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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色,踏戈九華爭天下;琴弦,撥盡九天愛無言 16

(「還有,皇上。」左權晉看著東方燁,「輔國大將軍貴為我東淩二品大將,手握重兵,怎可親自去北齊接閑王爺,微臣斗膽問一句,可是皇上授意?」)

東方燁看了眼梅仁杰,說道,「若朕未下旨,如何?」

「若未得聖上旨意,輔國大將軍有瀆職之罪,各處邊境嚴防,她不在帝京指揮大局,私自跑去接閑王爺,讓人不得不懷疑她的用心。」

梅仁杰側臉看著左權晉,「她能有什麼用心?」

「這,老臣就不知道了。」左權晉看著梅仁杰,冷冷的笑了下,「梅將軍有何用心,恐怕得她自己來回答。」

「左相大人。」梅仁杰瞪著一貫看他們父女不滿意的左權晉,「你不要危言聳听。」

「我是不是危言聳听,各位大人心里自當有結論。」

左權晉看了下六部尚書幾人,「執六軍的輔國大將軍不顧安危深入北齊,若說梅將軍和閑王爺之間沒點什麼,誰信?」

「按左相大人的意思,閑王爺不該救?」

「非也。本相沒說閑王爺不要救。」左權晉看著梅仁杰,「救閑王爺,應該。但不是梅將軍親自去。」

梅仁杰自知此刻不應在東方燁面前為梅迦逽辯護太多,事實呈在眼前,四兒就是為了閑王爺犯險北齊,舌燦蓮花也沒法抹掉她私自出境救人的事實,何況,她為了躲避他派去的御醫,竟改道密行,尉遲德的密報讓皇上有多生氣,他豈會看不出來。

「行了。」

東方燁面無表情看著左權晉,「閑王爺乃朕的七弟,接他回京為第一要務,梅將軍的事情,待她回來再作議決。」

「是。」

東淩,燕中城,又是一個三天後。

午飯後,梅迦逽憂心忡忡的睡不踏實,索性坐在桌邊,涅槃在窗外巡視經過,見到她擰眉思索的模樣,停住腳步,看著她。鳳凰去了八天了,現在一點音訊都沒有,當初對她輕功的信任現在變成了越來越重的擔心,積雪峭壁,赤麒麟又極其靈活,抓不到靈獸也就罷了,可別把人給弄傷了。

「涅槃?」

涅槃從窗口答話,「我在。」

「若是今天晚上鳳凰還沒回來,明早我們啟程回帝京。」

「明早?」

涅槃有些不敢置信,難道不等鳳凰了?

「嗯,明早。」

「可是鳳凰……」

梅迦逽還未說緣由,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我回了。」

涅槃轉頭看去,鳳凰衣衫頗為狼狽的走了過來,朝涅槃點了下頭,走進房間,「小姐,對不起。」

梅迦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模索著抓到鳳凰的手,安慰她,「沒關系的,鳳凰,我知道,你盡力了。」

「但是王爺……」

梅迦逽的心痛了下,「我再想其他的法子,別自責什麼,赤麒麟極少見,又生活在懸崖邊,沒抓到是可料的。」

涅槃走到鳳凰身邊,拍拍她的肩膀,「沒事,咱們再想法子治閑王爺。」

鳳凰臉上散不開的失落和內疚。

「鳳凰,你肯定累了,去好好休息,明早我們就回帝京。」

「嗯。」

西楚皇宮,議事殿。

威嚴而肅穆的殿堂里,西楚王楚蕭看著下方的姑蘇默,平聲問道,「姑蘇將軍,最近將士們的訓練情況如何?」

「回陛下,我朝兵強馬壯,將士們訓練刻苦,相信假以時日,必是各國最強。」

「嗯。」

六年前,楚蕭三十歲,剛剛登基帝位,派姑蘇城出戰東淩,不想,竟是他第一次派西楚鐵血將軍出戰,亦是最後一次,姑蘇城領兵後再沒有回來。得知祈邙關的敗訊,舉國悲痛。後來的喪禮,他親自去了姑蘇府祭拜靈位,在靈堂里見到十九歲的姑蘇默,心疼而可惜。

「姑蘇,好好練。」

姑蘇默听得出楚蕭話中的意思,「請陛下放心,姑蘇一定不負眾望。」

「嗯。有一天,我們總會為你父親、為祈邙關死去的五十萬將士報仇雪恨。」

姑蘇默的眼楮愈發深沉。

西楚驃騎將軍姑蘇復看了眼姑蘇默,對著楚蕭十分恭敬的行了個禮,「陛下,臣近日得知東淩閑王爺身陷北齊多羅山城,之後,東淩輔國大將軍梅迦逽竟親自去北齊接他回帝京,此事,不知姑蘇默將軍可有听說?」

在西楚,說起東淩輔國大將軍也許還有人不知道是誰,但若提及‘梅迦逽’三次,

必定是咬牙切齒的。

姑蘇默面無表情道,「知道。」

「何時知道的?」

「東淩北齊和親就知道。」

姑蘇復嚴肅道,「既是那時便知,不知姑蘇默將軍為何不出兵?」

「對誰?」

姑蘇復一愣,「梅迦逽。」

楚蕭的目光也落到了姑蘇默身上。

姑蘇默冷冷的看著自己的叔叔姑蘇復,聲音比他的臉色更冷漠,「你以為,我們能同時與東淩和北齊開戰?」

「什麼意思?」

姑蘇復言辭震震,道,「梅迦逽乃我西楚的大敵,她去北齊必不會帶大軍,為何不出兵殺了她?」

姑蘇默扯了下嘴角,「叔叔若這般以為,我認為……」

說著,姑蘇默凝著姑蘇復的眼楮,「你不配當將軍。」

「你!」

姑蘇復被姑蘇默氣得臉色發黑。

「姑蘇默,我可是你叔叔,有你這麼對叔叔說話的?」

姑蘇默身挺氣定,淡淡道,「我只知,我是西楚將軍姑蘇默。」

楚蕭看著素來水火不容的姑蘇叔佷,問姑蘇默,「說說你的想法。」

「陛下,和親隊伍在北齊遭劫,北齊對東淩已難交代,若梅迦逽在北齊又遇到襲擊,北齊必定全力相救,要撐到東淩大軍增兵護將並不難,我西楚近年國富兵強不假。但要和東淩北齊同時開戰,怕是必輸無疑。」

「何況……」姑蘇默看著姑蘇復,「梅迦逽身邊的侍衛就那麼好對付?」

姑蘇復挑眉,「幾個侍衛怕什麼。」

「幾個侍衛?」姑蘇默冷聲道,「幾個侍衛就能讓你派了六年的殺手無一成功,反而被他們殺了十幾個。」

「你,你……」

楚蕭擺擺手,「好了好了,旁的不說,姑蘇默考慮的不假,我們還沒以一戰二的本事。」

「可是,陛下,那是多好的機會啊。」

姑蘇默冷笑,「沒能力拿下的機會就不算機會。」

姑蘇復被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晚上,姑蘇府。

姑蘇默在書房里認真的看書,木門被輕輕敲響。

「進來。」

連丞走進房間,靠到桌邊翻了幾頁書,「哎,默,听說,你今天在陛下面前毫不客氣的頂撞了姑蘇復?」

「嗯。」

連丞吃了一驚,「他是你叔叔。」

「那又怎樣?」

「你……還在為當年的事情記恨他嗎?」

姑蘇默停下瀏覽墨字的目光,看著某一個字,許久都沒有說話,恨嗎?恨!真恨他!怎可能不恨,若非他六年前狡詐的將父親推到領兵東進的大將軍位上,父親怎可能犧牲?那時雖是西楚最強,但他不信那個他叫叔叔的男人真沒點花花心思,有時候他想,若當年東淩沒出梅迦逽這樣一個奇女子,他的父親,鐵血將軍姑蘇城,即便是攻下了東淩,也會被他的叔叔陷害。父親死後,西楚第一將軍的位置順理成章的落到他這個第一副將軍身上,榮耀無二。

「默,他是西楚的第一將軍。」

「他,不配。」

「可他還是你的叔叔。」

姑蘇默沒有說話。

見姑蘇默不想談姑蘇復,連丞撇撇嘴,從書閣上找了一本書,「哎,這本書,我借走看幾天。」

「嗯。」

連丞走後,過了會兒,姑蘇默的書房門又響了。

姑蘇默略有不耐道,「又干嘛?」

門被人輕輕推開,直到一陣香氣飄進姑蘇默的鼻端,他才知進來的不是連丞,連忙抬頭,揚起一個微笑。

「娘。」

蘇玉慈愛的笑著,「很晚了,喝碗蓮子湯睡覺吧。」

「娘,我再看會。」

「這些書,你都看了不下五遍,還沒看厭?」

姑蘇默接過蘇玉的瓷碗,「書讀百遍其義自現。」

「呵呵……」蘇玉笑著道,「你這些東西,娘是不懂,不要太累才好。」

「嗯。放心吧,娘,我知道自己的情況。」

「這些事兒娘是不擔心你,但,有一事。」

姑蘇默停下喝湯的動作,看著身邊的蘇玉,「娘,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急。」

「不急?」蘇玉佯裝生氣道,「你都二十有五了,還不急?再等幾年,娘就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孫子出世,你瞧瞧人家連丞,十九歲就成了親,孩子現在都五歲了,娘每次看到秋兒就想到你。」

「看到秋兒想起我?」

「想起你什麼時候才生給孫子給娘抱。」

「娘,不是有秋兒嘛。」

「再怎麼說,秋兒也是連丞的女兒,是你的嗎?人家姓連,不姓姑蘇。」

姑蘇默伸手拉著蘇玉的手,賠笑道,「是,秋兒不是我的,娘暫時將她當成我的嘛。」

「這能當?」

蘇玉秀眉一挑,「明兒沒事吧,陪娘去月合樓喝喝茶。」

「娘~」

姑蘇默哪里能不知道蘇玉的把戲。

「不許不去。再像上次那樣擺著一副冷臉把人家姑娘嚇走,看我怎麼收拾你。」

「娘~」

「不去不準叫我‘娘’。」

姑蘇默噤聲,對那些小姐,他是真沒興趣,看她們還不如多看幾頁書。

八天後。

東淩回京官道。

原本五天可從燕中城回到帝京,梅迦逽因為顧忌到東方閑的身體受不得顛簸,命整個隊伍都勻速前進,不急不趕,且每到一個城,都是貫著城中大道走,千數人馬過後,滿城都知是輔國大將軍親自從北齊接閑王爺回來。

涅槃騎在馬上,看著大張旗鼓的回京隊伍,轉馬走到鳳凰身邊。

「按這個速度,到帝京還幾天?」

「七日。」

「我們花平時的三倍時間?」

鳳凰點頭。

涅槃皺眉看著身邊走得很慢的馬車,擔憂道,「那人本就對他們不放心,還慢悠悠的,真不怕死啊?」

「走的快,死的快。」

「你真信那人會顧忌民間呼聲?」

鳳凰笑了下,「他是極好面子之人,何況……」

看了下周圍的情況,鳳凰稍稍傾身向涅槃,將聲音壓得極低,「一個未出閣女子若被召為妃子,百姓不是羨慕就是想到皇權無法反抗。但,一對在民間聲望很高的情人若被皇上強行搶人拆散,呵,後果一定不是貞康帝想看到的。」

「什麼後果?」

「你可見過喪失民心還能一統天下的君王?」

涅槃撇嘴,「失民心是不能,但,有人得民心也不見得他能統一。」

鳳凰看著前方的路,眼神亮如墨珠,淺淺的笑了。

東淩皇宮,鳳鸞宮。

東方燁和韓蓮一同用膳,氣氛和諧時,韓蓮忽的想起梅迦逽。

「陛下,听聞,梅將軍帶閑王爺回京了?」

正夾菜的東方燁停下手里的動作,睨了韓蓮一眼,「朝堂政事是後宮可過問的?」

「臣妾知錯。」

東方燁夾起的菜又放了下去,想了想,索性放下筷子,起身走了出去。

「皇上?」

韓蓮連忙站起,想挽留東方燁,「皇上?」

走出鳳鸞宮的東方燁毫無目的在宮中走著,程德海跟在一旁,雖能猜出他心中大約所煩何事,卻不敢輕易開口說話,伴君如伴虎,有時知道反而比不知道好。

可是,心頭煩悶的東方燁似乎實在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了,看了身邊的程德海,問道︰「程德海,你說說,此事,朕改如何辦?」

「皇上,恕奴才愚鈍,不知皇上所問何事?」

東方燁深深的看了眼程德海,「真不知?」

「還請皇上明示。」

程德海自知,剛才東方燁訓斥韓蓮‘後宮不得干政’,自然‘宦官干政’也是皇上心頭禁忌的東西,他怎可能踩著龍須再惹他不高興,不裝傻又怎有今日總管太監的位置。

東方燁輕嘆,說了三個字,「梅、迦、逽。」

程德海看了下東方燁,低頭,亦步亦趨的跟著他,揣測著自己該怎麼說,說什麼。

「程德海,你且直說。」

「皇上,老奴斗膽。梅將軍親自去北齊雖是不對,但,此刻東淩十分需要梅將軍。」

東方燁挑眉,「所以……你覺得,朕該忍她這次?」

他是天子,他為何要忍?!她不過一介宰相之女,卻三番五次從他的掌心逃月兌,他看著她一天天成長,出落得傾國傾城,費著心思想把她收進後宮,屢次被她逃月兌了。他甚至將自己的想法對她挑明了,她居然一絲回應都沒有。親赴北齊救老七,他忍了。可到了燕中,她竟然在那停留了八日,回京的路上更是慢得可惡,五天的路程,她走了十三天還未到帝京。她想干什麼?挑戰他的聖威嗎?!

「皇上,梅將軍和閑王爺雖未到帝京,可現下……」

「說!」

「滿京城的人都在說,梅將軍與閑王爺情投意合,感情深厚,閑王爺去北齊和親時梅將軍痛苦萬分,得知他出意外,她再不能坐視不管。皇上。」程德海看著東方燁,「這幾日不是有來保嗎,梅將軍和閑王爺回京一路旗鼓大張,現在,怕不僅僅是東淩,天下四國都知他們情深似海了。」

情、深、似、海?

東方燁反復在心中惦念著四個字,迦逽,你的情深,不該給他!

東淩帝京。

先頭開道人馬已經能看見帝京的東城門了。

涅槃看了下旁邊的馬車,說道,「迦逽,已可見城門了。」

馬車里的梅迦逽面色平靜道,「嗯。」

話音才落,靠在梅迦逽胸口的東方閑便伸手摟住她的腰身,無聲卻甚比有聲。

經過半月的調養,東方閑身上的外傷好了不少,雙手皆能做些簡單的活動,只是心口的傷和腿上的箭傷未見多少恢復,尤其是腿上的傷疾,成了梅迦逽心頭最大的憂患。赤麒麟沒有抓到,時日越久,治愈的可能性就越低,她能等得起,他的腿卻等不起。

引隊進了帝京的東門,百姓紛紛駐足觀望,當梅迦逽的白色馬車出現在城門口時,所有人都驚喜了。

「是輔國大將軍。」

「梅將軍回京了。」

「哎呀,那不是輔國大將軍的馬車嗎?車里是將軍和閑王爺吧?」

一個賣胭脂的小販對著旁邊賣燒餅的人道,「我就說梅將軍和閑王爺是一對兒吧,你還不信,你看,閑王爺出事,梅將軍親自去接的,信了吧。」

听到外面的議論聲,梅迦逽將東方閑摟得更緊。

帝京,第一次,我覺得你就是個牢籠,看不到時間盡頭的囚籠,囚著我,也囚著他。我努力隱藏,不得善果。若我奮力的爭取,是否,結果依舊不得我願?

忽然的,梅迦逽唇角被人親上,沒有進一步,亦沒有退開。

一霎那,不管是不是會弄疼東方閑,梅迦逽緊緊的抱住他,閉上了眼楮。

這一次,她誰都不讓!

朱雀宮門前,梅迦逽緩緩的打開了眼楮,沒有悲傷,不見濃情,有的,只是她決然的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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