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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手試梅妝】1、天欲雪,試梅妝

夜色闌珊,城市里的夜色像是綴滿了彩珠的墨藍輕紗,傾覆而下。

辦公室里靜靜的,韓芷褪掉高跟鞋,光腳踩在橡木地板商,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一邊走著,一邊翹起腳尖,隨著步伐轉動腳踝,像是獨自在跳一支舞。每個晚上下班之後,忙完了所有的公事,她便會給自己小小偷一刻閑暇,這樣放松一下。

在夜色里不開燈,只映著窗外燈火跳舞,成了她的癮。

電話通知了司機,五分鐘後在車庫大門口等她。她這才放心地將紅酒啜入口中,再點開電腦里的視頻文件。

是錢未然跟阮靈的婚禮視頻。錢未然和阮靈自己剪輯制作完畢了,這才通過網絡傳回公司來給大家一同欣賞。望著視頻最後的那一行字︰請原諒我們沒能邀請大家一同觀禮,就讓我們用這種方式來邀請大家穿越時光來觀禮吧丫。

韓芷笑了,將紅酒喝光,叉掉電腦,推了桌子起身。

誰也不會想到錢未然和阮靈的婚禮,竟然會在那樣一個情形下舉行。三年前錢未然說要帶阮靈去劃船的時候,大家都以為只是個玩笑;就算他們經過大半年的準備,終于起航的時候,大家依舊覺得這不過是浪漫的一小段,他們很快就會回來……卻哪里想到,這兩個家伙一走就是兩年,真的在做環球旅行媲!

韓芷吩咐開車,她獨自坐在車子後座就笑。說實在的,她當年雖然跟錢未然訂婚,卻始終沒能讓自己愛上他,就是因為覺得錢未然溫潤有余,熾烈不足。萬事太過循規蹈矩,穩重卻不夠驚喜。可是看了他跟阮靈的婚禮視頻,韓芷知道是自己錯了。

錢未然和阮靈之所以沒有邀請公司同事去觀禮,並非小氣,而是他們的婚禮竟然選在在南美熱帶雨林里一個不知道名字的小地方。視頻里看得見傾覆如蓋的巨大樹葉,寧靜得宛如染了綠色顏料的溪流,甚至在婚禮舉行的過程中,鏡頭里還氣定神閑地滑過一條蛇。

當時看到這幀畫面的時候,外頭大開間辦公室里簡直一片驚叫聲。可是有趣的是,蛇的滑過竟然沒能驚到婚禮中的人們,就連蛇自己也依舊是一派氣定神閑,仿佛深知人蛇是兩個世界,你們忙碌你們的,我自清閑我的就好了。

當然這些還都不是婚禮最精彩的一幕。最精彩的,是讓全公司同事直到下班的時候還興奮沒個完的——舉行婚禮的那個原始部落,竟然還保持著原始社會里母系氏族的許多規矩︰部落里以女為尊,于是結婚都不是男娶女,而是女娶男!

當看見鏡頭里出現「新娘錢未然」,全公司的同事幾乎都笑得滾到地上來。錢未然頭上被戴了花冠,腰上還纏著宛如曳地長裙一般的樹葉裙;反倒是阮靈一身彪悍,腰上還挎了一把當地酋長贈送的鱷魚皮腰刀!

最後的一幕里,「新娘」是被一眾土著居民給扛起來,阮靈則在前頭立馬橫刀地走。鏡頭戛然而止在用作婚房的木頭房門前。大家各種不滿足,各種想要喊坑爹;可是笑過鬧過後,還是有女同事就潸然地落下眼淚來。

韓芷自己也是,回到辦公室坐下,半天都無法控制情緒。

那還是在青爵和淨璃的婚禮上,新娘扔捧花的時候,意外地被錢未然接到。于是當時現場的情形就變作——下一位新娘是︰錢未然。

這原本只是被大家給當做個笑話傳揚了些日子,慢慢地就也都忘了。于是大家開始實在沒想明白,錢未然為什麼要帶著阮靈這麼遠地去了那麼個陌生的地方去舉行婚禮。韓芷想,就連阮靈那個大妞自己八成都忘了吧——看似荒唐而沒有緣由的,實則反倒是錢未然一片深藏的真心。

也或許當日新娘捧花落下的時候,他給過阮靈什麼許諾吧?又或者沒有許諾,卻只是兩人心中無言的相通——總之那個男子于那一刻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于是他窮盡數年的時光去尋找這樣一個地方,然後不著痕跡地帶著他的新娘抵達了那里,順理成章地完成了他對她的心願。

這樣的婚禮,雖然對于錢未然的家族身份來說,甚至要說是簡陋的;可是這樣的婚禮卻又那樣舉世無雙,讓人心生向往。

就像身在籠子里的鳥兒,看見天上有鳥兒振翅飛過,一直飛向太陽去。

韓芷嘆了口氣,給錢未然和阮靈發了短信過去,還忍不住笑謔︰「你們倆比翼雙飛吧,就讓我留在芒果的這個鳥籠里,替你們看好家門。」.

其實一杯葡萄酒真的沒有什麼。韓芷當年談生意的時候,陪著客人什麼酒沒喝過,什麼喝法沒用過呢?可是也許今晚是被錢未然與阮靈的婚禮給迷醉了吧,韓芷下車,竟然有一點的搖晃。

走進韓家純白雕花的大門去,夾道兩旁是大叢大叢的紅薔薇。在夜色里非但沒有降低了紅色的濃艷,反倒更加潑盡了所有力氣一般將夜色都給染紅。

薔薇跟玫瑰很像,公司里許多女孩子都分不清。韓芷卻獨愛紅薔薇而不喜紅玫瑰。紅玫瑰雖然也是帶刺的,卻被太多硬生生賦予上去的浪漫而給磨光了稜角;薔薇卻不同,不管是生在城市抑或曠野,它永遠都是不折不扣的野薔薇,沒人能奪其志。

韓芷站在花邊深吸了氣,面上露出倔強神情。可是倔強卻在听見紗櫥門內傳出的嬌軟呼喚後,瞬間盡數瓦解下來,只換成如水柔情。

「媽咪——」隨著甜軟呼喚,有小小的女娃穿著睡裙,便從門階上飛奔下來。乳燕一般,投奔而來。

韓芷哪里顧得上高跟鞋的高度,三步並作兩步就跑過去,一把將小女孩抱進懷里,然後高高旋起。隨即薔薇花叢里便都是母女笑聲。

韓賡從後頭追出來,就笑,「姐,你可回來了。我又被小福晉打敗,講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故事,自己都快睡著,可是小福晉依舊精神奕奕!她說非要等你回來,與你討論過重要事情之後才肯睡覺。」

「哈哈……「韓芷將女兒抱在懷里親了又親。真是她韓芷的女兒,生來就是精力旺盛,絕對不會被一兩個睡前故事打敗。自己想干的事,總歸要完成才行。

小女孩大名韓梅妝,今年三歲。她生在冬日,分娩那天窗外一天一地的白雪,卻于窗外綻放了一株紅梅。韓芷膽子大,雖然剛分娩,也非要韓賡將窗子打開,讓她聞聞梅花香。韓賡拗不過,便微微開了一下窗子。有雪花隨風輕入,帶來點點梅香。更巧的是,恰恰有一瓣紅梅飄落進來,停落在小女嬰的額頭上。

這便宛如上天賜名一般,于是這小女嬰便有了自己的名字——梅妝。

歐陽修詞雲︰清晨簾幕卷輕霜,呵手試梅妝。小女孩又恰好姓韓,梅妝自然是最配當的名字。

至于韓賡稱呼梅妝為「小福晉」,則是清宮戲惹的禍。全中國的媽媽幾乎都在看清宮戲,于是孩子們就也都跟著學會了一些稱謂。幼兒園里的小女生經常自封「小公主」、「小格格」,梅妝一縷不屑跟她們爭搶,于是便另外尋了個也能表明身份的,高貴而不流俗——于是人家某日在全家都在的晚飯桌子上,公開宣布,讓全家人都尊稱人家是福晉。

當時縱然是向來儒雅的韓賡,都樂得一口飯直接噴了出去。

小孩子只知道那身份是尊貴,卻不明白已婚的身份。不過小孩子的邏輯就是簡單而直接,大人說什麼都沒用,家里人便也只能這樣叫開了.

「福晉,你大半夜的不睡覺,等著要跟媽媽討論什麼重要問題啊?」

韓梅妝的臥室里,韓芷吻著女兒的額頭,「說吧,媽媽听著呢。」

梅妝便扁嘴嘆了口氣,小小的臉蛋兒上仿佛涌起淡淡的憂傷,「媽媽,我明天可不可以不去幼兒園啊?」

韓芷沒忍住,笑起來。算是明白為什麼女兒非要等她回來討論過了才肯睡。對于這樣大的小家伙來說,明早是否要去幼兒園真的是一件天大的大事,仿佛是這世界上最大的。

「我們福晉最乖了,為什麼又不想去幼兒園呢?」韓芷其實很理解女兒啊,小小的孩子每天都按時按點去上幼兒園,趕上大人被拘束著了,小孩子難免會覺得不想去,「如果福晉不去幼兒園,那老師和同學們都會想念你哦。是不是呢?」

梅妝鄭重的皺起小鼻子,用力想了想,又想了想,決定還是點頭,「媽媽說得對,老師和同學們一定會想念我的。為了不讓他們想念,那我還是去吧!」

韓芷欣慰地摟了摟女兒的小小肩膀,「福晉真棒!只是,媽媽也很想知道,福晉是為什麼忽然不想去幼兒園了呢?」

梅妝鼓了鼓腮幫,用力想了想,再鄭重抬眸望母親,「媽媽,或者可不可以給我轉學?我不想再跟傅皓天一個幼兒園了!」

「哦?」韓芷倒是挑眉,「十三他怎麼惹你了?」

梅妝用力忍了忍,總歸還是沒說,「反正,媽媽,請你鄭重思考一下我的要求!我不想要再跟傅皓天一個幼兒園了,否則我可能會經常跟媽媽討論不去上幼兒園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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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到這里,稍後去更《小菊花》~~~~十三爺的番外不會太長,《小菊花》12月1日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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