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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名龍鱗衛見狀,立即從平地上躍起,手中的火把在空中劃過一道凌厲灼熱的弧線,像火花 啪爆開,瞬間引爆了此次沉寂中極度緊張的氣氛。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柳屹暝跟著振臂一揮,身旁的黑衣人也快速飛起,追著那些龍鱗衛而去。

他們卻不是要去阻攔龍鱗衛扔火把的動作,而是對著那些人齊齊出掌,狠辣而不留任何余地。

幾乎也在同一時間里,城樓下騷動頓起,銀色月光下,一個個蠻荒之人開始動了起來,像是提前得了誰的吩咐般,齊齊朝著城門涌去。

而一直蠢蠢欲動的毒蟲蛇蟻也跟著忽然動了,從在城樓上看下去,就像是清水開始沸騰起來,一聲聲嘈雜的聲音如氣泡自水底冒出,窸窸窣窣的往四處散開。

緊接著,尖叫聲,哭喊聲,此起彼伏,死寂的城池里人心惶惶,宛若人間煉獄。

顧惜若霍然回首,眯著眼,冷冷看著城樓下的恐慌場面,眉頭緊緊擰了起來。

此刻,城門已經被那些蠻荒之人撞得咚咚作響,隱約中,可以看到蘇靳寅帶著士兵,一面揮散那些毒物,一面堵住那扇沉重的城門。

奈何那毒物實在是太多,慘叫聲一直不曾停歇,時不時有士兵被毒物啃咬中毒,倒在了地上後,卻是再也站不起來。

遠遠望去,地上已經橫陳了一具具尸體,尸體的前方,那座沉重的城門隱約有些搖搖欲墜,仿也守得格外吃力。

顧惜若扯過那兩個會醫術的龍鱗衛,厲聲大喝︰「不是讓你們配置藥物嗎?結果如何?為何這麼久都沒配出來?」

那些蠻荒之人,她並不放在眼中。

就算是城門被撞破了,城內的士兵依舊能夠抵擋得住。

這一點自信,她還是有的。

可若是再讓這些毒物肆虐下去,跟在蘇靳寅身後的士兵傷亡就會很慘重,甚至情況只會是越來越不妙,要想守住那扇門,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的。

「回王妃,屬下不知道對方用的是什麼藥物,此刻根本就配不出來啊。」那兩人低垂著頭道。

青冥見狀,連忙也上前勸她,「王妃,您先別急,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誰都不願意看到的。事已至此,總是需要有些犧牲的!」

這道理,顧惜若當然懂得,同時心里葉更加清楚,她這是忘記了此刻事情的發展進度了。

也對,埃圖撻還沒操控那些毒物,怎麼可能配出藥來?

看來,她是有些心緒不安了。

可在听到城內淒厲沖天的尖叫聲時,她整個身子就忍不住緊繃起來,又暗暗嘲笑著自己,在這樣的環境下,她又該如何心安?

更甚至,她就會不由自主的惱恨起自己,為何不提前察覺出柳屹暝的陰謀詭計,為何不直接把明遙看好,不讓她引狼入室。

當然,最重要的是,為何她不能聰明一點,不能有本事一些?

如果她的本事足夠大,是不是在面臨這樣的事情時,依舊能夠游刃有余,保護住她想保護的人,做好她該做的事兒,盡好她該盡到的責任?

到了那時,她就可以心安一些,而不是如現在這般,眼睜睜看著這混亂淒慘的畫面,無奈听著那些淒慘得近乎絕望的尖叫求救聲,除了抓撓頭發,便只剩下束手無策。

直到最後,她實在不忍心再看下去,只能是死死的瞪向埃圖撻和柳屹暝,眼里滿是強烈而濃重的殺氣。

城樓下,埃圖撻也拍了拍身上的蛇,迎著風站到了城樓下的一處高地上。

顧惜若幾乎是在他移動的那一瞬間,全身就戒備了起來,暗中給跟在身旁的龍鱗衛打了個手勢。

除了一開始的龍鱗衛首領還站在她的身邊,其他人立即向埃圖撻飄身飛掠過去。

其中那兩名會醫術的龍鱗衛正好落在了順風之處,腳未沾地,卻已經聞見了前方空氣里的異樣粉末氣息,也不在城樓下流連,記住那味道後,便快速的飛回到城樓上。

在他二人走後,其他龍鱗衛頓時蜂擁而上,手下劍勢凌厲,殺氣凜冽,將埃圖撻圍在了包圍圈里。

眼看著就能將他生擒,不遠處,數名黑衣人卻是突然沖了進來,與龍鱗衛相互廝殺搏斗。

埃圖撻見狀,忙不迭的退到了那些黑衣人的身後,忽覺腰間一冷,回頭看去,卻見一小個子的穿著與蠻荒之人無甚區別,那一雙眼里的冰封千里,卻讓他清楚的知道,這並不是他手下的人。

那小個子手中正拿著一柄利刃,毫不留情的刺入了他的腰月復,鮮血汩汩而出,粘稠如岩漿。

此刻見他回頭,小個子猛地使力拔出那柄利刃,哧的一聲,鮮血飛濺而出。

他卻沒有立即停手離開,而是握緊了寒光閃閃的利刃,想要再補上一刀。

埃圖撻卻突然發怒了,齜著參差不齊的牙齒,仰頭嘶吼了聲,一拳就砸了過去。

小個子卻沒有逃開,生生挨下了那一拳,尖銳的利刃刺向埃圖撻的胸口,可此次依舊沒有得手。

但見埃圖撻身上纏繞著的那只巨蛇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了過去,帶著濃烈血腥味的蛇信子一卷,就把他半個肩膀卷入了蛇口中。

他手下的力道依舊沒有放松,甚至比之方才,進攻的氣勢要更加凌厲,利刃直直刺過去,甚至還能夠听到利刃破空而來的凜厲風聲。

埃圖撻就沒見過這樣不要命的人,一面驅策著那條巨蛇,一面急速的往後退去,借以擺月兌那人的束縛,也給自己緩沖的時間。

可小個子卻不放過絲毫的機會,見他急速往後退,身形也跟著欺壓上前。

因這大幅度的動作,半邊肩膀卻被巨蛇咬了下來,鮮血中黑紅相互混合,巨蛇的毒素迅速的蔓延至全身。

不一會兒,他那張臉都黑了起來,渾身上下開始有些麻木。

小個子心下著急,在巨蛇又纏上來時,咬著牙,身形不甚靈敏的避過,在埃圖撻動作無措時,拼了命的撞上去。

埃圖撻想要伸手把他推開,奈何他整個身子都撲了下來,伸手推拒間,極其輕微的哧聲,兩人頓時僵在了原地——

那小個子狠狠的刺了下去,僵硬的抹了抹的臉上的血痕,伸手一推,就將眼神死寂的埃圖撻推到了地上,砰的聲音響起,地面揚起一陣煙塵。

他得意的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可因為毒素已經蔓延至五髒六腑,身子已經陷入了極度的僵硬當中,臉部的動作也是扯了好久,才扯出一個勉強而難看的笑容。

在他身後,那條巨蛇正張開血盆大口,趨近他的後腦勺。

他卻似乎恍若未覺,一寸寸的偏過頭,看向城樓上那抹白色倩影,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淺弧,如釋重負。

下一瞬,猩紅的蛇信子卻繞過他的脖頸,呼吸一滯,使得他青黑的臉色又多了幾抹蒼白。他緩緩閉上了眼楮,等待著預料中那窒息的死亡感覺。

他沒去掙扎,或者說,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掙扎。

這時,耳旁忽然響起一陣轟鳴聲,感覺到脖頸上圍繞著的滑膩冰冷之物瞬間收緊,呼吸不暢時,已經麻木的身子卻開始痙攣起來,下一刻又緩緩放開。

身後又是一聲巨響,像是什麼重物轟然砸在地上的聲音,他扭過頭,想要看看,卻發現脖子動到一半,卻僵在了原地,緊跟著,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

顧惜若緊緊抓著凌厲的劍身,鋒銳于那一剎那割入掌心,一顆顆血珠順著手中軟劍滑下,染了劍上的寒光,那血腥之氣似乎也隨著寒氣氤氳,充斥著整個口鼻。

她怔怔的看著城樓下站成雕塑的身軀,隨之閉上了雙眼,握著刀劍的手倏地一松, 當落地,反射著清冷月色的劍身上,映出那清麗絕塵的容顏上悄然滑過的淚痕,無聲墜落。

她沒睜眼,腦海里卻不停的閃過那小個子與埃圖撻的生死相搏,仿佛還看到那淚珠暈染出的一幅畫面。

……一個小個子低垂著頭,脊梁挺直的站出列,單膝跪地,平舉著一柄利刃,字字鏗然︰「王妃,讓屬下去吧。屬下人小,行動方便,偽裝起來也容易。」

她將視線投向青冥,無聲詢問著他的意思。

在听說了埃圖撻和柳屹暝的意圖後,她就做好了幾種打算。

先是將龍鱗衛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去應付圍繞在柳屹暝身旁的那些黑衣高手,另一部分則是圍殺埃圖撻。

若是能夠在埃圖撻操控那些毒物前,將其解決了,自然是萬事大吉;若是不能,必然也會使其重傷,到時候再找個人在他身旁伏擊,定要在這一步將他徹底了結了。

如此一來,就要找一個能夠伏擊的人,悄無聲息的埋伏到埃圖撻的身旁,在最恰當的時機里,給予他最致命的一擊。

可龍鱗衛,她已經另有安排,唯有從諶王府的暗衛中找出一個能夠派上用場的人。

思來想去,挑來挑去,都沒有選出一個適合偽裝的人。

暗衛的最基本特征,便是身上的氣息太過于肅殺,無形中都會暴露出自己。

經過好一番折騰之後,還是這個小個子毛遂自薦,而她看著他也合適,便將這個任務交到他的手上。

她沒看清他的長相,甚至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唯一的印象便是那小個子年紀並不大,低垂著的頭上有兩個旋兒,長得像個鄰家弟弟,格外的乖巧可愛,完全想象不出他也是諶王府暗衛中的一員。

再然後,便是他在與埃圖撻的生死相搏中,死活都不放棄的堅持。

她就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看著那個小個子在蛇口下逃生,半邊肩膀被撕咬下來,卻依舊不停止對埃圖撻的攻擊。

直到那柄利刃堅決的刺入埃圖撻的心口,他才終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可是他沒有倒下,卻以這樣挺立的姿勢,扭頭看向她,唇角的那抹笑容似乎在告訴她——他做到了。

「王妃,小刀他死得其所,您……節哀!」青冥緊守在她身後,眸光在掃過城樓下混戰中挺直脊梁站立的小個子,快速的劃過一抹痛色。

小刀是他帶在手下的,也不過只是十五歲,沉默寡言得幾乎讓人想不起他的存在。

可就是這樣一個孩子,用他的堅持和剛毅,為年少的生命劃過沉重而灰暗的一筆。

從此,再無圓滿。

顧惜若緊握著雙手,仰頭望天,月色皎潔如水,她卻無端的感覺到,胸腔之中俱是一片荒涼和冷清。

耳旁尖叫聲和廝殺聲依舊繼續,她卻感覺自己的世界里一片死寂,听不到那些多余的聲音,能夠回憶起來的,便也只是小刀與人、蛇搏斗較量的那一幕幕,仿佛一個個動作都被無限制放大,無聲充斥在她的腦海里,永不停歇。

她用力的抱住頭,努力將那些畫面從腦海中趕出去。

片刻後,她才猛地甩開手,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很是疲憊道︰「青冥,你去看看,蘇靳寅那邊如何了?那兩個龍鱗衛是否配出相應的克制之藥。」

青冥有些不放心的看著她,可一見她有些不耐的沖自己揮手,卻也只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等人離開後,顧惜若才重新看向如雕塑般站立的小刀,又想起遠在謨城的小巴,這才猛然意識到,原來他和小巴一樣,只是個孩子而已。

只是孩子而已!

她微微揚起下巴,明亮的眸子里清冷如冰封,眼神在城樓下一一掠過。

龍鱗衛依舊在和那些黑衣人纏斗著,而且漸漸佔在了上風;而另一旁柳屹暝也在和那幾個手持火把的龍鱗衛交手,許是感受到她的注視,居然還忙里偷閑的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雖然隔得較遠,可顧惜若卻仿佛能夠感受到,那其中所攜帶的強烈恨意。

她冷冷勾唇,朝他遠遠做了個立掌的動作,隨後招過身旁跟著的龍鱗衛首領,沉聲道︰「你也下去,務必要把那個人給我抓住!不能生擒,那就把尸體帶回來吧!」

「是,王妃!」那人連忙應聲,飄身加入了那些龍鱗衛的戰斗當中。

------題外話------

謝謝月朗星希的月票,麼麼。今天網站嚴查,偶改了好多標題和文文,最後在糾結到小若若和小諶子的撲倒大戲時,忽然糾結了,偶是直接拉燈蓋棉被,還是紅燭搖曳映出兩道重疊身影呢?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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