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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顧宗 離家出走

掛上電話,我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我不明白,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走上了犯罪的這條不歸路?

四年級吳婷轉學過來仿佛還在昨天,那個時候的魏杭是班長,天天和吳婷在背後說話,惹的我很是煩惱,可是現在想想,那種煩惱也是一種不算壞的回憶,至少那個時候我們都還沒有長大,還沒有這麼多煩惱!

越長大心智越偏向成熟,懂的越多,但同時也越長大越孤單。舒愨鵡

才不過19歲,可身邊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如此循環反復,讓人應接不暇,傷感的同時又自顧不暇!

我想到了很多人,吳婷、魏杭、林聞、高路、張斌、陳悅、汪雨微、許安安、丁拓、高文靜……

那些曾經和我是朋友亦或是和我有矛盾沖突的人,今天他們又將在哪里?

我沒有再去看顧宗 ,盡管我的內心非常喜歡這個乖巧懂事的小男孩,我很喜歡陪他玩,喜歡他像小尾巴似的扶著牆壁跟在我後面,亦步亦趨,小小的世界只有我。可是我,不能,去的時間越長他就對我越依賴,可是我除了給他像姐姐般的關心之外,其他的我都不能給,我也給不了。

顧團長的意思我很明白,他已經35歲的人了,有過一次並不算美好的婚姻,有一個三歲的兒子,他的當務之急是給孩子找個媽,給孩子一個看起來很美滿的家。

可是我卻不能擔此重任,我沒有這個能力,我才19歲,還在學校念書,我根本沒有一個當媽媽的準備。我自己也只是一個孩子而已。

如果真的和顧團長在一起了,我現在完全可以預料我以後的人生,沒有激情,平平淡淡,可能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碌碌無為,郁郁寡歡!

對顧團長,我敬重他,像敬重長輩一樣的敬重他,可我不愛他,對他根本沒有男女之情,我想這樣已經在我心中沉澱的情感無論時間如何推移都不會發生變化。

一年、兩年,亦或是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他在我心中永遠只是顧團長!

而我,永遠沒有叫他其修的一天!

心中的那道坎是很難跨越的,同時,感覺這兩個字有時候也是由不得人去控制的。

能控制的感覺那不叫感覺,那只是一種很淺很淺的情感!

許是顧團長發現了我的不對勁,他打電話問我,「這段時間學校很忙?」

我想了想,開口︰「是的,挺忙的。」

「雙休日的也很忙?」

「是的,很忙。」

「哦,不忙的時候來看看宗 吧,他很想你!」顧團長頓了頓,開口道。

我的心猛的一收縮,擊的我半天說不出話來,小顧宗 ,那麼的乖巧懂事,那麼的聰明可愛,他是我心中的一塊柔軟。我喜歡他,舍不得他,心疼他。顧團長說他想我,我仿佛看到他眼巴巴的站在客廳,朝大門的方向張看著。

可是,我總歸不能再這樣下去,我淡淡開口︰「在我的心里,小 就像我的弟弟一樣,我有時間就去看他,不過,顧團長,你總得給他找個媽媽。」

「你說什麼?」顧團長的聲音听起來帶著凌厲,雖然音量不大,但我知道他已經生氣了。

可是我該說的還得說,我深呼吸一口氣,道︰「我可以以姐姐的身份去看小 ,而且,我也只能以這個身份。」

電話那頭,顧團長沉默了幾秒,半響,他開口,聲音听不出任何情緒,「我知道了。」末了,他說,「你有什麼困難可以和我說,別自己硬扛。」

听了這話,我鼻子一酸,顧團長是個君子,是個好人,他听出我的拒絕之後沒有和我翻臉,沒有沖我發火,更沒有徹底疏遠我,而是,還像以前那樣願意對我伸出援手。

這樣的好人,卻和我無緣!

可能是我無福享受吧!

我沒想到一個星期後顧團長竟然來學校找我。

顧團長臉色不太好,有些發青,雙眼里能看到血絲,但因為是軍人,個子高,後背挺的筆直,所以整個人精神勁還不錯,他說,「去看看小 吧。」

「怎麼了?」我一驚,忙

問道。

顧團長苦笑一下,「我實在是沒轍了,以前我都不知道這臭小子這麼能折騰。」

接著顧團長簡單的向我說了事情的經過。

以前我幾乎每個星期都會去看小宗 ,偶爾會兩個星期去一次,如果哪個星期有事去不了的話我也會提前打電話和小宗 說。

這次因為我刻意不去見他的緣故,已經有近四個星期沒去了,也沒有打電話和顧宗 說。期間顧團長打電話問過我,我也說了那番話,委婉的拒絕了,我以為他會把顧宗 安撫好,而小孩也比較容易不記事,時間一長小宗 自然會把我忘記。

可我實在低估了小宗 的耐力及他對我的喜愛。

第一個雙休日,小宗 乖乖的自己穿好衣服,自己站在凳子上洗漱,自己吃飯,然後坐在沙發上乖乖的看電視,烏溜溜的大眼楮卻時不時的看向門的方向,一直等到晚上也不見我的身影,小顧宗 問顧團長,「姐姐怎麼沒來?」

顧團長也有些奇怪我今天沒來,但他很快鎮定下來,道︰「姐姐學校有事,等她不忙了就過來了。」

小宗 乖巧的點點頭。

第二個星期亦是如此,等不到我的顧宗 又忍不住問顧團長,「姐姐學校的事還沒忙完嗎?」

顧團長掩住眼中的疑惑,點頭,「是的,還沒忙完。」

第三個星期還沒見到我的小顧宗 終于忍不住了,他雖然年齡小,但因為生活環境的關系他非常敏感,很會察言觀色,他意識到我可能再也不去看他了,他坐在小床上,看著身邊空蕩蕩的位置。醞釀了一下情緒後,哇的一聲哭起來。

因為性格的原因,小宗 很少哭,一般實在太難過太絕望了才會哭。

顧團長听見哭聲,黑著臉走到小宗 的房間,厲聲道︰「男孩子哭什麼哭?」

「姐姐……哇哇哇啊……」

「顧宗 ,你看看你像什麼樣?我顧其修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平時听到顧團長這麼嚴厲的說話,小顧宗 都會非常害怕,繼而照著顧團長的吩咐做,今天小顧宗 卻不依不撓,他邊哭邊抽抽搭搭道︰「我要姐姐……要姐姐……哇哇……」

顧團長一頭黑線的走近床邊,理智的對小顧宗 說︰「別哭了,姐姐學校忙,過幾天就來,姐姐不喜歡愛哭的小孩,你再哭她就永遠都不來了。」

小宗 一听這話,立馬停止哭泣,抽了口氣頓了頓,吸了吸鼻子問︰「姐姐……在忙什麼?」

「姐姐在學校得上課,還要考試。」顧團長松了口氣,他這個時候覺得我是對的,我曾經和他說過盡管和小孩說話也要心平氣和,小孩子有時候比大人更為敏感,而且這對他的成長道路很是重要。

人與人的溝通很重要。

「姐姐什麼時候來?」

「過幾天吧。」

「過幾天是幾天?」小顧宗似乎較上勁了,再也不滿意顧團長的含糊其詞,刨根究底的問道。

「下個星期吧,你耐心點兒。起來吃早飯吧。」顧團長說完轉身就去了客廳。

他去客廳等了幾分鐘之後還沒見顧宗 出來,他不得不再次返到顧宗 的房間,卻見顧宗 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坐在小床上一動也不動,烏溜溜的雙眼無焦距的看著某一點,似乎在發呆,連顧團長再次進來也沒看到。

顧團長黑著臉夾著小宗 的胳膊把他從床上放下來,小宗 看了眼顧團長,伸出自己的小拇指,仰著頭看著他,說道︰「刷牙。」

顧團長煩躁的拉著小宗 進了衛生間,拿出他的小牙刷擠了點牙膏,交給小宗 。可是小家伙就是不伸手,仰著頭,呲著他那一排小女敕牙,看著顧團長。

顧團長黑著臉開口,「你不會要我給你刷吧?」

顧宗 仿佛沒看到顧團長的臉色,仍舊一動不動,乖乖的仰著頭等著顧團長的服務。

顧團長臉色更黑,「顧宗 ,差不多就行了,誰允許你這麼嬌慣的?你以前不都自己刷牙麼?怎麼現在反倒讓我幫你刷?」

顧宗 一動不動,仍舊仰著脖子,

張著小嘴巴,巴巴的看著顧團長。

「我命令你現在自己刷牙!」顧團長語氣不善的朝顧宗 道。

顧宗 仍舊不動。

「誰把你寵成這樣?誰借你這個膽子的?啊?」

「姐姐……」

「什麼?」顧團長愣了愣,問。

「姐姐,姐姐寵我,姐姐對我好。」顧宗 低下頭,大大的雙眼里噙著淚水,小聲的呢喃出聲,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說給顧團長听。

顧團長一听這話,臉色立馬緩了下來。他把小顧宗 抱到洗漱台上,然後拿著牙刷一顆一顆小心的給小宗 刷牙。他意外的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的兒子都長了這麼多牙,而他,似乎對這個兒子關心真的太少了。連他什麼時候長牙都不知道。

他把太多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了。

吃了一頓安靜的早餐,顧團長想了想還是給我打了電話,說顧宗 想我,得到的卻是我委婉的拒絕。

他沒有再多說,知道我短時間內是沒有辦法接受他,不會和他在一起,他不想逼得太急,再加上工作的繁忙,他被調到陝西公差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後,他回到了家,空蕩蕩的房子里,卻沒有見到顧宗 。

因為他今天回來,所以他提前讓保姆做好飯後就離開,顧宗 會在家里乖乖的待著,以前每次都是這樣,但現在,他沒想到他一回家,卻不見了顧宗 。

他找遍了屋子里的每個角落,甚至櫃子里,床底下,連抽屜里都沒有放過,但,都沒有看到顧宗 。

他馬上打電話給那個保姆,問她是不是把顧宗 帶出去玩了。

保姆搖頭否認,說她離開時,顧宗 還在房間里睡覺,而她也鎖好了門才離開。

顧團長心里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顧團長再次把家里翻了個遍,還是沒找到顧宗 ,顧團長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能急,他不知道才三歲的小孩能去哪,現在人販子多,他擔心小顧宗 被人販子騙走。

盡管他拼命掩飾但他內心的慌亂不言而喻,他對這個兒子付出的時間和關愛太少,但並不代表他不愛這個兒子,就像他自己說的,小宗 是他的血脈,他怎麼可能不愛?

人就是這樣,一旦失去就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當初的不珍惜,後悔自己的大意,後悔自己的固執和偏見!

顧團長沿著街道和小區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找,太陽火辣辣的照著也不覺得熱,嗓子干的冒煙也不覺得難受,肚子餓的咕咕直響也可以直接忽略。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找到兒子,一定要。

也不知道找了幾個小時,警察局給他打電話,告訴他,在大街上看到一個走失的三歲小男孩,說是他的孩子。

等顧團長趕到警察局的時候,顧宗 坐在警察局的凳子上,背上背著小熊包,手里還拿著一包東西。

顧團長慌亂不安的心在看到顧宗 的那一刻起,徹底安定下來,仿佛一個漂流不定的浮萍在遇到海浪後終于被拍打上岸,找到一種接近大地的安全感。

顧團長這才發現,顧宗 比他想的還要重要,還要重要百倍。

他人已到中年,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家里親情也很淡薄,他不敢想象如果沒了顧宗 他在這個世界上還剩什麼?

仿佛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看到顧團長的那一刻,顧宗 低下頭,小手緊緊抓著手中的包裹,一言不發。

顧團長注意到他手中的包裹,那包裹時淺藍色的,好像是一塊大的枕巾做成的,再一看,他不由的跳了跳眉頭,那枕巾可不就是顧團長平時枕的枕巾麼?

顧團長冷著臉朝顧宗 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你去哪了?誰允許你自己可以隨便出去的?」

「找姐姐!」顧宗 抬起臉一臉認真的說道,那表情非常嚴肅,嚴肅到顧團長覺得眼前這個小孩子不是三歲,而是已經十三歲的叛逆少年。

顧團長沒有再問什麼,向警察道了謝,拎著小顧宗 回了家。

一回到家顧團長一把奪過顧宗 緊緊攥在手中的小包裹,一解開來,從

里面掉出來一地的東西。

一本安徒生童話書,一本我給他買的幼兒學習書,一個玩具電話,一只洗澡放在浴室的小黃鴨,一根用過的鉛筆,一塊橡皮,還有一件小內褲一雙小襪子。

再打開他背上的小熊包,里面裝著從冰箱里拿出來的一包餅干還有裝有半瓶女乃的女乃瓶。這里好像就是他自己為他自己準備的干糧。再往里翻翻,竟然翻到一塊紅色的手帕,而手帕里竟然包著一堆硬幣,全都是一塊、五毛、一毛的硬幣,加起來差不多有二十多塊錢。

錢都帶上了,準備的還挺充分!

看到這些東西,顧團長又好氣又好笑,他板著臉朝顧宗 道︰「顧宗 ,你不錯啊,都已經會帶著東西離家出走了?我以前真是小瞧你了。」

顧宗 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怎麼不說話了?啊?你離家出走的那個勁頭哪去了?看來我這段時間對你太好了,好的你都忘記了誰是老子誰是兒子!」

顧宗 揪著衣擺,還是不說話。

「顧宗 ,我告訴你,你不要挑戰我的耐性!我沒功夫陪你玩離家出走這套,下不為例,听到了嗎?」

顧宗 倔強的抿著唇,小手捏成小拳頭,沒有絲毫的妥協!

「顧宗 ,你啞巴了啊?我問你話你沒听到?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對你怎麼樣?」

顧宗 的小嘴唇輕輕蠕動了下,半響,小聲開口︰「我想姐姐……」

听了這話,顧團長閉了閉眼,輕輕揉了揉發脹的額頭,半響,輕輕拍了拍顧宗 的頭,開口︰「吃飯吧,吃完飯我就把姐姐帶過來。」

「真的?」一听這話,小顧宗 烏黑的大眼楮立即亮了起來,小小的嘴巴此時因為笑咧的大大的。在得到顧團長的保證之後顧宗 立馬喜滋滋的應下再也不離家出走了,前提是姐姐得過來陪他。

小顧宗 屁顛屁顛的把他的小包袱放好,乖乖的坐下來吃著顧團長剛從外打包回來的飯。一邊吃一邊還嘟囔了幾句,顧團長仔細豎著耳朵听了听。才知道小顧宗 在說什麼。

他說︰「姐姐~快來吧~爸爸欺負小 ~小 想姐姐~」

听到這里我不禁熱淚盈眶,我覺得我好自私,為了不給顧團長希望,為了不和他多接觸,為了自己心中那個所謂的執念,我狠心的不去看小顧宗 ,任他每天巴巴的張望著、期盼著。我從來沒有想過這會對他幼小的心靈造成多大的傷害?

小宗 的媽媽不要他了,爺爺女乃女乃也不來看他,爸爸又非常忙沒多少時間陪他,好不容易有個姐姐陪他玩,卻在他喜歡上習慣上這個姐姐之後,姐姐也不來了,姐姐也拋棄他了。

這一刻,我內心充滿自責和愧疚,幸虧,幸虧小宗 沒事,如果他這次離家出走發生什麼意外,我該如何自處?我一定會恨死我自己的。

我一刻不耽誤的趕到顧團長家。

小顧宗 一臉驚喜的撲到我的懷里。

懷里這個小小的軟軟的身子是那麼的真實和美好!

我抬手輕輕撫模著他軟的不像話的頭發,低頭親了下他的發頂。

一旁的顧團長開口︰「經常來看看宗 吧,宗 他,他,他多個姐姐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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