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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頭預留曹小植忽悠華佗的梗==……不好意思依然卡著寫不出來,等寫出來了再補上吧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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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曹操引兵歸柳城。

柳城九月,比鄴城更要嚴寒一分。清晨起床時,還能瞧見眼光來不及散去的滿地白霜,以及人們說話時呼出的熱氣,在眼前緩緩消弭。

這般天氣之下,將士們所受之傷也愈合得比平素慢了。

而郭嘉的身體,更是日漸不好了。

他先前只是咳嗽渾身發熱,一直病地反反復復。後來曹操遷走白狼山路中有一半時間昏昏沉沉,只是全靠行軍的意志撐著。直至柳城松懈下來,才陡然大病起來。

他們此行是虛國遠征,物資本便不足。如今郭嘉此番狀況,根本無法承受大多滋補藥材之力。諸多大夫一邊用盡方法吊著他的性命,一邊束手無策。

誰都知道,這一場病怕是難以輕易好轉了。

曹操站在郭嘉房中,面色沉凝。

一月之前還從容自信站在他身旁指點江山的郭嘉,如今正悄無聲息地陷在錦被狐裘之中,整個人已消瘦得夸張。

曹操靜靜凝視著他,面無表情。

身後是軍營之中十多名大夫,其中一位年輕大夫,正在輕聲解釋著郭嘉如今這般模樣的原因。

「軍師這場大病,是水土不服所致。」他瞧著滿面冷肅的曹操,戰戰兢兢道︰「先前只是飲水不適,食不不振,至後來無法入眠。且軍師身體本非將士健壯……如此多日,積勞成疾……」

曹操閉了閉眼,眉目愈發冷肅︰「說重點。」

大夫吞了口口水,再說了他們的診斷結果︰「若繼續下去,不出十日,軍師恐有……恐有性命之憂啊!」

曹操听聞最後幾字,豁然回頭。他依然是面無表情,但就是這種冰冷的視線,使所有大夫俱膽顫心驚︰「那就給奉孝治病啊!孤帶著你們不是來替他收尸的!」

話音方落,他眼前十多名大夫皆齊齊顫抖著下拜道︰「主公息怒!」

「息怒?你們治不好奉孝反要孤息怒?」曹操怒極,又有些頭疼了。他便抬手按了按額角,待這一陣疼痛過去,才深吸一口氣怒極反笑道,「若是醫不好奉孝,你們也不用回去了。」

十多人臉色驟變,更有一名老大夫當場跪地求饒起來。

曹操覺得自己的腦門又有些疼了,閉眼冷冷道︰「來人,將他給孤拖下去,斬了!」

老大夫癱軟在地,其余大夫們更是面色鐵青。

守在房外的士兵進門,拖著老大夫出了門。很快,門外傳來淒厲的嘶吼。

所有人都已膽寒,卻再不敢求饒。

概因能救他們之人,正生死未卜。

曹操坐到床邊,疲憊撫額。他先前還在思索,待他百年之後,也許能百年後事俱交由郭嘉。然尚未等他同郭嘉說這一句話,卻有人告訴他,郭嘉要死了。

十年前他眼睜睜看著曹昂為他戰死沙場,如今再眼睜睜瞧著郭嘉逝去……他如何能不驚怒交加,如何能不倦怠呢?

曹操不說話了,房內一片死寂。

大夫們瑟瑟發抖地站在一起,無人質疑曹操決定,亦無人敢開口說話。

許久,才有人咬牙道︰「其實軍師之病,放在平時只需好好修養便可。只是如今他身體愈發虛弱,連東西都吃不下了……談何養病呢?」

曹操回首。

見開口之人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大夫,面色雖有些蒼白,但眸光閃爍,似還有些理智。曹操便淡道︰「哦?那以你之見又當如何呢。」

大夫瞥了曹操一眼,聲音越來越輕︰「病因是飲水飲食不適。因而當務之急,是將軍師送離柳城……只是沿途勞累,也不知……不知軍師能否挨得住啊……」

郭嘉醒來時,只覺眼前一片白茫,耳畔有什麼聲音一直在嗡嗡作響,渾身都似裂開般的疼痛。

他便緩緩閉了眼。也不過了多久,才好了一些。

他感覺到有人掰開他的嘴,迫他吞下些湯水。他僅是喝了一口,便覺惡心難忍,盡數吐了出來。那人替他擦干淨,繼續喂他喝,他卻根本無法下咽。

然後,他听見那人嘆息聲。

他在為誰嘆息呢?

郭嘉遲鈍著想著。後知後覺恍然,是為了自己。

這個發現令他除了苦笑,再無其他念想。然哪怕他用盡力氣,也無法揚起嘴角。

他終于有了一絲明悟。

也許,他要死了……

從前他心中只有大業,從不畏懼生死;然至此時他忽然發現,原來死是這麼難受的一件事。

——他不想死!

他還太年輕,主公之霸業更是未成。他還要輔助主公南取荊州,東定江東……他如何能死?!

思及此,他身體中陡然爆發出一股力量,使得他死死拽著身旁之人的手。他甚至死死瞪大了眼,去看身旁那個模糊的人影,他用最大的聲音去說話,哪怕那根本是微不可聞。

大夫猝然驚叫了一聲「軍師」,便見郭嘉又閉上了眼,昏睡過去。

車外曹彰听聞動靜,當下命令整隊停下。他掀開車簾,見大夫滿面驚惶失措,大喝一聲道︰「徐大夫,軍師這是如何了?」

他听大夫將方才情形說了遍,才沉凝道︰「可是回光返照?」

大夫搖首,半晌遲疑道︰「軍師脈象雖亂,卻還有一線生機,想來方才絕不是……」

曹彰略略松了口氣。

他已命人日夜兼程趕往譙縣去請神醫華陀,而他則盡量快馬加鞭將昏迷之中的郭嘉送往鄴城,也不知郭嘉還能撐幾天。

他想到這些,便放下了車簾,遙望許昌方向。

……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何四弟居然會知曉?

從前他並不喜歡寫信,此次留在鄴城後曹植卻時常給他寫信。他原以為這是曹植不舍得自己,直至最近一封信他才發現不對。

這一封信,是七月在在無終時收到的。信中曹植居然煞有介事說︰郭嘉若是生病了,還需請三哥多加關注。如若有一天軍師病重危及生命,請三哥務必求父親將郭嘉送回鄴城,再請神醫華佗醫治。

曹彰當時看了一眼,心下只覺得自家三弟危言聳听。

行軍打仗本便是危險之事,誰還沒點小毛小病呢?他便洋洋灑灑回了一封信,言辭中小小責備、嘲笑看一番自家四弟,說這種愛擔心的小毛病實在太娘們了,得改!

信寄出之後,他更是得意了好幾日。從前都是二哥教訓自己,方至此刻他才發現,原來教訓小弟是如此具有成就感並且愉快的一件事。

至于曹植所言,早被他忘光了。

後來郭嘉病重病了,他雖有所耳聞,卻並未往心里去。直至听說郭嘉病的愈發嚴重了,他忽然想起了這一封信。

曹彰雖然魯莽,卻並不愚昧。否則曹操也不可能留他在身邊,當真要將他培養成一代名將。他心有疑惑,並不同曹操說。只試探著詢問郭嘉病情,甚至自請護送郭嘉歸鄴求醫。

曹操思索良久,終于答應。

思及此,曹彰緩緩眯了眼,下令繼續趕路。

行軍過翼州一日後,曹彰忽然听人說,神醫華佗正在此地行醫。

曹彰頓然大喜!他親自前往一探究竟,見那人果真是華佗,恭恭敬敬將他請了過去。

華佗已至從心所欲的年紀。一般人若至這個年紀,頭發必然是全白的,身體也會不由自主的佝僂。然而華佗的頭發還是烏黑,脊背也是筆直,瞧著甚至比一般五十歲的人更要年輕。

華佗長相也是平凡無奇,但他整個人都有說不出的氣質。好像只要他站在身邊,無論如何焦躁的心都會平靜下來。

曹彰的心已平靜不少了。他瞧著馬車中一無所覺的郭嘉,輕聲道︰「神醫覺得軍師還有治麼?」

華佗把完脈,也听完一直照顧郭嘉之人的話語病癥。他並不回答曹彰問題,反而淡道︰「咯血沒?」

「尚無。」

華佗略略頷首︰「那便還有救。」

眾人欣喜若狂。

華佗連看都懶得看幾人一眼︰「我說些東西,你們去準備。」

曹彰連連點頭,命人記下,一旁大夫卻已覺察出華佗語氣之中的冷淡了。

事實上,華佗是有些不悅的。

早在建安年初曹操征他為專屬大夫,他便失去自由。後來全靠家書等借口才離開許昌,由此他對曹軍自然是無丁點好感。若非此番听聞曹操北征烏桓,他絕不會離開譙縣前去汝南探友,更不會「偶遇」那少年了。

若是不曾「偶遇」那少年,也決不會覺得那孩子還挺合自己心意,也不會給他時間听他說一席話,最終使得自己居然心軟,動身前往鄴城以北只為救一人性命。

華佗想到這里,瞧著馬車中人,微嘆了口氣。

——這也是一條人命,他又何必同一個孩子置氣呢?

不久,郭嘉清醒。

而華佗留下一張藥方以及命郭嘉好好鍛煉身體,悄然離去。

建安十二十二月,曹操回鄴。春正月,作玄武池,命蔡瑁、張允操練水師船以作戰。

不久,曹操回許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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