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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五 別離【一更】

蕭景言跟在糯米身後,朝地上躺著的那修士看了一眼,眉頭就打起結來,拉住糯米的肩膀小聲講,「還是別管他了。♀傷得這個樣子,沒個好些仙膏靈丹的可救不回來。還不知道這上邊有沒有鐵生門的人藏著呢,趕緊走吧。」

糯米被他拉得往後退了一步,又扭頭去看地上那個修士,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小聲地講,「我要救他……我、我認識這個師兄……」

蕭景言听糯米這樣一講,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只是站直了身子朝四下張望,一副要給糯米把風的意思。

糯米沒有騙蕭景言,她是真的認識地上躺著的那個修士。她雖然不知道這修士的名字,可那張臉她是絕對不會記錯的。雖說中間已經間隔了兩年的時間,可對方是個青年,這兩年里邊也瞧不出什麼大變化來。

她蹲下去以後,先是往那修士腿上的傷口敷了一層仙膏,把外流的血止住了以後,這才同回頭幫忙的蕭景言一起將壓在對方腿上的石塊搬走了。

那些石塊都搬干淨了以後,蕭景言看了一眼,就搖了搖頭,「骨頭斷了吧。我看你現在手上的藥也不能把他的腿接回去。而且這地方不安全,還是先搬到屋子里邊去。那邊是個什麼地方?」

糯米順著蕭景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蕭景言指著一間還算完整的側殿房間。糯米歪頭想了想,發現自己對那房間毫無印象,從外邊看上去,大抵是看護修士的房間一類的了,便這樣同蕭景言講了。

蕭景言點了點頭,拖著那已經近乎昏迷的修士往房間里邊走過去。糯米趕緊在後邊跟著,努力地幫忙將那修士抬起來。

那房間果然就如糯米所想的那樣。是一間住宿的房間。里邊的主人早就不知所蹤了,房間內部卻沒有什麼戰斗的痕跡,和外牆相比,倒是完整得多。大概是房間的主人逃得匆忙,在房間里邊還能見到一些零散的東西遺落著。

蕭景言先是將人放到了床上去,接著就開始打量起房間來。相比起那個已經止住了腿上傷口的血的傷員,他還是對周遭的環境更感興趣。♀

糯米在心底嘆了口氣。發現即便是蕭景言。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是更關心自身利益相關的一切,對于旁人的生死安危,是不那樣放在心上的。這也不能就說蕭景言是個清冷的,大抵是在這修真道路上。誰都有可能遇上這樣的事情。即便不死在妖獸角下,也不死在旁的修士的法術下邊,也很可能在修煉突破的時候為心魔所困。

甚至有時候,被煉成爐鼎或是旁的一些邪具,生不如死。

她還算是幸運一些的,雖然身體里邊仍長著那寒藤,卻沒有落到清明真人手上,暫時沒有性命之危。

蕭景言是見多了這樣的情況,對旁人的生死乃至對自己的生死都感覺麻木了起來。糯米回頭想想先前在山下流浪的時候。滿目所見的都是些餓暈過去又或者是餓死了的尸體。那時候也同樣的再沒有人對旁人有什麼關心。可現在見著蕭景言這樣,還是忍不住在心底微微一嘆。

那個受傷的修士已經差不多完全昏迷過去了。糯米手上也並沒有接筋續骨的靈藥,所能做的不過就是用仙膏幫著對方將身上明顯的傷口都處理了一遍,再喂下去一粒補氣丹。

她甚至不知道補氣丹能不能起到什麼作用,只是盡人事听天命罷了。

等把這一切自己能夠做的事情都做好了。糯米就頗有些不知道還能再做什麼的感覺。她也沒辦法長時間地留在這位修士身邊,想了想,最後悄悄地往那修士懷里塞了幾塊靈石,拉著蕭景言就要往外走。

蕭景言回頭看了看那仍躺在床上昏迷著的男修,也沒有多說什麼,點點頭就跟著糯米往外走。可走到外頭去了以後,他終歸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那個修士是什麼人?」

「青泉峰的雜役弟子呀,是……」糯米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慢慢地講,「是個曾經幫過我的師兄。」

她知道那個師兄肯定已經記不住她了,甚至可能當時只不過是隨便伸了伸手,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可她卻心心念念的,一直記著對方的好。♀

當初山門里邊宣布要同鐵生門比斗的那個晚上,她被擠在人堆里邊,幾乎要被推倒在地上的時候,是那個師兄幫她撐住了壓過來的人群。她也不知道那個師兄的名字,只是當初抬頭見到了對方的臉,就用心地記了下來。

現在這時候能夠回頭幫這師兄一把,她已經覺得很高興了。只可惜她心里邊還有別的牽掛,不能一直留在房間里邊守著那位師兄,只能暗自祝那師兄有好運氣了。

這次在路上再沒有遇到旁人,糯米領著蕭景言,一路走到了雜役和體修住的房間那邊去,路上偶爾見到有血跡或是尸體,卻再不曾見到有受傷的修士。

糯米原本已經打定了主意,若是再見到有受傷的修士,不論如何都要盡力救一救的,好歹幫對方處理一下傷口,只可惜這一路過來,路上居然如此的干淨,根本見不到還有受傷的人。

「活著的可能都被鐵生門帶走了,或是已經逃到外邊去了。」蕭景言小聲地同糯米講。

現在青泉峰上邊安靜得很,他就是壓著聲音講話,也好像能傳得很遠一樣。

越是靠近雜役房間那邊,地上的血跡和尸體就越多,可見鐵生門只想要帶走萬劍宗的內外門弟子,對于雜役和體修,自然沒有這樣客氣,直接就用大型法術往下轟撞,甚至有的房屋倒塌以後,下邊的角落還有沒有燒盡的火苗。

這一路上若說是還有些原來的樣子的,也就只剩下道路兩邊的靈田了。不過那些靈田也就僅僅只有個原先的樣子罷了,因為太過空曠,本身也沒什麼值得用法術轟炸的價值。

靈田雖然看著保存良好,上邊種著的仙草仙藥早就不知所蹤了。也不知道是之前秋收的時候都收回山門倉庫里邊去了。還是在鐵生門搶上山來的時候被一並拔走的。

糯米跟蕭景言兩人都必須小心翼翼地繞開那些塌陷的房子,才能慢慢地往前走,不至于將腳陷在那些廢墟里邊。

這樣走了小半日,糯米卻是越走越沒有信心。

現在青泉峰上邊是這副模樣,就算是讓她找到了房間,也已經完全變成廢墟了,根本沒有什麼是殘留下來的。更不太可能見到什麼活人。她一路上見到許多雜役和體修的尸體倒臥在廢墟下邊。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想著能不能找到一個活著的修士,可走了一路,漸漸也心涼了。

她正站在廢墟上邊茫然四顧,卻突然听到邊上有人咳了一聲。

「你怎麼回來了……」

「誒!」糯米被那熟悉的聲音嚇了一跳。一回頭,就見到孫敏坐在一塊巨大的斷牆背後,靜靜地看著她。

蕭景言擺了個戒備的姿勢,卻看見糯米像是只小獸一樣飛快地奔到了那人身邊去,讓他連個反應發問的時間都沒有。

「孫……師兄……」糯米咬著嘴唇蹲到了孫敏邊上去。

她已經見到了孫敏身上的傷口,比方才她救下的那個修士可嚴重多了。一道橫穿月復部和胸口的傷痕在往外冒著血,傷口又深又大,已經能夠見到內髒了。她甚至很難想象孫敏傷成這樣,居然還能靠牆坐起來。

孫敏原先是低著頭坐在那斷牆的陰影里邊喘氣的。大概是听見了蕭景言的聲音。這才朝他們看了一眼,又開口說了一句話。

他才只不過是說了一句話而已,就開始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隨著喘氣吐出了一口血,染得身前的衣襟都紅了。

糯米的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朝著孫敏有些不知所措地伸出手去。

「別踫我。」孫敏卻咳嗽著說了一句,接著就很艱難地喘了幾口大氣,「別踫我……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你回來干什麼。」

「我……」糯米眼眶仍是紅紅的,已經有淚珠在里邊打轉了,「我回來……看看你們……」

孫敏嗤笑了一下,臉上仍是那副糯米十分熟悉的嘲諷神情,只是現在沾染上了血跡,看著卻無論如何都讓人心酸不已。糯米蹲在邊上看著孫敏,都已經快要忍不住哭出來了。

「有什麼好哭的。柱子不在這,你走吧。」孫敏自己反倒十分不以為意。

「我不要!你……要是……要是……總有辦法的……」

「別管我,咳。」孫敏瞪了糯米一眼,可是因為實在是太虛弱了,就連那瞪眼的氣勢都顯得弱了起來,「我也不要活下去,你要找別人,就去找吧,不要管我。」

糯米被孫敏的話說得一愣,連哭都忘記了,呆呆地看著孫敏。

只見孫敏猛烈地咳嗽了幾聲,又將頭慢慢地低了下去,手往旁邊伸了伸,搭在了邊上一個人的肩膀上邊。糯米順著他的手看過去,才發現旁邊那對半掩著孫敏身體的石礪下邊,還壓著一具尸體。

那修士是個體修,一看就已經斷絕了生機,因為他的下半身完全被一塊厚實的石塊壓扁了,這時候只剩下上半身仍趴在地上。

糯米壯著膽子看了看,頓時就愣住了——這體修她居然也認識,是李山。

孫敏用眼角看了看糯米,見糯米盯著李山的半截尸體發愣,就低低地哼了一聲,「之前是他把我護在下邊的。不過,我也不想欠這種人的命。咳,原本該是我死的,我也不怕。」

糯米眼眶里邊含著的淚珠終于落了下來。她一路拉著孫敏的衣角,很想要說些什麼,卻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孫敏又笑了笑,臉上露出了種有些諷刺的表情來,「我倒沒想過,最後會給我哭的是你。你不是要找柱子嗎,我幫你問過了,柱子和清明真人肯定還有聯系。你要找他,找清明真人就是了……咳咳……清明真人這次已經逃了,你要找,就趕緊到外頭去找去吧。」

糯米抽了抽鼻子,伸手抹了一把眼淚,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忍不住講,「可是……可是你……我身上有帶著傷藥的呀……」

「我也不要欠你的情。」孫敏費力地搖了搖頭,又回望了李山的尸首一眼,嘆了口氣,「算了,你就讓我留在這吧。我也不知道……咳,我欠他的命做什麼,還給他就是了。」

糯米眼淚汪汪的,還想要去將孫敏拉起來,孫敏卻已經閉上眼楮,不再講話了。他的手搭在李山的肩膀上,最後也沒有移開。

蕭景言過去探了探孫敏的氣息,拉著糯米的肩膀搖了搖頭,「靈氣都散了,不可能了。讓他一個人呆著吧。」

ps︰

謝謝昕願昕揚親打賞的香囊~!今天先不加更,休息一下……鄰居在裝修而我又在關注馬航的消息,簡直…>努力碼字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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