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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半月之前,上官鴻就出主意讓霍文從將貪污事件的關鍵人物李冒山先軟禁起來,殊不知皇帝還是知道了他的下落,難怪他剛才那麼有把握的要霍文從認罪。《》////可是他真的保證他的侍衛能成功把李冒山救出來嗎?或許小皇帝只是威嚇一下他們,其實他根本沒有李冒山的下落,可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決定一不做二不休。

等了有一會,瑞清才推門進來。「早朝上的對話你都听到了嗎?」上官鴻極其嚴厲的問道,瑞清怎麼可能沒听到,普天之下敢于當今聖上相對抗的只有他爹了。

「皇上已經派人去救李冒山,假如李冒山成功回京,那麼霍親王就凶多吉少了。」

「所以不能讓李冒山回京。」上官鴻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兒子那張五官清晰的臉,用一種壓倒性的威嚴下令道,「我要你今晚去城關守著,假如看到李冒山,就立刻殺了他。」

對于父親的命令他向來都是言听計從,他要他做的任何事,哪怕殺人放火他也都一一照辦,不是不想放抗,而是不能反抗。

只是這一次,他的對手將是武功高強的大內侍衛,即使他神手再好,也不可能從那麼多高手手里要了目標的命。他稍一沉思,上官鴻即刻板起臉,完全不像是一個父親在與兒子說話。

「瑞清,你在想什麼?別說你不行。」

「不是不行,我只是在想,這樣幫霍親王值得嗎?」

「你不用問那麼多,按我說的去做就是了,要是有任何閃失,你知道後果的。」撂下這句話之後,上官鴻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瑞清走到門前,抬頭看了眼正午的太陽,如此耀眼,如此閃亮,明明就生活在烈日之下,卻為什麼不能靠近陽光!

父親說過,他只能活在陰霾下,他的出生,就是為了這個國家的滅亡,就像一個隱形的殺手,他除了永無休止的殺戮,別無其他。《》他不需要感情,沒有愛就沒有牽絆,因為他是父親的武器,到死為止。想到這里他不再猶豫,立即轉身進屋取劍,時辰不早了,必須現在就前往城關。

這是通往京城的必經之路,右邊是成片的環山,左邊是峭壁懸崖,上官瑞清駕馬趕到此地時,天色已臨近黃昏。////他有極好的眼力,加上天氣晴朗,他能看到很遠的地方,一條蜿蜒的道路盤踞在環山邊緣,路上還無車輦留下的痕跡,想必還無人經過這里。

他就這麼直視著前方,若有人進入他的視野範圍,他能在最快的時間內做出反應。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受命殺人了,兩年前,上官鴻為了除掉一個與自己誓不兩立的大臣,便下令要瑞清在一天內取下那人的首級。盡管是第一次殺人,不過他沒有讓父親失望,干淨而利落的完成了此次刺殺,並且至今所有人還以為那位大臣是死于非命。

這應該是他第四次取人性命了,不同以往的是,這次他的對手將會非常厲害,盡管他向來都冷靜的可怕,但是內心的焦灼還是會時不時的牽動他。這個李冒山根本就是一個膽小如鼠的無用之人,因此皇帝一問他就受不住而老實招供,這才說出了霍文從的大名。而父親卻要他去殺如此一個毫無攻擊能力的弱者,說真的,他內心多少有些不情願,只是他除了前進,無法後退。

一直等到日落月升,始終戒備森嚴的上官瑞清用他佼好的眼力看到了遠處正快速趕來的馬隊,借助火把看得更是清清楚楚,四個侍衛中間那個拱著背的正是他的目標——李冒山。

他閉上雙眼沉思了會,隨後將帶來的黑絲巾熟練的蒙住下半臉,輕輕扯了下韁繩,馬朝著他們來的方向緩緩踱步,李冒山怎會料到,即使有皇帝派來的大內侍衛一路護送,也逃不開死神的追捕。

就在馬隊的首領看到前方有奇怪的身影打算上前詢問之時,那蒙面男子忽然朝他們展開攻擊,身手之快是即使武功高強的侍衛也感到措手不及!

被保護在中間的李冒山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只聞右邊的侍衛大喊一聲︰「保護李大人要緊!」然後他駕馬來到李冒山面前,一副誓死保衛大人的模樣,李冒山這才恍恍忽忽的意識到了一些。

就這般混戰了好一陣,侍衛的防御力已漸漸減弱,然而蒙面男子的進攻卻絲毫沒有減退,眼看好幾下都逼進了山角下的李冒山,只是真要取他性命絕非易事。

若再不殺進去,恐怕他的體力敵不過四個人的力量。如此一想,上官瑞清開始了更為猛烈的進攻,一連幾下刺傷了迎戰的侍衛,其中還有一個被他逼到了懸崖下,這一摔必定凶多吉少。

來不及停留,他再次瞄準了目標前進,那個擋在李冒山面前的侍衛眼見情況不妙,迅速閃到一邊,似乎要從身後困住刺客。只是他這一閃身,讓手無寸鐵的李大人站到了死亡的邊緣。

就是現在!

上官瑞清已無暇顧及侍衛們的追捕,他眼里只有一張嚇得煞白的臉,他舉起利劍,直直的刺向李冒山的胸膛!

利劍刺穿了他的整個身體,瑞清的視線與面部僵硬的李冒山只有三寸距離,他看著那雙即將死亡的無辜的眼楮,輕輕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當他抽出利劍,李冒山朝後退了幾步,隨後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這一劍,足以要了他的命。

接著就是逃過侍衛的追捕,但是太晚了,精疲力盡的他只覺得天旋地轉,還沒成功邁開一步,侍衛朝著他的後肩就是一刀,即刻間鮮血直流,染紅了他煙灰色的錦袍。

要繼續戰斗恐怕是不行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逃——他憑借著最後一股力氣飛奔上馬,眼前已經模糊一片,只有靠感覺來逃跑了。

「快追啊——別讓他逃了——」一個侍衛吼叫著,隨即翻身上馬,朝著刺客逃跑的方向追去。

眼看就要追上了,瑞清突然轉身的將手里的劍扔向緊追不舍的侍衛,長劍在飛過侍衛雙眼的同時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印,只聞「啊——」的一聲,那侍衛捂著眼楮摔下了馬,這只眼楮算是廢了。

再追已經來不及了,那兩個傷痕累累的侍衛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突如其來的刺客消失在黑夜盡頭,他們只有望塵莫及的份。

子時,上官瑞清才拖著受傷的身體回到京城,大量失血讓他昏昏沉沉,他只能借由意識朝家的方向走。

炎熱的夏夜,路上顯得十分寂靜,只有縴雲軒還閃著一絲燭火,幽幽的仿佛還有琴聲從閣樓上傳來。這麼晚了,還有誰在彈琴?

驟然,瑞清的視線一片漆黑,體力不支的他從馬上摔下來,重重的昏倒在地。若在白天,這聲響必定會被喧囂給吞沒,然而在這個寧靜的夜晚,則顯得格外刺耳。

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引起了正在閣樓上練琴的嫣城的注意,她停止彈琵琶的手,轉身朝樓下看,一個人側躺在一匹馬的腳邊,她猜測興許他是喝醉了,然而定楮一看,沉睡在她腦海里的某處突然被驚醒。她隨即放下琵琶,飛奔下樓,借著月色看清了他的臉,果然是他。前幾天和霍親王父子一同前來的那位不知名的公子,她記得他,是因為他和自己有著一樣冰冷的眼楮。

這會他正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嫣城以為他喝醉了,不料在扶起他身子的時候,她的手上全是血!然後他將受了傷的瑞清小心扶了起來,擅自將他帶進縴雲軒,底樓有一處放舊樂器的房間,正好可以讓他躺著。

先用一些舊布鋪在地上,在嫣城把他扶到舊布上的時候,他忽然醒了,他不應該讓人看到這樣的自己,只是沒想到,搖曳的燭光中出現的居然是她的身影。

「是你……」他含糊念了一句,她沒有回答,而是熟練的將他的衣裳月兌到肩下,一道鮮紅的血印赫然出現,倘若換做其他人必定會震驚,但是嫣城平靜的甚至連一瞬詫異都沒有。

「你傷得很重,最好不要亂動,我去拿藥。」說完她起身離開,而她身上淡淡的花香還殘留在此。

當瑞清再次醒來,她已將他的傷口包扎妥當,正抱著雙膝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雙眼冷淡的望著他。

瑞清有氣無力的揚起嘴角,問︰「不好奇嗎?」

她冷漠的將視線瞥向別的方向,邊起身邊說︰「還有兩個時辰天就亮了,你最好在我們開門前離開這里。」

「我想……」他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嫣城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只听他說,「听你彈琴……」

想听她彈琴?

嫣城近乎無情的說︰「我們已經打烊了。」說完她毫無留戀的推門離開,這次沒有再回來,但是她走後沒多久,一陣悠揚的旋律順著窗口傳到瑞清的耳邊,一股能讓人莫名安心的力量傳遍了此刻昏暗的角落,琴音明明就如此微弱,卻為何能穿透人心?

听著听著,他又沉沉睡去。

他不知道,屋外有個冷漠而美麗的女子,為他撥了一夜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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