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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眾人受罰(二)

畢竟是深秋了,盡管是在京都洛陽這樣氣候宜人的地方,也已經感受到了秋涼,在這偌大的御花園里,更是平添了幾分蕭瑟。

賈南風安安靜靜的跪在草蒲團上,人比方才規矩了許多,頭也埋得更低了,眼楮也不敢亂瞟了。一副虔誠的樣子本本分分的跪著,哪還見剛才砸花盆打人的剽悍氣勢。宮嬤嬤覷了賈南風一眼,甚是滿意。

此刻的賈南風哪里還敢有半絲高調的意思,直恨不得自己打出生來便這般規規矩矩,時時低著頭走路,處處夾著尾巴做人。

宮嬤嬤風輕雲淡三兩句話便把自己的身世交代清楚了,可這該死的三兩句話卻蘊含了豐富的信息量,賈南風情不自禁的開始了腦補,腦補的越多,越是膽戰心驚,身子越是蜷縮的小,頭也越是垂得低。

宮嬤嬤的話內涵太多,在場的各位並不是都能听出弦外之音來。這一眾小姐,大得不過十歲出頭,小的也就賈南風這般大小,說白了還都是些孩子,能有幾個听得出宮嬤嬤的話外話,音外音的?賈南風听出來了,那是因為她的身體里住著一個熟知歷史的三十歲的成人靈魂。司馬囧听出來了,那是因為司馬家族的事作為司馬家的人再是清楚不過了。

偏這世上,還真有這聰明絕頂之人。懂得听話听音的道理。剛才還高傲矗立在那里的三姝一秀,此時已經有兩人規規矩矩的跪下了。

賈南風的頭仍舊深深地垂著,只小心翼翼的用眼角偷偷地瞟了一眼,發現空靈美人楊容姬和氣質美人衛瑾已經乖乖地跪在地上了。表情恭敬,哪里還有剛才半絲高傲的影子。作為一個小孩子,卻能有這般見地,賈南風還真是要高看這二人一眼的。

園子里跪倒一大片人,只有一姝一秀還傲然的挺立著。二人這般做派,不但沒有得到跪下那二姝的高看,反倒是讓跪著的二人替她們捏了一把冷汗。宮嬤嬤這番話看似說的無意,甚至像平日里嘮家常一般,實則是用了心思的,交代了自己的老底,意思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一來是想告訴眾人,自己絕對有資格管教在場的任何一個人;二來便是傳達一個意思,這宮中最看重的便是規矩,懂規矩守規矩的人才能活的好。楊容姬和衛瑾領悟到了,可李秀和羊獻容卻沒有意會了,二人依舊高傲的站在那里。

宮嬤嬤也依舊是一副淡然的模樣,臉上絲毫不見對二人的不滿或惱怒,她轉身看向辣美人李秀,李秀被這平靜淡然的眼神看得心中撲通撲通的亂跳,慌忙開口掩飾自己的慌亂︰「今兒個我動了手確實是有錯處的,可她賈南風也確實是跋扈,我只是輕輕推了她一下,她自己站不穩,卻去埋怨別人,還胡亂動手,推倒了瑾姐姐和容姬,這般跋扈之人,若是今日不得我教訓教訓,以後還了得?」李秀說得振振有詞,乍一听上去,還真是這個理。

宮嬤嬤看著李秀,微微一哂,語氣不冷不熱道︰「李家小姐這般說話就不大妥當了。一來,賈府小姐父母健在,如何需要一個外人來管教?二來,我是這宮中教規矩的嬤嬤,我還未開口,小姐怎得就替我拿了主意擅自去教訓了人去?三來,這皇宮姓司馬而非姓李,就算要在這宮里替賈府人教訓賈家小姐,也該由司馬家的人來,而非李家之人。」嬤嬤不緊不慢的拋出三句話,李秀一下子便沒了聲音。真真是句句在理,半句都辯駁不得。只是那顆佯裝高傲的心作祟,李秀仍舊不肯下跪,宮嬤嬤也不惱,繼續說道︰「皇宮之內,除了宮廷侍衛,其余之人是不許帶兵器的,李家小姐是將門之後,該是更懂這個規矩才是。今日李家小姐在宮中大揮鞭子打人之事,若是被有心之人傳了出去,李老將軍怕是要難做人的。」宮嬤嬤後面這句話說得聲音不大,卻如一聲巨雷,轟得李秀腦子嗡嗡直響。

宮嬤嬤的話還未說完,李秀的小臉已經變得慘白,「噗通」一聲跪在了草蒲團上,連那僅存的半絲佯裝出來的傲氣也蕩然無存了,低垂著眼楮,不敢抬頭看嬤嬤。嬤嬤這句話,算是把李秀那顆高傲的玻璃心徹底擊了個粉碎。

賈南風听在耳中,思在心中,忍不住要給嬤嬤豎起大拇指!和宮嬤嬤比起來,楊艷那點訓斥人的手段簡直就是個渣!太剽悍了!這樣的人生才叫彪悍!不生氣不惱怒不經意間就說了四句話,一句粗魯呵斥的言語都沒有,卻如一根,字字刺在了李秀心尖上。前頭那三句話,一句指責她不通人情事理,二句諷刺她沒有規矩擅自做主,三句罵她目中無人狂妄自大,逐層深入,把李秀身上的毛病一針見血的指了出來,半絲余地也不留。最後一句話算是給做了一個呈堂總結,意思便是你這般冒冒失失的做人,若是被有心之人拿了去,怕是要連累了你們闔府上下的。本就是手握重拳的將門之人,居然還不知收斂,敢在宮中揮動武器行凶,遇上有心之人,參李老將軍一本,因了你李秀的拖累,怕是李老將軍有嘴也難辨,只能吃了這啞巴虧。小則落個隱患,大則,宮嬤嬤沒說,給李秀留下了想象的空間。手握重權的將門,一旦被人揪到了一點點錯處,就落個連根拔起的下場也不奇怪。李秀如何能不後怕?

羊獻容眼見著李秀也乖乖跪下服小了,心中也是更加忐忑不安了。到底是聰明人,看出了嬤嬤不喜李秀那般強硬之人,于是,立馬給自己換上了一副嬌弱的模樣,紅了小眼圈,一副泫然若泣的小表情,配上那一身濺滿了泥點子的破爛衣服,還真是一副被人欺負了去的小模樣。

嬤嬤側身看向羊獻容,彎了彎嘴角,帶著一絲不可察覺的嘲諷輕笑了一下,問道︰「羊家小姐可是委屈了?」

嬤嬤不說這句話還好,嬤嬤一說,羊獻容的小眼淚立馬十分配合的流了下來,還真是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嗚嗚咽咽,委委屈屈的說道︰「嬤嬤,我是知道錯了的。可是替秀姐姐覺得不值當,秀姐姐動手是不對,可這事情的頭子根本就在她賈南風一人身上,為何每次她賈南風出了錯處,便要所有人跟著受罰,上午是這般,下午遇到了如此公允的嬤嬤,怎得還是這般,獻容不為自己委屈,只是替大家覺得不值當!」

「次奧!」賈南風幾欲月兌口而出。每個人的人生當中都會出現一個或幾個小賤人,賈南風此刻已經肯定確定以及一定的相信,這個短短只有一面之緣數語之交的羊獻容必定會成為她人生當中不可或缺的一個小賤人。要不是懾于宮嬤嬤的威勢不敢抬起頭來,賈南風一定會用眼神將這個羊獻容戳死。縱使低著頭,也沒有影響到賈南風在心中將之凌辱了千百遍。「老娘究竟和你有什麼殺父奪夫的深仇大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老娘?」賈南風在心中叫囂著。此時的賈南風還真不知道,若干年後,她和羊獻容還真的結下了如此大仇的。

賈南風在心中狠狠的鄙視著羊獻容︰「每次都玩這種小把戲,分明自己恨某人恨得要死,偏偏還要裝作大度無辜的樣子,煽動群眾,激發群憤,以此來達到自己私人的目的,太卑鄙了!最終還要擺出一副舍小我為大家的樣子,太惡心了!看看今兒個說的這話,替秀姐姐不值當,你有什麼好不值當的,人家自己都覺得做錯了,用得著你來覺得不值當?大家都被罰跪,嬤嬤自然有自己的道理,這羊獻容一句話便把錯處全部拉到了賈南風身上,這絕對是故意點火,平白的讓眾人對賈南風生了厭惡之心!」

宮嬤嬤听了羊獻容的話,嘴角微微勾起,等的就是這句話!只見宮嬤嬤笑容陡然間凜冽了幾分,還帶上了一絲肅殺之氣,連語氣也冰冷了不少,涼涼道︰「羊家小姐這般說,可是在折辱老奴?羊家小姐仁慈,贊許老奴是個公允之人,可從小姐話里頭不難听出,這滿院子里的人多是被老奴的委屈了的,你的秀姐姐委屈的狠,這一眾平白無故因了賈南風兒罰跪的人更是委屈的很,老奴便是委屈了這眾人的罪頭子,小姐這一聲公允,卻是堪堪折煞了老奴了!」

羊獻容听了小臉瞬間漲得通紅,結結巴巴道︰「嬤嬤何苦捉弄獻容,明知道獻容不是這個意思,獻容若是有半絲怪怨嬤嬤的意思,必遭誅心。」

「姑娘何苦把話說得這般嚴重,姑娘是聰明人,想必是懂得老奴的意思的!老奴許是真的曲解了姑娘的意思,只因老奴並非姑娘!姑娘亦不是眾人,怎知眾人心下委屈否?這般無憑據的說話,到讓不明事理之人以為姑娘是那挑撥離間的小人!姑娘也不是老奴,怎知老奴是因賈府小姐犯錯而遷怒了眾人,而非有其他緣由呢?」嬤嬤正了正顏色,說得很是懇切,只是羊獻容一張小臉已經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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