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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誤

回到‘吉祥坊’就見小月在門口等我,見我回來,忙迎上前對我小聲道,「小姐,你怎麼才回來?」莫非四阿哥來了?我見她等得我有些急便問道,「怎麼在外面等?里面是誰來了?」

「是一個自稱八爺的人在屋里等你呢。他已等了有一個時辰了。」等了這麼久了?八爺,那不是良妃的兒子嗎?他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呢?我听了忙讓秋雁先上小月那邊去。秋雁有些擔心地看著我道,「小姐,沒事吧?」

「沒事,來了一位老朋友。你幫小月去看看店吧。」我對她們擺擺手,進了院子。

一踏進正廳就見八阿哥正立在屋中央對著茶幾上的梅瓶出神。他看上去有些消瘦,形容有種說不出的落寞。我走上前輕輕地給他請安,「雪韻見過八爺,八爺吉祥。」八阿哥听到我請安忙轉了過來對我笑道,「你怎的還般多禮?」說著又看了一眼屋子笑道,「你這屋子拾掇得倒是很別致。」

「謝八爺贊賞。」我客氣地對他笑笑。他見我很客氣,一直笑著的臉有些沉了起來,「這在外頭,咱們身份一樣,你不必拘禮。」

「那好吧,八爺這樣說,我就不多拘禮了。」我想著也是,都出了宮了,講那麼多禮也累。

「八爺請坐下喝茶。」我走到桌邊倒了杯遞給他,他接過微微一笑,「你泡的茶還是這樣香。」他的笑有些疲倦,我一看眼神里便多了些憐惜,問道,「八爺現在可好?」

「我,很好。」八阿哥笑得很輕聲音也很輕,只是我覺得他今天好像心事很重。

「良妃娘娘還好吧?」想起良妃娘娘在宮里對我照顧,我是一直心懷感激的。

「額娘,她,」八阿哥在說到良妃時,拿著杯子的手顫了下,眼神有些恍惚。

「良妃娘娘身子可好了?」見八阿哥這樣吞吞吐吐的,我不由得擔心起來。

「額娘她這陣子身子越發不好了,每日里食些清粥……身子日漸消瘦……」八阿哥說到這,聲音有些哽住。

「那著太醫看了沒有?良妃娘娘的身子一向虛弱,需要加以調理的。」我听八阿哥說良妃身子不好,有些急道。

「差太醫瞧過了,只是,只是額娘不肯服藥……我試了好多法子她也不听勸,雪韻,你說我該怎麼辦?」八阿哥站起來看著我道。

良妃這不是存心自個折磨自個嗎?她以前在宮中生病時也不願服藥,也許宮中的生活讓她過煩了,她不想再熬下去,所以選擇了這種方法想盡快結束自己的生命。

「八爺,你別急……」我不知道怎樣勸八阿哥,他與良妃的感情一向深厚,母子情深,八阿哥一直為良妃奮斗著,而良妃卻一直內疚自己出身卑微,沒有給八阿哥一個可依靠的懷抱,她以為自己就是八阿哥的包袱,有了她,連八阿哥也一直被皇帝輕視了。在天家,皇子沒有母親做後盾是很難有出頭之日的。

「良妃那現在豈不是?」我不知道良妃現在變成什麼樣了,她也許很快就會結束這種痛苦了。

「太醫說,能不能撐過今冬都很難說……」八阿哥隱去了笑,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那皇上……」我想問康熙有沒有去看過良妃,一個女人在最需要人的時候是希望自己的丈夫在跟前的。我不知道康熙會不會顧及舊情而去關心下自己的妻子。再怎麼說她也是自己兒子的母親啊。

八阿哥听我問起康熙,臉色更是陰沉,咬著牙道,「不要再提那個人了!至額娘生病至今,他從來就沒踏進儲秀宮一步。應該說自我被惠妃娘娘領養後,皇阿瑪就沒有去過儲秀宮一次。」

這康熙也做得太絕了吧?「怎麼會這樣?」

八阿哥面色蒼白,手緊緊握著拳,「他欠額娘的,我一定要讓他加倍還回!」我听了心里一驚,八阿哥不會做出什麼大舉動來吧?

「額娘每日里心心念念的都是他,可是他卻無視額娘的存在。額娘為他抄寫經書為他祈福,他知曉嗎?」八阿哥情緒有些激動地看著我,「哼,他就算知道了又怎樣?無論我做得如何好,他始終不待見……四哥做什麼他都覺著好,四哥有個執掌後宮的好額娘,而我有什麼?」

我看著八阿哥憤怒的眼神,想著良妃整日鎖著的眉頭,心一下子剌痛起來,生在天家有太多的無奈,有太多要忍要割舍的。

「雪韻,你說我和額娘就注定一輩子都被人瞧不起嗎?額娘是辛者庫出身有什麼錯?他們憑什麼就可以高高在上看不起我和我額娘?你說,他們憑什麼?」八阿哥握住我胳膊大聲問道。

「沒有,你和良妃都沒有錯,人與人都是平等的,出身本就沒有卑微與高貴之分。」我想說的是你和良妃都生錯了朝代,在這里身份是一座翻不過去的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別人都以為我娶了個京城最漂亮的福晉,都以為福晉家的榮耀是我想要攀附的,可是你知道嗎?正因為這樣,我的福晉對我這個丈夫總是頤指氣使,對我額娘從來就沒有尊重過!皇阿瑪說我被婦人所管,她為什麼敢對我指手劃腳的?就因為她自以為自己有多高貴,我雖是皇子但母親卻是罪臣之女,她認為她永遠都比我高高在上……」八阿哥痛苦地說著,他怕心情我很理解,我靜靜听著,我知道他平日里實在是很壓抑,有很多苦水都沒有地方去傾訴。

我看著八阿哥痛苦的樣子想要說些話安慰他,但卻不知說些什麼才能安慰他,于是我輕輕將擁住,抱在懷里,我現在能給他的只有一個懷抱。

我抱住八阿哥,八阿哥的身子僵了下,但沒多久,八阿哥一把緊緊抱住我,他的臉埋在我的肩上,對我輕輕說了聲謝謝。我輕輕拍著他的後背,點了點頭,但願這個擁抱能讓他感受到一些安慰吧。

我和八阿哥就這麼靜靜地相互擁抱著,過了一會兒後,八阿哥輕輕推離了我的懷抱,對我感激地一笑,「雪韻,今兒謝謝你。」我也對著八阿哥輕輕笑道,「人生有時候不如意的事很多,不要總是放在心上,心是用來裝快樂的,而不是用來留住悲傷的。」

八阿哥愣了下,隨即笑道,「嗯,我記住了。」說著他握住我的手,「有你真好。真的謝謝你。我,要回去了,這些日子我會多進宮陪額娘的。」

我送八阿哥出了門,等八阿哥坐著馬車離去後我再回到屋子時,卻見四阿哥在院子里一臉鐵青地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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