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夜色中,風閣那兒的燈光很明亮,四周都是陣法,所以,守衛也距離的比較遠,但人卻是很多。舒愨鵡幾乎每隔兩米就有一個護衛,簡直是無隙可尋。

不過,風閣左側緊挨著樹林那一片可是個好地方,孟漣城每次出入風閣,都是從那里進入陣法的。因為她武功高,進入陣法也能夠很快的闖進去,完全不會將陣法引出大動靜。

倆人輕功高,于樹林當中快速挪移,挪到那片最接近風閣的地方,向上看了一眼,隨後腳下輕踮,同時躍上大樹。

秦超長得高,位置佔得多。躍到了樹上,引得樹枝一陣輕輕的晃動。

在隔壁的樹上,孟漣城報以嗤笑,他那麼大一坨,掛在樹上實在好笑。就好像動物世界里的大狒狒,好笑得很。

居高臨下,視野更開闊,倆人屏息盯著下面的動靜,除卻樹林外的護衛,其實也根本沒有人出入這里。

天上的烏雲漸漸散開,月亮也出來了,這樹林里隱隱的能看到月光,但卻仍舊黑乎乎的。

蟲鳴聲此起彼伏,在這黑夜里顯得格外動听,最起碼,孟漣城是覺得很好听。

秦超目不轉楮的盯著下面,這個季節蚊子出來活動了,他好像比較招蚊子的喜愛,一直有蚊子在他耳邊嗡嗡嗡。

但他恍若未聞,又不能隨意的動手去拂開,動作太大,下面會听到動靜。

驀地,右方樹林通往風閣的石板路有腳步聲傳來,樹上的兩個人都無聲看過去。

那邊守職的護衛自然也听得到,因為那腳步聲沒經過任何修飾,拖沓著石板發出很大的聲音。

「何人?」護衛揚聲質問,但听起來並不是很警惕。

沒人回答,只是一個看起來腳步拖拖拉拉的人從樹林中間的石板路走出來,燈火照在他身上,看起來有點眼熟。

孟漣城微微眯起眼楮,秦超也看著那邊兒,倆人同時看清楚,是那個見過一面的傻子。

護衛自然也是看到了,趕緊驅趕,「天黑了,不要在這里亂轉,快回去吧。」

那傻子站在原地愣了愣,似乎也听懂了,哼哼哈哈的發出含糊的聲音,然後轉身朝著另一邊走去。那邊順著樹林走出去,就是齊家內部人居住的地方。也不知他是怎麼走過來的,又從這里走出去。

那傻子走遠,孟漣城與秦超對視了一眼,倆人都覺得有些無聊,或許今晚不會有什麼發現了。

不過,這個想法也只是一瞬間,不過一刻鐘,樹林中就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其實那聲音很輕,听起來就是個輕功超高的人。

倆人屏住呼吸,然後循著那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樹林深處,一個黑影若隱若現。于深草中躍出,藏起,那動作輕微的就像一只老鼠,像站在風閣外的護衛根本听不到。

倆人看著,都警惕起來。因為第一感覺都是,這人可能是那個凶手。

而後又一想,若真是凶手,也太過鬼鬼祟祟,倒像是欲行不軌者。

倆人屏息看著,那人由遠處的深草叢中一點一點的挪過來,最後走到了樹下。

很警惕的靠在樹上,那人的確賊眉鼠眼,但斂息的功夫不錯,最起碼,他的聲息幾近于無。

他貼在樹干上觀望樹林外的護衛,每一處都觀察到,很仔細。卻是不知道他頭頂有人正在看著他,若是知道了,必定會嚇的跳起來。

孟漣城與秦超對視一眼,都不禁無聲笑,這人他們倆也都認識,來這齊劍山莊就是抱著明確的目的來的。因為往年他們這幫人也是如此,便是偷不得當年齊劍山莊最值錢的劍,偷別的也是可以的。在黑市里,仍舊能賣上好價錢。

齊劍山莊其他時間不請外人進門,唯獨這時只要是江湖人都可以來,所以這幫人也就正大光明的混進來了。

不過,齊劍山莊都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所以,也防著。但現在,看出來他這是趁機跑出來的,因為現在所有人都在等著智雲方丈葛道人以及一眾前輩的商議結果呢。

觀察了一會兒,樹下的人貓著腰,腳步無聲的朝著風閣接近。

幾棵大樹長得高,上端樹冠幾乎進入了風閣外

圍的陣中。

眼看著那人窸窸窣窣動作快的躍上樹,樹葉也僅僅是發出了輕微的沙沙聲,恍若風吹過的聲音,根本不會讓人注意。

孟漣城微微揚起眉尾,瞧著那已經登上樹的人,她與秦超所在的樹距離他也不過十幾米遠,但他始終沒發現他們倆,看來,他們倆還真是不太顯眼。

那人蹲在一樹枝上許久,下一刻,忽的身子躍起,勝在輕功好,全程沒有一點聲音。眨眼間進入陣法當中,不見了影子。

但進入那陣法,卻是引得陣法發出了聲音,周圍的護衛自然也是听到了。迅速的集結過來,匯聚在樹林外,然而,當他們都過來之後,那陣法中的聲響也沒了。一切都好像是風在作祟,逗弄人在玩兒。

認真觀察了一會兒,還是什麼都沒發現,集結過來的護衛都散開回到自己的位置,他們這樣的動作,卻是讓孟漣城與秦超大開眼界。

因為他們忽然的集結過來,那麼別處就等于沒了守衛,若是有人想要闖進去,就趕在這個空當,輕而易舉的闖進風閣了。

怪不得前兩次有人進去沒有人看到一絲絲的蛛絲馬跡,大概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沒有任何人看到。

樹上,秦超朝著孟漣城比了比手勢,孟漣城點點頭,因為他在說,一會兒很可能舊事重演。未免錯過,他繞到風閣後方的樹林中蹲守。

下一刻,秦超由樹上輕輕躍下,別看身材魁梧,但那動作輕起來也恍若羽毛一般。只不過,他這個羽毛龐大了點兒。

秦超離開,這里獨留孟漣城一人,微微站起來,她整個人站在一只樹杈上,樹葉稍稍有些晃動,但是沒發出一點聲音。

風閣里的動靜在這外面根本听不見,也不知里面情形如何,但孟漣城卻覺得不會有好事兒發生,尤其此時如此安靜,天上的月光也慘白慘白的,蟲子也都匿了不再叫喚,給這黑夜無端的染上詭異。

驀地,一絲細微的聲響傳進耳朵,孟漣城抬頭,視線穿透密密麻麻的樹冠,直接看向風閣的最頂端。

這風閣恍若一個鐵塔,而那塔尖就比之普通的三層小樓還要高。此時黑夜,月光照在上面,能夠清晰的看到一道黑影由那塔尖上一閃而過。月亮就在塔尖的上方,乍一看,好似有人從月亮上蹦下來的一樣。

眸子微閃,屏息循著那幾不可聞的聲音,孟漣城從樹上躍下,腳不沾地的由樹林中穿梭離開。

風閣後方的樹林很深,而最深處就是齊劍山莊的鑄劍之地,外人是不能出入這里的。盡管有這個規矩,但這地方孟漣城也來過,當時純屬看稀奇來了。

隨著那道影子直接進入樹林,恍若流星一般的影子驀地在一棵樹後停下,期間沒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

倚靠著樹干,孟漣城微微偏頭,看向幾十米開外,盡管這樹木茂盛的林子里漆黑一片,但她還是看到了站在高草之後的人。

眸子不禁眯起來,那里除卻有那個剛剛闖進風閣的孫四,還有一個更為出乎人意料的人,就是那個曾見過兩次的傻子。

而此時,孫四靠著樹好像站不住的樣子,而那傻子,則看起來一點都不傻,反而臉色陰沉,雙眸冷冰冰的,沒一點溫度。

這種轉變,讓孟漣城有些詫異,她明明沒感覺到那傻子有內力的,但現在,卻能清楚的感知他身體里的內力。

從他的呼吸,胸口起伏的弧度,站姿,都能看得出來,這傻子是個會武之人。

居然能隱藏的這麼深,孟漣城著實夠意外的。也興許之前看到他時,她並沒有過多關注,所以忽略了!

孫四發不出聲音,看來是被封了穴道,而那傻子也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他雙手負在身後,看起來,應該是拿著什麼東西。

「你若是偷別的劍,我肯定不會管你。但你對血瓏玉起了心思,你真是自己找死。」驀地開口,傻子的聲音有些扭曲,舌頭好似天生有問題捋不直,但就是如此听起來才讓人覺得壓抑。

孫四靠在樹上,身體慢慢往下滑,他說不出話,可是呼吸卻是急促的很。

負在身後的手拿出來,他的手上握著一把劍,正是那把血瓏玉。

劍鞘還在,但那把

劍看起來也極其縴細,這世上恐怕還沒有帶著劍鞘還這麼細的劍。

孫四想當然害怕,但是卻動彈不得。

「你們為什麼一定要偷這把劍呢?對于你們來說,這只是一把劍。」看著自己手里的劍,那傻子的神情很讓人不解,像是在看著什麼至親,親切而又悲望。

孟漣城自然不明白,不過,卻是猜得到,這里面肯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對于外人來說可有可無,但對這傻子來說很重要。

身後一陣細微的聲響,回頭,秦超也循聲過來了。

「夫人。」無聲的詢問了下,孟漣城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兒。

秦超微微偏頭看過去,看到那個傻子時,他也明顯愣了一下,怎麼會這樣?

刷的一聲,血瓏玉出鞘,孟漣城與秦超不眨眼,在這黑夜中,那把縴薄的如同一張紙似的劍很吸引他們的目光。

這把劍那麼薄,可卻筆直的很,與孟漣城身上的軟劍可很不一樣。

在那傻子的手里,看起來很相配。

孫四更害怕了,奈何動不了,背靠著樹干,也背對著孟漣城與秦超,他們看不清他是什麼表情,不過從他的呼吸聲中听得出,他很害怕。

但,他害怕也沒什麼用了,那傻子走向他,然後解開了他的穴道。

在解開他穴道的瞬間,孫四突然的攻擊他,似乎想爭取一些時間,能夠讓他順利逃跑。

然而,他的手實實在在的打在了傻子的肩上,傻子也在同時出劍。薄薄的劍刃劃破空氣的聲音,鑽入耳朵里時,讓人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削掉了汗毛一樣,雞皮疙瘩竄起一層。

黑夜中,劍起劍落,看不清劍到底是怎樣轉的方向,慣性不存在,恍若生花,行雲流水。

孟漣城與秦超都微微眯著眼楮,過于驚訝,都忘了思考一下是否該過去阻攔。

待得回神,血腥味兒撲鼻,而孫四的兩條腿膝蓋以下已經成了骨架。

秦超屏住呼吸,這種殺人手法他沒見過,不眨眼的盯著,他真的想知道他將一個人削成一幅骨架需要多長時間。

然而,秦超剛剛集中注意力計算時間,眼前的人卻忽然躍了出去,速度奇快,他想阻攔也根本來不及。

孟漣城的影子恍若流星,眨眼間落到那傻子身邊,單手截住他的劍,運力拽向自己,同時後退幾步,成功的將孫四從劍下救出來。

但,孫四也逃不走了,躺在地上,疼的發不出聲音,膝蓋以下的兩條腿僅剩骨頭。

以兩指夾住血瓏玉的劍尖,孟漣城感受了一下手里的劍,確實非凡品。

抬眼,看向劍那端的人,孟漣城彎了彎唇角,「你的劍這麼快,我很想試試,你最快時能有多快。」

傻子用力想收回劍,但以他的力氣根本掙不過孟漣城。雙眼無溫的盯著她,他的眼神好似天生有一種陰沉感,就像一直生活在暗處的毒蛇。

「放開它。」掙不過,他直接開口要求孟漣城放開血瓏玉。

對于他的態度,孟漣城卻是很好奇,她突然出現,他應該害怕的才是。但現在看來,他並不害怕,只是對她捏著血瓏玉感到不滿。

「可以,贏得過我,我就不覬覦你的劍了。」兩指看起來沒有絲毫用力,但那血瓏玉卻根本抽不出去。

「我贏不過你。」他的視線依舊還在劍上,盯著被孟漣城夾在手指間的劍,生硬的說道。

「我不會動手傷你,我只守不攻,看看我到底能不能躲得過你的劍。」慢慢松開手指,孟漣城一字一句道。

收回劍,他明顯不想與孟漣城動手,一是明知打不過,二是,他與她無冤無仇,沒有沖突點。

看他打算收起劍,孟漣城可不想就此罷休,猛的出手去奪他的劍,其實動作放慢了很多。

恍若被踩了神經,傻子一下子蹦起來,揮劍刺向孟漣城。

那劍極快的抵達眼前,孟漣城向後下腰,輕松躲過。不過卻是足足了驚訝了下,果然很快。

他的內力並不

深厚,在這江湖上最多算得上三流。但他運用的很好,而且還能在平時給藏起來,這一點也很厲害。

劍與內力融合一體,就好似它們天生就在一起的一樣。在孟漣城的眼前畫著恍若墨染一樣的圖案,那圖案便是漂亮,但卻是不能接近踫觸,若是踫到了,削掉的就是皮肉。

孟漣城步步躲閃,傻子的攻擊讓人眼花繚亂,秦超早就跳出來了,不眨眼的盯著,他真擔心孟漣城會受傷。

那邊孫四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了,不過這個時候誰也沒時間管他了。

劍越來越快,以孟漣城的目力都覺得有些眼花了,急速向後退,劍由胸前劃過,她雙腳恍若粘在地上,身體卻硬生生的向後仰,與地面幾乎成了平行。

劍氣劃過一旁手腕粗的小樹,樹應聲而斷,斷的干脆。

揮劍攻擊的人也氣喘吁吁,他的劍只是快,但耐力卻是不行。孟漣城躲得快,比之前所有人都會躲,他有些力不及了。

最後一刺,速度最快,朝著孟漣城的腰間,人的眼楮都有些捉不著。

秦超一凜,那瞬間,他覺得時間好像都靜止了。

孟漣城欲徹底躲開已是來不及,只能微微側身,衣角翩飛,那一劍正劃破了衣服。

持劍的人體力不支,慣性使然,向前奔了幾步,最後趴在了地上,血瓏玉也從手里月兌離。

孟漣城站穩,轉頭看向趴在地上的人,深深嘆口氣,「你還真是天賦異稟。」他是個天生適合習武的人,就算他手里的不是劍,是一個木棍,他都會用的恍若利器一般。

「我爹也這樣說。」他的舌頭可能有些毛病,發音听起來有些僵直別扭。

「你爹是誰?」整理了一下自己破掉的衣服,孟漣城不甚在意。秦超從那邊走過來,他的心到現在還在驚跳。

「齊賀。」爬起來,不忘拿起血瓏玉。

「鑄造這把劍的那個匠人?他去世了。」原來如此,或許是因為他爹死了,所以他才對這把劍有特別的感情。

「不,他在這里。」托著那把劍,他滿目真誠,根本讓人懷疑不得。

孟漣城與秦超都不解,這是什麼意思?過于思念亡父走火入魔瘋了麼?盡管,他看起來就不像個正常人。

有自己的思想,還要裝作傻子,後又殺人,反正一切都怪異極了。

「你把這血瓏玉當做自己的父親?」雙臂環胸,孟漣城看著他手里的劍,他的模樣極其真誠恭敬,甚至那認真的表情都讓她覺得,這把劍就是他父親。

「他就是。」看向孟漣城,那眼楮里滿是固執。

「好吧,你說是就是。所以,你殺了史翔還有譚老二,都是因為他們要把你‘父親’偷走,對吧?」在她看來,這孩子的腦子是真的不正常。但說他不正常又不對,他還懂得隱藏自己會武功的事實,佯裝成傻子。

「誰也不能把他奪走,他已經離開一次了。」抱著血瓏玉,他陷入自己的思想中,滿臉被拋棄的傷痛。

「雖然我不懂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你完全可以與齊莊主明說,讓他不要出售這把劍。」這樣不就解決了麼?

抱著血瓏玉,他有些迷茫的搖頭,「不會回來了!」大舌頭,語調哽咽,說的話也讓人模不著頭腦,但看著卻是很可憐。

「夫人,咱們回去吧。」既然已經知道了凶手是誰,秦超覺得他們應該回去了。他們並不想參與這些事,而且看樣子孟漣城也沒打算把他怎麼著,沒必要在這兒浪費時間,了解齊家這些內部事。

看了秦超一眼,孟漣城也打算回去了,驀地想到當初白柳山莊告訴他們不要參與競買血瓏玉一事。莫不是她們很早就知道這傻子會殺人?

不合常理啊!便是她們消息再靈通,在事情沒有發生之前,她們怎麼可能都會知道?

「你父親是怎麼去世的?這把劍鑄成之後他就走了麼?」最後問一句,孟漣城是真的很疑惑。

抬眼,他看著孟漣城,那雙眼楮里千瘡百孔,好像碎了一地的玻璃,讓人看著心痛難忍。

「他投爐殉劍了。」抱著劍蹲下,他整個身體

都在抖。

孟漣城與秦超則大為驚訝,沒想到會是這樣。

殉劍這種事只在傳說中听過,現實中好像還從沒听說過。齊家世代鑄劍,也從未听說過還有殉劍的匠人。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