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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祐樘臉色平靜,低垂著頭答道︰「說在呆在屋里太悶,用過午膳便去芙蓉園那邊散心了。」

「是麼?」萬貴妃也不拆穿,慵懶地笑道,「本宮也有好些日子沒見到太子妃了,怪想念她的。來人,去芙蓉園請太子妃過來。」

一名太監恭敬地答應,一溜煙兒跑出殿。

萬貴妃悠悠地啜了一口茶,算算時間,張也差不多快回來了。一場好戲即將開始!斗了這麼多年,這回終于可以板倒太子,以後也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朱祐樘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門外森嚴的侍衛,只要萬貴妃一聲令下,那些守衛便會沖進來擒住自己。他心下焦急,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德全。

德全會意,悄悄地退出去,剛走到門邊,卻听萬貴妃懶洋洋地道︰「德全,你和汪直也去趟芙蓉園,讓太子妃快點回來,就說皇上和本宮在等她。」

德全無奈,躬身答道︰「是」。說罷和汪直一同離開。

過了片刻,一名太監忽進來稟道︰「皇上,貴妃娘娘,太子妃回來了!」

萬貴妃愣了一下,張回來了???為何外面沒有任何動靜?王竑早在圍場外面設了埋伏,就等著圍剿他們,即便回來也是王竑抬著她的尸體進來。

心念未已,卻見張邁著輕盈的腳步進來,雙頰緋紅,額上布著晶瑩的汗珠,清澈的大眼楮充滿興奮,身後兩個奴才抬著一個鐵籠子,上面蓋著一塊黑布,不知里面裝著何物。

張見到皇帝,萬貴妃兩人,小臉綻開比春花還爛燦的笑容,行禮如儀︰「臣媳給父皇請安。給萬娘娘請安。」

皇帝和顏悅色地笑了笑,說道︰「免禮!貴妃剛剛還在念叨著你,你就回來了。♀」

張依言起身,仰起小臉望著他,關切而緊張地問道︰「父皇,您病好了麼?臣媳和殿下天天去看您,可萬娘娘說您需要靜養,不可以進去打擾您。殿下見不到您,沒日沒夜地擔心您的病情,食不下咽,寢不安枕,背地里偷偷地哭了好幾場呢。」她雙眸閃動著晶瑩的淚珠,聲音里透著幾絲哽咽,信口開河地說道,「有一回,臣媳還听到殿下向佛祖許願,願折壽二十年換父皇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朱祐樘幽深的雙眸染了幾分溫暖的笑意,滿含寵溺地望向她。

「朕的病已經好了。」皇帝大感欣慰,溫和地道︰「你們都是朕的好兒子,好兒媳。」

萬貴妃氣結,費盡心思布了一個天衣無縫的局,原以為他們已經上當,卻不料居然還是被識破了,不由十分惱火,听她胡言亂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哂笑道︰「剛剛太子說你悶得慌去芙蓉園散心了,看起來你的心情倒很不錯。」

張眨了眨眼楮,胡謅道︰「娘娘誤會了。早上臣媳特地問過胡太醫,他告訴臣媳皇上的病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一定是佛祖被殿下的孝心感動了,父皇的病才會好得那麼快。臣媳心中高興,便出去逛了逛,順便又去圍場狩獵,費了半天的功夫總算捉來一對仙鶴獻給父皇。」

萬貴妃明知她睜眼說瞎話,卻又無法反駁,她總不能說所有的太醫都被她派人看管起來,不許任何人接近吧?

皇帝饒有興趣地問道︰「仙鶴?在哪里?」

張掀開罩在鐵籠上的黑布,只見一對通體雪白的仙鶴優雅地站在籠子里,正用嘴梳理著潔白如雪的羽毛。♀

皇帝喜道︰「不錯。」

張笑眯眯地恭維道︰「臣媳祝願父皇永遠不生病,壽與天齊,與萬娘娘永結同心,永生永遠世不分離!」

皇帝撫須哈哈大笑︰「說得好!朕要重重賞賜你!說吧,你想要什麼?」

張乖巧地答道︰「臣媳只有一個心願,只願父皇長命百歲,笑口常開!」

皇帝笑道︰「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好兒媳。」

萬貴妃氣得七竅生煙,費了這麼大的勁不但沒有板倒太子,反而皇帝被張哄得龍心大悅,對太子也消除了不少的成見與隔閡。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她強壓下心中的怒氣,撫了撫心口,懶懶地說道︰「皇上,臣妾有些乏了,想回去歇息。」

皇帝聞言長身而起,溫言道︰「朕和貴妃先回去。」又向左右說道,「把這對仙鶴帶走。」

張走過去,扶著萬貴妃,乖巧而體貼地說道︰「萬娘娘,臣媳送您出去。」沒辦法,在皇帝面前,該演戲還得演!

萬貴妃眼中閃過一抹厭惡,很想甩開她的手,礙于皇帝在旁邊不好發作,唇角噙著一絲冷笑,在她耳畔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很聰明!本宮真是低估了你的能耐!」

張笑盈盈地答道︰「謝娘娘夸獎!」

「先別得意!」萬貴妃冷冷一笑,陰惻惻地補充道,「跟著太子,你只有死路一條!總有一日,你會跪在我面前讓我饒過你!」

張簡直想要捧月復大笑,老妖婦莫不是有妄想癥?就算將來落到她手里,大不了一死,也斷不會向她求饒!她忍住笑,臉上維持著乖巧的微笑,語不傳六耳地答道︰「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臣媳一直在等娘娘回頭是岸的那天。」

「你……」萬貴妃心下大怒,恨恨地說道,「牙尖嘴利,不知天高地厚,我想要你死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

張心下暗笑,你每天在服不老仙丹,半只腳都已經踏進鬼門關了,死到臨頭都不知道,還敢作惡。

她很想裝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忽听皇帝好奇地問道︰「你們在嘀咕什麼?」

張興奮地激動地說道︰「剛剛萬娘娘夸贊臣媳有孝心,還說要重重地賞賜臣媳呢!」

萬貴妃嫵媚一笑,假惺惺地說道︰「是啊,皇上,太子妃又可愛又乖巧,臣妾真是越看越喜歡!」

皇帝沒有絲毫懷疑,微笑道︰「祐樘福氣不錯,娶了一位賢內助。」

朱祐樘含笑望了一眼張,溫柔的目光似一汪春水,得簡直可以溺死人。

萬貴妃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太子可要惜福,像太子妃這般賢惠能干的妻子,可是打著燈籠也難尋!」

朱祐樘誠懇地答道︰「多謝萬娘娘教誨。兒臣必會惜福,好好珍惜。」

兩人送走萬貴妃,皇帝後,張立即癱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說道︰「騎了一天的馬,累死我了!骨頭都快散架了。」

朱祐樘疼惜地輕拭她額上的汗水,瞥見她皓腕上有幾道很粗的紅痕,想必是被韁繩所勒而造成,雙眼黯然,尋了一瓶藥膏,動作十分輕柔地替她上藥,問道︰「疼麼?」

張笑嘻嘻地搖搖頭,見他悶悶不樂,故意邀功道︰「祐樘,我是不是很機靈?沒有上萬氏的當。你都還沒有夸獎我呢!」

朱祐樘忍不住笑了笑,柔聲問道︰「你是如何識破萬氏的奸計?」

張眼楮笑得像兩彎月牙,得意洋洋地說道︰「這種雕蟲小計,嚇唬三歲小孩還差不多,哪騙得了我?」剛說完,想起朱祐樘也中計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所謂關心則亂,萬氏就是利用這點想讓我們亂了方寸,中她的圈套。」

朱祐樘愧疚地道︰「都怪我思慮不周,險些連累了你!」

「不是你思慮不周,是萬氏太陰險了。哪個做子女的看到父親有難還能沉得住氣?」張抿了抿唇,繼續道,「這次多虧了二皇弟,若不是他,我還不會懷疑一切是萬氏布的局。」

「是二皇弟提醒你麼?」

「怎麼可能?二皇弟被蒙在鼓里,什麼都不知情。我不是易容成娉婷的模樣想混出宮嗎?哪知道運氣實在太背了,半路上竟會遇到萬氏和二皇弟。當時我嚇得半死,話都不敢多說半句,可沒想到還是被二皇弟認出來了。」張頗為郁悶地嘆了一口氣,接著道,「我和二皇弟向萬氏告退後,找了個借口出去,順安門的守衛卻非要我出示萬氏的手令,不然不給放行。二皇弟脾氣火爆,踹了守衛一腳,拉著我大搖大擺出去。」

「二皇弟的個性那些守衛哪攔得住。」朱祐樘好笑地搖搖頭。

「守衛說沒有萬氏的手令,任何人都不準出去。二皇弟帶著我強行離開,守衛不可能不稟告萬氏。而二皇弟對娉婷向來極冷淡,突然間性情大變,為了她大鬧順安門,帶她去圍場狩獵。以萬氏的精明,不可能不懷疑。

可我一路逃到京城也不見有人追來攔截我,我越想越不對勁,再想到錢太醫的死,更覺得蹊蹺,錦衣衛得到歷代皇帝的信任與重用,不可能蠢到殺個人還留下線索,所以我就懷疑這是萬氏故意設下的圈套。」

話雖如此,但是當時她也沒有完全的把握,若萬一判斷錯誤,皇帝真的落在老妖婦手里,那她和朱祐樘只能任人宰割。現在他們和老妖婦在下一盤生死棋,走錯一步,付出的代價便可能是整個慈慶宮數百條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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