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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七听完岑之矣說的話,只覺得胸口好像悶悶的,他扶著岑之矣站起來,輕聲道︰「你別這麼說,我們寧可你一輩子都不知道真相。舒愨鵡」

岑之矣是真的使不出任何力氣,她只覺全身麻木,不受自己控制,只能任由胡小七扶著她一步一步的走回家去。

「我不想一輩子都被你們當傻瓜!如果一開始,你們告訴我福興會的事情,告訴我岑家莊的所有秘密,我的立場也會與你們相同,我也會排斥外人的到來,甚至在河灘上看見奄奄一息的他,我都會絲毫不動惻隱之心!」

胡小七驚呆了片刻,怔怔的望著前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原來,冥冥中上天自有安排。

岑之矣仍覺得傷心,但是她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再繼續哭了,不是不想哭,而是心里在哭,眼淚卻流不出來。

原來,當悲傷達到極限之時,眼淚是無法流出來的,這就是所謂的,欲哭無淚。

「小七哥哥,看在我們過往的交情上,我求你一件事。」岑之矣停下腳步,用無助的眼神看著胡小七。

「你想讓我去救他,對嗎?這是不可能的,一旦我們手上失去了這張底牌,岑家莊所有的人的性命都會……」

「不!」岑之矣打斷了他的話,停頓了半刻後,她用盡全力控制腿部的力道,將膝蓋緩緩跪下,虛弱的道︰「我只求你,盡量保住他的命。他若是死了,我便也活不成了……」

岑之矣說完這句話,便立即暈了過去。

今夜所發生的事情,讓她太過心情激動,哀傷之氣盈胸,導致她的舊疾復發。胡小七當機立斷,抱著岑之矣快速朝岑家奔去。

岑老爹*的好夢,全讓胡小七給驚擾了。

這個家里非常金貴的香油燈火,被岑大娘點燃。

岑之矣房里的榻上,岑道笙全神貫注的女兒把脈,一旁的岑大娘也屏住了呼吸,怕呼吸聲太重,會驚擾了丈夫的情緒。

上次,胡小七大婚之時,岑之矣就已經暈倒過一次。

岑之矣的生命一直在倒計時進行,她暈倒的次數越頻繁,她的生命就會變得越來越短暫,直到岑之矣再也不會醒過來。

所以,他們一直對她悉心呵護;所以,岑家莊所有人,都配合他們一家,對岑之矣十分忍讓。

岑大娘已經失去過一次岑之矣,她不敢想象再次失去岑之矣,會是什麼感覺。

岑之矣的身體里,有兩個脈搏在跳動,一個非常康健穩重,一個已經虛弱不堪,若有若無,岑道笙扶起岑之矣,用听不出任何情緒的言語,吩咐岑大娘,「老伴,過來搭把手。」

岑大娘抱著女兒,讓她背靠著自己,她細心的將岑之矣鬢邊的一縷散發理好。

岑老爹拿起一根銀針,刺入岑之矣腦後的某個穴位。

至此時,岑之矣的腦中,已經有了三根銀針,如果還要延續她的生命,那她就會變得越來越遲鈍,然後慢慢變得痴傻。

往後,她的情緒若再次受到猛烈的波動,這三根銀針就會失去所有的效果。

岑道笙看了一眼身旁的老伴,暗自發誓,只要他還活著,定然不會讓岑之矣離開他們。

看見丈夫緩緩的吐了一口氣,岑大娘才敢確認,岑之矣又一次活下來了。

岑道笙問︰「展雲飛呢?」

胡小七答︰「被東家帶走了。」

岑道笙的眼中,猛然閃過一道精光,他看向胡小七的眼神,充滿了威嚴。「東家若是選擇向之矣揭露真相,必然是因為事態的發展,到了非常嚴峻的地步。東家是否已經確認了,這個展雲飛,是朝廷的人?」

胡小七點點頭,「他不僅是朝廷的人,他還是中原朝廷的皇太子。」

看著岑道笙眼中閃過的殺意,胡小七迅速補充道︰「之矣暈倒前,求我一定要盡量保住他的性命。如若不然,她也活不成了……」

岑道笙沉默了片刻後,將目光投向昏睡中的岑之矣,有些無力的嘆了口氣,「為了這個命根子,我少不得要舍下這張老臉,去跟東家求情。

好讓他給之矣留一條活路。」

此時天色已經微微發亮,岑老爹起身,去陸家莊拜訪。

岑家莊和陸家莊的所在之處,地貌十分奇特,這里的山異常的高,且陡峭。

于是,住在山中的人利用高山地貌,從陡峭的山道中,挖了一條高且險峻的階梯,這是他們與外界聯絡唯一的交通要塞。

陸家莊的人可沒有那麼多閑工夫,去爬這艱難險阻的山梯。

所以他們研制出了一種可乘坐人的索道,山下的人拉一拉繩子,山上的人便放下一個木欄,一個木欄可乘坐十余人。

這便是陸家莊可守可攻的最後退路。

正是這種特殊的地貌,愁壞了兵部尚書徐齊昌。

魚子謙下令讓他領了十萬人攻打陸家莊,然而這一座一座的高山擋在他的面前,即使是千軍萬馬,又如何能攻入呢?

若十萬兵馬全都爬山進去,只怕到了目的地之後,早已經筋疲力盡,哪里還能與敵人做抗爭。

徐齊昌看著遠處的高山,吐了一口唾沫,「他女乃女乃的福星會,可真會選地方,藏在這深山老林里,怪不得總也找不到他們的老巢。」

徐齊昌的副手馮綱微微皺眉,糾正他話中的有錯之處,「這里還不是他們的老巢,魚大人說了,這里只是他們的一個分部。」

徐齊昌踹了他一腳,「魚大人,魚大人,你跟他有多熟,背著他還要叫他魚大人,不過就是個斷袖……仗著皇上的*愛和信任,就耀武揚威了十幾年。他女乃女乃的個魚子謙,莫要等老子翻身,等老子救出了太子爺,日後的前程定然不可估量。」

馮綱揉了揉被上司踹過的地方,委屈道︰「即使您救出了太子,等太子登基後,也會信任魚子謙更多一點,魚子謙可是太子的授業恩師。」

徐齊昌瞪著馮綱,還欲再踹他一腳,卻被馮綱早早躲開來,他沒好氣的道︰「你懂個什麼,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太子沒登基之前,只能听從魚子謙的擺布,等他自己能當家做主了,還能容得下魚子謙指指點點麼?那又不是他親爹。再說了,就是平常百姓家里,親爹說的話,也不見得會管用。」

馮綱模著後腦勺,想了想徐齊昌所說的話,覺得甚為有理,便嘿嘿笑道︰「還是您想得全,否則不可能讓您當了這麼多年的將軍,我卻只能當個副將。」

徐齊昌得意的笑道,「別灰心,我也是從副將升上來的,想當年我在君將軍面前……」徐齊昌話說一半,想到了君千羽的下場,甩了自己一個大耳刮子,然後朝馮綱怒道︰「還愣著干嘛,快去叫人來開會!」

馮綱不懂為何前一秒還在嬉笑怒罵的上司,下一秒卻變了顏色,只是他也無力反抗,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去各營通知高級將領過來開會。

前來開會的有二十多個高級將領,其中有五個四品武將,余下皆是六品之上的軍官,他們的功績都是真刀真槍拿命掙來的。

魚子謙這回可是讓所有人下了軍令狀,必須把太子活著帶回去。

等所有將領依次坐下之後,徐齊昌咳嗽了一下,高聲道︰「眼前的形式,諸位也看到了,這大山擋道,縱有千軍萬馬,一時之間也難以攻入。然而行軍打仗,講究的就是速度和效率。太子殿下在敵人手里多留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險。眾人拾薪柴火多,大伙兒給想個好辦法吧!」

十萬精英來此,京城此刻防守空虛,戰事一觸即發,若是此時突厥人攻破了北邊的防守,京城怕是岌岌可危。

這十萬軍隊,是在跟時間作戰。

救出太子後,必須即可撤離。

曾經擔任過東宮侍衛官的顧長順,冷靜的分析︰「十萬兵馬聚集山外,充其量只能給敵人一個震懾的作用。與其全軍出動,我認為不如從十萬軍隊中,抽出武功最好的,組成一支最精英的隊伍,沖入山里救人。」

十年前,顧長順帶人滅了福興會在山東的一個據點。

在座的眾位高級將領中,也只有他一人與福興會有過正面沖突,所以他的發言最讓人可信。「你他女乃女乃的說得簡單,可問題是,我們要怎麼攻打進去,這麼高的山擋在前面,你怎麼爬?」

顧長順在來的路上,已經著人詢問過當地居民,若要入山

,走水路比山路更加合適,然而走水路卻非常危險,因為進入岑家莊的支江河十分古怪,船進入某段河道,就會自然沉沒。

顧長順思考了片刻後,謹慎道︰「啟稟將軍,屬下有一計策。既然山路走不通,那我們就走水路,屬下已經派人在當地征集了最有經驗的船夫,由他們帶路,沿著支江河的每個分支探路,直至找到進入岑家莊的河道。我們最主要的目的,是營救回太子殿下,攻打福興會不是最重要的。所以,屬下建議,我們派人前去與福興會的首腦談判,只要他們承諾放了太子殿下,我們便立即退兵,不傷他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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