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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棋的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有棋子一個接一個地擺了上去,時間也在棋局中悄然逝去。

直到最後一枚白子落下,姬沐離頭也未抬地淡淡道︰「父皇,你輸了。」

姬洛風苦笑一聲,「是啊,孤輸了。」

輸的不止是這一盤棋,更是他這一輩子的人生。他活了這大半輩子得到的究竟有什麼?除了在那冷冰冰的皇位上做了二十年,他什麼都沒有得到……

「我會再來看你,你保重。」姬沐離沉默許久後,終于是抬頭看了他幾眼,只是並未多做停留。

姬沐離拉著水依畫走遠,表情淡淡。

「畫畫,等累了吧,剛才應該讓下人給你辦個軟椅坐著。」姬沐離看向水依畫的時候,目光已經變得柔和下來。

水依畫搖搖頭,「我一點兒不累,跟父皇說完話了?」

「……嗯,走吧。」

水依畫偷偷瞄了那頭發蒼白的老人一眼,心中不由嘆息一聲。對于姬洛風,她算不上同情,只是若姬沐離因為這人不開心,她心里也不會好過。所以,她寧願想辦法幫助兩人緩和矛盾,只要姬沐離能放下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等到兩人快要離開園子的時候,姬洛風忽然轉頭看向兩人,或者說目光只是落在姬沐離身上。

「離兒,這些年孤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母子……」那話語中說不出的惆悵和傷感,還有濃濃的悔意。

姬沐離腳步微微一頓,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可是水依畫知道,姬沐離已經慢慢放下以前的事情,將那段痛苦的往事壓在了心底。

不管如何,身後那個人都是他的父親,縱使那個人曾經狠狠傷害了他的母親,縱使他忽視了那麼多年,任由他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中步步謹行,學會勾心斗角,可他仍舊是自己的父親。

以後,他不會再恨他,卻也不會對他產生那種父子親情。現在陪在他身邊的人已經讓他很滿足了,畫畫、陵、十一,還有趙昌那些忠心耿耿的近衛……

~

近來,火羽國八卦滿天飛,說的都是那麼一個人——秦闕秦公子。

說到這個秦公子,外人無不眼冒星光地說上幾句。這秦公子長得十分俊美,那一雙琉璃美目雖然清冷,卻仿佛能勾魂兒一樣,相當好看。

火羽國的百姓皆知炎啖王姬沐離長得那叫一個美如神祗,俊美得讓人不敢觸犯,可這秦闕小公子不一樣,但凡人看了心里就癢癢的,很想踫觸一下,這就是一個誰都敢在心里肖像一下的美人兒。若不是他身後有劍家撐腰,敢上前調戲的風流公子絕對不在少數。

火羽國的斷袖之癖本就比其他三國嚴重,這還得從當初的炎啖王說起,自打炎啖王光明正大地宣稱自己喜歡男人,又往府里攬了不少美男之後,火羽國的斷袖之風就日漸興盛了起來。

試想一下,當朝王爺都領頭搞斷袖了,皇上也默認了,那些百姓自然就有了底氣了,火羽國因此還有不少小倌樓,樓中各色美男任君挑選,這一點在其他三國都是沒有的,其他三國就算有好這口的也敢私底下悄悄來,哪敢擺到明面上?

再說回這秦闕公子,長得雖然引人犯罪,但是他是劍家小公子罩著的人,眾人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真的調戲劍十一的人。不過,說起這秦闕的來歷,百姓卻眾說紛紜。

听說劍家小公子才娶進門不久的新娘子一夜之間暴斃身亡了,那新娘子有個遠房弟弟,這遠房弟弟長得跟那新娘子有七八分相似,正是如今跟劍十一同出同進的秦闕。因為這秦闕表面風光,背後勢力雄大,眾人皆暗中稱呼一聲秦公子。

想到劍家小公子劍十一總是與這秦闕公子形影不離,眾人心里難免冒出一些曖昧的想法,暗中笑得那叫一個猥瑣下流。

一開始他們還在同情這劍十一,畢竟他還沒跟新夫人恩愛多久,那女人就沒福氣地去了,可惜現在……眾人看到他身邊多出來的美人,雖是個男子,卻也要贊一聲︰劍十一這小子艷福不淺。

王府正廳坐著兩人,一人穿棕白色錦衣,懷抱一把長劍,另一人穿著寶藍色及膝短袍,長相清俊漂亮,但那琉璃般的眸子卻清清冷冷的,似乎不喜歡與人親近,只是在偶爾看向身側之人時,眼中清冷稍減,變得有些復雜。

老管家給兩人倒了茶水,笑道︰「劍公子和秦公子稍坐片刻,王爺和王妃很快就來了。客套話,我也不多說了,都是一家人。」

「老管家也別忙了,我和闕兒自己隨意。」劍十一心情不賴,淺笑了一下道。

听了劍十一那一聲親昵的稱呼,老管家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秦闕,卻見這漂亮的少年擰了擰眉毛,瞪了一下劍十一,隨後他仍舊表情冷淡地坐著,不發一言。

劍公子在府中呆了有四年之久,老管家很少見到這位小主兒笑,沒想到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小子明顯一臉的春風得意。傳言劍十一跟新婚夫人感情深厚,看來這傳言有誤啊,不然劍十一現在哪里笑得出來?

老管家腦子越想越亂,干脆不去管這些年輕人的事情了,朝兩人福了福身,就離開了。

確定人走遠了,秦闕冷冷看他,「以後少在外人面前叫我小名,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劍十一不以為意地彈了彈自己的劍柄,「我喜歡。」

「你喜歡管我屁事啊?!」秦闕怒道。

「闕兒,別耍小性子了,這里是王府不是咱家。想耍小性子的話回去再耍。」劍十一無奈又包容地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玩鬧的孩子。

秦闕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老子耍個屁的小性子!他真是受夠劍十一了,以前把他當女人就算了,那是他自己造成的,可是現在換回男裝了,這男人就開始把他當小孩兒看?跟他講話就如雞同鴨講,說多了都是氣!

劍十一飲了幾口茶後,在秦闕沒注意的時候一把就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拉了起來,「走吧,去找爺。」

秦闕甩開他的手,擰著眉道︰「少動手動腳。不是說了要在這等著麼?」

劍十一微微一笑,理直氣壯道︰「這王府就跟我自己家一樣,來便來去便去。剛才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意思到了就行。」

說完已經一馬當先出了正廳,時不時回頭看身後的男人幾眼,「跟緊我,這王府挺大的,別跟丟了。」

秦闕氣笑了,「劍公子,劍十一!你是不是忘了,老子曾經在這王府里呆了幾個月?!」

劍十一聞言一怔,了然道︰「剛才真是忘了。可是,禾闕已經死了,她的過去應該也死了吧?闕兒,你說對不對?」

秦闕搓了搓胳膊,憤然道︰「我說劍十一,你能別這麼叫我麼,我一個大男人,你叫這麼肉麻的稱呼,听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劍十一頗有些詫異道︰「怎麼會呢,你不是說你的家人曾經就是這麼叫你的麼?」他覺得這稱呼叫得十分順口,而且越听越舒服。

「你想做老子的爹還是娘?只有長輩才這麼叫我。」

秦闕說起話里已經沒了先前的怒意,因為他習慣了。這些日他早就被劍十一氣夠了。這小子話不多,可是每一次都能氣得他說不出話來。

「呵呵,闕兒,我帶你去听听什麼才叫真的肉麻。」

秦闕莫名其妙地跟著他到了竹鄉閣外,還未走近,里面兩人的對話就傳了出來。

「畫畫,哪里還不舒服,我給你捏捏。」小心討好的詢問聲。

「後腰上再給我捏捏,坐久了有些酸……」

中間停頓許久,看來是姬沐離在給水依畫揉捏後腰。

稍許,男人問︰「力道怎麼樣?舒不舒服?」

女子舒服地哼唧兩聲,「馬馬虎虎。離離,給我剝個葡萄吃。」

「好 ……還要不要?」

門外兩人听得無語。劍十一雖然听東方陵說了爺最近的反常,知道他對水依畫百般縱容,但是這麼低聲下氣的姬沐離他還真想象不出來。

爺,你以前的氣勢都去哪兒了?真給我們男人丟人。

秦闕顯然也沒料到平日里那麼冷漠神秘的一個男人居然還有……如此不為人知的一面。

屋里忽然安靜下來。里面的兩人似乎察覺到外人靠近。

「十一,秦闕,還杵在外面干什麼?趕緊給爺滾進來!」姬沐離暴怒的聲音響起。想必是剛才自己的形象被這兩人知道了,心里有那麼點薄怒。

竹鄉閣雖說是休息的寢殿,可是這地方本來就大,分為外閣和內閣,平常他們都在外閣商討事情,看不到內閣的情景,所以劍十一毫不避諱地就領著秦闕來了。

屋中兩人已經規規整整地坐在了椅子上,只是水依畫的身下明顯墊了幾層松軟的皮毛,肚子上也蓋了一層毯子。

看到劍十一和秦闕後,水依畫臉上帶著明顯的調侃笑意,「十一,你可悠著點,小心身邊的人被別人拐跑了。」

劍十一心里輕哼一聲,他知道秦闕長得好看,但是誰敢當著他的面挖牆腳,他一定會要那人的好看。

「不勞王妃操心了,我心里有底。倒是王妃上回送我的賀禮,我還沒好好感謝王妃。」劍十一謝道。

他心里是真心感謝水依畫,上次離開王府前,水依畫將口中的賀禮給了他,等他回去才發現,那是一本江湖中遺失的古老劍譜,里面的招數無比精妙,看得他嘖嘖稱贊,真想一口氣就將上面的招式全部練下來。

更重要的是,這本劍譜不是出自劍家,等他學會之後就可以教給秦闕,如此一來,他也不需要傳授給秦闕劍家的劍法,從而氣死地下的列祖列宗了。

「你我之間說什麼客氣,你是爺的左膀右臂,這東西我不給你又給誰?」水依畫笑了笑,那劍譜本就是在便宜爹爹的紫靈殿無意間發現的,覺得適合劍十一就帶了出來。

目光偶爾劃過秦闕。水依畫對劍十一贊了聲。這些日不見,秦闕明顯比以前健康了許多,也沒有那麼清瘦了,臉色也紅潤不少。看來,劍十一沒少照顧他。

姬沐離不爽地在她腰間揉搓了幾下,「畫畫,在看哪兒呢?」

水依畫懶懶地斜睇他一眼,「說正事吧。」

劍十一微微詫異地問,「又發生了什麼事情?需要我去做的話,爺和王妃盡管直說。」

姬沐離挑眉掃他一眼,目光幽深地落在秦闕身上,正色道︰「本王已經帶來了另一個鬼子,秦闕,你跟本王走一趟,我需要你們的鬼瞳驗證一下那古老的傳說。」

秦闕听了這話,神情激動。另一個鬼子,這麼說,他可以看到另一個跟他一樣的人了?

一樣的、擁有鬼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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