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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樂音

滿室的喧鬧聲在一侍女卷起幕簾時嘎然靜止,靜的仿佛連呼氣都覺得多余,一人不自覺吞了下口水,引來幾個凶神惡煞的眼神,刀劈般似要把他撕個粉碎,那人趕緊識相的縮了脖子,眾人迅速將注意力集中到台上。

一襲粉白身影夾帶著一絲清新優雅的淡香映入眼簾,所有人的眼底瞬時全都漲滿了白色,眼楮也都只看著這抹身影。莫知言的眼角微微感覺到,凌霽一襲高深難測的笑意對向自己,確實不想與他有瓜葛,將自己所有心神放到了台上。

夜雪有別于那天的百花彩蝶裙,今天甚是特別的穿了件淡雅素裙,只是裙上卻畫上了墨竹圖,竹枝高低錯落,點染揮毫,處處精妙,妙趣橫生,氣勢俊逸,挺拔清秀,不絕艷卻又無法忽視,較于那天的清艷,今天給人一種超凡月兌俗的味道。

她對香味過于敏感,聞到一絲似有若無的墨味與花香,這衣服應是自手畫就,並非染織之物,畫的清勁秀美,讓她頗具清逸高潔之感,而這花香?

尋香往頭上一看,順滑的三千發絲垂于身後,一如初見時的素淡,只用一條發帶束著,而唯一的區別便是置于發中的姜花,心下了然,這夜雪果然與眾不同,不愛錢財愛雅士,不愛富貴愛氣節,連她這個女人都愛上幾分。

夜雪舉止優雅,清新月兌俗,好似個縴塵不染的仙子,緩緩渡到瑟架旁,眼也不曾抬一下,也沒有打任何招呼,婉婉入座,輕揚手腕,露出縴細白皙的玉指,輕撫了瑟面,輕拂過牛筋弦,垂目屏氣靜思了會,台下所有人都怕會破壞這番美感,怕漏掉她任何一個動作,此時沒有任何人說一句話,也沒有人做別的動作,全都都靜靜的看著,靜靜的等著。

樂聲突的響起,玉指輕挑銀弦,樂聲如流水,汩汩而來,雙手在古瑟上不停撥動著,她大指托,食指抹,中指挑,無名指勾,忽又剔、打,玉指交錯撥弄,無窮變換。

樂聲轉而又似高山竹林,又似輕風拂面,又似鳳鳴九天,帶著眾人遨游天際,樂聲委婉剛毅,融合貫通,猶如天籟。樂聲如流水劃過人們的耳畔,如清風吹過人們身側,如細雨滋潤心田,如海浪沖擊心靈。

她這昂奮潔淨的樂聲,就像是蒙上了眾人的眼,再將人胸膛破開,揪出那噗噗跳動的心,緊緊被握著,莫名的撕裂感,叫你無法忽視。

又將人們一點一點融化,塵世漸漸消失,煩惱漸漸忘記,靜靜聆听,仿佛尋到了夢里的家園,夢里的依托,夢里的滿足。芸芸塵世,萬千榮華,是非滄桑,漸漸放下,漸漸放開,任思緒飛翔在天地間。

過了許久,一曲停,夜雪緩緩站起,這回倒是微微福了,但也就福了福,之後又回座,從頭到尾平淡釋然,並無半點情緒起伏。

一曲畢滿堂靜,但只平靜了一霎,眾人回神,登時滿堂驚呼鼓掌,喝彩聲如潮,不知誰帶頭站了起來,眾人也被帶動刷刷的站了起來,過了會兒又禮貌的紛紛坐了下來。

瑟一般都是和箏或琴一起出現和表演的,也主要為襯托別的樂器的附屬樂器存在,較少單獨演奏,而她居然只憑這單瑟,能演繹的如此精妙絕倫,一點也不顯空泛單薄,真正的做到了人瑟合一,世屬罕見。

莫知言轉頭,正好看到凌霽又拿起了茶壺在徐徐倒著茶,這人有那麼渴?或許最早清醒的也是他和她了。

「此曲只應天上有」不知道下面誰說了這麼一句,真是無限感慨地發出贊嘆。

這下竟拽回了還沉浸在剛才的樂音之中的冷輕然,淡淡笑了笑,用這麼膚淺的話語其實是有點貶低了這樂聲的,凌弘閉目回想剛才的曲子,很是投入,半響才睜開。

韓煜擦擦快要流出的口水,開口「我們要出多少銀子才能私下聊天?」

那翠兒是夜雪的貼身丫環,想查案當然是要先從昭佩開始,他們來之前就說好了,要低調進去和夜雪談話,不可以曝露身份,所以韓煜知道這會兒肯定要用點銀子辦事。

「六弟有心」凌弘伸手接過凌霽遞來的茶水,道聲謝緩緩地喝了一口,說道「想見夜雪沒有這麼簡單呢。」

「哦?」冷輕然四人看向凌弘,韓煜不解的出聲。

「有銀子是見不了夜雪的,你看看下面的那些人,會出不起價嗎?」眾人順著他的手看下去,下面坐的人一個個都是富的流油、金子當石子扔的豪門,要比起出價格,恐怕一個個都不在話下,這金山銀海的比下去,還真的沒個頭。

「見夜雪不是用銀子的,她也是為了避免這些事情,所以開出條件,要見她就比禮。」放下茶杯說道。他見過夜雪,雖然用的是襄王的身份,不過也還是知道她有這個規矩。

「比禮?」莫知言微愕,還真不懂這意思。

「是的,就是比拼誰送的禮物更能討她的歡心。」凌弘客氣地向她解釋。

「不比誰出的價高嗎?」韓煜很好奇,青樓女子不都是開價見客的嗎?怎麼還有這麼多麻煩事。

凌弘倒是耐性很好,逐個向他們解釋「不比這個,只比誰送的禮物更稱她的心,有心,就是街邊一顆石頭,她只要喜歡,也會請入後院,不一定要千銀萬金的,只在乎特別,不在乎價格。」

「倒是個妙人。」莫知言來了興趣,不用金子銀子,只要心意,在這滿是骯髒污穢的世界,她還能保持這般的清雅高貴、嚴謹高尚的氣質確實是實屬不易。

凌霽目光一掠,看向她「武先生,這個事情就交給你辦,本王和三殿下自是不能出面的,冷刺史也是眾人面熟的,就你是生面孔,不如就你去吧,本王相信你一定可以辦好此事。」

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指頭有規律的敲打著桌面。听的她的心也跟著一下一下震動,莫知言背後微涼,又算計她,真當她是他的狗了啊,哈哈的跟在他身後辦事?

「有道理,那我們等你好消息,不要辜負了本王和六殿下期托。」凌弘笑的很溫和,很善良。

別笑了,一笑就沒有好事

就不能當她是透明的?

要不是打不過你們,早就反了,以後一定要珍惜生命,遠離王爺……

「屬下一同去吧。」段谷天出聲,不高不低,卻不容拒絕。

「也好,你倆一起下去,多個人多個主意」冷輕然馬上開口說,段谷天畢竟老成穩重,有他顧著莫知言,他也放心點。

莫知言感激看看段谷天又看看冷輕然,終究應了,起身離去。

「我呢?」韓煜怎麼會不跟著呢。

「你坐這就是幫忙了」莫知言可不敢帶他,他幫倒忙可能還好點,雖如是想,卻不能打擊他的自尊心「人太多太扎眼,還是兩個人就好了。」

看到韓煜悶悶的臉總得解釋解釋,不過這也是個原因,人太多了目標就暴露了,人少好辦事。

「那找什麼禮物?」韓煜趕緊出聲,不是說要比禮物的嗎?他們來之前也沒有說要帶禮物的啊,這會兒到哪里去找禮物啊,這不是害知言嗎?

莫知言欲走的腳步停住,是啊,倒忘了還有這茬兒,讓她兩手空空的去喝西北風啊,抬眼求救似的看向冷輕然。

冷輕然對夜雪不了解,名氣听過,倒還真不知道有這麼一規矩,今天來也沒有準備過,這一時半會去哪里找禮物,而且還要特別的,詢問般的看向凌弘,後者裝傻不回應,明擺著不想幫他。

「我們都沒有準備,這就要看武先生的了,先生才思敏捷,定能想到萬全之策。」凌霽笑吟吟道,莫知言卻覺得旁邊的空氣都仿佛凍結了,這人還是不要笑的這麼陰冷就好了,總覺得自己被他牽著鼻子走,真是有夠郁悶的。

「隨機應變吧。」冷輕然無奈看向莫知言,回以抱歉的眼神。「不要太在意,若是不行,那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就是。」

莫知言苦笑一下,聳聳肩,對他用眼神示意沒事,換上平常神色轉身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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