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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珠的草坪上,衛嫦跪坐在闕聿宸的身旁,握著他的手,心底五味雜陳。

原以為季寧歌這個炮灰,在她穿來後已經改了命盤了。

沒見她一切都順風順水的麼,甚至被山賊擄去,也能化險為夷。

誰知,她是炮灰逆襲、嫁給了他沒錯,卻也因此連累得他跟著自己被炮灰了。

如果自己沒有穿來,如果嫁給他的還是季寧嵐,那麼,季寧嵐就不會進宮,也就不會和六王爺聯手,皇上不會被下藥,從而也就不會發生這一系列的事……

歸根結底,她覺得這件事無論怎麼都和自己月兌不了干系。暗罵自己真是個喪門星,害他好好的一品大將軍都做得如此悲催。

不止他悲催,整個闕家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好在趙睿康還有點良知,沒來個滿門抄斬……

唉……

她輕嘆一聲,隨著思緒的回歸,視線移到他的臉上。

原本就因長期的日曬雨淋顯得有些黝黑的臉部肌膚,這會兒是徹底的暗淡無光。

氣色差到極點不說,臉上還在月兌皮,模上去粗粗糙糙的。嘴唇也干燥皸裂、沒一點血色。左邊的嘴角還皸裂到出血。還有深陷的眼窩、扎手的下巴……讓他明明才二十四歲的年紀,看起來比她四十二歲的便宜爹還顯老。

才半年不見,怎麼就將自己搞成了這副鬼樣子?

衛嫦輕輕捏了捏他的兩頰,除了一層面皮,就是骨頭了,一點手感都沒有。連著眨了好幾下眼,免得發酸的鼻子,帶動眼眶發熱。

「小嫦,你也別太擔心了。萬瓊露喝下去了,什麼毛病都會消失的。」

紫綾從未見過她如此低落難過的模樣,擔心地在她邊上直兜圈圈。還扯開話題道︰「佑佑醒了,小嫦要不要去喂他喝些女乃?不過我喂他喝過百花露了。這會兒也沒哭鬧,正玩他自己的腳丫子呢。」

衛嫦听得哭笑不得︰「百花露又不是白開水,別動不動就喂給他喝。」多浪費啊!

「沒事沒事,還多得很呢。再說了,小時候多喝點,大了一定沒病沒痛。」紫綾見她不再盯著自家的夫君發呆,歡快地接道。

衛嫦拿她沒辦法,不過還是多叮囑了她幾句,別真的老給小家伙喝百花露了,一天一滴足夠了。真當水喂。小身板也受不住的吧?

紫綾听她這麼說。才爽快地應下不給他多喝百花露了。

闕聿宸暈厥是因為中了麻醉針。那百來個闕家軍也是。

當時她覺得他們肯定撐不了多久。

之前之所以能舉劍擋箭,完全是靠心力強撐著的。畢竟餓了五天了,還是在劇烈的戰斗中。要是等獸人軍團把四面包抄的敵軍給統統消滅了,他們心力一歇。估計一個個地都會倒下。

橫豎要倒,她就幫上一幫了,給了他們一人一枚麻醉針,害她幾乎耗完了麻醉針庫存,然後將他們收入魔珠,送到了山下的客棧門口。想著客棧開門做生意,房間夠多,應該凍不了也餓不了他們。

至于闕聿宸,她千里迢迢趕來北關。不就是來找他的嘛,當然不會留下他了。但又怕一劑麻醉不夠使,又補了一劑,據團長的估計,這麼滿的兩劑扎下去。少說能睡上七八天。

于是,趁他暈厥的這段時間,她日趕夜趕離開了北關。直趕到嚴馥城南部的小鎮,在魔珠里休整了兩天,算算時間他差不多該醒了,這才找了戶離鎮口相對較近的樸實農家,然後把他從魔珠里挪出來,佯裝受了風寒,問農家借宿幾日。

好在他經過魔珠里的幾天休養,雖然還處在昏迷狀態,可服了萬瓊露,後來又是每天一滴的百花露,哪怕沒有進食,也不怕他醒來後胃部功能退化。且身上大大小小的傷也都相繼愈合,臉色看起來比七八天前紅潤不少。

在途中休息的間隙,她還用刀片給他刮淨了胡子。反正被麻醉得人事不省了,她就放心大膽地慢慢刮,將他胡髭拉碴的下巴刮得干淨又完美,一點都沒見血。

這戶農家是經過隱身調查後才選定的,家里就一對老夫妻,子女們出嫁的出嫁,外出經商的經商,都離父母很遠,說是過年也趕不回來。這夫妻二人與鎮上的其他住戶來往也比較少,人際關系很簡單。看上去也挺純樸,是典型的鄉下農夫農婦。

听說了他們一家三口(沒錯,一家三口,不還有小家伙嘛。總不至于等闕聿宸醒來後,再從魔珠里變出來吧?那也太玄幻了。誰知道他會不會把她當妖怪看啊。)的「悲慘遭遇」——路上遭劫,夫君為護他們母子一路沒休息好,抵抗力下降就受了風寒後,夫妻倆連銀子都不肯收,讓出了一間帶炕的正房讓他們一家三口住。

「好了,生了火炕了,一會兒就暖和起來了。」

農婦邊說邊從廚房里端出一碗水鋪蛋,又盛了碗白米飯給她︰「家里也沒什麼好東西,就雞蛋不缺,養了幾只雞,每天都有進項。今晚將就著吃點,明兒再煮點其他的菜。看你瘦瘦弱弱的,還要女乃孩子呢,不吃怎麼行。」

衛嫦還真是餓壞了。倒不是肚月復饑餓,而是連著好多天都只吃魔珠里的水果餐,早就想死熱騰騰的飯菜了。謝著接過後,也不客氣,一口米飯,一勺雞蛋羹地吃了起來。

農家夫妻倆見她吃得如此歡,還道她幾天沒吃了,不由露出「可憐」的眼神,又見她把雞蛋和米飯都吃得干干淨淨,客氣地問︰「還餓不?要不要再來一碗?」

衛嫦模模肚子,不好意思地搖頭道︰「不了,很飽了,謝謝大伯大娘的款待!」

「這叫啥款待啊,又沒菜。」農婦笑著答。

「已經很好了。」這是衛嫦的真心話。

任誰連著啃上一個禮拜冷冰冰的果子,再擺上一碗水鋪蛋和白米飯,都會撒了歡似地撲上去的吧。

不過,從另一方面說,她也就只能做個俗人。試想那些修仙修真里的人物,可都是要闢谷的。

夫妻倆陪著她聊了幾句,無外乎是打哪兒來,往哪兒去,在哪兒遭的劫。

說到遭劫,農夫唏噓道︰「年關到了是不怎麼太平,人沒事還算好的,前幾天我進城,听說有戶大富人家,家里進賊,不僅東西被偷,快要出嫁的女兒都被……那個……那個啥了……」

農婦跟著道︰「還听說那姑娘事後要上吊,幸好發現得早,被家人給救下來了。你說那些賊人怎麼那麼喪心病狂,也不想想自己,不都是爹生娘養的嘛……」

衛嫦心下嘆息,這種事,別說古代了,現代法治社會都時有發生。

「成,你也累了,早點歇息吧,熱水我讓老頭子給你提進去。」

听農婦這麼說,衛嫦連忙起身致謝。

她早就想進去看看屋里暖炕上的爺倆了。可吃了人家的,吃完就閃,貌似太沒禮貌了,于是盼著兒子能適時啼哭幾聲,好讓她借機進房去。

哪曉得那死小子出魔珠之前狠吸了一頓後,睡到現在都沒醒,和他老子一起睡得正酣呢。

農夫替她提進了一桶熱水和一桶涼水,讓她摻著用。

農婦見她只提了個衣服包,就給拿了兩條新布巾,和漱口杯、梳子、手鏡一起放在干淨的洗面盆里,送到了房里。

衛嫦感動于他們的心細,想著離開前,一定要給他們留下點銀子。

好在她習慣出門時帶個荷包,里頭放幾張銀票、幾粒碎銀。即便是入宮也一樣。

這可能和她穿越前的習慣分不開。穿越前一個人住,干什麼都得靠自己。出門要是不帶錢包,就像失了主心骨;若是忘帶鑰匙,那就連家門都進不去了。穿來這里後,雖然出門買個啥有丫鬟付賬,可這個習慣,卻始終沒忘記。

也幸好記得,否則這會兒她都不敢找人家借宿了。更別說等闕聿宸醒後,還得雇輛馬車的吧。

衛嫦邊洗漱邊想。洗好臉見熱水還剩下不少,就簡單擦了個身。

至于暖炕上的爺倆,在出魔珠前用溫泉水給他們都洗過了。小家伙換了套干淨的和尚衣;闕聿宸月兌去了戰袍,換上了她以前練手時留在魔珠里的衣裳。里衣、中衣、外袍都有,這會兒也不計較鎖邊歪斜、針腳粗細了,能穿就是好的。

想到這里,她就後悔得要命,怎麼就沒在魔珠解封後,往里頭塞些日用物品呢?

那會兒總告誡自己不能太依賴魔珠,一方面怕被人瞧出端倪,另一方面,擔心魔珠哪一天突然消失,她會適應不了沒有魔珠的生活。所以,即便魔珠已經解封,她也和未解封之前一樣看待它的存在。倒是獸人軍團,在北關扎扎實實地借用了一回。

嘩啦的水聲靜止,她披上睡袍,盤腿坐上炕沿,卸掉了發飾,拿起梳子對著手鏡梳頭。

梳了足有兩百下,將盤了好幾天的頭發徹底通了一通,這才覺得頭皮輕松了不少,血液流淌也順暢了,舒逸地呼了口氣,下意識地回頭,對上了某人深幽到無邊的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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