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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月下對酌

那場傾城之賽,最終都成了傳說,傳說的後果是那晚贏的到底是莫知言還是夜雪已經無從考證,那晚夜雪什麼時候離開的沒有人知道,那晚莫知言到底摔在了哪里?她又是怎麼離開的?也沒有人清楚。

而那晚流傳的詩句卻出了很多版本,那晚的字畫真跡也出現甚多仿冒者,甚至被炒到高價,而真正的卻已無跡可尋。

總之,江淮除了最出名的煙雨和美人外,從此後便多了個武才人,當然這是說武知隱是個有才之人。

而武才人這個名字從此也傳遍了整個江淮,上至官員豪紳,下至文人墨客,稍懂些詩詞歌賦的,無不絞盡腦汁、用盡一切手段,只為求得武才人一紙筆墨燕青。

侍郎府本就因為冷輕然和兩位王爺而每天美人與馬車林立,當然這馬車里坐的也幾乎都是富家小姐,當然也有矜持點的,就派了自家管家來請幾位過府一敘的,這會兒有了莫知言,這侍郎府更是里里外外擠滿人,不過,唯一有區別的是,里面多了些讀書人,當然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學術交流。

兩位殿下住在這里本已經夠糟,這樣一來,情況更加不樂觀,幾個人每天都被迫待在侍郎府里,連想到街對面買個包子都不行。

郁悶之下只能找點事情做,豐佑便纏著莫知言讓她教下棋,被韓煜攔了下來,他自然而然承擔了這項重任。

韓煜和豐佑能下什麼棋?倆臭棋簍子,一個比一個臭。

侍郎府里就見著我們世子大人爺在前面追著莫知言,而他身後則追著韓煜,活月兌月兌一出貓捉老鼠。

莫知言去比賽自然是為了幫段谷天創造好機會,雖然沒有定下就是莫知言贏了,但是夜雪還是大方的請段谷天過去過節。

今兒個上元節,剩下幾人在府中也不算無聊,莫知言倒是沒有什麼嗜好,但這杯中酒嘛,倒是還貪得幾杯。所以,提早好幾天便叫了段谷天一起尋了不少好酒,今日準備喝個痛快。

我們的豐佑小世子倒真是個愛湊熱鬧的主,也算準了莫知言他們肯定今天有好活動,所以一大早的就守著莫知言的門口,就等著她起床,這狗皮膏藥是怎麼也揭不掉,莫知言也無可奈何,襄王會來倒是不出意外,主要還是晉王沒有出現,這倒是透著一絲詭異。

「每年的上元節他都不知道會在哪里,沒有人找的到他,不用擔心他,明天他就會出現了。」凌弘淡淡的向眾人解釋,莫知言也不往深里去細想,什麼非正常之事發生在這兩位殿上都是正常的。

當夜,眾人皆醉,莫知言獨醒,屋內一片狼藉,都喝的酩酊大醉,不是莫知言不能喝,她倒是千杯不醉的,是幾人不讓她喝,韓煜對豐佑,冷輕然對凌弘,都幫她擋了下來。

嘆口氣,取來錦被為他們一一蓋上,隨後一人走出屋子,躍上圍牆,一路縱躍,一直等她覺得累了,來到了一處不知名後山,穩了穩氣息,盤腿席地坐了下來,隨手擇了身旁的女敕草,放于口中輕咬著,抬頭凝著月色,靜靜欣賞著。

月有點涼,風有點冷,待她燥熱褪去,夜風吹干她的薄汗,忽覺一絲涼意,抓抓身上,連件狐裘都沒有拿出來,搖頭笑了笑,決定還是回去,似感覺不遠處有一物動了動,順著視線望去,忽見一襲純黑的狐裘披風迎風烈烈吹動,完美側臉,俊美無度,迎著夜色那邪魅中卻盡是寒氣陣陣的心涼。

莫知言不由的覺得周身空氣瞬間凍結,不再流動,不知為何這個男人明明有著一雙極美的眼眸,但里面卻透著陣陣冷意,老天真不長眼。

剛想起身默默避開,黑影倒是開了口。

「你是喝酒還是要狐裘?」凌霽側身,一手酒壺,一手狐裘,看著她。

「什麼酒?」老人們常說浪費糧食是可恥的,而酒是用糧食釀造的,所以,浪費酒就是浪費糧食,最後莫知言在心中總結,酒是不可以浪費的。

「魄醉。」凌霽握著酒壺的手又往前送了送,用衣袖將壺口擦了擦。

莫知言走進他,他的身上已是酒氣陣陣,而他身旁也零零碎碎的散倒著一些酒壺,他顯然在這已喝了不少,看來是自己先打擾到了他。

莫知言毫不客氣的伸手奪了酒,看了他一眼,換了另一邊,仰頭大大喝了一口,好烈,莫知言腦中一閃而過的詞,但還是將烈酒咽下。「真的是要把人的五髒六腑都要喝碎掉。」

「不合口味?」說著就要來要回酒。

「我口味重。」

……

今夜的月色格外皎潔明亮,仰望天際圓月,兩人一時無語,夜顯得極靜,冬日里便更加的冷冷清清。

兩人就地坐了下來,凌霽用狐裘墊著,莫知言撥了撥草,挪到合適的位子,凌霽伸手從旁重新拿了一壺酒,緩緩地喝了一口,莫知言撇嘴,難怪他會願意將酒給她,原來他就從沒打算和她共用一酒壺。

莫知言虛眼打量凌霽,見他仰首遙看掛在天際的圓月,冷冷月光灑在他的身上,模糊了他的面容,夜風將他的衣襟輕輕吹起,隨風輕擺,形如魔魅。

「今年的月亮特別圓,殿下覺得的呢?」莫知言受不了這詭異氣氛,終是打破它。

「或許吧。」凌霽漠聲道。

「殿下要求太高。」莫知言撇嘴。

「你若知道這節日怎麼來的,又怎會還欣賞這月色?」

莫知言側頭看著他,來了興趣「如何而來?」

「傳說玉帝養了只鵝,它下凡去玩時被人類打死了。玉帝非常生氣,決定要在上元節那天放火燒死人類。狡猾的人們知道了,就在上元節那天掛燈,把放火的武將們騙了回去。所以上元節鬧花燈就成了人們的風俗。」凌霽含笑說完,眼底卻無一絲笑意。

「這麼充滿詩意的節日居然也讓殿下說的如此的齷齪。」莫知言微微笑「我倒覺得,月圓人團圓,挺好的。」

「月圓人團圓?」莫知言沒有放過捕捉到凌霽眼中那驟然而逝的光彩和漸漸滋長的陰寒,小小心肝顫了三下。

凌霽半合雙目,語氣淡淡「你那向陽花應該是一望無際的,就孤零零地一朵,才是淒涼。」

怔了怔,原來她的這份落寞,他懂。

莫知言垂了眼眸,要知道,和這危險殿下在這冬夜把酒已是異數,而長談,那更是奇跡。

月色很亮,遮了星光,氣氛其實可以很好,若是自己一人在此欣賞夜空,那會是個美麗的夜晚,可是這都只是若是。

「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目的,也不在乎,我只是勸你們最好不要打我的主意。」凌霽沒有看她,倒像是隨便聊聊。

「為何要把所有人都想象成你的的敵人?也許別人根本就沒有想害你的心?」

凌霽眼底漠然,抬起酒壺狠狠灌了一口酒,方道「假如你的眼中沒有敵人,那麼你不是佛陀就是白痴。」

莫知言震了震,皇族之人永遠沒有信任,永遠沒有放心,永遠沒有安心,里面暗藏的爾虞我詐不是所有人能體會的,而他今夜突然表現的如此脆弱所為何事?此番話是警告還是什麼?他的話中總是像藏著許多話,還是別知道的太詳盡的好。

「我明白,世間沒有什麼巧合之事,越巧合便越是有意,所以我也就不解釋了。」這位想太多殿下已經有這樣的想法,再怎麼解釋他也是不會信,所以還不如自己省省力氣,讓他自己慢慢發現好多了。

凌霽轉身淡淡的望著她,莫知言也靜靜地回望著他,兩人就這樣默默的對望著,目光復雜,微光閃爍,兩人都懷著各自的心思,忽然兩人都笑了起來,凌霽抬手又是灌了一大口。

酒順著他的嘴角緩緩溢了出來,莫知言伸手奪了過來「能不能不要浪費這麼好的酒?」

凌霽看著他,眼前漸漸朦朧「酒,本是好東西,可惜,到了我這里就不是了。」

「為什麼?」

「不那麼烈,我便醉不了。」

「為什麼要醉呢?」

「醉了就可以好好的睡一覺。」

「醒了不還是要面對,醉只能一時。」

「那便讓我醉一輩子。」

……

夜已深沉,山澗風大,冬夜里,也就這酒能滋暖人心,所以兩人恍惚間一口一口的灌著,兩人都喝了不少,凌霽的眼眸也漸漸模糊。

「讓我們敬這美好的月色,世事多變,唯不變的只是這些死物。」凌霽笑著勉強抬首舉壺對明月,猛灌一口酒後,將酒遞給了莫知言,而自己則閉目躺了下來。

不遠處一個人影動了動,隨即隱去。

還是不放心自己主子啊。

莫知言轉頭看著凌霽,月光映著他的臉,映著他的眼,他長長密密的睫毛,暈化出眼下一彎溫暖柔和的弧影,迷醉了夜色,她不知道他是真醉還是假醉,最起碼,她知道此刻的他說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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