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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隨軍商販

「呼」的風聲中帳篷的簾子被合上,四周的光線變得昏暗。♀

很多人在經受刺激之後會有短暫的思維空白或是短暫失憶,不過這些並沒有發生在呂哲身上,他很清晰的記得一整天內都發生了什麼事,包括被斬殺的游牧民族有七波,大概有三千余人。

空氣里沒有渾濁的味道,他已經能夠控制呼吸的節奏,胃的抽搐也停止了,只是那種惡心的感覺依然揮之不去。

夜色漸黑,帳篷之外的火把已經被點起,可以透過灰色的布看見士卒走過的身影,腳步聲十分的頻繁。

對于呂哲來說,今天的一切太過魔怔,他很難明白那是在修直道還是在建造修羅場。現在唯一的安慰就是斬殺的都是異族,而不是內心難以接受的華夏子孫,不然刺激肯定更加嚴重。

他知道在古代的建築會用到糯米,比如故宮?糯米是一種很粘的東西,會增加石塊、磚塊的粘合性,使得建築物擁有足夠的堅固。

「為什麼要在直道殺掉那麼多人?」

會是為了增加道路的堅固性嗎?因為人的血液也有這種效果,更別提那些**還有器官。

修建大型工程在機械不發達的年代需要非常龐大的勞力,在勞作的過程中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造成死傷,一個事故所造成的傷亡是難以想象的。

似乎記得哪個紀錄片中,破損的長城地段發現了密密麻麻的的骸骨?但是沒有任何記錄表明大秦直道也發現了大規模的骸骨,所以也就排除大規模的屠殺是出于對建築堅固性的需要了?

「嗚……」

綿長的號角聲響起,招呼開飯的號角讓呂哲不得不爬起來,他將佩劍和裝著餐具的皮囊系在腰間,微微彎著腰掀開帳篷的簾子。

外面,滿臉笑容的士卒緩步走過,他們沒有拿著戈矛,腰間的皮囊在走動時「當啷」作響。有些士卒一邊走著一邊向旁邊的袍澤比劃著手勢說話,顯得很愉悅。

出了帳篷的呂哲直起身挺了挺腰桿,傾耳听去,士卒們在談論大秦邊軍的事情,交談有些細細碎碎和斷斷續續,不過听了個大概……

凜冬將至,草原將被風雪覆蓋,在這之前邊關的胡人成群結隊地襲擊了幾乎所有大秦的邊疆,不過很顯然在精銳的大秦邊軍面前不管是哪一族的胡人都沒有佔到便宜。

與之聞戰而喜的大秦將士不同,呂哲並不是土生土長的秦人,甚至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古代人。他的心態目前還停留在「現代人」的階段,所以听到這些消息反而彷徨了,他已經知道自己所在秦軍是要在年底開拔前往上郡,而那里在這時恰恰是大秦在西北的邊郡之一。

按照「歷史的必然性」,冒頓會統一匈奴,先是擊敗月氏人,之後干翻東胡諸部族,最後進逼大秦首都咸陽。無論願意或者不願意,呂哲都十分明白西北諸郡是未來幾年戰事最多發的地區!

在路上,呂哲走過時,士卒們會自動讓開道路。同理,有更高級的軍官走來時,呂哲也會自覺的讓開。這種現象他稱呼為「軍旅文化」。

眾所周知秦軍的升遷依靠的是軍功,不管是長輩以前獲得的軍功還是自己去獲得。

如果是繼承自長輩,在這個極度依賴手把手教的年代,長輩們會將後輩訓練得十分驍勇或者熟讀軍書,有勇力和手段的人不值得尊敬嗎?

是自己獲得的軍功當然更加值得尊敬,這個時候可沒有什麼軍校,想要成為軍官依靠的不是軍校的成績,而是在戰場上獲得首級。

下屬對上級的尊敬在秦軍中被強調得無比嚴格,講求的是令行禁止,這可能是秦軍戰無不勝的原因之一。

當然,正是因為軍律和令行禁止的鐵律,呂哲想了一整天的逃跑恐怕沒有機會實現,或許部下發現他想逃跑就會第一時間捆綁起來押送給更為高級的軍官。再則,他哪怕真的成功逃了能去哪里?嚴苛的秦國律法沒有一個逃兵生存的空間。

越來越接近時,種種吵鬧聲變得清晰,這里與嚴肅的駐扎區域不同,各種各樣的隨軍商旅或者小販佔據著一小塊或者一大塊區域,他們拿著商品正在與士卒或軍官討價還價,商品大多是食物,有些也在賣匕首之類的小型武器。

目前秦軍似乎還沒有更新鐵器的打算,大叔給呂哲的長劍和長戈是青銅器,他也沒有看見士卒有使用鐵器的情況,倒是見過千人將有一把鐵劍。

從集結的士卒包括軍官都自帶武器來看,很多人會誤以為秦國沒有專門發配給軍隊的兵器,其實這種理解並不是正確的。秦軍當然有專門的制式兵器,並且最早的流水線制造就是出自秦國鍛造部之手,不過似乎都是應急時才會發配的?

隨軍商販販賣的兵器大多是小巧型的,似乎是知道鐵器不受歡迎,基本都是青銅為主,其中戈矛的青銅刃最受士卒歡迎。

穿過駐扎區眼前的視野變得開闊,那里排著一條條長龍,領完自己伙食想要加菜的士卒會跑向三里開外的商販區。

呂哲低頭看著左手上的鍋盔(面食的一種)還有右手上竹管里面的雜料湯,抬頭後看向熱鬧的商販區,想了想邁動腳步走了過去。

搞不懂嚴謹的秦軍為什麼會允許商旅和小販隨軍,不過這些並不是現在去思考的事情,他現在只想找到有賣酒的商販,吃完食物後在臨睡前給自己來一點,不然恐怕很難睡著。

腦袋昏昏沉沉的狀態實在不適合在吵鬧的地方走動,呂哲忍著暈眩感找了許久,商販們很熱情,但是他始終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雖然經過小半年的學習他已經能夠講一口流利的秦話,但是很顯然商販們並不都是秦人。這些商販之中有說軟綿綿楚音的,有說鏗鏘趙語燕話,更有秦腔摻雜一些胡語的,搞得他的頭都快炸了。

「酒!明白嗎?就是酒!」

天曉得目前的時代酒是不是叫酒,商販們似乎沒听懂這個有些迷糊的軍官比手畫腳地在說些什麼。

商販們當然有自己的招牌,可是呂哲會說不代表認識這個時候的字,他都快放棄時終于發現了熟人。

「枷!」

這個家伙笑容滿面地拍著皮袋,里面的水聲「嘩啦啦」,表情有些滿足。

「你知道哪里賣酒嗎?」為了增加理解度,他用著嚴肅的語氣︰「就是醪糠!」

枷第一時間抱緊皮袋,抬手一指︰「那里!」

呂哲順著方向看過去,離他這里約百米左右的地方懸掛著一塊招牌,但是怎麼看那都不像是一個「酒」字,還想再問卻發現枷已經跑沒影了。

走近了,那招牌上的字確實是「酒」,不是秦字,不是六國的字,而是……

「酒?我了個去,這是甲骨文?」

他剛才好像看過不少類似這個字的招牌?也就是說愣頭愣腦找了半天原來是一場「燈火闌珊處」的另類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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