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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貴逃妃之月復黑兩寶,【69】一家四口

「聖上,臣——」那個妾字差點吐了出來,「身子無大礙,休息便可。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ai緷騋」

「顏尚書如此說法是不信朕了?」

她七魂六魄的記憶都回歸了,有了現代的輪回,但是回歸了記憶,體內的脈已經不像之前的脈,會被他模出來的。想到當初沒回歸都讓她哥生疑了,她是傻了才給他模脈。

郁悶的是自己,糾結啥。直接掀開被子告訴他,我是誰。反正,自從記憶回來,她體內的易容丹可以由她自己操縱了,想變成啥就是啥。

掀開被子的手,卻是直接掀起了被頭,蓋上了自己的腦袋︰「聖上,臣,臣睡眠不足。」

靜了片刻,只听他淡薄的聲音說︰「既然顏尚書堅持己見,朕有政務有忙,顏尚書精神好些再來找朕吧。」

听到他這話,她立馬將被頭掀了下來,坐起來一看,紗帳對面,床邊,空空的,只剩一把空空的椅子。

他走了……

柳姑姑緊隨主子走出門,突然發現龍顏探望了花夕顏之後,心情愉快了不少的樣子。這令她反而有點迷糊了,問︰「聖上,要不要請個太醫給顏姑娘把把脈?」

「你剛沒听說嗎?朕要給她把脈她都不肯。」某人說著這話的調兒有點像吊兒郎當,吹涼風似的。

「這——」柳姑姑糊涂了,花夕顏拒絕不是該令龍顏不高興,怎麼龍顏好像更高興了。

到底是關心她的,停了步,沉吟︰「若是她屋里的丫鬟提起說需要請太醫,馬上來告訴朕。」

柳姑姑福身︰「奴婢遵旨。」

永寧殿里,宮相如與幾個大臣,為內閣的幾個大學生,全部在接到急召之後聚集到了這里。胡太後的突然暴斃,對朝廷來說,絕對屬于個大事。

張明先是有听說了些小道消息,小聲問起了宮相如︰「宮大人,據聞太後的病最後是您確診的,說是太後娘娘是中了天咒去世的?」

「是不是天咒,在下不敢肯定。」宮相如謹慎作答,「有關天咒的記載可以見于史書,然而,已經有許多年沒人見過,在下也沒有親眼見過,不能隨意下這個結論。」

眼角掃了掃宮相如那副清冷的長臉,張明先想,記得剛還有人說,說宮皇後一樣是中天咒死的,這宮相如居然一點都不為所動,到底這宮家人,該叫做廉潔,還是叫做無情。回頭接上對方的話說︰「宮大人您這話是沒錯的。要真正確定是不是天咒,除非找到施法的相關證據,將罪犯抓起來讓其供認作案的事實。但是,太後乃尊貴之身,有誰敢詛咒太後呢?」

宮相如對此輕輕咳了聲嗓子︰「張大人,不怪在下提醒您一句。說太後娘娘中邪的王太醫,還在永壽宮門口跪著。有王太醫的前車之鑒,在下絕對沒有這個膽子敢在聖上面前說太後是中邪。天咒不過是聖上自己念的,至于說太後得的是天咒這話,聖上自己也絕對沒有承認過。」

張明先聞言,兩眼一瞪,猛然收住聲音。說天咒是何物,算不算是中邪的一種,不好說。但是,皇上此舉是表明了,家丑不能外揚。哪怕黎子墨自己本人,都以為天咒的可能性最大。

「感謝宮大人提醒!」張明先拱手謝道,差點要在皇帝來到之後鑄成大錯。

宮相如小心回了禮︰「張太傅客氣。」

過了會兒,黎子墨走了進來,幾位大臣垂首。

輕輕拂過龍袍,轉身坐到龍椅上,嘆︰「諸位愛卿,爾等都知道了太後薨逝的消息。朕召各位來,是想與各位協商,該如何給太後辦這個喪禮。」

幾位大學士,包括張明先在內,眼神一番交流,之後由張明先走出來,回答︰「聖上,依照我朝風俗,太後薨逝,聖上要輟朝五日,素服,在此期間,一切國家對外事務停止。若聖上想大赦天下,借以告慰太後之靈,對天下百姓表達太後仁慈之心,都是可以的。」

黎子墨听完他這話,似乎對他最後一句最有感觸,說︰「當年,先帝,以及朕的皇後去世,各是朕大赦了天下嗎?」

張明先略作沉思,答︰「回聖上,臣等記得,先帝駕崩大赦天下,是慣例。皇後去世時,倒是沒有。」

那時候沒有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剛打完仗,國情都不安穩。大赦是必須有前提條件的,因此

把一些不該放的犯人放出來,對本就不安定的國內而言不是什麼好事。

說完胡太後的好話,張明先又進言︰「聖上,國喪這事兒辦不辦,怎麼辦,都是要看情況的。若國情不允許,聖上可以決定秘而不發。」

「這其中的厲害,朕清楚。當初先帝有交代過朕,如果時局不穩,先帝也想秘而不發自己的喪事。先帝為帝期間深受子民厚愛,所以,先帝駕崩時,舉國百姓深切哀悼,並沒有讓先帝擔心的事兒發生。因此,朕大赦了天下。皇後去世那會兒,由于與大宛交戰,一段日子,朕都將皇後的喪事秘而不發。等皇後的陵墓建好後,朕親自送皇後最後一程,國喪是草草了事。太後今兒去世,國內雖然是太平,然而,一切歌舞升平背後,朕以為,太後這個過世,過于突然,若昭告天下,唯恐民心不穩。」

眾臣早已察覺他不想給胡太後辦國喪,所以對他這番話語都不奇怪,紛紛表態贊同。

對于眾臣的表態,黎子墨眯了眯眸子像是深感滿意的模樣,道︰「相信太後地下之靈,定是能理解朕和眾臣的一片苦心。太後的陵墓早就安排好在先帝的身邊。不過,先帝的墓上次朕去探過,因為下雨的緣故,有部分需要修葺。太後的墓,暫時放在小雲嶺吧。」

張明先等人,均因他此話在內心里一驚。

雖說永寧殿與永壽宮,自從宮皇後去世之後,早有傳說是生了罅隙,有些不合。然而,表面上這麼多年看來,黎子墨孝敬胡太後,過年過節,都沒忘胡太後,孝禮做到天下皆知。胡太後對登基後的兒子十分關愛,這是不可否認的。母子之間的關系,一直在外面的人眼里,叫做孝有孝道,母愛光輝,無人能挑剔和指責。

可是,黎子墨現在口里突然提及的小雲嶺,卻不是皇家的墓園雲嶺,名字只差一個字,實際情況是天差地別。小雲嶺地理位置,與雲嶺相距有近幾百里遠。那里,埋葬的沒有一個屬于皇家人,雖有些一些王公諸侯大將軍之類埋葬在那,但是,一旦胡太後被埋葬到那邊,等于是被死後剝奪了皇家的戶籍。

什麼時候,這對母子的心離間到這個地步了。

見眾臣不語,黎子墨淡淡然地接著話說︰「既然決定秘而不發,朕就沒有必要輟朝和素服了。剛朕從永壽宮過來的時候,也和內務府的人交代了,太後的喪事,一切從簡,朕會讓人辦理的,然後呢,敢隨意向宮外泄露消息的,亂嚼舌根的,說太後中邪的,被朕知道的話,一概論斬。」

原來他這最後面的話,才是重點。召他們來,不過是想警告一些人。

張明先的胡須抖了兩抖,慶幸于自己先問了宮相如,有了宮相如的提醒,他沒犯下這殺頭的錯。

「宮卿和張太傅留下,其余的,先退下吧。」龍袍揮了揮。

幾個大臣對他這番晦澀的話都心神不定,十分惴惴不安地退了下去。留下來的張明先和宮相如,一樣心頭里像揣了只兔子。只覺黎子墨這皇位,越坐越讓他們底下這些臣子看不清了。

都說聖心難測。但是,黎子墨這顆心,怕是比先帝的心更難測。作為三朝元老的張明先想。

「張太傅。」接過李順德遞來的茶水,雲眉淡淡一提。

「臣在。」張明先答。

「那位花公子,在張太傅的課堂上,學業是否有了長進?」

張明先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沒有問太子,而是先問起小吃貨的情況,一面吃驚一面謹慎答話︰「回聖上,花公子進步明顯,在學習上有所長進。」

「朕記得你的話,說會把他培養成和太子一樣出色的人。」

那是他那天作為老師看到小木木的天賦後一時激情說出來的,怎麼可能,若培養成和太子一樣出色,豈不是要搶太子的風光了。張明先困惑著,抬頭,觸到上頭黎子墨那雙墨眸里卻像是一絲認真,只得硬起頭皮說︰「臣對聖上發了誓言,定然辦到,不會誤事。」

「嗯,有張太傅這話,朕可以踏實了。」拂蓋,讓張明先退下去。

「臣領旨。」張明先退下。

右側,宮相如一如既往的沉默是金。

像是輕吁出口氣︰「宮卿,剛朕是去看了顏尚書。」

「臣知道。」宮相如答。

「說是染了風寒,不讓

朕把脈。朕想,宮卿過去,她怕也是不讓宮卿把脈。」

說完掃了宮相如一眼。宮相如一向與木頭沒有兩樣的站姿,微微抖了起來。有一瞬間,近旁的李順德,生怕宮相如會暈倒,警戒著︰「宮大人,您還好吧?」

宮相如深深地吸上口氣,穩住腳跟,拱手︰「一切由聖上安排。」

看著這樣一位兩位宮家人,一個個都是 脾氣,讓他又恨又愛的。剛在她屋里,透過她紗帳,見著她露出被頭的太監服袖口,他那瞬間咬著的牙,是恨不得手伸出去掐她脖子,用力地掐。

真生怕自己對她做了出來,只好先收手走人。

究竟,他該拿她如何辦是好呢。

顏尚書,或是,他的宮槿汐?

只知道,當知道她的棺木被人動過,親眼看到天咒在胡太後身上發作,他終于明白,她真是回來了。

皇帝走了之後,柳姑姑隨聖上走了出去,綠翠趕緊關好門,繞過屏風,看著花夕顏坐在床上不動,悄聲問︰「大小姐,要不要奴婢幫您更衣?」

花夕顏兀然察覺自己的太監服沒來得及換。剛她從後窗跳進來時已是來不及了,不像綠翠听到聲音,馬上在被子里已經先月兌掉外面一層衣服。眼皮跳了跳,不知他發現沒有,若發現,她豈不是又多了樁罪證。

翻身下床,趕緊把衣服換了再說。

「大小姐。」綠翠一邊幫她更衣一邊小聲說。

「怎麼了?」

「奴婢以後可不可以不幫大小姐做這種事了。」別看綠翠剛才表現的一直很鎮定,實際上,汗都濕了衣服幾層,「聖上要是來了,奴婢趕不及,奴婢幾條命都不夠。」

關于這點,花夕顏拿出早前應付玉蓉那招︰「別怕,他若是敢砍你的頭,必須先砍掉我的。」

綠翠抬頭看她一眼,感覺她哪里變了。而且變的十分明顯,在對于皇上的態度上。

花夕顏換完衣服,是真正地往床上一躺,昨夜都沒有睡好,今早又經歷過這麼多事,是要補眠,于是交代她︰「不到必要時刻,不要叫醒我。」

這一覺睡到下午,想著太後國喪要辦,那麼多事他要處理,想必這兩日也沒有時間來騷擾她。她抱著枕頭睡的香甜。柳姑姑進來探過好幾次,亦感驚奇︰「以前都不知道顏姑娘這麼能睡,是不是真病了?」

綠翠哪敢說她主子感情像變了個人,都把這皇宮當家里的感覺了。

後來柳姑姑不安心,還是把事兒報到了黎子墨那。當時時辰已近傍晚,黎子墨望了下手邊處理到差不多的折子,同李順德說︰「今晚,告訴太子在朕這邊用膳,還有,將花公子也帶來。」

「奴才這就去通知御膳房加菜。」李順德說。

見他轉身就要走,黎子墨忽然想起什麼,叫住他說︰「讓御膳房弄個剁椒魚頭,不了,這天氣她再喜歡,吃這個會容易上火。加幾道甜食,朕知道她愛吃甜的,怪不得她兒子也愛吃甜的——」

帝皇像是喃喃自語的話,讓李順德眯了眼楮,拍上馬屁說︰「聖上,娘娘愛吃獅子頭,要不要讓御膳房準備獅子頭?」

「對!」龍顏一悅,「獅子頭!」

李順德餃著嘴角的笑馬上溜,踏出門口果然背後傳來某人發的牢騷︰「明知故問!李順德,你皮是癢了。待回來看朕收拾你!」

花夕顏屋里,綠翠推了推她肩頭︰「大小姐,聖上讓您今晚到永寧殿用膳。」

「用膳?」睡了一天肚子餓了,花夕顏坐了起來,晃晃腦子。

「是的,聖上讓大小姐過去用膳。」

老天,到了晚上,已經想著要收拾她了嗎?花夕顏情不自禁模了下襟口。

「大小姐,要穿的衣服姑姑已經拿來了。」

花夕顏起來將衣服換過,讓綠翠給她梳個簡單的發髻,插上他讓人送來的發釵,釵頭吊著金子鳳鳥的墜子,格外顯眼。花夕顏是由這墜子想到以前的事了,想他最喜歡她戴這種墜子,說最配他的皇後。

這男人有多霸道,看表面是看不出來的。她和他從小到大,直到成為他的皇

後,才知道他本性是怎樣的。

穿戴整齊,李順德親自來帶她了,路上和她說︰「聖上讓人從廣陽殿將太子和花公子接來。」

所以,當她踏進屋里時,兩個孩子,都坐在桌邊等著她。

小吃貨見到她,叫聲「娘」,要跳下凳子。

屏風後傳來一聲涼薄的︰「沒有娘就吃不了飯嗎?」

黎東鈺聞聲,走下凳子,行禮︰「父皇。」

花木容立馬皺起了小鼻子︰他和他娘干嘛要在這里陪他們父子吃飯?

不管三七二十一,小吃貨先抓住娘的手︰討厭和他搶娘的一切男人。

不無意外,從屏風走出來的孩子的爹,見小吃貨抓住她的手一雙小眸子則虎視眈眈地看著他,雲眉極其不滿地一挑︰是時候收拾收拾這孩子了。

花夕顏見狀,趕緊先按下兒子的腦袋︰「木木,娘沒有教過你不學規矩的。」

「我為什麼要學規矩?」小木木早就對其心存強烈的不滿,「他都坑過我了。他都不遵守誠實的規矩。」

可某人在先帝那里學到的,是老子坑兒子,天經地義的規矩。對小吃貨這話只是輕輕揚了揚眉︰「坑了你,只能說你學藝不精,活該被坑。」

花木容的小顏要被氣炸,更用力抓住娘的手︰「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坑我是要搶我娘!我才不給你我娘呢。」

黎東鈺、李順德,見著小吃貨與龍顏針鋒相對的小顏,都快冒汗了。

某人打量小吃貨,心里是在琢磨︰這是他的種嗎?是他的種居然還敢和他搶?

對待兒子,老子早有一套把戲。坐下來,悠閑地說︰「朕為什麼要搶你的娘?你娘是天姿國色嗎?你娘是王公貴族嗎?你娘身上有什麼好搶的?」

小吃貨本來因他這個話又要氣炸肺了,居然敢鄙視他娘。但是,小腦袋里骨碌一轉,想,正好,對方若是覺得他娘一無是處的話,不會搶他娘了。于是,小嗓子和小豬仔一樣哼哼唧唧兩聲說︰「你知道就好,算你聰明。」

花夕顏听見兒子這話,要扶額了︰兒子,你三兩句又被你老子拐了。

「都坐下吧。」龍顏開口。

一家四口坐了下來。

聖上既然開了聲不用人隨侍,李順德帶了其他人出去。

小吃貨坐在娘身邊,看見好吃的東西,拿筷子給娘夾︰「娘,吃這個,我知道你喜歡吃這個。」

既然從麒麟那里得知了是怎麼回事,黎東鈺如今看著小吃貨粘著娘,目光已是很平靜,作為年長的,肯定要讓下小的。

花夕顏看著對面生下來不到一年即和她分開許久的大兒子,模下小兒子的腦瓜說︰「娘吃不了那麼多。殿下近來總是照顧你,你不夾點殿下愛吃的給殿下嗎?」

小吃貨咋呼了下眼楮,是想,娘這話也沒錯,這小子近來對他是蠻好的,總給他送好吃的,好吧,今兒感謝一下。于是,知道那小子喜歡吃素的,夾了塊豆腐,放到黎東鈺的小碗里︰「給,免得總是說我欺負你。」

黎東鈺看著碗里的豆腐,有些受寵若驚,捧著都不舍得吃,要多看會兒。

對此,被小吃貨故意冷落了的某爹,玉顏上又黑了一層。

花夕顏輕聲嗓子,對兒子說︰「你給娘夾了菜,給殿下夾了菜,是不是還有一個人?」

「娘,我為什麼要給他夾菜,他只會坑我,又不像殿下給我送吃的。」小吃貨理直氣壯地說。

某爹一听,立馬夾了個蟹黃餃子,擱進小吃貨的碗里︰「吃吧。不要忘了,你在這里吃的每樣東西,都是朕給的。」

小吃貨對他這話白個眼,小嘴卻已經忍不住咬起了他夾的蟹黃餃子,這是小吃貨近來迷上的又一道美食。

花夕顏只希望他們父子倆,平平安安地吃完這頓飯。當然,她似乎忘了,他找她來吃飯,就是為了收拾她的。

只見眾人吃到一半時,天子突然歇了筷子。黎東鈺首先反應過來︰「父皇?」

「李順德,琴架好沒有?」

听到屋里喊聲的李順德,立馬推開門,回答道︰「聖上,娘娘用的琴,已經擺放好了。」

另一側屏風挪開,露出一架古箏。

這琴有來路的,叫做鳴雁,是傳世的名琴之一。當年作為他听了她的朱砂以後,派人從各地尋來的一張名琴送給她做定情禮物的。後來,她經常用這個鳴雁彈朱砂給他听。

不過,上回他也是拿這張琴在小涼亭里試探她,她卻是彈了一首小星星。

這絕對是能把他氣絕的一件事,他惦記上了。

花夕顏嘴角抽了抽。

「太子。」表面淡薄的龍顏,對于渾然不知情的小太子說,「顏尚書琴藝高深,曲妙動人,上回朕有幸听過一回,讓顏尚書也給太子彈一曲,如何?」

早就听很多人說自己母後是個有名的琴師,說是因為彈琴才讓父皇一見鐘情的,小太子爺亟不可待地點點頭︰「如果顏尚書肯,本宮想听。」

對于兒子的要求,花夕顏哪有不答應的。只得走上他設好的刀刃上了。

起身走到琴台,坐下。那頭,他果然是悠悠然地說了︰「請顏尚書給太子彈一曲小星星吧。」

「小星星?」小太子爺一愣,不是朱砂嗎?話說小星星是什麼曲名,他怎麼听都沒有听過。

為此,跟娘在一塊許久的小吃貨鄙視起太子爺了︰「你居然連小星星都不知道?」

學富五車的小太子爺汗顏了︰莫非自己真是孤陋寡聞?小星星是舉世名曲?不然怎麼會連小吃貨以及他爹都知道。

花夕顏閉緊眼皮,平復下心口翻滾的氣浪,想她兒子還真是他的種,不知不覺都能配合他一塊氣死她。手指按在琴弦上,這回比起上回,肯定是熟手多了。不會兒,一曲小星星從傳世名琴鳴雁中飛了出來。

音色一放,听她彈過一回的龍顏以及李順德都愣了神色。緊隨,李順德都要在心頭豎起大拇指︰娘娘就是娘娘,什麼曲子只要經她的手,都能變成絕世名曲。

單獨的小星星,因為跳音太多彈成古箏肯定是不大好听的,花夕顏靈機一動,加上了首副曲。有了副曲的襯托,這首美好的童曲,立馬變成夏夜里最矚目的那顆星星。

小吃貨听得如痴如醉,和以往一樣,拿起小碗和筷子跟著節奏敲打跟著唱︰「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花夕顏撫琴的手指因為兒子突然的高聲大唱,差點兒一抖。那頭,本是有些卸下防心的龍顏,沖她這頭又是意味地望了眼︰瞧你兒子唱的,這曲子難逃嫌疑。

和父親不同,小太子爺是听得津津有味極了,一邊母親彈琴,一邊弟弟把歌高唱,都是為了他,他這個當兒子的當哥的心,得到了從來沒有過的滿足,高貴的小唇角望著唱到忘情的小吃貨勾起了一抹悠揚的弧度。

一家四口的晚膳,在小星星里落下了帷幕。要走了,小吃貨拉住娘︰「娘今晚陪木木睡嗎?」

某爹的忍耐到了極限,咳聲︰「帶花公子回廣陽殿,今晚與太子一塊睡。」

小太子爺體恤自己的爹,摟住小吃貨的肩頭說︰「走吧,我今晚陪你睡。」

小吃貨扭起了秧歌︰「娘是大枕頭,你能像我娘是大枕頭嗎?」

「我給你抱。」小太子爺疼愛小吃貨說,願意當小吃貨的大枕頭。

小吃貨沖他別扭地看了眼,嘟起嘴巴說︰「算了,我抱妮妮好了。我打呼嚕,你一夜都別想睡。」

小豬妮妮和小白鷺,今晚一塊受到聖寵,在隔壁享受最好的寵物美食。吃完,兩只靈寵走過來找自己的小主子了。這時候,大家才發現,在兩只小靈寵後面,跟了一只獅子狗。這只毛色漂亮的獅子狗,盡是圍著小吃貨身邊轉,時而卻是用一雙睿智的老眸帶了些挑釁望向黎子墨。

黎子墨渾身突然一毛,是被雷擊中了︰麒麟?!

麒麟是他們東陵皇家最寶貴的寵物,被奉為神尊一樣的存在。麒麟的傲性,歷代東陵帝君都吃過其苦頭。什麼時候見過麒麟願意變成條狗,被一個孩子當狗遛了?

「來,狗狗,今晚我娘不和我睡,我抱你睡好了。你不要像妮妮那樣打呼嚕。」小吃貨

對賴著自己的獅子狗麒麟說。

獅子狗麒麟汪汪,搖著尾巴對小吃貨表示順服。

小豬妮妮兩眼淚汪汪︰小主子,你不要我了嗎?那我今晚睡哪?

「你陪他睡。」小吃貨很友好地將自己小豬送給小太子爺,感謝他今晚本來想陪他睡的好意。

黎東鈺滿臉苦澀地接過弟弟的小豬仔。小豬仔本來就喜歡小太子爺,往小太子爺懷里蹭蹭。這可惹得小白鷺不高興了,拼命往小主子懷里擠兌豬崽。黎東鈺一個頭都大了,眼看弟弟倒好,遛著狗都走到前面去了。

李順德端倪到龍顏有些不悅,趕緊將孩子和寵物都帶走。

黎子墨望著跟著小吃貨走的獅子狗麒麟,忽然感覺到一個詞叫做惡有惡報。坑了他兒子,結果,惡報來了。

花夕顏悠然自得地坐回凳子上喝茶︰哎,她那兒子,說起來,從來不會吃虧的,不知是運氣太好還是怎的。

回頭,看她悠閑的背影,墨眸里猛地一沉。

花夕顏一杯茶沒有喝完,只覺腰間突然被兩只手一提,身子飛了起來。嚇得她趕緊將茶杯放到桌上。

旋飛的瞬刻,他是將她上半身都按倒在桌面上了。

兩只秀手只好推住他肩頭,輕輕扶拍他龍袍上的襟口,輕聲說︰「聖上生啥氣了?」

她倒是知道他生氣。

涼薄的手指刮著她左臉的疤︰「朕記得自己說過,顏尚書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要她變回宮槿汐的臉。

可她現在看著他眼神就小生怕怕。

見她躲著自己的眼神,雲眉極淡地一撇︰「如何,不想嗎?那朕只能采取朕的法子來幫顏尚書解這顆易容丹了。」

他想用什麼法子解?他不是不能解嗎?

心里正疑惑。

他的手指猛地撕開了她衣服的領口,她剎那之間被驚到目瞪口呆。兩只抵住的秀手被他一下抓到了頭頂,下半身被他身體壓著,能感到一道火熱從彼此緊貼的衣服上傳來,她臉蛋驀地飛起了緋紅。

「聖,聖上?」杏眸圓瞪著他。

他這是打算干嗎?明知道沒有法子能解得了才對。

他冰涼的手指不緊不慢地從她白女敕的脖子撫了下去,從領口,直撫到了她跳動的心髒。她忽然之間,只感到心髒被他的手抓住,猛地倒抽口涼氣,身體不知不覺地瑟了瑟。

既然真正的宮槿汐的七魂六魄已經完美回歸原位了,體內的神氣,自然有了她成為他的皇後之後,被他寵幸過後留存下來的那縷。之前他有所察覺,但是捉模不住,現在,則是清晰地掌控在了他的手掌心里。

伴隨他唇角微微上勾,她體內的神氣隨他掌控,裹住了她的七魂六魄,而那顆神秘的易容丹,藏在了她的七魂六魄里頭,一閃一閃的,那種從沒見過的光輝,令他墨眸里一沉。

神氣忽然間化為龍爪,直取里頭的易容丹,猛然將珠子取出來的剎那,她身體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軟綿綿倚倒在他身上。

兩只手搭在他肩頭,杏眸望過去,是見著他袖口一收,便將那顆極為詭異的易容丹收了進去。說起這顆易容丹和那只神秘的匣子,如今她也不能確定是不是花家老太君給的了。至少,在她死前,沒有見過這東西。

收完易容丹,他低下頭。

她拿起袖子擋臉。

「宮槿汐,七年沒見,你就這麼對待朕?你當年初次和朕行房時,都沒如今這樣。」濃濃的嗓音里,不知是責備還是心疼。

她赧然。她也不知自己怎的,可能是七年的時間,也可能是輪回了一世有了其它時間的記憶,讓她有點不自在。

齒間擠了擠︰「臣,臣妾——」

「糊弄朕,欺君,該當何罪?你自己說。」

他悠閑的要死,她惱了起來︰「這又不是臣妾本意。臣妾那時候確實是——」抬起的秀顏,突然被他伏低下來的影子罩緊,嘴唇上猛地一道火熱,她吃緊了呼吸。

「欺君本

該殺頭,朕本該拿手掐死你,你把朕當猴耍,朕從沒有過如此奇恥大辱,但是,朕如今只想,從宮槿汐身上討回朕七年的寂寞再說。」伴隨他這話,團團的火熱從他身上傳到她身上。

一聲驚呼,她跌落在黃金的被褥上。

鎏金的龍帳落了下來,一切盡在不言中。

孫府。

一群人一直在等胡太後在宮中的消息。但是等了許久,連報過信的陳太醫都被困于宮中,再沒能出來。孫擎蒼等人,只能猜測,胡太後或許病的太厲害,所有太醫在宮內必須候命。這樣說法,或許胡太後真是命不久矣了。

這麼等絕對不是法子,是坐以待斃。

孫擎蒼負手來回走了兩步,回頭,對孫玄曦說︰「你去趟宮內,找到孫姑姑。」

「兒子早這麼打算了。爹,我馬上帶兩個人進宮。」孫玄曦即刻出發,帶了兩名孫家軍暗衛。

永壽宮內安安靜靜的,只掛了兩盞白燈籠。聖上有令,所有人撤出永壽宮,只余下孫姑姑一人。聖上說,孫姑姑伴隨胡太後已久,比親人更勝,胡太後這一去,孫姑姑應當為胡太後守靈。

孫姑姑跪在胡太後棺木邊,已是一日了,滴水未進,沒死也去掉了半條命。

什麼叫盛極必衰,她這會兒算是親身體會到了。之前,她有胡太後撐腰,宮中哪有人敢不听她的話。可以說是,連李順德這樣的太監總管都必須賣她幾分面子。可這一下,胡太後一走,連小太監小宮女都欺負起她了。

做人奴婢就是條狗,主人落水自己的下場可以預見。給她重新選擇,她情願早點出宮。

哭,是哭不出來了,反倒是害怕。害怕胡太後像宮皇後那樣,突然從棺材里跳了出來,指責她為什麼沒有到最後忠心護主。

「太後,太後,奴婢是沒有害過太後的。」孫姑姑不停地重復這一句話。

門,被風刮著,咿呀響了下。

孫姑姑一驚,抱住自己肩膀,轉身一看,見突然幾道身影從屋檐上跳了下來,她口一張剛要叫。孫玄曦上前一步,捂住她的嘴,說︰「姑姑,是我。」

「大少爺?」

「姑姑,听說太後病重——」

孫姑姑一顆渾濁的淚從眼眶里落了下來,手指指了指旁邊的棺木︰「太後在這——」

孫玄曦看到中間擺放的棺木,儼然是被嚇的不輕,瞪著棺木的雙眼一刻一動不動的。孫姑姑抱住他手臂,哆嗦道︰「快,快帶我走!」

事不宜遲,孫玄曦抓起她,往門外走。院子里,巡邏的侍衛像是听到響動,叫了起來︰「誰,誰在那?」

兩個暗衛上前干擾侍衛的視線。孫玄曦夾帶起孫姑姑,飛上屋檐,急速地往宮外移動。見主子逃月兌了,孫家軍暗衛一塊撤離。

見狀宮中侍衛要繼續追趕,奕風從隱藏的樹冠里跳了下來,攔住道︰「聖上有令,不用再追了。」

孫玄曦抓住孫姑姑,來到宮外,坐上等候的馬車,急速趕回到孫府。孫姑姑不久,跪在了孫擎蒼面前,面色蒼白,驚魂未定。

孫擎蒼見她魂都沒有了的樣子,皺著眉問︰「說清楚,太後是怎麼走的?」

「太後,皇後——」孫姑姑言辭不清,斷斷續續。

孫擎蒼打斷她︰「什麼皇後?我說的是太後!」

孫姑姑被他一吼,像是清醒了幾分,說話的口齒逐漸流利了起來︰「昨晚上,太後和我,見到了皇後,宮皇後,然後,太後就病重了。」

因為有听說了胡太後去過雲嶺,孫擎蒼訝然︰「你是說太後被噩夢給嚇死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宮大人說,說太後的死因和宮皇後一樣,我听見聖上說了句話,說是什麼天咒。」

孫姑姑是不知道天咒是怎麼回事,但是,眼看孫家父子卻是都知道的樣子,臉上一副震驚。

「胡扯!」孫擎蒼猛地拍桌子,「太後怎麼可能得了天咒?」

孫姑姑打著擺子︰「聖上,聖上也這麼說的,讓說太後是中邪的王太醫一直在永壽宮門口跪著。」

或許本來不信,卻听到黎子墨如此處置了一個太醫之後,孫家父子倆,是都信了。

孫擎蒼在屋內來回,來回地走。

孫玄曦說︰「爹,我看永壽宮沒有辦喪事的人。可能聖上是想將太後的喪事秘而不發。」隨即低聲︰「兒子想,聖上可能是察覺到什麼了。」

孫擎蒼看回兒子︰「聖上察覺到什麼?察覺到我們孫家想造反嗎?胡扯!知道我們孫家想造反,會等到現在。」

孫玄曦眉頭緊擰︰「爹是在擔心什麼?」

「我擔心的是,胡太後怎麼死的。」

孫擎蒼沉重的音色,在孫玄曦心頭里一樣壓了塊大石頭。

「爹,不然的話,到太後去過的雲嶺瞧瞧究竟。太後這古怪的病,不是從去完雲嶺開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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