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現實未來
這一天訓練完畢，吃過晚飯後，夕陽西下，鄧宏坐在辦公室里又在仔細的看著地圖，這是他在軍校時就養成的習慣之一。
從沒想到周圍的大環境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鄧宏不經意的看著眼前的報紙，腦海里思慮著這幾天來接觸到的各種信息，這些都讓鄧宏不得不再次為自己這只隊伍的未來作一番思考。
通北縣、何家集、胡高台這些天天圍繞著鄧宏的地名好像壓在頭頂一樣，正想著，猛然間，鄧宏腦子里一閃，他猛的站起身來，自己的思維是不是被困住了，為什麼不能放開，天馬行空的以大的範圍去思考眼前的一切呢？
想到這里，鄧宏抬起頭看到牆上的地圖，地圖是黑龍江全省地圖，他把這張地圖摘下，則是全東北三省地圖，再摘下，則是中國地圖。
看著這一切，如果注定東北這個圈子無法發展，那麼，可不可以跳出這個圈子來思考這些問題。
正在這時，李杰從門外走進來，近半個月的休整，已經讓他大大恢復了體力，現在的他已經徹底成為一個步伐敏捷、目光炯炯的職業軍人。
「李杰呀？有事嗎？坐下來說吧。」
「鄧參謀，事實上，我一直有個想法和你，怎麼說呢，想和你溝通一下。」李杰拉過椅子，坐在離鄧宏不遠的桌子前，雙手握在一起，顯得有些矛盾的樣子。
「呵呵，說吧，大家既然走在一起，有什麼話就直說好了。」
李杰深吸了一口氣，「這話說起來有些長了，事實上，是我個人的一些感悟和想法，希望鄧參謀听了不要介意。」
鄧宏朝李杰輕輕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鄧參謀你知道的，我是31年從南京趕赴東北，在來東北之前，我對東北的戰局曾有過種種計劃和想法，可到東北以後，現實情況的變化不容我去多想，後來的情況發展下，我本人，以來我接觸到的那些義勇軍將領們，大家在東北的戰斗可以形容為四個字「隨波逐流」，大家的目標基本上都是圍繞著打擊日軍，生存自己這兩大條，相比之下，卻沒有一個長遠的作戰計劃和目標。」
「長遠的作戰計劃。」鄧宏輕輕重復了這句話。
李杰擺擺頭說道︰「有問題嗎？」
鄧宏道︰「不，不，你說得很好，事實上，我正缺乏對東北義勇軍整體的了解，而且，最近我也一直在思考這件事，你繼續。」
李杰點點頭，他手里從桌上拿過幾張報紙，報紙的標題是寫著「馬匪大破克山縣等地。」
李杰看著這個標題，輕輕搖搖頭說道︰「說到東北的義勇軍，就我了解到的人，像馬佔山、馮佔海、李杜等人，當然他們有相當積級的作戰意志，他們也不乏謀略和勇氣，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缺點，就是只看到眼前的目標，只拘于一城一地的得失，局限在自己的利益勢力小圈子里，這就是義勇軍的現狀。另外，關于大環境，就目前國內的政治軍事環境來說，南京中央政府並不想支持東北的民間抗戰活動，這一點我是深有體會的，中央政府的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不會動搖，在可以預見的將來，中央政府是不可能對東北的抗日活動予以實質的支援的，我們在東北的抗戰活動將會是一場相對孤立的戰斗。」
說到這，李杰輕輕嘆了口氣，
「唉，簡而言之，上面說的兩個現狀，導致了現在的東北是一方面沒有一位有能力、有威望協調指揮全東北抗日力量的強力人物出現，二方面是全東北得不到外界物質上的支援，這樣發展下去，在東北我們是不可能打勝一場現代化的戰爭。」
李杰的話停了一會，他緊繃著的臉陷入沉思，鄧宏站在地圖邊，回味著李杰的話，卻是有點心慰，因為他發現李杰的一些想法和自己居然是不謀而和，因為這些天來鄧宏正是在為這些事而發愁。
「而且，現在在東北的日軍正在變得越來越強大，我了解到的，就出現了4個番號的步兵師團，這比918以前，增加了4倍，東北義勇軍目前出現的熱潮其實都只是表面現像，最現實的問題是，到目前為止，義勇軍連全殲日軍一整個步兵中隊的戰例都沒有出現過，如果不能從本質上打擊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日本軍隊作為一只工業國家的職業軍隊，以日本全國力量為後盾作支援，遲早適應我們義勇軍的游擊打法，並熟悉東北的地形，到那時，我們就」
李杰的一番話說完，他緊緊搓著雙手，臉上浮現出一股無奈而痛苦的表情，鄧宏注視著他，這個軍事院校的高材生的眼光確實不同凡響，他的目光已經看穿了眼前的仿佛一片光明的亂相，看到了遠方的灰暗迷霧。
「說得很好，李杰，你經過了戰爭，你既了解國府，也了解日本人，還了解東北義勇軍，你發現了問題，那麼，你有什麼解決的方案呢？或者說你是否已經產生了長遠的作戰計劃？」
「沒有！」李杰回答得斬釘截鐵，他捏緊了拳頭說道︰「在被關押的期間，我反復思考，卻找不到答案，關內現在各派系軍閥混戰，赤匪橫行，國軍尚需時日才能統一全國，統領全軍，更何況以現在國內軍隊戰力根本無力和日軍作戰。」
鄧宏看著李杰，突然提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離開東北，回到關內？」
听到這話，李杰臉上頓時愕然。
鄧宏側了側頭，說道︰「沒事，我只是問問，當然，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道路的權利。」
李杰盯著鄧宏的臉，緩緩說道︰「我是軍人，軍人為戰而生，為戰而死，以國家利益為重，為國家利益而戰，我就是受這樣的教育長大的，即使是當前國家無力自保，但我也要站出來，用我自身的力量，努力給侵略者以打擊。」
這家伙真是個矛盾的結合體，鄧宏心里想著，李杰其實已經發現了問題的癥結，可是他卻困在自己的發現里，無法讓自己的思路前進一步，既無法找到解決方案，又不能快刀斬亂麻的離開這個亂攤子。
想到這，鄧宏走到地圖前，一只手的手指攤開，整個按在了東三省上面。
「李杰，你看，這是東三省，我們和很多義勇軍就在這里面和日軍在戰斗著，戰，前景可能未明，但如果我們能機動，退一步想呢？」
「退回關內？」李杰不假思索的說道，「那我們可能永遠也無法回到東北！在中央政府放棄東北三省以後，我們可以說是收復東北的唯一希望，退出東北這一點，我絕對作不到！」
「你理解錯了，你忘了還有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