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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見自家主子在季寧嵐走後,垂著臉半天沒動靜,一旁的沅玉忍不住擔心地問︰「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衛嫦搖搖頭,打算從石墩上起身︰「走吧,時間不少了,老夫人也該出來了,我們到安壽宮門口去等,省得老夫人出來了,珊瑚還要四處找。」

「可是,安壽宮門口沒休息的地兒,若是老夫人久久不出來,小姐豈不是得一直站著?不如,小姐在這兒歇著,奴婢去竹林口瞧瞧,若是老夫人出來了,就來接小姐。」

沅玉見衛嫦臉色有些不大對勁,不敢冒險讓她久站,遂如是提議。

「也好。」衛嫦點點頭,自己也確實需要時間好好梳理一下混亂的思緒,便讓沅玉一個人去了。

沅玉走後,衛嫦坐在石墩上,望著石徑對面的一叢野菊失神。

季寧嵐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打算揭穿自己嗎?那又為何過來質問自己?難道不怕自己反過來懷疑她的身份嗎?

思忖間,肚子有些隱隱泛疼,衛嫦收回思緒,撫著高高凸起的小月復,低喃道︰「別怕……寶貝……麻麻不過是有些緊張……沒事沒事……」

「怎麼?兩姊妹難得聚一塊兒互訴衷腸,卻話不投機半句多嗎?」

「誰?」

衛嫦倏地一驚,戒備地站起身。

「是本王!」

六王爺趙睿康,一襲白袍,背光走來,一手負于背後,一手轉著一支紫玉笛,神色倨傲,眼神輕佻。

衛嫦素來覺得,能穿得起白衣的男子,性格必須得是真正的清冷孤傲。而像六王爺這樣,長著一雙細長的桃花眼。完全給人以輕佻、邪肆的感覺,穿著這一襲白衣,那就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裝逼。

思及此,衛嫦驀地想笑,可一想到眼下的紫竹林,除了自己,就只有被自己定義為「裝逼男」的六王爺,不得不斂下腦海里亂飛的思緒,將身心調整至最強的戒備狀態,忍著月復部的不舒服。強作鎮定地向來人福身行禮。

「命婦闕季氏向六王爺請安!六王爺安好!」

「免禮!」

趙睿康說話間。人已踱至衛嫦跟前。舉起手里的紫玉笛,抬起了衛嫦的下巴尖,細長的桃花眼,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

「上回未曾仔細看。這回得見,果真是容顏大改,這莫非就是佛家常說的‘相由心生’?闕夫人自打有了身子,相貌也逐漸向善人靠攏了呢……」

衛嫦稍稍後退了一步,下巴滑開了趙睿康托在指尖的紫玉笛,別開頭,視線落在前方一株落單的紫竹上,淡淡地回道︰「六王爺請自重!」

什麼「相由心生」?說得好像季寧歌以前是有多麼的十惡不赦似的,啊呸!再嬌蠻跋扈。總也比他們這幫不事生產、只知剝削民脂民膏的皇室貴冑強吧?!

六王爺聳聳肩,倒也沒真的為難她,收回了手,閑適地轉著手中的紫玉笛,視線卻依舊盯著衛嫦的臉。慢條斯理地說︰「也罷!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就好,分析得太透徹了未必是好事!不過,本王有一事相請,還望闕夫人如實告知。」

「王爺請便,命婦若知,必定如實相告。」衛嫦嘴里如是說,心里打著叉叉,話音落下的同時,心下暗道︰才怪!

「好!本王相信,闕夫人一定知曉。」

六王爺「啪」得雙掌互擊,手里轉動著的紫玉笛也戛然而止,盯著衛嫦的臉,一字一句地問︰「闕夫人可曾見過本王藏于青崖山某間石室的一件寶貝?」

衛嫦一听,心里咯 。

該不會,就是那日從青崖山山賊窩逃出來之前,誤打誤撞撿到的一塊純墨色的玻璃種翡翠吧?原來是他的呀?只是,他為何會將如此昂貴的東**在青崖山?還是屬于山賊的地盤?

衛嫦心下轉過了一連串疑問,面上卻不敢露出絲毫破綻,佯裝困惑地眨眨眼︰「王爺在說什麼?命婦不听明白……命婦上回入宮之前,應該還未見過王爺吧?更不知王爺所問的那什麼……」

「墨玉。一塊這麼大的墨玉。」

六王爺突然跨前一步,逼至她的臉前,一字一頓地比著他的手掌低聲說。

衛嫦想後退,卻被他扯住了衣襟。

「王爺!」

衛嫦定了定起慌的心神,抬眼直視著對方,「請您冷靜!命婦真的不知王爺所說的那什麼……」

「墨玉!」

「呃……對,墨玉,命婦若是知情,必定如實告知王爺……」

「你真不知情?」

六王爺幽幽盯著她,提著她衣襟的手,不僅沒松開,反而更朝他的方向拉了拉,就差沒額抵額了,「那日你被山賊擄至青崖山,在那里逗留了一日夜光景,若真是你取走了本王方才所說的那件寶貝,還請闕夫人交還本王!那對本王相當重要!」

衛嫦還是搖頭,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只得飛快地轉動腦子想對策︰「命婦實不知六王爺所說的那件寶貝,命婦的確曾被山賊擄入過青崖山,可那晚,命婦一直被關在柴房里,後來,有個滿臉胡子的大漢,想要……想要對命婦圖謀不軌,命婦奮力反抗,不知怎的,他自己撞上柴房里的石鍋暈過去了,命婦又慌又怕,逃出柴房後,沿著下山的路沒命地往前逃,挨到天亮時,終于踫上了四處搜找命婦的夫君,被他救出了青崖山,那之後的事,命婦就不得而知了,畢竟,那件事對命婦而言,是個從未有過的奇恥大辱,若非六王爺懷疑命婦拿了六王爺的寶貝,也不會……如此詳盡地說出來……也正因此,命婦對三姐,也就是入宮不久的嵐妃娘娘,始終心存芥蒂……」

六王爺听完,一眨不眨地盯著衛嫦看了良久,方才吐出一句︰「是這樣嗎?」

「千真萬確!」衛嫦咬了咬牙,舉起右手︰「王爺若是不信,命婦可對天發誓。」

額滴娘呀!真要逼我說這種違天的誓言嗎?

衛嫦心里捏了一把汗,左手悄悄背到身後。

若趙睿康真要她對天發誓,她只好一邊立誓一邊打叉了,心里頭一個勁地祈禱老天爺千萬別听到她的誓言,听到了也要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啊!她是被逼無奈的呀!這個時候,就算有心想把那塊極品墨翡還給他,也來不及了呀,矮人國早就拿去回爐返造了……嗚嗚嗚……

「希望你沒有騙我!」

六王爺或許真信了她的話,慢慢松開了她的衣襟,「可若是哪一天,被我發現真是你拿的,你知道後果!」

「命婦決計不敢欺瞞六王爺!」衛嫦迅速接道。反正已被矮人國拿去提煉了,日後也不可能再拿到外頭來,被他發現的可能性應該是沒有的。

可是老天,她的肚子這個時候竟然有一下沒一下的痛起來,該不會緊張過頭,引發陣痛了吧?不會早產吧?可是算算時間,離預產期還有一個半月呢!這可如何是好!

衛嫦無暇再管六王爺究竟有沒有信她,兩手捧住月復部,深呼吸深呼吸,以期讓月復中一陣緩一陣緊的陣痛平復下來。

「你怎麼了?」

六王爺也察覺到了她的異狀,被她一瞬間煞白的臉色嚇得不輕,忙扶住她的胳膊︰「闕夫人?」

他承認自己不是個好人,為報復父皇和皇兄,不惜隱兵暗步,伺機奪位;他也承認自己花心、爛情,只要是自己相中的女人,哪怕曾是父皇的嬪妃、皇兄的女人,無論出于何種目的,也勢必要將其哄到懷里盡肆享用。

可眼下,面對一個挺著七八個月身子、臉色煞白的女人,他竟然有種手足無措的慌亂。

「喂!你究竟怎麼了?別說是我惹你的?我剛剛……」

六王爺皺著眉,扶著衛嫦坐回了石墩,腦子里一個勁地回想著方才是否真是自己下手中了?可除了提了提她的衣襟,他沒做什麼呀!

「我……」

衛嫦強忍著月復內下墜般的疼,抹了把冷汗涔涔的臉,抬頭求救︰「我怕我可能要生了,能否幫……幫我……喊下竹林外的丫鬟……找……找大夫……」

衛嫦也真的是痛糊涂了。臨盆想到的竟然不是穩婆,而是大夫。

孰料,還有人比她更糊涂。

六王爺轉頭朝竹林深處低喝了聲︰「來人!」喚來了兩個隱在暗處的侍衛。

「王爺!」

兩名侍衛單膝跪在六王爺跟前,低著頭靜候吩咐。

「速傳御醫……不,直接送她去太醫署吧!越快越好!」

「是!」

兩侍衛起身,本想用背的送衛嫦去太醫署,可一見到她那個大肚子,不禁有些傻眼。這可怎麼背啊?

「沒用的廢物!」

六王爺低咒了一聲,一把扯開呆愣的兩人,將紫竹笛塞入其中一人的懷里,袍擺一卷,攔腰抱起了因疼而蜷縮在石墩上的衛嫦。

「王……王爺……」

衛嫦睜開被汗水迷離的眼,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忙掙扎著想要下來。

「別動!」六王爺低喝一聲︰「本王難得做樁好事,你可別壞了本王的心情!」

六王爺心里也是有計較的,嗣聿宸雖是皇兄的部下,可他一直都想說服他投奔自己麾下。

眼下這事,辦好了或許是個機會,可若辦不好,反過來被他記仇,日後想再游說他,恐怕比登天還要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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