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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三次

看著嬌小可愛的她,他那顆冷漠的心莫名軟了一角,正當他意識到自己的異常打算豎起堅冰時,她卻在蕭教官介紹完他們之後,只是朝他們冷冷的問候了一句。

那麼可愛和嬌弱,像一朵花兒,卻是帶刺的,令還是少年的他,眼中閃過奇異之色,忽然起了靠近她探索她的心思。

很自然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的關系從開始的陌生到後來的親密友好,她還小的時候,還不到他的胸口,他喜歡模她柔軟的頭發,一直到兩人都長大,這種習慣也沒變。

如今,兩人相認,那種習慣似乎跟著回來,兩人相處時的一些小動作,不由自主地表現出來,那種默契,那種親密,讓人驚訝,卻又生不出責備的目光,罵不出類似不知廉恥的話來。

夏楚悅似乎也跟著想起上輩子的事,只是,他們再也回不去了,她也不願意讓唐默永遠沉湎于過去,那樣子,他一輩子都不會快樂。

笑著拉下唐默的手,口氣揶揄,「沒說過頭可斷,發不能亂嗎?梳個發髻比畫個妝還麻煩,你可別弄亂了。」

唐默知她在給自己解圍,笑著順坡而下,「是麼?那我就罪過了,差點兒犯了比殺頭更大的罪。」

兩人作一笑了之狀,但他們眼神交流的那種默契,卻騙不了人,速雲與唐燁都看在眼里,然而二人都是聰明人,不會在這個時候指出什麼或者質疑什麼。

有些東西,不該他們開口,要挑明也不該他們來挑明。

之後,唐默沒留多久就離開了月瀾殿,去藏書閣查閱資料,唐燁自然像尾巴一樣跟了去。

待二人離開後,夏楚悅臉上的笑褪去,沉眸看向速雲︰「可以告訴我,鳳斐體內的蠱毒嗎?」

速雲猶豫,她回頭看著被安置在床上的主子,不知該怎麼開口。

爺從來不許他們把中蠱的事告訴別人,就算清風樓和魔教,也有好多人不知道爺身中蠱毒,與小姐相遇相識相知後,爺更是千叮嚀萬囑咐,莫把此事告訴她。爺的用心,他們這些親身侍候的怎會不明白,雖然心疼他,卻也謹守著這個秘密,從來不告訴小姐。

但,現在小姐從另外一個人嘴里知道了,他們還有隱瞞的必要嗎?

「我和他認識了一年,卻不知道他體內一直存在這麼大的隱患。」夏楚悅坐到床沿,眼中露出自責,還有憐惜,「他這些年……過得很苦吧?」

速雲鼻子微酸,她不是感性的人,但是只要想起爺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鐵石心腸的人,也會替他覺得辛酸。

「他不說,是不願意我擔心麼?傻瓜!」夏楚悅沒有回頭,看不到她微紅的眼,目光流連于鳳斐俊顏,聲音低低淺淺,猶如半夜里悄然撥動的一根弦,輕輕柔柔,恰擊在平靜寂寥的心湖上,撩起淺細的漣漪。

琴弦緩緩趨于平靜,乍然又響,顫動不停。

「紙包不住火,他怎的不想想總有一天我會發現。如果在他出問題的時候才發現,我卻模不著頭腦,擔的心又該是一早知道時的幾倍?」她不怪他的隱瞞,怪只怪自己太弱,一味的讓他勞心費力傷神。

如果她強大一點,再強大一些,他也可以把她當成依靠,而不是永遠擋在她前面,替她遮風擋雨,也不必一直偽裝成無堅不摧的鋼鐵,叫她以為他真的無所不能,永不會垮……

速雲聞言深以為然,其實爺想得太多,小姐並非那些只會躲在背後尋求領先的嬌滴滴的千金貴女,小姐雖然也是出身貴冑,卻一股不輸男人的堅毅氣質,聰明勇敢,沒有爺的時候可獨擋一面,爺實在不必把她保護得滴水不漏。

經過深思熟慮,她決定告訴夏楚悅。

「爺體內的蠱毒在他年幼的時候便存在了。」速雲語氣很沉重,壓抑,像被什麼重重壓著,「我們和他初遇的時候,他身上似乎已經有中了蠱毒,是誰下的蠱,他不說,我們也不知道。一開始,我們也不知道他中了蠱,後來有一次,他突然發狂——」

速雲語氣一頓,眼里閃過驚恐之色。

夏楚悅呼吸一重,心也跟著一緊。

很小的時候就中了蠱,到底是誰那麼狠,給年幼的他下蠱?他不是鳳西最受先皇寵愛的皇子嗎?

「那次的主子,像是瘋了一樣,看到什麼毀什麼,一會兒又在地上打滾,一會兒自殘,一會兒將周圍的所有能砸能毀的東西全都毀滅。我們都不知道主子是怎麼了,更不知道該怎麼阻止他,將他的意識拉回來。」

「直到他的師傅趕來,才制止住他,而那時,我們在鳳西的一個據點,如經歷了一場戰爭,被敵軍洗劫搶掠過,屋子毀了,人也死得所勝無幾。主子辛苦建立起來的組織,付之東流,不復存在。」

夏楚悅的心不停地縮緊,她可以想象到那是一個怎樣血腥的畫面,不怕,卻疼,心疼他所受的痛苦。

「那一年主子才十二歲。」速雲低沉的聲音變得暗啞,幽沉的眸子里沉澱著深邃如海的沉痛記憶,「我們從風老口中得知主子身中奇蠱,所以,我們僅存的幾個人不怪他,也不怕他,只可憐主子那麼小卻要承受那樣的苦,他的身份那麼尊貴,本該和皇宮里的其他皇子王爺一樣,有個安逸幸福的生活。」

「主子醒來以後,連續幾日不吃不喝,沉浸在自責中,還有無法解月兌的痛苦。風老說,一旦主子體內蠱毒發作超過三次,他便再也認不得任何人,只會成為一把毀滅之劍,摧毀世間的一切。」

夏楚悅瞳孔狠狠一縮,月兌口問道︰「他發作幾次了?」

「兩次。」速雲眼里閃過擔憂,「一次是在更小的時候,在主子還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時候,那時我們還沒遇到他。第一次發作的時候,他還小,武功不高,破壞力也小,傷害到的是他十分喜歡的一只寵物犬,傷心了許久。」

「而第二次,給主子造成的陰影更大,大到徹底改變了他。後來雖然開始和我們說話,開始變得正常,可與從前又有些不一樣。他的笑容不再有溫度,他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再傾注太多的感情。」

速雲看向夏楚悅,一字一頓地道︰「小姐你,是個例外。」

夏楚悅怔怔听著速雲的話,不再傾注感情,是怕再次被他自己親手毀滅嗎?

「我相信,為了小姐,爺一定不會再發作的。」這不僅是速雲的希冀,也是鳳斐那些下屬的希望,尤其是那些親眼目睹鳳斐發狂的人。

「怎樣會導致發作?」夏楚悅認為,蠱毒發作,應不是受鳳斐控制,否則他便不會承受那樣的痛苦,到了後來連感情都不敢投注。

速雲搖頭︰「不知道,這些年主子的情緒很穩定。」

但在遇到夏楚悅之後,他的心神全放在她身上,幾次情緒波動都有些大,叫他們這些貼身下屬都擔心夏楚悅會不會成為誘發蠱毒的引子。

「那麼多年,你們沒查到一點兒他身中何蠱?」夏楚悅蹙眉,听速雲的意思,鳳斐體內的蠱毒就像一顆定時炸彈,隨時有爆發的可能,他們必定竭盡全力去找擅蠱者,怎會半點消息都沒有。

「我們遍尋大江南北,卻沒能解蠱,就是南嶺,我們的人也來過多次,但是一無所獲,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默公子,望他能查到那種蠱毒。」

「我明白了……」

……

鳳斐悠悠轉醒,昏迷前的記憶在腦海中回放,他猛的睜開雙眼,咬牙切齒地吼道︰「夏楚悅,你死定了!」

「等你傷好了再談我的生死吧。」

門吱呀一聲推開,伴隨著一道微涼的女聲。

水藍色的細柔裙擺從高高的門檻滑過,似一抹水輕柔拂過,劃開漂亮的水紋。

鳳斐的視線由下往上,迅速找到她的臉。

夏楚悅背對著光,臉在一片暗影中,看不真切,他不由微微眯上眼,桃花美眸變得狹長,邪魅之余透著幾分危險︰「你又來做什麼?這些粗活讓速雲干足夠了。」

他說到‘粗活’兩字時咬得極重,想必是想到昏睡前夏楚悅‘侍候’他時干的粗暴事兒。

只見他臉上突然露出吃了蒼蠅一樣的嫌惡表情,夏楚悅眼神閃了一下,之前是她做得過分了。

他那樣一個清貴的男子,平時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又向來愛干淨,即便深處南嶺密林,鞋子也必要常常換新的,而她卻把他穿過沒洗的襪子塞進他嘴里,若是叫龍城那些為他瘋狂的女人知道,八成一人吐一口口水就能淹死她。

將手中的托盤放到床邊的案幾上,「換藥的時間到了。」

「錦繡郡主是貴門千金,這種侍候人的活兒還是找個熟悉的人來吧!」他還記恨著上午她的作為呢。

夏楚悅心下嘆了口氣,知道他受蠱毒的苦多年,她不想與他一般見識,叫自己再面對他的冷嘲熱諷和頤指氣使時忍耐一點,莫在與他沖突,不想卻不容易做到。

她暗暗告訴自己,他現在是病人,他神識不清醒,她不能和他頂嘴,且讓讓他罷。

嘴邊牽起一抹淺笑,只能算清秀的白淨小臉霎時間如同雪蓮綻放,散出一種令人心悸的美,那種美不是世人口中贊譽的用胭脂水粉雕琢出的美人,也不是金玉滿室、鐘鳴鼎食之家教養出的典範美人,而是一種干淨的,樸素的,卻叫人難以放開的美。

自醒來後,心中一直對夏楚悅有著說不出的排斥的鳳斐,此刻也被她臉上真心露出的笑容震住,因為這樣的笑容不常有,才格外珍貴,也因這樣的美不常見,才特別震撼。

夏楚悅一垂眸,從鳳斐眼中捕捉到一絲著迷的神色,她心中一喜,難道鳳斐神智恢復了?

毒舌的鳳斐,不會這麼看他。

「站在那里傻笑什麼?快過來替爺換藥,耽誤了時辰,小心爺治你一個怠慢之罪。」

惡聲惡氣的話打破了夏楚悅的希冀,她心里的喜意消散,沒有找到蠱源,他哪里那麼容易恢復神智。

走上前小心地將他背上的衣服褪下,背上的白布滲出點點血梅,夏楚悅愈發小心,動作輕柔緩慢,好似在對待一個瓷女圭女圭。

鳳斐卻不領情,雙臂枕著側臉,眼楮斜睨著她,催促道︰「既然要伺候爺,就好好伺候,若是弄痛了爺半分,仔細你的皮!」

夏楚悅眉毛都沒動一下,不正常的鳳斐,他的話都是屁話,听完就放掉,不必記在心里,要不然非得氣死自己不可。

鳳斐有些詫異她居然沒有反駁也沒有在自己背上做手腳,比如故意用力,而是真的動作輕柔地解開背上的繃帶。

他輕哼一聲,原本到了嘴邊的話繞了一圈,咽回了肚子里。

饒是夏楚悅再小心翼翼,繃帶粘住傷口的血和藥膏,一旦凝固,就很難解下來,不解下來就沒辦法換藥,她從托盤上拿了把剪刀,剪去纏在背上的繃帶。

 嚓 嚓的聲音,听得鳳斐心里毛毛的,只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听剪刀合上的聲響。

剛才沒注意,這時尋思著找轉移物,便注意到了夏楚悅的身材。

他趴在床上,臉則面向床外,而夏楚悅站在床邊,彎著腰,玲瓏曲線便展現在他眼前。

此刻正值夏季,南嶺又濕又熱,她身上只穿著薄薄的兩件衣衫,里面一件白色內衫,外面一件水藍色仿紗長裙,難掩她的身材。

鳳斐眯著眼開始品頭論足。

「胸太小,腰太粗,臀不夠翹……」嘴之惡毒,眼光之挑剔,換個女人來,保準被他嫌棄到哭。

夏楚悅一邊剪掉最後兩條繃帶,嘴角忍不住抽搐,卻沒反駁他,也沒故意下重手報復他。

鳳斐就像是用盡全力打出去,卻發現打到一團大棉花上,沒有半點受力處,差點兒憋出內傷。

她不理他,倒顯得他無理取鬧,鳳斐也就沒了興致,撇撇嘴角,眼楮眯著,感受著幾根冰涼的手指頭在自己背上擦過。

指尖抹著藥膏,藥膏也涼涼的,火辣辣的後背被藥膏一抹,被指尖一擦,酥酥麻麻,舒服得他不由自主地低吟一聲,尾音拖曳,微揚,端的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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