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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防被大力揪起,季曉瀾有片刻的暈眩。

很快,他就回過神來,想也不想就扒下段天諶的手,「王爺,你好歹也穩重從容些。若是被別有用心的人看到了,恐怕會平白惹來事端。」

畢竟,段天諶向來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當初被佘煜胥壓迫到極其慘烈的境地,依舊能夠面不改色,以極其堅韌的心性和卓越的演技,瞞過了壓他一頭的敵手,也才得以尋到了那麼多年的緩沖期。

這些年來,他跟在段天諶身邊,多少都清楚其中需要付出的努力和代價。

若是一個不察,便泄露了自己的弱點,無異于將自己的一半性命移交到別人的手中了。

這樣的結果,卻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段天諶被他晃回了神,不經意間望進他擔憂的眼眸,胸中卻像是被團團棉花堵住般,說不出的難受和氣悶。

他拂袖繞過季曉瀾,輕輕坐在了床邊,伸出手,觸手所及,卻是一片冰冷。

這是怎麼回事兒?

他白玉般的指尖不自覺的蜷了蜷,下意識就看向身後的季曉瀾,凝眉沉聲道︰「季先生,若若的身子怎麼會那麼冷,渾身上下竟像掛著冰條一樣。」

季曉瀾左右為難,本不想讓他知道內情,可轉念一想,卻又瞬間改變了這樣的想法。

畢竟,目前此種情境,卻是最合適說出事實的時候,而且以段天諶的毅力,想必要去接受這樣的事實,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若早點將事實告知,或許他也可以早做打算。

主意已下,季曉瀾也不再惴惴不安,仔細斟酌了會兒,方才沉聲道︰「王爺,王妃的情況,並不是太好。老夫現在說出來,便是希望你能夠做好心理準備,千萬不要慌了陣腳。」

段天諶直覺不妙,揮退了眾人,隨之將那個瑟瑟發抖面布冰霜的人兒摟入懷里,在無人看見的角落里,那懷抱著顧惜若的雙手緊握成拳。

他沒回頭,將早已人事不知的顧惜若圈在懷里,話卻是對季曉瀾說的,「先生有什麼話,但說無妨。橫豎,你是不會傷害王妃和王妃肚子里的孩子的。本王始終相信這一點。」

季曉瀾忽然說不清是什麼感受。

段天諶這樣的平靜,本該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不知為何,此刻看到這一幕,眼角卻有些濕潤了起來。

他連忙別過臉,遮掩住眸光中的復雜,沉吟著道︰「說起來,王妃中毒已久,只是以往她的身子康健,也未曾生過小病大病,並不容易察覺出來。這毒,似乎潛伏期較長,至于為何會突然發作,老夫也未曾查到原因。」

語畢,他又看了看低頭不語的段天諶,無聲嘆息了下,繼續補充道︰「不過,王爺可以放心,此毒並不致命,只是會一點點破壞人的體質,達到纏綿病榻的作用。如今,既然被老夫發現了,這個作用自然就不會存在了。」

段天諶猛地抬頭看他,不過轉瞬,他那黑亮的雙眸里布滿了陰霾,隱約有烏雲翻滾涌動,似乎在預示著一場大雨的到來。

「先生,那依你的意思,豈不是束手無策了?」他薄唇緊緊抿成一線,眸光凌厲堪比檐下垂掛的冰柱,教人不寒而栗,「你要知道,若若如今還懷著身子,要是身子一直這樣冷下去,對她自己和孩子也極其不利啊!」

這麼說著,他摟著顧惜若的手又緊了幾分,並用臉頰輕輕的蹭了蹭她的額頭,似乎想要借此簡單的動作來驅趕掉她的冰冷。

季曉瀾萬分無奈,「王爺,你暫時也不必擔心。王妃的體質,一直以來都很好,兼之王妃學武練了內功,無形之中,竟也懂得用真氣來保護自身。剛才老夫也給王妃把脈過了,短時間內並不會有什麼大礙。只要能盡快把解藥拿到,想必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盡管如此,他的眉頭也緊緊皺著,並沒有絲毫松開的痕跡。

這樣的話,听起來似是無比舒心,可依舊不能讓段天諶眉宇間的褶皺舒展而開。可他也知道,季曉瀾會這麼說,也是因為目前沒有了辦法,盡管心中焦急不安,卻也只能將其當作舒心話來听。

頓了頓,他忽然問道︰「先生,那可有什麼辦法,能讓若若不那麼冰冷,甚至是恢復過來不?」

「要想驅趕王妃渾身散發出來的冷意,並不是太難。」季曉瀾眨了眨眼楮,轉身就走,「王爺且留在這里。待老夫將藥熬好,盡快給王妃送過來。期間,還請王爺務必要保持王妃周身的溫暖。」

段天諶連連點頭,看著他逆風而行,花白的發被冷風吹起,或散落在肩頭,或迎風飄揚,心中像是也被那冷風感染了般,不可自抑的打了個寒顫。

他扭轉頭,將唇白身抖的顧惜若打橫抱起,放平在床上,並拿起其他厚厚的衣物和被子,動作輕柔的給她蓋上。

「若若,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兒。」他坐在床邊的矮凳上,握住她的手,緊緊貼著自己的臉頰,待感覺那小手變得暖和了些,又換另一只,如此反復,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他眸光深深的望著床上的人兒,向來英俊無雙的臉上布滿了憂愁。

天知道,他剛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心中有多擔憂不安,當即拋下邊境戰事,顧不得理會朝廷大臣復雜多樣的神色,匆匆忙忙趕了回來。

誰知道,竟然又在踏入門檻時,听到了季先生的診斷結果——他的小妻子,居然中毒了!

當時,他的第一感覺就是荒謬!

他的小妻子,之前還活蹦亂跳的,才多久沒見,居然就中毒了呢?

這肯定是老天爺在跟他開的最大玩笑了。

直到此刻,撫模著這冰冷的小手,他才不得不去正視這個事實——他的小妻子,真的病倒了,而且病得還很嚴重。

可是,他如何肯相信,這就是他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小妻子——

臉色慘白,唇色如紙,均無一絲血色,身邊所蓋的錦被顏色鮮亮,越發襯得那張臉難看無人氣活力。

意識到這個嚴峻的問題,他心中像是藏著一只手,不停的翻攪著,五髒六腑剎那間翻滾起來,就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下一刻,他騰的站起來,走到門口,厲聲吩咐道︰「來人,去取幾床顏色較為素淨的被子,把現在的被子給換下去!」

「是。」青竹和青雲雖覺奇怪,卻沒有任何異議,躬身退下。

不想,段天諶卻又覺得不妥,連忙擺手阻止,待察覺到青竹和青雲詢問的詫異目光時,又覺得自己此番舉動有些可笑,揮退了她二人,坐回到床沿邊,緊緊握住那只小手,痴痴的看著那昏睡的人兒。

許久後,他苦笑了聲,唇角溢出一抹無奈的嘆息。

……

諶王府門前,正是熱鬧的時候。

青擎長劍挑出,森冷的劍光反射入駱宇的眼楮,同時也映出里面的復雜和焦慮,「駱御醫,你請回吧。此刻,王爺沒空見你,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

駱宇權當他敷衍自己,並不將他的話听入耳中,伸長脖子,自顧自的往里探頭,「青擎,你別攔著我,就讓我進去吧。此事人命攸關,務必要王爺出面才能解決啊!」

不想,青擎卻是眨也不眨眼,泛著凜凜冷光的劍尖又往前推進了一步,冷冷道︰「駱御醫,不是我敷衍你,而是王爺真的沒空。如今別說你,就連我這做屬下的,也不敢輕易去打擾王爺。若是你口中所說的‘人命攸關’的大事,與東梁國的那位公主有關系,我勸你還是識趣點,趕緊回去吧!」

這話,他卻是說得真心實意。

如今,王妃吉凶未卜,王爺連國家大事都丟下了,更不會理會駱宇這些「破事兒」了。

若是他讓駱宇進了這道門,打擾到了王爺,那麼他絕對吃不了兜著走了。

駱宇縱然心中焦急,卻也不至于失去了該有的判斷力,見他的神色如此凝重神秘,想到之前听到的小道消息,心中一動,小心翼翼的試探︰「青擎,你當真沒有在騙我?王爺很忙,可是因為……王妃?」

青擎懶懶抬眸,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並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想要求見王爺,卻是不能夠的。沒事兒的話,還是趕緊回去吧!」

說著,他就要轉身,吩咐侍衛將大門關上。

「等等,」駱宇緊緊追了上去,關門的侍衛見狀,連忙停下手中的動作,齊齊看向背對著的青擎,趁著這個空隙,駱宇已經跑到青擎身側,無比擔憂道,「青擎,王爺有事兒,我可以不去求見。可是,你是否可以替我傳話給季先生,就說我有十萬火急的事兒,懇請他出手相救。」

十萬火急的事兒?

青擎暗自冷笑一聲,如今縱然天塌下來,也根本不算是十萬火急的。

在王爺的眼里,王妃一日不安然無恙,別說季先生,就是整個蒼京的朝堂大臣都要避開鋒芒,以免觸到了王爺的霉頭。

駱宇這小子倒好,一出口,便是往槍口上撞,真不知道這腦袋是怎麼長的。

「季先生也沒空理會你,你還是走吧。」丟下這一句話後,青擎便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

駱宇緊緊皺起了眉頭,想到青擎的話,忽然若有所悟。

當時,他從宮中飛奔到驛館時,就隱約听說段天諶丟下國事徑自奔回了王府,難道是顧惜若出了什麼問題?

想到顧惜若對那個男人的影響力,他忽然心中一動,一直堵塞著的思緒瞬間豁然開朗。

是了,能夠讓段天諶丟下國事的,必定是極其不尋常的人和事兒。諶王府里,也就只有一個顧惜若能夠讓他如此牽腸掛肚了。

再者,除了段天諶的號令,季先生還听過誰的話?

莫不是,顧惜若的身子出了什麼問題?

他不免有些可惜,若是以往,肯定可以輕而易舉的打探到消息,如今混到了如此地步,竟是連昔日的同伴都防備著自己,問一些事情,也都是時刻想著轉移話題。

果真是回不到當初了麼?

他心中填滿悲傷,轉身離開了諶王府,一個人失魂落魄的穿梭在人群里。

地上積雪尚未融化,他又心神不屬,腳下不時跌跤,卻在摔到地上時倏地意識過來,避免了自己的丟人現眼。

剛轉過彎,進入一條較為寂靜的巷子里,卻听到前方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接著一道人影攔住了他的去路,「駱御醫,好久不見了!」

聞言,他猛地停住了腳步……

------題外話------

卡文了卡文了,今天抓撓著頭發,始終都沒碼出多少個字,趁著這幾天放假,某梧要好好捋捋思路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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