖則焦急地在一邊來回不安地踱著步,臉上難掩焦慮的神色。他們三人趕到皇宮,卻被人攔在了側殿門口,再也進去不得。如今候在門外,慕容靖先前命人去打探情況,卻遲遲沒有傳來有關雲歌的消息,著實叫人心神難安!

慕容靖心中更是揣揣難安,一想到雲歌那般決絕的態度,只想著可千萬別在聖上面前說了什麼不討喜的話,惹怒了龍顏,可是不得好果的!

他也曾試想過,倘若雲歌當著皇上的面悔婚退旨,勢必會惹得聖顏大怒,雲歌必將不測,但這並不會牽連慕容家,畢竟以慕容家如今的地位與身份,皇帝向來忌憚三分。

雲歌見他們在宮門外候著,心間不由得一軟,隨即斂去眼底那一抹冰冷,向著慕容靖走去,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哥。」

慕容靖聞言,神色一震,立即轉過頭來,見到她,臉上難訝色,快步地向她走來,納蘭綺與納蘭宇見到她也隨即迎了上來。

「妹妹!」慕容靖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上下仔細打量,見她沒落得什麼傷,想來是沒出什麼事,眼底不由得閃過一抹嗔色,無奈地道︰「你可真是讓人擔心了!」

雲歌淺淺勾唇,卻是笑而不語,沉默半晌,這才道︰「哥哥,抱歉!是歌兒的不是!」

納蘭宇見她安然無恙地從側門口走出,想必也是一番周全,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倒是不禁有些好奇地問道︰「看你這麼出來,想必在宮里也是沒出什麼差池了!可……雲歌妹妹,你都向父皇說了什麼?」

雲歌淡淡道︰「我讓他收回那道聖旨。」

慕容靖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追問︰「那皇上的意思是……?」

雲歌一笑,道︰「我不管他是什麼意思,總之,我是不會嫁給太子。」

納蘭宇聞此,心中不由得有幾分釋然,不知為何,听她此言,他竟感到幾分寬慰。反應過來時,他不禁失笑︰「你這性子,也當真是任性了!不過,只是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父皇竟也沒有罰你?」

納蘭綺在一旁附和道︰「天啊,父皇竟然沒有將你答杖!?父皇平日里向來最是講究這禮數,平時對我們要求都甚為苛刻,如今竟然……呵,這要換作是別人,早就關進大牢了!」

慕容靖無奈地看了他們一眼,隨即望向了雲歌道︰「歌兒,你以後別再這麼胡鬧了!皇上還說了什麼?」

她搖了搖頭敷衍道︰「沒說什麼。哥哥,你先回相府吧。」

「那……你呢?」慕容靖略微皺眉,听她意思,她這是不回去了?

「嗯!」雲歌緩緩地點了點頭,「我要等一個人。」

……

納蘭修離開皇宮時,花自清隨在一邊,推著輪椅,小心翼翼地在他耳畔附說些什麼,納蘭修淺笑爾爾,眉目卻難掩清冷,抬眸時,便望見一道身影立在宮門口,一襲紫衫,飄然欲仙,清塵月兌俗。

他面色不由得一怔,花自清也望見了那道身影,不由得愣在了原地,尚久沒能出聲。

「你……」

雲歌回頭望了他一眼,轉過身便向著他走了過來,直到在他面前駐足。她勾了勾唇,輕然笑道︰「出來了?我在等你。」

「等我?」

「嗯!」

納蘭修一笑,然而卻因面具的遮掩,看不清楚他的神容。微風中,烏黑的青絲拂上臉頰,與睫毛相纏交織,那一瞬,竟是令人心驚的美。

「莫非是你回心轉意了?願意嫁給我了?」

雲歌唇畔勾勒。「回心?轉意?呵,你說笑了。」

納蘭修面色一冷,眼中隨即浮起一絲復雜的意味,淡淡地反問道︰「你為何不願嫁給我?」

「你方才也听到了,我不喜歡自己的婚姻由他人干涉,我要嫁誰,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作主。」雲歌淡淡地道。

「如此。」納蘭修垂眸,唇角輕牽,眼底卻並無笑意。

雲歌揚起下顎,面無表情地道。「如今無外人,你也不必偽裝了吧。你不是納蘭修,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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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點數給力不?下章男主身份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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