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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承我三生的百媚;萬載,承你三世的不醉 42

(東方閑面無表情道,「再叫大聲點。」。梅迦逽被噎,他當她不敢是吧!)

梅迦逽暗暗深吸一口氣,唇縫翕開一絲絲,東方閑好似無關痛癢的說了一句話。

「你叫一次,我親一下。」

梅迦逽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什麼親一下?親誰?親哪兒?

看著梅迦逽小呆鵝的表情,東方閑湊近她的臉,呵著氣,「親你。想親哪兒就哪兒。」

梅迦逽一張嘴慢慢變成‘啊’字口型,卻發不出聲音,心底哀嚎,啊啊啊啊啊……這人,絕不是閑王爺,不是,不是!

「 ……」

東方閑手下忽的一重,梅迦逽疼的皺眉,往後倒躺下去,腿要被他揉斷了。

「這回知道痛了。」

梅迦逽應付式的說道,「沒事。 ……」

 的一下,梅迦逽痛的仰坐起來,「痛!」

東方閑下手輕了不少,教育道,「佛曰,不可謊,不可瞞。」

「哪個佛說的?」

她怎麼沒听過。

「我。」

梅迦逽已倒頭睡下作為自己無聲的抗議,不過……「王爺怎麼知道我撞傷了?」

「叫若豬嚎,豈能听不到。」

梅迦逽覺得,自己的臉一定白了,紅了,最後黑了,刷的一下坐起,「我沒叫多大聲。」

「現在重溫?」

梅迦逽轉頭對著床內側,「不要。」

听到她負氣似的悶聲,東方閑禁不住笑了下,說道,「世上萬物皆平等。」

兩人間的氣氛愜意起來,加之梅迦逽今晚的心情極好,一下放松神經,搬出了自己和涅槃、鳳凰在輔國大將軍府生活時的隨意性子,回頂了東方閑一句,「那你當豬。」

「梅將軍吃豬肉的嗎?」

「吃。」

勻稱白皙的腿上褲管被東方閑慢慢放下,梅迦逽旁邊的被子被掀開,帶著紫竹香的身軀輕輕躺了下來,一只指尖突然就壓在她的唇瓣上,耳蝸里吹進一句低低的話。

「那你吃我。」

呃?!

「不吃咱們就換身份。」

呃?!

梅迦逽突然覺得自己的腦子在東方閑面前有點不夠用了,扯過被子,蒙住頭。她不吃他,也不和他換身份,她不當豬。

「不說話我就當你選了第二個。」

梅迦逽索性把整個身子都側過去,聲音嗡嗡的,「我不咬你。也不做豬。」

東方閑臉上帶著淺淺的一層笑意,「紅豆呢?」

「干嘛?」

「給我下。」

梅迦逽從中衣的袖袋里拿出小錦袋,一不小心傻乎乎的問了一個傻乎乎的問題,「你怎麼知道我會隨身帶著紅豆?」

東方閑拿過錦袋,嘆了句,「你今晚真是梅迦逽嗎?」

梅迦逽也不示弱,「你今晚真是東方閑嗎?」

感覺到東方閑起床了,一小會兒後又回到了床上,梅迦逽心中忐忑起來,難道因為自己反駁了他幾句就把紅豆要回去不給她了?

「你要干嘛?」

梅迦逽緊張的揪緊衣襟,剛才他的手為什麼踫到她下頜的衣裳,他不會是……

「一顆紅豆易掉,我把它穿在金線上了。」

有東方閑的解釋,梅迦逽放開手,任由他給她系到脖子上,涼涼的紅豆停在她鎖骨中間,光澤鮮紅,珠體圓潤,映得一粒相思似血,襯得她肌皙潤如緞。微涼的手指穿梭在她的頸下,她想自己系,卻莫名的開不了口。系金線時,東方閑俯低身子,一縷墨發從他的耳後垂下,輕掃著梅迦逽胸口衣襟微開出的肌膚,酥酥的如絲溜,床上的氣氛慢慢變得曖.昧起來。他凝著她的容顏,她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房間里靜的彼此若加重點呼吸都能听到一般。

將金線打了個死結,東方閑指尖撫了撫紅豆,「很襯。」

梅迦逽懂他的意思,羞色緋紅漸漸染開臉頰,「謝王爺。」

東方閑躺到床上,看著床頂,低聲悠念,「中有蘭膏漬紅豆,每回拈著長相憶。」(唐•韓偓(w )《玉合》)

「閑王爺,你知道相思子的故事嗎?」

「你說。」

梅迦逽用手輕輕拈著鎖骨處的紅豆,「《搜神記》語,宋康花奪其舍人韓憑之妻何氏。後,夫妻同自盡。兩冢相對望,夜夕之間,冢頂各生大梓木。日久,兩樹屈體相纏,根交于地下,枝錯于天上,又有鴛鴦一對,長恆棲樹,晨夕

不去,交頸悲鳴。周圍的人听了,無不哀之,此後名樹,相思樹。其籽為相思子,亦稱南國紅豆。」

情絲飛漫的空氣里,東方閑四個字瞬間讓梅迦逽知道什麼是對牛彈琴。

「阿彌陀佛……」

「閑空大師。」梅迦逽來了悶氣,「你要不要為韓氏夫婦誦經念佛,超度他們早升極樂。」

「嗯。」

「閑空大師,佛門戒律森嚴。」你破戒了。

東方閑側身對著梅迦逽,禪學意深言明道,「梅將軍,夜已深,早些安寢吧,縱你精神不倦,我等肉身卻會疲憊。」

梅迦逽敗陣,行,肉肉肉……肉身,說你破戒你就來肉身論,有本事你摒除男女肉身之別抱女子試試,破戒時,看你好意思。

瞬間,梅迦逽眼楮圓睜,有……有沒有搞錯?他……他手臂干嘛呢?

東方閑一只手臂摟過梅迦逽的嬌軀,軟著嗓子道,「冷。」

一直記得東方閑身上有傷,梅迦逽不敢掉以輕心,連忙側過身子去探他的額頭,怎麼突然冷了?額頭不燙呀。

「晚上你只有隨便逛逛?」

「在江邊呆了會。」

梅迦逽了悟,怕是那時壞了身子,「可能江風吹多了,你身子虛,不該的……」

無法多苛責東方閑太多,梅迦逽靠著他,默許著他擁著她入睡,待他睡熟之後還不忘查探幾次他的體溫,感覺他渾身有點燙,怕溫病嚴重,輕輕的主動抱住他。

入睡前,梅迦逽心嘆,還真有抱著女子很心安理得的佛門中人啊……

全軍欲做最後一戰的四萬人休息兩天後,梅迦逽還遲遲不肯開戰,海天和涅槃都有些急了,時間只剩下四天了,若是拿不下第五城,大家都會被困死在北齊這。

早飯後,涅槃問梅迦逽。

「迦逽,何時攻城?」

梅迦逽心中坦然道,「等。」

涅槃把佩劍抱在胸口,咕咕嘴角,「等?」

「呵……」梅迦逽輕笑,「我保證你有機會回去睡你的大軟床,還能跟六爺繼續拌嘴。」

「別。我的床比粉娘重要千倍,有床就行,粉娘那架勢我真扛不住,一看他滿身的粉色,我就想轟他。」

鳳凰笑,「六爺很好。」

「他心是好,就是那粉色……」涅槃實在不理解道,「一活生生的大男人,怎麼就那麼喜歡粉色,連馬車都是粉色的,我想,那些拉車的馬肯定恨不得踹飛他,多麼英壯威武的形象,直接被六王爺毀了,遇到別的馬時,說不定有我們听不懂的馬語,粉娘的馬要被同仁笑死。」

梅迦逽和鳳凰直接被涅槃的話惹笑。

喝口茶,梅迦逽想起一事,說道,「待會無事,鳳凰、涅槃,你們陪我上街去吧。」

鳳凰月兌口問道,「買什麼?」

「上街不一定就要買什麼吧。」涅槃想了想,「隨便逛逛也好啊。」

「局勢未定。」

涅槃看著鳳凰,長她兩歲,長迦逽一歲的她,果然心思就是縝密些,不由得贊同道,「也是。迦逽,你需要什麼,我去買來吧。」

梅迦逽放下茶杯,「沒什麼特別想買的,本想走走。算了,回京再逛。」

三人正說著話,門外進來一個侍衛,「報!啟稟大將軍,京城來信。」

「鳳凰。」

「是。」

鳳凰接過信件,拆開,閱覽之後看著梅迦逽,「小姐,太子殿下離京到江邊追你的事被皇上知道了,太傅大人讓你盡早回京幫太子恪。」

梅迦逽蹙眉,果然……

午飯後,梅迦逽剛想午休,又來了一份京城的急信。

鳳凰對著臉色凝重的梅迦逽說道,「小姐,太子殿下被皇上關到北苑了。」

「多久?」

「皇上沒說。」

梅迦逽心房一沉,沒有期限就是最長的期限,皇上把主動權握在他的手里,連老天爺都不肯給。

晚飯過後,就在全軍以為梅迦逽不會發兵時,突然來了一個急報,尉遲德接到梅迦逽的密令,帶著他手中的五萬將士趕到了。

「梅將軍,你什麼時候調尉遲將軍過來了?」海天驚訝的看著梅迦逽,「東面不用攻了嗎?」

「攻。只是,暫時不攻。」

尉遲德大邁步的走進正廳,「屬下尉遲德參見輔國大將軍。」

梅迦逽點頭,「尉遲將軍來的很及時。讓將士們稍作休息後,準備作戰。」

「是。」

涅槃這才明白為什麼早上梅迦逽叫她等,等的,就是尉遲德的五萬人馬,如今他們九萬人,就算北齊那城是鐵打的他們也會攻下,如此一來,打完這個就剩下最後一個,要拿下也不難,而如果他們東西各自為戰,兩邊都難拿下城池,時間一長,傷亡就多,那時,大家都回不了帝京,現在集中作戰,速戰速決。

很快,九萬東淩軍隊兩天連下兩城,當東淩大旗插上最後一個城樓上時,月內收復燕北十州、攻下北齊十城的好消息已經送往帝京。

趕在夏汛來之前,梅迦逽下令回京軍隊全部渡江,海天帶三萬人回京畿北部駐地,尉遲德帶四萬五千人回京畿中部駐營。

回帝京的白色大馬車里,東方閑輕聲問梅迦逽,「你以為你回京就能讓太子殿下從北苑出來?」

「我知道不能。但起碼……」梅迦逽停了下,「可以讓恪不為我擔心。」

想到幾天之後就能回到家里,涅槃騎在馬上心情頗好的哼起了沒譜沒調的自創歌曲,「我左插你一刀,右插你一刀,上一刀,下一刀,刀刀斃命呀刀刀斃命……」

馬車里的東方閑皺眉,「阿彌陀佛……」

抵達京城的前一天,官道驛站。

梅迦逽泡在澡桶中,閉目養神。涅槃坐在旁邊,吃著洗淨的葡萄,用力的嗅了嗅空氣,「好香啊~」

「迦逽,洗香香,明天進京就可以見到太子恪咯。」

「見不到。」梅迦逽雙手搭在桶邊,眼未睜,「太子殿下被關在北苑思過。」

「都關了……我想想……九天了。」涅槃又吃了顆葡萄,「皇上是他親爹,應該早就放他出來了吧。」

「儲君離京並非小事,往大了說,是太子殿下對社稷的不負責任。往小了說,說明太子殿下幼稚、沖.動,行事莽撞,這些不利于他的言辭就會從那些支持長公主的官員們口中鑽進皇上的耳朵。」

「這次我們打了勝仗,以前皇上都會獎勵你很多東西,這次,你讓他放太子恪出來,應該不難吧。」

梅迦逽搖頭,「我什麼獎賞都能要,唯獨不能請求皇上放太子出來。」

「為什麼?」

「太子被關,若只要我開口求情便可以免責,他會對我越加依賴,更重要的是,會折扣了皇上對太子殿下懲罰的效果。」梅迦逽雙手放到水中,將滑斜了的身子坐直了些,溫水漣漪輕波著雙肩,若有萬般感慨道,「皇上的心意,是臣子最不能違背的,尤其,當他可能捏著你的軟肋時。」

涅槃正要送葡萄進口的動作停住,看著梅迦逽,問道,「皇上懲罰太子的目的是什麼?」

「想要他記住,君是君,臣是臣,女子是女子,不可亂了身份與體制。」

「可你是未來的太子妃,是皇上的兒媳婦,太子追你,沒什麼不對。千里追妻,說不定還能成為美談。」

梅迦逽輕輕一笑,「呵……涅槃,我從沒告訴你,天下誰都可能是太子妃,唯獨我永遠不會成為太子妃。」

「為什麼?」

「無將之君,傀(ku )帝;有將之君,虎帝。天子為帝,第一件要學會的事情就是馭(y )將,將中首將為君王第一要認識深刻的人,兵權旁落,那把蒼生仰視的龍椅可是一天都坐不穩的。」

梅迦逽早就看透東方恪和她的婚姻,不然,她豈會一點兒都不擔心成為太子妃,只因……「皇上不會把一個可以保他帝位穩固,同樣也可能奪走他龍椅的人,用一個萬人羨慕的理由將她放在身邊。」

「皇上怕你謀朝篡位?」

「他怕的,是恪。」

涅槃明白了,太子恪現在確實太年輕,無君才,若太子殿下登基,迦逽為後,只怕——她真能見證一次‘女皇武帝’。

「可現在的皇上終究會死,他不可能萬萬歲。」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梅迦逽輕嘆,「武將的命運,始終是個悲劇。他是天子稱霸一方的利器,可以刺向敵人,也可以……刺向天子。」

涅槃憤憤道,「說白了,現在我們為皇上拼死殺活,到最後,都可能被他格殺。」

「我從沒覺得哪次出征是為了貞康帝。」

「那你……」

「百姓。」

「涅槃,六年前的記憶你全無,當年我們沒有祈邙關大捷前,東淩為四國最弱,常常受到周邊三國的欺辱,各種進貢課稅壓到百姓頭上,民生艱難。那一役,堪稱當時國之存亡之戰。軍中很多人都是放下農具的百姓,人人為家而奮力拼殺。若你還記得漫天雪地尸橫片野,你也一定不會覺得,有什麼戰爭是為君而戰。」

梅迦逽緩緩睜開眼楮,「我戰,為民為國,卻絕不會為一人。」

涅槃假設道,「如果……我只說如果,若皇帝是東方閑,你會單為他打天下嗎?」

「為君而戰的將,是天下最不配為將的將。涅槃,沒有一種功名利祿可與民心相比。民心所向之人,方為天下最強者。」

「民心……」

涅槃低念著兩字,念著念著,突然眼楮一亮,「迦逽我發現……」

「發現什麼?」

涅槃壓低聲音道,「發現東淩最得民心的,不是皇上。」

「涅槃!」梅迦逽臉色馬上一緊,她知道她想說什麼,她也知道她心底那個最得民心的人是誰,「此話切不可再說于他人听。」

「我知道。」

忽而,涅槃眼楮眯了眯,看著梅迦逽脖子上的小紅點,起身慢慢走過去,蹲到浴桶邊,端詳著被金線串著的相思子,好奇道,「咦,你脖子上怎麼有顆紅豆,你不是最不愛戴首飾嗎?」

梅迦逽一時不知道怎麼說,笑笑。

「紅豆……哎,是不是文校尉送的那顆?」

「那兔子不是跑了嗎。」

「哦,對。」涅槃越發好奇,「那這顆誰送的?」

水汽中漸漸紅了的臉頰明確的回答了涅槃的問題。

「噢……我知道了。」涅槃滿臉壞笑道,「定關系了?」

「沒有,別瞎說。」

「嘖……迦逽,你做不了太子妃,可是我也覺得,你做不了閑王妃。」

梅迦逽的心房抽緊,她知道,只是,被人當面直白說出來,她的心,竟是說不出的難受。

「如果閑王爺不皈依佛門,你們還可能有戲?」涅槃緊問,「你讓閑王爺還俗啊。」

「即便他還俗,我與他,也成不了。」

涅槃又不懂了,「這又為什麼?」

「他不該出身在皇家,我不該手握重兵。」

腦袋飛轉的涅槃驚道,「難道皇上怕你助他一朝稱帝?」

「自古,幾個天子對自己的手足和善的?」

「那你……不當輔國大將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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