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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情敵出現vs險象環生

凌府大大小小,全部出動,只有老夫人和凌敬天坐在下方位置,其余內眷分別立在二人身後。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凌敬天端著熱茶,茶蓋驅散霧氣,裊裊霧氣遮掩了眼底的神色。戰冀北不能給他帶來利益,也是攀不上的人,他定然要立即舍棄。

京兆府尹一事,他算是明白了,戰冀北早就挖好坑等著他去跳,被百官孤立,斷他前途。

他如今的地位著實尷尬,要想繼續做官,必須要另謀出路,恰好,他命不該絕啊。有人把機會送到他跟前,他為何要說不?

老夫人卻是不悅,她的孫女兩個都出色,全都被凌琉玥給毀了。不然,這些大好的姻緣全都落在煙兒、瑾兒頭上,何時輪得到吃里扒外的低賤野種?

盡管心底忿忿不平,可凌琉玥還能給她點利用價值。若是‘娶’了雪花國的王爺,府中又多了一個吃白飯的。而且,還得罪了戰王。

恍惚間,她仿佛看到了侯府未來被戰冀北折磨得不見天日的慘狀。

渾身一個激靈,淡淡的瞥了眼門口的凌琉玥,斟酌著借口,免得得罪了邪王︰「邪王,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們侯府並沒有接到賜婚聖旨。」也就在剛才,才得知凌琉玥和邪王退了親,便宜了蛤蟆女。悔的心肝絞痛,她的女兒嫁到了江南,育有一個女兒,早知拿生辰八字與馨兒合一下,勉為其難的做個夜王妃,女兒便也能回京。

邪王目光灼灼的盯著凌琉玥,饒有興味的在他們二人身上流連,將老夫人的話當空氣,置之不理。

老夫人面色微變,怕自己這話說的邪王不愛听,沉著臉,想著措詞。

凌敬天覺得他和老母的八字相沖,以至于事事和他做對,壞他官路。面色難看,沉聲怒斥︰「婦道人家,你懂什麼!」諂媚討好的對邪王說道︰「當初雪花國陛下提議聯姻時,下官當即便得知,接到皇上的聖旨,封賜玥兒為郡主,與雪花國聯姻。」

他之前選的是戰冀北,可戰冀北不幫他,他便要倒戈。從極力撮合,變成極力拆散。

邪王挑眉,細長的眉頭比女人精心描繪的還要細致,看的讓女人心生嫉妒。

「哦?」邪王嫵媚一笑,摩挲著臉頰上指甲大的擦傷,輕笑道︰「沒錯便好,是嗎?妻主!」嬌媚的嗓音帶著魅惑力,叫的人骨頭發酥。

隨著邪王容岩的起身,柔軟如水般溫軟的錦袍傾瀉,支撐著臉頰的手垂落身側,寬大的袖擺遮掩著細膩的肌膚,好似多用一份力道,便會擦傷這白膩嬌女敕的手臂。

妖孽!

凌琉玥咋舌,雪花國男子地位不如女子,難不成把男子當女人養?

領教了他的毒舌功力,忽而,見他溫順起來,凌琉玥覺得渾身不自在,像是帶上了一層虛偽的面具,訕笑道︰「邪王人比花嬌,我這一介粗人,怕是消受不起。」

容岩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挑釁的睨了眼戰冀北,見他眼底閃過慍怒,妖孽的一笑道︰「本王就喜歡皮糙肉厚,正好親熱時,可以給本王磨磨死皮。」

凌琉玥臉皮子狠狠一抽,腰一緊,便被戰冀北攔在身後︰「去死皮,本王可以成全你。」戰冀北衣袖一甩,門口路過的灑掃婆子被甩到容岩懷中。「本王最擅長剝皮。」眼角寒光一掃,冷笑道︰「邪王的肉質老硬,膚色暗沉,需要本王給剝皮刮肉,長新的麼?」搶他的女人,活得不耐煩了?

容岩身形一閃,避開了粗使嬤嬤,立即掏出巴掌大,雕刻精致圖案的銅鏡,照看了兩眼,別著散亂的發絲,整理儀容,呵呵笑道︰「本王天生麗質,王爺這副皮囊,在雪花國送作妾都沒人要。哦,不!送給花樓,媽媽也都不收,他們素來不做賠本生意。」

說罷,走上前來,嫌棄的用手指戳了戳戰冀北的胸膛,見他巋然不動。索性繞到他身後,揪出凌琉玥,與戰冀北並排相站。容岩托著下巴,悲哀的搖頭道︰「活月兌月兌的美女與野獸。」

戰冀北臉黑如墨,因怒火而面部肌肉抖動,稍顯扭曲。

容岩權當沒瞧見,拎著凌琉玥站在自己跟前,將擦得 亮的銅鏡放遠,照映出兩人的模樣,笑眯眯的感嘆道︰「多有夫妻相,嘖嘖,這是幾輩子修都修不來的福氣。干了幾輩子缺德事的人,怎麼能把我們拆散?」話中意思意有所指。

凌琉玥自動忽略他說的話,看著銅鏡里面兩張嬌顏挨在一起,彎月眉,丹鳳眼,櫻紅豐唇,倒真是有兩三分相似。

戰冀北覺得十分刺眼,夾在中間,隔開兩人,諷刺道︰「你這小身板,充其量算是女人,踫上刺客,別嚇得率先躲在凌兒身後。」心里很不是滋味,趕走了小白臉,來了個娘娘腔。

容岩笑的花枝招展,見惡心到了他,也就稍稍收斂了一下。

「你不要這麼惡心人,陽剛點,像個男人,別跟著人妖一樣。」凌琉玥被拎來拎去,一拳揍在他的花容月貌。覺得凌若瑾幸好死了,不然也會羞愧死。嫁給一個比她還要美十倍不止的男人,給活路麼?

「冤家!」容岩歪著頭避開,絲毫不見惱,掩嘴一笑,戳了戳凌琉玥的胸口。

凌琉玥臉色扭曲,他怎麼能這麼極品?

戰冀北眼底掀起濃郁的墨色,死死的盯著容岩的手指,恨不得捏碎。

凌敬天和老夫人被容岩的言行舉止,雷的瞬間石化,傷風敗俗,傷風敗俗!

一個大男人和個女人一樣,帶出去不是丟人現眼麼?真是敗壞門風!凌敬天有一瞬後悔了,他是招來一個怎樣的煞星?如此不男不女,日後不是平白讓人恥笑麼?

可,一想到唾手可得的富貴,咬了咬牙,待他們住上一個月,雪花國的使臣回去後,便按個由頭,將他們給打發出去。

凌若軒由原本看熱鬧的神情,立即變成了呆滯的模樣。自動腦補著容岩坐在女人堆里,談論著胭脂水粉,綾羅綢緞,各個大宅的八卦,瞬間心里不能承受。

他們侯府的榮耀,都是祖祖輩輩馬上打下來的,府中多了這麼一個雌雄莫辨的男人,他日後走出去,都會受到同伴的嘲笑。

斜眼瞥了眼候在容岩,身段柔韌多姿,他身後的女侍衛,卻身形魁梧健壯,然後低頭看看自己的雞肋身板,一臉扭曲的艱難移開視線。

不禁有些同情凌琉玥,‘娶’了一個比她還女子的男人。不過隨後想想她彪悍的性格,覺得上天這造物神太過神奇,一強一弱,兩人確實挺般配。

心里陰暗邪惡的想到,他們夫妻兩相處,成天討論女人之間的事情,便有些幸災樂禍。

似乎察覺到凌若軒的心思,容岩樂不可支的說道︰「冤家可與我們雪花國的女子差不多,一樣威武,肯定能將我保護好。」

戰冀北見他那股得瑟勁,額角青筋跳動︰「你能替她做什麼?」

「冤家不會的我會,我不會的冤家會,這就行了。」

戰冀北轉頭看向凌琉玥,凌琉玥喝了幾口茶水,緩了緩胃口,淡漠的說道︰「我不會裁衣,不會繡花,不會……太多,嗯,女人會的我都不會。」打死凌琉玥都不相信容岩真的會女子的活計。

「哎喲!這些我都會,戰王這麼粗魯的人,肯定不會!你會武功,冤家也會,難道你娶她,就是抱回家打架?」容岩嬌嗔的一跺腳,取笑道。看著戰冀北千變萬化的臉,心里無比得意。

戰冀北深深的看了眼容岩,指著偏廳說道︰「去,本王告訴你會什麼。」說罷,徑自走向偏廳。

容岩不多想,便隨著戰冀北過去。

凌琉玥不知道他們去那邊說什麼,但鐵定沒好事,便也不去湊熱鬧。

可——

不一會兒,偏廳里傳來 里啪啦的打砸聲,陣陣嬌媚的申吟。眾人面面相覷,眼底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伸直了脖子,想要看里面發生了什麼事,可又礙于戰冀北的氣場,只得作罷。

片刻,戰冀北彈了彈袖擺的灰塵,神清氣爽的走來,微勾的嘴角,面部冷硬的線條稍顯柔和,彰顯他此刻的好心情。

凌琉玥心里癢癢的,好奇極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眾人也是曖昧的看著戰冀北,眼底閃耀著八卦的光芒。話說邪王長的比花嬌媚,比女人還可人。戰王動了心思,也不太意外。

可,不用這麼猴急吧?

「啊——」

偏廳傳來悲痛欲絕的尖叫聲,仿佛天塌了一般,听著極為人。

眾人了悟,不會戰王真的把人做了?

容岩衣襟凌亂,一絲不苟的發髻傾斜。一手撐著腰,一手用錦帕捂著臉,柔柔弱弱的仿若一朵怒放的鮮花,在暴風雨中肆意的凌虐了一番,顫顫巍巍的走出來。

「你、你、你慘無人道!」容岩看著氣定神閑的戰冀北,氣的跳腳,瞬間炸毛了,這是人身攻擊!

激動的用手指著戰冀北,便放開了遮掩面部的錦帕,露出青紫一片的臉。左眼被揍的紫了一圈,右臉顴骨高高腫起,嘴角裂開,有點淤青。

一直守著容岩的女侍衛,面無表情,板著臉,呵斥道︰「王爺,端莊!」

容岩臉一抽,怒容盡數斂去,桃花眸子瀲灩,似被風吹皺的一汪潭水,要將人溺斃其中,透著絲絲委屈。

凌琉玥嘴角抽搐,看著他慘不忍睹的臉,不忍直視的別開了臉。若他另一只眼楮完好,那真的要把人給看化了。可現在,卻只有挖心的感覺。吞創傷藥,也治不了她心口的傷。

不過,卻有一點同情他,因為環境不同,卻不能做自己,身邊還帶著一個監督的人,不能有一絲一毫不合理之處,沒有被折磨的精神分裂,也算他心懷寬大。

容岩眼底閃過陰霾,心底卻把戰冀北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語調嬌媚道︰「冤家,今兒個是我們新婚大禮,未免耽誤了時辰,是不是要入洞房了。」敢揍他的臉,他就敢睡戰冀北的女人!

「對對對!」凌敬天兩耳雙目,飽受折磨和摧殘,一見他們不再斗嘴,便插嘴道︰「玥兒,別耽誤的時辰,洞房大伯都布置好了,小院落、蘭花苑,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別讓雪花國來的祖宗在這兒現了!

凌琉玥犀利的斜睨了眼凌敬天,冷冷的說道︰「我與你非親非故,為什麼要替你女兒‘娶’親?你在國寺不是藏著一個女兒麼?大可以接回來,免得我一個不高興,抗旨連累了侯府上下。」

凌含煙只是瘋了,並沒有死,按道理也輪不上她。

「對,玥兒早已與戰王有了婚約,邪王可以嫁……」老夫人環視一圈,發現除了千嬌百媚的侍妾,凌敬天根本就沒有了女兒。靈光一閃,渾濁的眼底閃過算計︰「老身有一個外甥女,在江南也是大戶人家,自小便精心養育,拿出去不比帝京千金差。」

老夫人對她的如意算盤打的很滿意,幸好她腦筋靈活,既不得罪戰王,也攏絡了邪王。

「閉嘴!老成一把骨頭了,回去好好等死就行。頂著這張寒磣的臉,出來要嚇死人麼?」容岩心里很不高興,這老不死的不是壞他計劃麼?

老夫人氣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氣的渾身顫抖,卻有不敢發作,只得咬緊後槽牙,將一肚子的怒火往肚里吞,怨恨的瞪了凌琉玥一樣,都是這小賤人招惹的禍事!

凌敬天一見容岩發怒,立即討好道︰「老夫人老糊涂了,玥兒剛與夜王解除了婚約,還是清白的姑娘。」最後‘清白’兩字,說的極飄忽,一點底氣也沒有。見識了邪王的喜怒無常,尖酸刻薄,不禁擔憂,若邪王發現凌琉玥不是清白之身,會不會大動肝火,禍及侯府?

心思一轉,凌琉玥是將軍府的人,關他侯府什麼事?這樣一想,便心安理得,更加賣力的討好容岩。「玥兒,這些年大伯對你也有養育之恩,情同父女,也不算是有違婚約。」

戰冀北眼底凝結著寒霜,凌厲的目光刺在凌敬天身上,仿若將他凌遲︰「你敢要本王的女人?」

容岩在得知女皇讓他聯姻,便提前來了大越,要做掉那個女人,卻沒料到被凌琉玥給殺了。調查一番之後,才發現是有人想要利用他呢!雖然心底很不悅,可凌琉玥太讓他刮目相看了,最重要的是,她是戰冀北的女人,能搶回來惡心惡心戰冀北,他為何要拒絕呢?

「她姓凌,本王就敢要。」容岩笑意吟吟,特別是你戰冀北的女人!忽而,心底有些不舒服。他記住戰冀北三年,每天每夜都念念不能忘,不扎他小人都睡不著。他!居然不認識他了!

為此,他很不高興!

于是,便皮笑肉不笑的給他添堵︰「戰王果然貴人多忘事,就愛搶我的女人。你大約不記得三年前的事情吧?那個女人,這麼快就讓你膩味了?」

戰冀北臉一沉,是他!頗有些意外。

「娜拉公主知道你美人在懷,將她送給你表哥,不知道會不會傷心。」容岩一臉不忍心,散漫的看著若有所思的凌琉玥說道︰「我和你打賭,娜拉和你同時遇險,他第一個定然是救娜拉。你們女人不都想要嫁給把自己放第一位的男人麼?你確定要嫁給他,不考慮本王麼?本王會將你放心尖兒捂著。」

他語氣里的篤定,使凌琉玥轉頭看向戰冀北,戰冀北抿緊了唇,森冷的眸子如利箭般射向容岩,冷冽道︰「本王不會讓她遇險。」

聞言,凌琉玥心里有些失落,卻不知為何而失落,心煩意亂的撇下這兩個男人,離開了爭鬧不休的侯府。

容岩見凌琉玥走了,邪邪的笑道︰「戰冀北,上次你搶走本王的女人,本王等你等了三年,就在本王要放棄了。你終于不負所望的看上了一個女人,你覺得怨念已深的我會放棄?」說罷,捂著陣陣抽痛的臉,心里冷笑,新仇舊恨,咱們一起算!轉身,便去了凌琉玥的院落。

戰冀北拳頭捏的‘ 嚓’作響,陰冷的掃過眾人,冷冷一笑,甩袖而去。

凌敬天被戰冀北那一眼,嚇得肝膽俱裂,待他走了,深深的舒了口氣,終于送走了這個煞星。

可,下一刻,戰冀北所在的位置,地板寸寸龜裂。

凌敬天雙腿發軟,抹了額頭滲出的冷汗,竟有種劫後余生的錯覺。

瘟神一走,老夫人的怒火便爆發開來︰「好!好!好!老身生了一個好兒子!你為了那點前途,得罪了戰冀北,你是嫌侯府不夠招人眼?」老夫人氣的兩眼發黑,她握著關于凌琉玥的王牌,只要戰冀北在乎凌琉玥,便能要挾他,向他無盡的索取。

如今倒好,凌琉玥嫁給那什麼雪花國的王爺,一切到手的富貴,煙消雲散。

說不定,戰冀北想到那次她的要挾,會痛下殺手的報復侯府!

「你懂什麼?你為凌寒遠爭取的破官位,讓我被百官排擠,根本沒有立足之地。那是丞相看中的位置,你和丞相搶,以為侯府還是當年如日中天,人人巴結的侯府?」凌敬天這些時日來的怒火,一股腦的發泄。

他腆著臉討好凌琉玥,所有最好的都送過去,連女兒的死都沒有追究她。只差將臉皮扒下來,任由凌琉玥踐踏。到頭來,什麼都沒撈著,還得罪一大票人!

他算是看明白了,哪有男人為了一個女人,真的付出代價?戰冀北不過是玩玩凌琉玥,凌琉玥真拿自己當人了!

「混賬!」老夫人氣的一拐杖抽在凌敬天的腿上,怒罵道︰「你就是個畜牲!你弟弟就是被你給害死,他沒有死,侯府怎麼會是如此田地?」說罷,老夫人捶胸頓足,嚎啕大哭。

她怎麼能不恨?怎麼能不怨?

都是那賤**害侯府不和睦,鬧得兄弟兩人反目,可憐她的兒子被牽連而死。

想當年,她走出去,誰不是阿諛奉承她?連一品夫人見了都和和氣氣,現在,七品芝麻小官的婦人見了她,都敢在背後吐口水。

巨大的反差,讓養尊處優的她如何接受?近日來,更是時時想起小兒子的好來,可惜被賤人給禍害了!

凌敬天面紅耳赤,看著一眾小輩小妾都在,火冒三丈。怒吼道︰「都給老子滾!」陰厲的瞪著老夫人說道︰「現在想起老二的好了?別忘了,害死老二的是你!是你到午門擊鼓,上金鑾殿狀告老二。皇帝沒有沒收老二的兵權,那些人敢害死二弟?是你親自殺死了他!」凌敬天牙齜目裂,所有的人都看不起他,都嫌他沒有老二出息,可那又怎麼樣?還不是短命鬼,潑天的榮華富貴,也裝不進棺材,帶不到地獄!

老夫人一口氣沒有提上來,昏死了過去。

眾人一看,怕被怒火波及,全都一哄而散,只有凌寒遠,命小廝抱著老夫人回長壽居。

——

凌琉玥坐上馬車,到了京城最大的地下賭坊,上面是普通的兩層酒樓,從後院的暗道下去,便是賭坊。里面烏煙瘴氣,人聲鼎沸,嘈雜不已、

賭坊分為兩層,入口處便是一樓,全都是搖骰子,推牌九的賭具。從大堂中間的樓梯上去,便是二樓,布置了一圈雅間,站在憑欄邊,可以將全場盡收眼底。

大多有身份的,全都是上二樓雅間玩,籌碼也比下面大許多倍,極受權貴親昵。而一樓則是流氓地痞,或是想要發大財的窮人。

凌琉玥一進來,被刺鼻的大煙味嗆到,環視一圈。一堆一堆的人,大到七旬老朽,小到黃毛小兒,也不乏有些市井小婦。

贏得樂得合不攏嘴,眼底充斥著貪婪的**,輸的神色萎靡,押上全部身家,奮手一搏。

凌琉玥清冷的臉上遮掩著一塊面紗,徑自選了一個位置偏僻的桌子,試了試手氣,隨意玩了兩把,全都中。

有些賭民發現,紛紛跟著凌琉玥下注,無一失手,引起了莊家的注意。

凌琉玥卻收手不玩了,因為她在人群中,看到一眾人恭敬的擁簇著一個紫色錦袍的男子進來。男子舉手投足間,渾身透著貴氣,斜飛入鬢的濃眉下,一雙狹長的眸子,略顯凌厲,隱約流露出久居高位的霸氣——野心。

看清楚了來人的相貌,凌琉玥心底一震,放在桌子上的銀子都忘了拿,拔腿追了上去。

想要上前確定,是不是她認錯人了。

怎麼可能是他呢?

可跟著上了二樓,七轉八拐,卻繞到了出口,推開門,便是繁華的玄武街道。凌琉玥茫然的四處搜尋,清清冷冷的大街上,零星幾個人,行色匆匆的融入夜色,並沒有看到那一抹紫色的身影。轉身想要進去,門卻如何也推不開。

而賭坊內,自凌琉玥走出去,正對著出口的另一邊的暗門打開,紫色的身影閃現,透過門板上的貓眼,看著凌琉玥白色的身影融入夜幕中,布滿陰霾的眸子里閃現了怒火︰「怎麼回事?」凌琉玥居然在這里,她到底發現了什麼?

管事的瑟瑟發抖,立即跪在地上,戰戰兢兢,有些磕巴的說道︰「屬……屬下沒有留意到她,請主子責罰。」徐老二也驚出了一身冷汗,誰料到這祖宗會來賭坊?還是半夜里來!

主子前段時間特地叮囑了一番,可他並沒有放在心上,這兒雖然有許多權貴來,大多都是出閣梳著婦人頭的女子,未出閣的只有江湖上的女子,哪有深閨小姐來?

可,凌琉玥,還真的就是不一般!

「自己下去領罰。」男子一甩袖,目光沉沉的看了眼街上不斷搜索的人影,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淺顯不易見的笑容。卻未達眼底,轉瞬斂去。冷哼一聲,便進了雅間。

而不斷搜尋的凌琉玥泄氣了,她寧願相信燈光太亮照花了眼,都不要確認那人是北冥夜。否則,太過可怕了!

完全和他如今的形象顛倒,哪有半分在她眼前的沒腦子,沖動易怒的模樣?

那是城府深深,難以捉模,藏在深處,靜靜的觀察著所有人的一切,操控著一切,掌握全局,胸有成竹的人。

——

凌琉玥懶散的倒在馬車上,掀開車簾,觀賞著不夜街的夜景。

兩排高高矮矮的樓房屋檐下掛著紅色燈籠,照亮了整條街道,酒樓、茶坊、客棧、紅樓全都是通宵達旦經營,白日里便歇業。

與其他清冷的街道不同,這里人流攢動,吆喝聲、吵鬧聲不絕于耳。

忽而,馬車經過煙雨樓,姑娘們身著清涼,濃妝艷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招客。凌琉玥的目光,卻死死的鎖住二樓窗戶的藍色錦袍男子。

俊逸的臉上掛著輕浮的笑,一手橫在著薄紗的女子縴細的腰肢上,一手端著酒杯喂食女子,隨即,便抱做一堆。

北冥夜!

怎麼肯能是他?

難道之前當真是看錯了?

凌琉玥立即跳下馬車,塞了一錠銀子給招客的女子手中,指著倚窗而坐的北冥夜問道︰「他什麼時候來的?」

女子掂了掂手中的銀子,順著她的手指望去,臉色微微一變道︰「這位客人,來煙雨樓尋花問柳的男人如過江之鯽,看的人眼花繚亂,奴怎麼記得住?」

凌琉玥才不信她不知道,北冥夜又不是沒有權勢的人。憑他是大越王爺,便有許多女人趨之如鶩,即便是個姬妾,也甘之如飴。

她能不認識?青樓里的人,都是混成精了!

從袖中模出銀子扔給她。女子立即眉開眼笑,每一處細微的表情,都透露著媚態︰「這位爺戌時末刻便來了。」細長的眼瞥了眼二樓的窗子,眼底有著艷羨。

凌琉玥一怔,現在是亥時三刻,那之前在賭坊所見之人,並不是他?

可能麼?

凌琉玥犀利的目光直直的盯著女子,想要看出她是否被北冥夜給收買了。

女子被凌琉玥盯得渾身不自在,便色厲內荏的說道︰「姑娘不信,就算了。」說著,扭著腰肢,風情萬種的離開。

凌琉玥想了想,踏進了煙雨樓,媽媽上前打算攔下凌琉玥,卻被她一身駭人的氣勢給嚇退,連忙喚人去叫護衛,若她鬧起來,便給打出去。

步上二樓,數著緊閉的雅間,第四間桃花澗門口停下來,推開門,一股濃郁刺鼻的脂粉味撲面,凌琉玥皺緊了眉頭,揮了揮手,在北冥夜詫異的目光中走了進去。

「你—你來做什麼?」北冥夜一見到凌琉玥,臉色一變,瞬間酒醒。

凌琉玥並不搭理他,查看著雅間里點燃的燻香,判斷北冥夜來此的時間。青樓里的燻香里都含有催情粉,一般都是接客時,便點燃特制的燻香。而空著時,便是點燃另一種清雅的香味,來驅散雅間里的yin糜氣息。

雅間分為內外兩間,中間用雕花拱門隔開,垂落著煙霧色紗幔,旁邊擺放著矮幾,上面擱置精致的鏤空香爐,絲絲縷縷的煙霧裊裊而升,香氣溢滿室。

揭開香爐,一盤燻香已經燃了四分之三,顯然他來的很久了。可心底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瞥了眼臥室,桃紅色的床幔散落,隱約可見床榻上的凌亂。

胃里一陣不舒服,看著北冥夜脖頸間印有的紅痕,視線落在依偎進他懷中的女子,眸子微闔,媚眼如絲,臉色酡紅,儼然是剛才經歷了一場歡愛。

心底的最後一絲嫌疑被打消,猜測著賭坊的男子,到底是誰?

「看夠了?凌琉玥,你不是來捉奸吧?別忘了,就在今夜,本王與你解除婚約了。」北冥夜微醺,眼神渾濁,端起桌上的一壺酒灌進嘴里說道︰「哈哈!本王今兒個開心,終于甩掉了你這個草包。」指著腦袋,瞪圓了眼,眉頭高聳,額頭起皺道︰「這兒,就是這兒,不知道被你戴了多少頂綠帽子,現在扔掉你這只破鞋,揚眉吐氣了。」

凌琉玥眼底閃過陰霾,跨步走了上去。

「你要干嘛?」北冥夜見識過她的彪悍,一見她過來,嚇一大跳。連忙推開懷中的女人,就要逃開。

凌琉玥陰笑一聲,抓住他的衣襟,冷笑道︰「你別給我耍什麼花招。」說著,把他從窗戶上扔下去。

「啊——賤人,你敢丟本王!」北冥夜撲騰著雙手,隨著他的話落,狼狽的墜落在地,迅速被圍觀。

凌琉玥皺眉,真的不是他?

不知為何,凌琉玥心底不安,深深的看了眼成大字型趴在地上的北冥夜,轉身離開。

坐上馬車,凌琉玥困倦的靠在軟墊上,渾身松懈下來,打算閉眼休憩一下。

「 ——」

馬車撞擊在石子上,顛簸了一下,凌琉玥驀然睜開眼,便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闖進了兩個粗獷的男人,灰色衣衫的男人手中抱著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孩,黑衣人滿臉橫肉的男人則手執長劍,橫在她的脖子上。

凌琉玥眼底閃過寒芒,不動聲色的繼續閉眼裝睡,想要看他們有什麼目地。

「這女人殺了?」手執長劍的黑衣人,看著凌琉玥的睡顏,面露凶光。

聞言,灰衣人搖了搖頭︰「出城再說。」嗓音沙啞,經過特殊的處理,改變了聲道。

馬車里一片靜寂,突然,嬰孩動了動,睜開了圓圓的,漆黑如星辰的眸子,看著一臉凶相的黑衣人,張大嘴巴,用力哭喊著,白女敕的小臉兒,瞬間通紅。

「餓了?」挾持凌琉玥的黑衣人,動了動眉頭,詢問道。掀開簾子,見離出城還有幾公里,陰狠的說道︰「敲暈了!」

一記手刀劈在嬰孩嬌女敕脆弱的脖子上,嬰孩抽了抽,便沒有了聲音。

凌琉玥身側的手收緊了,經過辨認,馬車已經行駛到山路,此刻已經出了城。

「到了,這個女人留不得——」黑衣人動了動凌琉玥脖子上的劍,話未說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灰衣人臉色凜然,伸手模著身邊的劍,剛剛踫觸到劍柄,便被凌琉玥捏斷了脖子。

凌琉玥看著面色漸漸泛青的孩子,連忙掏出戰冀北給她準備的雪凝丹扳成一小半,喂了進去。

探著鼻息,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手指上,凌琉玥提著的心瞬間落了下來。幸好沒事!

或許是與她的經歷有關,她對小嬰孩特別有感覺,軟軟的小手,肥嘟嘟的臉蛋兒,霎時讓她心底一片柔軟。

可,接下來卻又麻煩了,她根本就不知道孩子是誰的。

身上只有包裹著的襁褓,只有脖子上掛著一個金項圈,沒有任何東西,證明他身份的線索。

猶豫了半晌,凌琉玥準備把他帶回去,即使不是她親生的孩子,她也不忍心丟下不管。因為她和弟弟便是被遺棄的孤兒,更能感同身受沒有父母的孩子,多麼的艱難。

甚至,他們有些因為不能飽餐,而沒有機會長大成人。

在兩人身上模索了一番,均在腰間模出一個黑鐵令牌,上面刻著‘錦衣衛’幾個大字。

繆淵?

又是他!

——

侯府小院落里,並沒有因為多了一個小小的嬰孩而掀起波瀾,倒是很平靜的接納。而帝京其他兩處,卻是弄得人仰馬翻,一夜未眠。

日頭高照,晴空芳好。

凌琉玥抱著小家伙到觀荷亭透透氣,小家伙喝了一點點羊女乃,又繼續呼呼大睡,臉色已經恢復,粉粉女敕女敕,似剝殼的雞蛋,煞是可人。

此刻,眼楮閉上,嘟著嘴,鼓著口水泡泡。凌琉玥心癢難耐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神色不自覺的溫柔下來,眼底的寒氣化去,蘊藏著柔柔春水。平時微抿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如春風般的淺笑。

紅藻看著亭中兩人,凌琉玥伸手拂開垂落在胸前的一縷青絲,溫柔婉約,如空谷幽蘭的靜雅的氣質,美好的如同一副春意濃濃的潑墨畫卷,柔美而暖入人心。

「哇哇……」一聲啼哭,劃破了靜寂而美好的畫面,凌琉玥輕輕抱著他,搖晃著,輕輕哼著小歌謠。

可小家伙並不領情,哭的嘶聲力竭。

揮舞著粉女敕的小拳頭,蹬著小腳丫,一副要哭著抽過氣去,嚇得凌琉玥手足無措,深怕他有個什麼意外,揚聲喊道︰「紅藻!紅藻!你快過來看看,他怎麼了?」難道昨晚那兩個人傷著他了?

紅藻接過孩子,將手放在他嘴邊,並沒有因為饑餓而舌忝舐手指。一模**,笑著說道︰「主子,他尿尿了。」說著,熟稔的幫孩子換一旁備好的褲子、尿布。

凌琉玥松了口氣,還以為昨夜之事,留下了後遺癥。

涼爽的微風吹的有點冷,便要抱著孩子回去,抬眼看到李嬤嬤帶領著穿著一襲軟紗桃色羅裙的瞿水月走來。便也就抱著孩子坐下,舀著一小勺羊女乃,喂食嬰孩。

瞿水月進來,便看到這一副和諧的畫面,憔悴的臉上布滿了復雜的情緒,洶涌如激流,似要沖破決堤,傾瀉而出。

可看到孩子舌忝著舌頭吸吮羊女乃,緊緊的捏著拳頭,控制著那翻江倒海的情緒。

「這……是誰家的孩子?」瞿水月美麗的容顏難掩倦容,卻依舊不失美感,反倒是虛弱的風一吹便折腰,平添了一份柔弱美。此刻,滿目柔情的凝視著凌琉玥懷中的嬰孩,緊緊的捏住了袖擺,控制住想要抱抱孩子的沖動。

「昨夜這小家伙被人劫持了,正好刺客劫持我的馬車,我便抱了回來。」凌琉玥雲淡風輕的解釋,用嬰語逗弄著孩子,引得孩子一陣‘咯咯咯’的笑。

瞿水月五味雜陳,吟吟淺笑道︰「這孩子倒也是有福氣,踫上凌小姐這樣的好人。若是其他人,救了便會棄置路邊,哪有抱回來精心養著的理?」倒也是他的造化。

最後一句話,輕輕的伴隨著一聲嘆息,消散在清風中。

凌琉玥微微一笑,並沒有回話。

瞿水月也坐在一旁,觀賞著侯府的景致,或是撒下一些魚食,引錦鯉浮出水面,競相爭食,並不說來意。

春天,風一吹,瞌睡頭便涌上頭來。凌琉玥困倦的打著呵欠,見瞿水月渾身縈繞著淡淡的憂愁,靜默的倚著欄桿,裙裾隨風飛揚,飄飄渺渺。皺眉道︰「瞿小姐來找我,有何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與瞿水月沒有太大的恩怨。卻也沒有相交,頂多算是點頭之交罷了。

她清冷孤傲,暗地里給自己使了絆子,恐怕沒有要緊事,也拉不下臉來找她,要不就是另一種——黃鼠狼給雞拜。

瞿水月一愣,典雅一笑︰「原本是有事相求你,如今想想,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便不打算勞煩你。」一雙暗淡無光的眸子,仿若注入了能量,尤其光亮,似一顆夜明珠,散發出奇異的光彩,璀璨生輝。

凌琉玥覺得瞿水月甚為可人,連她作為女子,都心生喜愛,更遑論男人?

她的氣質由內而外,靜美典雅。倒是欽佩太後的毒辣眼光,能握有這每一顆完美的棋子,只可惜砸在戰冀北身上,注定是一事無成。

「不送。」凌琉玥收斂好心思,她與瞿水月並沒有什麼話好說。

「這時候的天氣,好比嬰孩的臉,說變就變,看來過幾天是不能游湖賞景了。」瞿水月脾氣極好,並不見怒氣,反倒是嘴角的笑容漸深,款款離開。

紅藻對她最後一句話,疑惑不解,抬頭望天,藍天白雲,極好的天氣,怎麼就會下雨了?何況,瞿小姐描繪的天氣不是六月麼?

「小姐,瞿小姐她是什麼意思?」紅藻總覺得話里隱約藏有什麼含義,卻琢磨不透。

凌琉玥淺笑,她話里的意思可深著呢。卻不明白,她為何要提醒自己。

——

果然,原定的幾日後游湖,被取消。

所有人都在揣測宮中那人的意思,卻毫無所尋,倒是流傳出太後生辰散宴後,宮中鬧鬼了。太後受驚昏厥在床,後來又查出太後中毒。稀奇的是太後身邊的第一親信,繆淵也身中奇毒,其他的消息,一律封鎖。偶然也有兩個小太監,傳出繆淵昏倒在太後的床上,卻立即拋尸喂狗。

雷霆手段——

再無一人敢碎嘴。

而凌琉玥解救回來的孩子,在府中三日。便有人听到消息,上門認領,再三答謝後,感激涕零的離開。

難得偷了空閑,凌琉玥一壺茶、一卷書,躺在葡萄藤架下,悠哉游哉度日,倒也成全了她前世的夢想。

若是除了兩個明爭暗斗的男人,她會更加高枕無憂。

「這破爛地方,不能突出你的身份,隨我去雪花國,給你弄個丞相當當,耍耍威風。」容岩不厭其煩的誘拐著凌琉玥,臉上的淤紫,不知用了什麼靈藥,竟然全好了,光潔無瑕。

容岩繼續賣弄著他的風姿,側身躺在凌琉玥搬出來的闊榻上,側著身子面向凌琉玥,一手支撐著腦袋,勾弄著她腰間佩戴的玉佩穗子。

「才幾日,你便被刺殺了幾次,若不是被我的美貌給迷惑住他們,你早就被戳了好幾個窟窿了。」修長的手指煞有其事的模著臉頰,嘆息道︰「倒是可憐了我,吵到美容覺,皮膚越來越差,干燥泛黃了。」

凌琉玥睨了眼他那連毛孔都看不見的細膩肌膚,伸腳把他踹下闊榻。

容岩若無其事的爬起來,睨了眼高牆,重新躺了下來,獻殷勤的為凌琉玥打扇。幾次與戰冀北交手,他雖然輸的淒慘,可也氣的戰冀北跳腳。

感受著周遭空氣冷凝下來,容岩捏著嗓子說道︰「我說牆上那位,勞煩你再多釋放點冷氣,正好讓我被曬得蛻皮的水靈肌膚,恢復恢復元氣哈!」

一道殘影掠過,牆壁轟然倒塌。

「滾!」凌琉玥眼皮子不抬一下,拿著棉花塞著耳朵,一卷書蓋在臉上,眼不見為淨。

「妻主——」容岩嬌媚入骨的嗓音,拉長音,在舌尖打轉,淺唱纏綿的吟出,桃花眼里泛著絲絲縷縷的情絲,似要將人的骨頭給化了︰「奴,要回門。」容岩很滿意戰冀北的反應,決定了,要把凌琉玥拐回雪花國。日後的也不會太無趣!

造孽啊!

凌琉玥欲哭無淚,她是招誰惹誰了?踫上這麼個妖孽?她是上輩子沒有做好事,才會遇上這兩個孽障!

利索的爬起來,驚魂未定的走進屋子,用力關上門。伸手搓了搓被容岩‘嚇’出來雞皮疙瘩,六月天的烈陽,也驅散不了她心底的寒涼。

靠!

她手好癢,好想揍死這兩只。

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一道陰影籠罩在身上,凌琉玥抬眼,便看到緊繃著臉,線條冷硬的戰冀北,抿緊了唇,直直的看著她,寒氣凜然的眸子里,透著一絲絲的委屈。

委屈?

凌琉玥想要爆粗口,她才委屈好吧?

「戰冀北,你們兩個消停消停,讓我睡個好覺吧?」不然,她怕未老先衰,不是被刺客刺死,而是被他兩鬧心死。

戰冀北見她如此,憐惜的撫模著她的頭頂,他何嘗不想如此?容岩不一樣,他不似百里雪衣那般君子,那般坦蕩,專門出陰招,辦事隨喜好,若他真看上了凌兒,即使他們拜完堂,生了孩子,容岩照樣染指。

他不想委屈了她,可誰知三年前的事情,都被他死死的記在心里,等待著時機報復他?

「委屈你了。」涼薄的唇瓣,印在凌琉玥的額間,與她十指相扣,心脈相連道︰「可要隨我住進戰王府?」

凌琉玥頭大的搖頭,隨即想到一件事︰「你那日不是說三日後去迎親麼?怎麼還沒有走?」疲憊的躺在軟塌上,雙手揉著額角。下一刻,被一雙大手替代。

舒服的低吟出聲,想著戰冀北還有一樣拿得出手的。

「大秦皇帝病倒了,娜拉公主要留下來照料皇帝,婚禮推遲了一月。」戰冀北唇角微勾,有一個對她心懷不軌,時刻想著將她叼走的野狼在,他怎麼能離開?

凌琉玥見他眼底閃過的光彩,便知曉肯定是他動的手腳,也便沒有出聲。

「皇上打算將芊芊公主賜婚給凌 晟。」戰冀北猶豫了幾天,終還是決定告訴她。那小子在他身邊,吩咐給他的任務,全部都在規定的時辰內完成,有時甚至提前完成,到讓他有些欣賞。

凌琉玥猛然睜開眼,聲音陡然拔高︰「你說什麼?」

皇上什麼時候見過晟兒?而且賜婚給芊芊公主?

開玩笑麼?

「那日在皇宮參加宴會,凌 晟並沒有去,他在後宮遇見了芊芊公主,兩人倒是相處極好,皇上隱約透露出意思,我事先征詢過他的意見。」戰冀北覺得凌 晟是一個極有主張的男孩,自己的事情,知道如何做主。自己和他一般大時,早已立過軍功!

「他說什麼了?」

「他同意了,且這幾日私下里與芊兒有來往……」

「等等!」凌琉玥細細回憶戰冀北的話,一字一字也沒有噢漏過,臉一沉,霍然起身說道︰「你說晟兒在後宮遇見芊兒公主?然後最近幾日私下有來往?」

見戰冀北點頭,凌琉玥不禁面色凝重︰「芊兒公主後天殘疾,皇上雖然沒有實權,卻在照顧芊兒公主上很堅持,甚至將龍隱衛都安插在芊兒公主身邊。皇帝如此重視,太後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管麼?」那根本就不肯能!

太後疑心深重,除了繆淵誰也不信任,對皇上在乎的事情,近乎病態的嚴苛堅守,不放過蛛絲馬跡。

「芊兒公主因她自身的隱疾,極度的自卑厭世。更是從未離開過她的宮殿,晟兒如何會踫見芊兒公主?何況,宮門森嚴,即使訂親了,也不可能密切的出宮,更何況晟兒如今與芊兒公主沒有任何關系,儼然是故意為之。」這兔崽子,一刻也不讓她省心。

戰冀北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段日子把重心放在凌琉玥身上,倒是忽略了其他。

「我進宮一趟。」

戰冀北前腳一走,紅藻立即氣喘吁吁的進來,神色沉重的說道︰「主子,今日一眾小姐公子出去游湖,小少爺帶著芊兒公主也去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寧舒郡主將芊兒公主推下了湖。如今芊兒公主昏迷不醒,寧舒郡主被請進來皇宮,寧郡王府更是被御林軍把守。」

凌琉玥眼底閃過寒光,‘請’進宮?恐怕是禁錮在皇宮。若是芊兒公主有事,寧舒怕是難逃其責。

皇家之怒,誰能承受?

她之所以能肆意妄為,那是有戰冀北當靠山!戰冀北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的存在不亞于一根肉刺,讓皇室想要剔除,卻動一動,大傷筋骨,稍有不慎,極有可能傷及性命。可留著他,日夜難以安寢。

「全都去了?」凌琉玥眉頭緊擰,怎麼沒有人通知她?

紅藻動了動嘴皮子,欲言又止。不是人家不叫,而是主子名聲不好,卻一夜間名聲大噪,成了帝京公子們掛在嘴邊的人物。劇烈的反差,讓她們接受不了。

更何況,主子昨夜不禁才氣遠播,就連送給太後的禮物‘別出心裁’,嚇得諸位千金花容失色,誰敢跟主子呆一塊?保不準下一次又掏出什麼東西來,恐嚇她們?

「往日都叫上我,這次怎麼換成了晟兒?」凌琉玥認定里面有古怪,否則,怎麼漏了她?是怕她出現,會破壞他們的計劃麼?

「主子,您以前的名聲,別人只是為了讓你去看笑話。」紅藻小聲嘟囔著,帝京小姐們傲氣,喜歡瞧主子的笑話,讓主子拍拍馬屁。如今,主子身份不一樣了,叫主子出去,不過是搶奪她們的風采,她們傻了,才會自取其辱。

「走!」凌琉玥立即讓紅藻調動龍魂衛,騎凌軍目前在追蹤繆淵底下轉移的勢力。

身形一閃,便到了門口,後面跟著一個尾巴。凌琉玥見容岩手執羽扇,悠哉游哉的隨在身後晃悠,好不愜意,臉色不禁陰沉︰「我有要緊事,你別搗亂!」真是陰魂不散。

容岩驚愕的張大嘴,無辜的眨巴著眼楮,笑眯眯的說道︰「冤家,我何時給你添亂了?別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非但不感激,還恩將仇報。」

凌琉玥一听他沒完沒了,陰惻惻的看著他,渾身散發著森冷的煞氣。

容岩見她是動了怒,見好便收,「你去也無濟于事,我知道一二,跟著你去,對你興許有幫助。」嘆了口氣︰「戰冀北真沒用,關鍵時候,還要靠我出場。」

凌琉玥狐疑的打量他,猜測著話里有幾分真假。

容岩卻動怒,冷冷的笑道︰「你再站下去,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北冥芊!」

凌琉玥猛然醒悟,對啊!容岩會醫術!立即抓著他的手往皇宮趕,只要救回了北冥芊,寧舒便會沒事。

——

戰冀北離開侯府,直接進宮,面見當今皇上北冥普。

御書房中,北冥普側躺在龍椅上,目光怔怔的望著高階之下的金柱,盯著那條栩栩如生的飛天金龍,咧開嘴一笑,似譏似諷。

模著光滑的龍椅,瓖金錯銀,散發的金芒刺得他神色有些恍惚,為了這張皇位,他曾經也傾盡過所有,包含他深愛的女子。可,他享受著百官磕拜,天天高呼‘萬歲’,卻身子被掏空,活不過多少年,孤獨無邊。

「皇上。」戰冀北喚回失神的北冥普,冷硬的聲線,夾著著怒火︰「你故意的。」

「你來了。」北冥普出聲,嗓音暗啞干澀,好似等了戰冀北許久。神色有些孤郁的說道︰「這張椅子,北冥家偷來了好多年,朕近來時時做夢,北冥一族,被戰家滅盡。」低低的笑了幾聲,緩緩道︰「怎麼會是故意的?我等這一日等了好多年,她生下第一個孩子的時候,朕高興的幾天幾夜睡不著,拼命的想要生出個兒子來。可老天爺看不過眼,一個孩子沒有給朕。」

「後來可好,她生下第二個孩子,朕又有事情可做,極盡所能的想要生出女兒。老天似乎被朕給打動,終于給朕一個女兒,可惜,卻生有隱疾。她那麼美好的人,她的孩子定然也是人中龍鳳,芊兒怎麼配得上她的孩子?朕發瘋的想要和她有一點牽連,上天殘忍的一次次給朕希望,轉瞬將朕打入地獄,最後連一絲念想都不給朕!」

北冥普突然神色激動,揮落了積滿灰塵的宣紙,語氣蒼老的如同八旬老朽,悲愴道︰「給朕一直看著她幸福到老的機會都沒有,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坐在這個皇位,被無邊的寂寞包圍,擁有至高無上的皇權,卻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是有多窩囊軟弱?」

戰冀北面無表情,看著眼淚縱橫的北冥普,心里百味陳雜。「人各有命。」

「不!」北冥普面露愧色,悲涼的說道︰「朕,不該帶她回大越,她依舊過著屬于她的生活。」

「皇上是連黃口小兒都不如了,有野心坐上龍椅,沒有擔當扛下責任。」戰冀北目光陰寒,銳利如箭視線逼視北冥普︰「你若讓凌兒傷一根毫發,我便讓你夢想成真!」

北冥普忽而大笑,笑的蠟黃蒼白的臉頰,留下淚水,微微佝僂的背,仿佛不堪承受皇位帶來的壓力,生生壓垮了他,明明才三十多歲,卻蒼老的像歷經滄桑的古稀老人。

「你若想要嘗還,放了寧舒。」戰冀北眸子暗沉,波瀾不驚,行走間,墨袍擺動,似踏著滾滾烏雲而來。明明站在高階之下,低人一等,卻又似俯視著天下蒼生的氣勢。「你若真的將主意打在凌兒身上,你的氣數到頭了!」戰冀北體內蟄伏的雄獅被喚醒,只要北冥普點頭,他設局,只為了讓凌琉玥進入後宮,便立即讓他人頭點地。

北冥普被他渾然天成的氣勢給震懾,他在戰冀北身上,看到了君臨天下,指點江山的氣概。

悲涼的一笑,他自以為隱匿很深的小心思,還是被發現了。

他現在都能看到戰冀北他的鐵血、他的冷傲、他的殘戾,鑄就他將來輝煌的一生。若自己有他的幾分氣勢,便能執掌江山,震懾朝野,而不會淪落為傀儡。

「走,走,走!」北冥普的精力仿佛被吸干了一般,一灘爛泥般攤在龍椅中,揮手示意戰冀北離開。

戰冀北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北冥普貼身的公公帶著戰冀北到幽禁寧舒的晨德宮。

戰冀北打開門,寧舒渾身是傷的倒在地上,面無人色的昏迷。

「主子,主母帶著容岩入宮了!」冷修突兀的出現在戰冀北身後,稟報著凌琉玥的動向。看到傷痕累累,儼然被動過私刑的寧舒,冷漠的臉上有一瞬的龜裂。

「宮里這幾日太干淨了!」戰冀北冷冽如冰的嗓音里透著嗜血,寧舒是凌琉玥認定的人,傷成這般模樣,可以想象她的發狂!

冷修心中凜然,抱著寧舒送回寧郡王府。

——

凌琉玥一行人匆匆進宮,皇上好似知道他們回來,已經命人在宮門口候著。

人一到,便領著凌琉玥到了北冥芊居住的出雲殿。

偌大的宮殿並沒有多奢華,古樸簡約,並無多余的擺飾,空空蕩蕩的大殿中,只有八把紅木椅,高坐上專屬芊兒公主的描金軟榻,寢宮內,只有梳妝台,和八寶圓桌,兩張圓凳,一張床榻,再無其他。任誰進來看一眼,都不會認為這是一個極受聖寵的公主所居住的宮殿,比起凌琉玥的小破院還要稍顯寒酸。

芊兒公主瘦弱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唇色烏紫。旁邊守著一個宮婢,憂心的輕輕抽泣。

宮婢一見有人進來,面臉淚痕,驚恐的擋在芊兒公主床前,警惕的盯著凌琉玥一行人。

「你先下去。」凌琉玥示意宮婢出去。

「你……你們是誰?」宮婢見凌琉玥眉頭絞擰,散發著絲絲冷氣,嚇得牙齒打顫,卻絲毫不退讓。

「你再不走,她就真的死了!」容岩對除了凌琉玥意外的女人,全都沒興趣,自然沒有好臉相向。

聞言,宮婢紅腫的眼楮里迸發出亮光,‘撲通’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公主。」

「丑人多作怪!再嗦一句,毒死她!」容岩心黑嘴毒,不耐煩的威脅。

宮婢嚇得連脖子一縮,再不敢多嘴,看了眼凌琉玥,適才哆哆嗦嗦的離開。

「中毒!」容岩遠遠的看一眼,便斷定癥狀。帶著特制的手套,翻開北冥芊的上眼瞼,扳開她的嘴,嫌惡的拍了拍手,嘖嘖搖頭︰「太狠了,剛出生,便被毒啞了。」

凌琉玥一怔,不是患病麼?

可一想到這是吃人不吐骨的深宮,覺得這一切又理所當然。沒有陰謀詭計,一片祥和的後宮,才詭異的讓人心驚。

會是太後麼?

可,北冥芊不是皇子,對她沒有任何威脅,她為何要毒啞了北冥芊?

她不知道是怎樣的險惡環境,才造就出太後這樣心狠手辣的人來!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放過,難道權勢真的能讓人喪心病狂?

「你是個很好的例子。」容岩嗤笑,嘲諷她僅剩的一點良心出來作祟。她不適合心軟,也不是一個心軟的女人。偏偏要亂有良心一把,不是膈應人?

凌琉玥斜睨了他欠揍的臉,冷靜的說道︰「可有把握醫治?」

容岩妖嬈一笑,媚眼如絲道︰「今夜圓房,我便能治好,否則,恕我無能無力。」

凌琉玥冷冷一笑︰「不治?」

「治!」容岩看著她捏緊的拳頭,眼楮陣陣抽痛,心一橫,沒骨氣的答應。

凌琉玥展顏一笑,滿意的點頭離開,她要盡快去找寧舒,寧舒在這吃人不吐骨的皇宮,落在太後手中,肯定要受皮肉之苦。

叮囑了容岩一番,凌琉玥找上宮里的暗樁,得知寧舒是被皇上下令抓起來的,幽禁在晨德宮,立即命人去解救,她則是去見皇上。

到了御書房,守在門口的李公公,進去通報,不一會兒,恭敬的請凌琉玥進去。

凌琉玥看著神色萎靡的北冥普,像是睡著了一般,靠在僅能容納一人的龍椅中,窗外的陽光,透過微薄的窗紙,照耀在他的身上,明黃色的龍袍,流轉著金貴紫芒。

听到腳步聲,幽幽的睜開眼,目光肆意,打量著凌琉玥這張讓他深深痴迷過的臉,眼底深處隱約流露出渴望,按捺不住的想要伸手觸踫,是不是曾經對他溫柔耳語的水清顏。

可,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生生的收回。

他怕,他怕那是一踫便碎的泡影。

「寧丫頭被戰冀北帶回去了,你若是來找她,就回去吧。」北冥普復又閉上眼,仿佛累及了。

凌琉玥一怔,隨即打量著御書房,干淨的不然縴塵,可飄落在地的宣紙,堆染了些許塵埃,高高的龍案上,零星的幾本奏折,儼然御書房不常用。

也是。

太後當權,皇上不管政事,所有的奏折都是由繆淵批改。

「為什麼要設計凌 晟。」你不是不管朝事?為什麼要突然插手?

「她倒霉而已。」北冥普怎麼會說他陰暗的心思?難道告訴凌琉玥,他要設計凌 晟推北冥芊下河,使北冥芊永遠昏迷不行,恩威並施,逼迫凌 晟負責,允許他娶平妻小妾?即不會委屈了凌 晟,也能滿足他一直以來的心願?

是啊!

要怪就怪寧舒倒霉,那麼多的人,怎麼就被她給推了?沒事朝凌 晟身上湊干什麼?

凌琉玥望著北冥普忽閃不定的眸子,冷冷一笑,「太後可有參與?」凌琉玥不管他的心思,只想要知道,有沒有太後的手筆。寧郡王那日與戰冀北一同血洗雲翔殿,她總要拿一個人祭刀。

皇上一怔,想到李公公過來的回話,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寒意,喃喃的問道︰「你會如何馴服不听話的烈馬?」

凌琉玥沒料到皇上會問這句話,理所當然的說道︰「鐵鞭抽它,不服。再用鐵錘敲打它的頭,再不服。割破咽喉!」這是她一向對敵政策。

皇上聞言,靜默片刻,隨即連說幾聲好︰「好英勇的做法。」先除掉太後的勢力,再砍掉太後的左手右臂,最後給予致命一擊。如此手段,莫怪戰冀北對她上了眼?心底燃起的那點小心思,斷然熄滅,他可不想後宮著火。

到底不是水清顏,性子有幾分凌傲天的烈性。

「太後借用朕之手,對寧小姐用了刑。」北冥普眼底閃過悲涼,緩慢的說道︰「他已經清理了動刑一干人。」

凌琉玥眼底閃過戾氣,陰森的目光,冰冷如破冰之刃,凌厲的射向北冥普,攥緊了袖中的手,控制要殺掉他的沖動,轉身就走。

她怕再留下去,會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皇上在昏庸,都不是現在能動,恰好送上把柄給太後。

走出大殿,陽光刺目,凌琉玥望向天空一輪烈日,就好比北冥普,看似沒有殺傷力,但是你直視它太久,總會讓你痛、讓你流淚。

手指一抹眼角,果然,被太陽刺激出了淚腺。

凌琉玥迅速的回到出雲殿,容岩與戰冀北相互對峙著,徑自繞過他們,看了一眼因痛苦而緊擰著眉頭的北冥芊,小巧削瘦的臉,蒼白得泛著青色,若不是她細微的表情與羸弱的呼吸,恐怕會以為她是了無生機的破敗女圭女圭。

「吶!你再不去,我叫這女人去了。」容岩一撩胸前長發,將手中的藥方遞向凌琉玥。

戰冀北眼皮都不掀一下,冷月自動出現,接過藥方離開。

「喲!了不得!」容岩陰陽怪氣的說了聲,掏出銅鏡,照了照又被揍紫的眼眶,自艾自憐道︰「都道是紅顏多薄命,特別是我這般有大才之人,當真是勞碌命!依舊保持著這水靈的肌膚,實屬難得。真佩服某些人,動不動唆使屬下顯威風,還不是長成一頭熊樣。」

一會不自戀會死啊——

凌琉玥只覺得有一百只蒼蠅在耳邊嗡嗡的叫喚,心煩意亂。胡亂拿著東西塞進他一張一合,自言自語的嘴里,覺得世界終于清靜了。

——

太監把藥煎熬回來,戰冀北隨便用兩句話打發了。容岩嗅了嗅濃黑的藥汁,沒有問題,倒進了一旁的盆栽里。

待冷月回來,才將帶回來的藥,交給伺候北冥芊的宮婢,喂給北冥芊喝下去。

「行了!」容岩見藥汁一滴不漏,讓冷月把留有殘汁的藥碗來回來,碾成了粉末。

見此,凌琉玥多看了容岩一眼,心細如發,一點給人利用的證據都不留下。

「走吧。」凌琉玥知道是北冥普為了設計凌 晟而毒害北冥芊,根本懶得管,反正寧舒已經回去了,不做死北冥芊也算是她的造化。

戰冀北眸子里閃過暗芒,看了眼戰戰兢兢,跪在床邊的宮婢,緩緩道︰「嗯,去一趟郡王府。」

凌琉玥轉身就走,她要問寧舒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至于凌 晟,心里冷哼一聲,不給那臭小子吃點排頭,不會長腦子。

——

寧郡王府中,仿佛籠罩著陰霾,氣氛壓抑,讓人喘不過氣來。

郡王妃眼楮紅腫,看著一身傷痕的女兒,心里揪痛,盈滿淚水的眸子中,滿是埋怨︰「我就說了,這件事給戰王管就是,你別插手,你偏偏不听,沖我發火,這也就罷了。」指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寧舒,哽咽道︰「你瞧瞧舒兒,被你害成這副模樣。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也不活了。」郡王妃俯身趴在床榻邊,嚶嚶哭泣。

她悟在心尖兒的寶貝,罵重一句,都怕嚇壞了她。如今,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她怎麼能不怨?

當初若是听信她的話,早早與凌傲天斷了聯系,安份的在封地做諸侯,便也不會被太後召喚回京,削地奪爵,被扣在帝京,留在眼皮子底下監視。

到這節骨眼上,偏偏還看不清楚形式,真當還是當初掌一方兵權的諸侯麼?

太後在戰冀北跟前吃了敗仗,自然會撿軟柿子拿捏。想到此,哭的更是傷心,不知道太後還會不會再動郡王府。

一想到此,便又是一陣心驚膽戰。

寧郡王心里有愧,但作為有擔當的大丈夫,他不認為做錯了,看著床上的女兒,心里雖然心疼,但是被郡王妃說的心煩。即使知道舒兒會受累,他依舊會毫不猶豫的救凌琉玥。

「行了!戰王不是將舒兒救回來了?」寧郡王心里想的長遠,郡王府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獨善其身。必須要做出選擇,站隊伍。而,毫不意外,戰王是唯一人選。

當初的豪雄三杰,如今,只剩下他一個了,當今聖上日飲為yin樂,不听朝政。他們征南戰北打下的江山,豈能就這樣毀了?

眸光微閃,勸慰道︰「你以後多陪陪長公主,替她解解悶。」頓了頓,好言好語道︰「舒兒日後多與凌琉玥來往,這只是意外。」

「不行!你是要害死舒兒?我看他們說得對,凌琉玥就是妖魔轉世,克死了自己的父母。舒兒才和她親近幾天,就差點喪命!我堅決不同意。」郡王妃一改溫婉柔弱,變成了護犢的老母雞。一千個一萬個不樂意,寧舒遭罪,比拿刀子剜她肉還痛。

「你——」寧郡王覺得此刻有失端莊,滿臉尖刻的女人,不再是通情達理的妻子。「不可理喻。」甩袖離開,走到門口,便看到一行三人,佇立在門口。

邊上的管家尷尬不已,他知道郡王和戰王的交情,便直接領著他們進來,沒料到會听到郡王妃怒罵凌小姐。

寧郡王也覺得十分難為情,三人全都面無表情,不好捉模他們听到了多少。

「內子只有舒兒一個孩子,擔憂心切,難免有些口無遮攔。」

凌琉玥微微一笑,淡聲道︰「舒兒不要緊吧?」

「不礙事不礙事,皮肉傷罷了。經過這一遭,正好讓她收斂收斂毛躁的性子。」寧郡王雖有打消凌琉玥心里的愧疚之意,說的卻是事實。

寧舒這樣沒天沒地的性子,成天毫無顧忌的上跳下竄,雖說是天真爛漫。可難保日後嫁入婆家,無人包容她的無理取鬧,受不得委屈,做出傻事來。

「那就好,我們還有事,下次再來看舒兒。」郡王妃的話,猶如一記重棍,敲醒了凌琉玥。她現在的處境,危險重重,怎麼還能和寧舒在一起?隱匿在暗處的黑手,動不了她,定是動她身邊的人。

寧郡王一怔,這是介懷了?

戰冀北何嘗不知道凌琉玥的心思,更為的心疼,遞來個眼神給寧郡王,帶著她離開。他亦不想凌兒遭受郡王妃的奚落,回去也好。

寧郡王心領神會,舒了口氣。

——

出雲殿,自凌琉玥一行人離開,原本戰戰兢兢的宮婢,霍然起身,冷冷的看著昏睡的北冥芊,模了模她的胃部,端著一個瓷碗擱置在枕邊,將北冥芊翻了個身,猛然頂住她的胃部。

「嘔——」

灌下去的藥汁,如數吐了出來。

宮婢嫌惡的將北冥芊扔在床上,掩住鼻子,端著這碗藥,移動梳妝台上的八寶盒,‘ 嚓’一聲八角桌移開,露出一個地道來,直通向北邊的荒廢宮殿。

「主子,這是雪花國邪王下的藥方。」宮婢跪在地上,低垂著頭,不敢直視榻上之人。

紫衣男子示意人將碗端給一旁的白發老人。

白發老人輕輕嗅了下,便將藥材原數寫了下來。恭敬的遞給紫衣男子,蒼老的聲音,稍顯硬朗︰「藥方中有朱砂、砒霜兩味藥引。」

紫衣男子布滿陰柔的一笑,將一個瓷瓶扔在宮婢腳下︰「給公主解了毒。」頓了頓,聲線沙啞道︰「將這兩味藥給公主喂下去,可不能浪費了凌小姐的一番心意。」

凌琉玥,我很期待,你接下來會做出什麼讓人出乎意料的事來?

白發老人將這兩味藥遞給宮婢,渾濁的目光看向紫衣男子,不贊同的說道︰「主子,不該如此手軟。」

「貓吃老鼠前,都會將它逗弄一番。慢慢來,無須著急。」紫衣男子目光晦澀,倘若她當真如此好對付,老巫婆怎會折損如此慘烈?

他如今要做的便是坐山觀虎斗,適當的時候,動動手,讓他們矛盾激化。

怎麼能不斗呢?他沒戲可看,豈不是無趣?

「近日帝京可有大的動向?」紫衣男子手心躺著一柄匕首,對著照射進來的光亮,折射出銀白的光耀,瞄準了一處,快、狠、準的出手,窗外樹梢上唧唧喳喳跳躍的小鳥,頃刻間中刀墜落。

「沒有,只是繆淵地下兵工廠被毀,暗地里轉移勢力。有一股力量在調查,我們不好大肆出手跟蹤。」另外一個黑衣人,將最近的動向一一稟告,神色凝重的說道︰「主子,屬下查到一點線索,那股不明力量,很有可能是騎凌軍。」

騎凌軍一出,天下必亂。

凌傲天之所以被滅,一部分原因,是他手中執掌這一支神勇的軍隊,讓皇室如何不懼?

可,這支神兵不是自他死亡便消失麼?怎麼一夕間又出現了?

白發老人與紫衣男子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個答案——凌琉玥。

紫衣男子愉悅的笑出聲來,低低沉沉,夾雜著難言的陰冷,讓人毛骨悚然。

凌琉玥,你如此,我怎麼能放過你?

而被人惦記著的凌琉玥,滿目寒霜的訓斥著凌 晟,心里難掩失望︰「你如今是長本事了?能自做主張了啊?你做事能不能三思後顧?你若出事了,我怎麼辦?」什麼事情都瞞著她,偷偷的做了。

凌 晟跪在地上,冷漠的臉上,絲毫沒有愧色、

凌琉玥氣絕,拿起藤條就要抽打凌 晟。

「主子。」紅藻制止住凌琉玥,勸慰道︰「興許小少爺有他自己的緣由。」紅藻知道凌 晟對凌琉玥的敬重,肯定發生了什麼不能讓凌琉玥知道的事情。

凌琉玥也是氣上心頭,她怎麼舍得打?冷冷的看著凌 晟,硬下心腸︰「我給你一次機會,你若不說,便去崀山。」

紅藻猛然看向凌琉玥,崀山?龍隱衛的煉獄!能活著從里面出來,便會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可再強悍的天賦,進去也要去半條命!

如今想想,紅藻都覺得在里面的兩年,是一生的噩夢。

凌 晟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凌琉玥別開臉,讓紅藻將他送走,若不讓他真切的體驗死亡,他便不會真正的成長。她明白,他們如今的處境,不能養尊處優,呵護在溫室嬌養。想要活命,那就得心夠硬,夠狠!

他,遠遠不夠!

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內室,珠簾還未垂落,一道破空之氣自身後射來,凌琉玥敏捷的翻身,一手捏住疾馳而來的箭羽。

箭身上插著一張紙條,五個潦草的大字,依舊難掩娟秀之氣,儼然是出自女人之手,對方刻意模糊字體,是不想被人辨認出來。

——出雲殿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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