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一听他又罵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也不跟他客氣，放倒就是為了揍他，打人打哪里最疼沒有比她更清楚的了，挑著打著疼卻不顯眼的地方狠勁兒來了幾下子，一邊打一邊不解恨地道︰「攆我家出去？偷東西？還想要搶地？吃我小弟的點心？我讓你沒安好心，我讓你罵人。」
沈承懷已經是疼得只會嚎叫了，七夕置若罔聞，在他恢復力氣大力掙扎之前站了起來，幾下子下去手都酸了。
低頭瞅瞅沈承懷翻滾的蠢樣子，覺得這人既然蠢得可以，那不妨就更蠢一些吧，七夕轉頭看看臉盆里頭還有半盆水，可惜了是清水，不過還是毫不猶豫端起來照著沈承懷兜頭就潑了下去︰「下次再嘴這麼髒，我就給你扔河里去，好好給你洗洗，誰你都敢罵？！」
「啊……」沈承懷被冷水涼得叫出聲，下意識抬手去擋，月兌臼的胳膊哪里抬得起來，更是疼得嗷嗷直叫，「疼死我啦，疼死我啦……」
屋子里叮叮當當的，七夕也不怕有人听見會進來，看見是她正把沈承懷收拾得毫無招架之力，外頭剁菜炒菜和說話的熱鬧聲音足以蓋過沈承懷的嚎叫，他不就是趁著這功夫進來偷東西嗎，這就是自作自受。
「我現在說的你最好認真听著。」七夕蹲下來拍拍沈承懷，冷聲道，「不該是你的東西往後別惦記著，尤其是我家的東西，更不是你能想的，別以為誰都是好欺負的，听到沒有？再不長記性，往後有你受的。」
沈承懷打小到大也沒受過這樣的欺負，尤其還是被一個孩子這麼又打又警告的，冷汗直流疼得讓他冒火，一雙眼楮充血一樣地瞪著七夕。
「還敢瞪我？」七夕抬起小腿猛地朝前踢去，力道不大位置卻踢得精巧。沈承懷頓時疼得大叫一聲朝旁邊側翻過去，懷里的點心壓得稀巴爛不說，和了水更是粘得到處都是，跟一堆翻到地上七零八落的東西纏到了一起，想站都站不起來。
「我再說最後一次，以後離我們家遠點兒，記住沒？嗯？記住了沒？」七夕說一下推一下，推得沈承懷怎麼都爬不起來。
這種人的保證她也不稀罕听，不過就是要收拾收拾他，看沈承懷足夠狼狽了。七夕這才拍拍手站起來。想了想。順手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蹭了些灰，扭頭瞪了沈承懷一眼，把衣服髒了的賬也算到了他頭上。
這才抹了把臉，一臉害怕地跑出去。眼淚說來就來，等她直直朝著院里的二舅母撲過去的時候，眼楮已經是紅通通像是小兔子一樣了︰「二舅母……」
就是告狀那也得找對人，跟她娘說，她娘那善良孝順的性子怕是只會息事寧人，而且有外人在，無論是她還是她娘，主動把這事兒給鬧大了，就算是她們佔著理。回頭肯定也有那嚼舌頭的說她們不懂規矩啥的。
家里別人也不行，就算是小叔在，看著女乃的面子，她也不好去找小叔，這不是找事兒呢嘛。
可她一個孩子。遇見事兒自然要找大人，找二舅母就對了，二舅母那麼潑辣，本來就覺得她們家受氣，這現在她人還在這兒呢，沈承懷就敢往上槍口上撞，還敢把小外甥女給欺負哭了，這是自己找死呢。
她可不怕什麼家丑不可外揚的，沈承懷的品性誰不知道，再說是他偷東西偷到她家來了，難不成她還要給他瞞著不成？
「咋啦？夕兒，你這是咋啦？」秦氏正幫著做飯，冷不防被小外甥女給撲個滿懷，一看孩子哭得滿臉都是眼淚，嚇得也顧不上擦手，就趕緊抱住孩子，慌忙哄道，「不哭不哭，給二舅母說，誰欺負你了？」
「嗚嗚……」七夕哭一聲就斷一下，猛一看還以為是哭得停不下來，小模樣顯得很是可憐，等看到周圍有人圍了過來，才開始說話，好半天才說清楚，「剛才我在屋里睡覺，听見外頭四叔……四叔在翻我家東西，我出來看見，讓四叔別翻，可四叔不但不听，還讓我不要多嘴，還……還要打我……」
秦氏什麼人，就算是七夕說得斷斷續續，可她一听就明白了，這是沈家老四以為屋子里沒人，就進了小姑子的屋子去翻東西了，被孩子看見了不思悔改不說，竟然還威脅孩子，看看孩子衣裳和臉上蹭的灰，這是還動手了？
「夕兒，夕兒，這是咋啦？」李氏剛才在廚房里頭忙活，听見外頭吵嚷還以為是干活兒的回來取東西，可仔細一听，竟然是小閨女的哭聲，趕緊就跑了出來，一看小閨女這樣子，心疼得過來要抱，「這是咋啦，摔哪兒啦？哪兒疼快跟娘說。」
家里人來人往的，李氏還真就沒往別的上頭去想，以為孩子自己玩兒著玩兒著摔了才哭了，可是心疼夠嗆。
「娘，四叔他，他進咱家屋子偷東西……」七夕抽抽噎噎地道。
「啊……」李氏咋也沒想到會是因為這個，伸出去的手剛挨上閨女的小臉兒，還沒來得及抹掉那灰，就一下子愣在那里了。
七夕趕緊趁勢躲開，她這臉上的灰可是有用的，哪里能抹掉，好不容易才哭出來，就指著臉上一道道的淚痕作證呢。
「素心你別管了，你看好夕兒，我去看看。」秦氏知道小姑子的性子，也沒指望著她去給孩子出氣，把孩子往她懷里一送，轉頭要去看看。
「二嫂……」李氏順手抱住孩子，果真有些為難地轉頭看了上房方向一眼，顯然不想把事情鬧大了。
「你他媽的敢跟老子動手，看老子打不死你的。」結果還沒等秦氏走動，屋子里就猛地躥出來條人影，外頭幾個正心疼地抱著孩子說話，里頭被七夕給潑得濕淋淋終于爬起來的沈承懷追了出來，一張臉扭曲著就向著七夕沖了過來。
一身的衣裳亂七八糟，之前裝進懷里的點心折騰這麼半天早就壓得粉碎，粘得滿身都是，渾身都在往下滴水，看起來狼狽不堪，再配上披頭散發的樣子，要不是看著從三房的屋子里出來，連要飯的都比他看起來利索。
「你要干啥？」李氏情急之下的反應是護著七夕，用自己的身子去擋著閨女，秦氏性子卻全然不同，順手操起放在一旁的水瓢就迎上了沈承懷，「還敢動手打我外甥女，誰慣得你毛病？」
對于沈家老四的惡行，秦氏可是沒少听說，當然不是從小姑子嘴里，她那嘴里就沒個壞人，別人的傳言可是不老少，可是親眼看到犯渾這還是第一次。
「你個瘋婆子……啊……疼死我了……」沈承懷哪里想到在這沈家院子里還有人敢打他，他那個三嫂是啥性子他再清楚不過，卻是不知道秦氏的厲害，伸過來的手正被打個正著，前頭本來就蹭破了，這又捱了一下子，疼得他甩著手跳個不停。
這干什麼的時候都有可能人少，但就是看熱鬧的時候不可能，一看沈家三房的小閨女哭著跑出來了，再看沈老三媳婦的娘家二嫂氣勢洶洶地跟沈家老四對上了，一幫人手里的活兒都給撂下了，全都圍了上來。
于氏听見動靜也從上房屋里跑出來了，身後一起在屋里不知道說啥的沈家人，沈家老爺子和大房二房的幾個也都跟著從上房出來了。
家里兒子起房子，老爺子不但不幫忙，還把老太太和閨女幾個剛干了一天活兒的，硬是又給趕去了大閨女家，生怕她們多幫著一點兒，剩下的也都拘著，簡直把事兒都給做絕了。
而且要不是里正特意說了句話，估計都能把干完活兒來吃飯的人攔在大門外，這家里這幾天人來人往的，老爺子嫌鬧心，整天閉門不出，出來也是沒個好臉兒，連裝都不裝一下。
這會兒全都出來站在上房門口，瞧熱鬧似的看著這頭的動靜，等看到鬧騰的是沈承懷的時候，老爺子臉色一下子變了。
「哎呀這是咋的啦，這都吵吵啥呢？」于氏可比他們快多了，擠進來圍觀的人群一看，老四嗷嗷叫喚七夕滿臉眼淚，不分青紅皂白就嚷嚷開了，「哎呀這是咋整的，老四咋讓人給打成這樣？這又是讓七夕那個死丫頭給打的？我說啥來著，我說那死丫頭下手狠，你們還不信，那就是個狼崽子托生的。」
于氏是巴不得有人沖著七夕去呢，在這死丫頭手上吃了好幾回虧，可說啥都沒人信，心里恨得不得了，所以就算是不清楚咋回事兒，可一看沈承懷那樣，忙不迭地就往七夕身上安。
可她這不說還好，一說秦氏火更起來了，把小外甥女和不知所措的小姑子往後頭推了推，瞅了瞅，手里的水瓢塞進小外甥女手里讓她防備著，自個兒扭頭就往里屋去了。
七夕冷笑，這是要挑事兒呢，可惜于氏忘了這會兒不只是她眼中好欺負的三弟妹在，還有七夕和七夕的二舅母，還能讓她佔了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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