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凋落（四）文/有琳
（想看到最及時快速的最新章節，請在紅袖添香閱讀本文）
坐在前方的司機急急地回頭，臉色不安地看著端坐在後方的男人，恭恭敬敬地向解釋道︰「鈞座，驚著您真對不起，前方忽然有輛黃包車沖過來，屬下迫不得已才剎的車說話間，前方那輛黃包車已經跑得遠遠的
男人不甚在意地淡淡吩咐道︰「開車吧
「是
司機謹慎地再度啟動車子，後座的男人正欲再度閉目養神，忽然間左方的街道上，一個身形單薄卻大月復便便的女人踏著蹣跚的腳步緩緩往前走去，僅是一個眼熟的背影已令男人的心陡然一顫，不由得急急地開口道︰「開快些，將車開到前面那燈塔處去－－－狃
前方的燈塔那豈不是要調頭，回冀公館的路應該是直去轉右的，司機不明白男人為何突然間改變主意，但卻不敢多問，只是乖乖地順從男人的意旨，往前駛幾米，將車子調頭，往燈塔的位置駛過去－－－－
車子很快開到那名大月復便便的女人身後，男人雙手不由得緊握成拳，側著頭，目不轉楮地望著她，車子繼續一點一點往前移動，映入眼前的是一張陌生的臉孔，只一眼，男人便一臉失望地閉上雙眸，長長地嘆息一聲
車子繼續平緩地往前駛去，轉眼便停在燈塔下，男人緩緩地睜開眼楮，眼底的沉痛之色已經隱去，淡淡地開口說道︰「調頭，回冀公館鏍
「是司機握著方向盤，又得重新調頭，車子緩緩地往前駛去，男人閉目沉思片刻，忽然間又改變主意，再次開口道︰「到二沖島去吧－－－－
車子緩緩地駛到那幢洋房的院門前，男人下車，站是外頭，靜靜地透過那拱形的大門望進去，院內落葉鋪一地，一個丫頭正拿著掃把在院子里打掃著，那只白色的狗總在追著她的掃帚玩鬧
這只狗的身形長大不少，只是四只腿還是短短的男人移開目光，仰頭望著那一片金黃色的枝頭，雙眸閃過一絲落寞之色
這里－－－竟有些時日沒來
目光緩緩地移至二樓上的一個陽台處，那里的窗緊閉著，窗簾垂下來，顯得死氣沉沉的，沒有一絲的生氣，站這里，已經感受到那臥室內的冷清，男人的心不由得往下沉沉，低下頭，舉步走進去，兩名侍從官如影隨形地跟隨在的身後
在院子里打掃著的丫頭一見到，一驚，趕緊停下打掃的動作，垂手而立正著，沖著恭恭敬敬地作一躬，男人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她的身上，倒是多看幾眼那圍在她腳邊打轉的狗，並腳步不停地往前走去－－－
踏進正廳，環顧四周，男人不由得皺皺眉，淡然地回過頭來，對著身後的人問道︰「林副官，這是怎一回事
知道所指何事，林副官趕緊站直身子，對著戰戰兢兢地回話道︰「回鈞座的話，這都是冀大女乃女乃吩咐的，她上個月來過一回，說這里的家具都已經陣舊，就吩咐屬下換上一批
冀世卿擰擰眉，知道大嫂的用心，然而此刻眼前這嶄新的家具讓覺得不舒服，最重要的是，這里竟沒有半分那人的氣息
「換回來冷冷地開口
「是林副官不敢有異議；此刻唯一慶幸的是當初己極明智地沒有扔掉那批被撤下來的家具，而是命人暫時存放在儲物室，要不然，這回，就難交差
男人交待完畢，就舉步往樓梯口的方向走去
林副官見狀，不由得一急，趕緊向稟報道︰「鈞座，主臥室的陣設也被統統撤換
男人聞言，眉間鎖得更緊，但這回並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拾級上樓，上二樓，看也沒看主臥室一眼，逕直走進書房內
林副官很快就端杯茶水進去，男人卻只是默默地坐在書房的沙發上，一臉的沉思
「鈞座，您的茶
「放下吧
林副官心翼翼地將茶杯放在的跟前，男人一言不發地坐在哪里，林副官識相地沖著敬個禮，轉身就欲離開
「林副官－－－身後的男人卻喚住
「是林副官恭恭敬敬地轉過身來，默默地等候著的吩咐
「去，將院子里那丫頭叫上來吧男人淡淡地說著
林副官臉上露出一絲詫異，但卻不敢多話，只是應一句後便再度默默退出去－－－
不知道軍統大人為什要傳喚己，雪丫戰戰兢兢地上樓，站在房門口，她不安地抬頭望一眼站在一旁的林副官，林副官沖著她點點頭︰「進去吧，鈞座在里頭等著呢
雪丫不敢怠慢，神色怯怯地舉步走進去，進門，往前走幾步，一抬頭，就迎上男人那凌厲的目光，雪丫一驚，再也抬不起腳步往前一步，只得怯怯地垂下頭顱，沖著前頭支支吾吾地說道︰「軍－－－軍統大人
「嗯男人破天荒地應她一聲，那聲音竟帶著一絲輕柔地對著她詢問道︰「叫雪丫
沒想到會這問，雪丫臉一紅，趕緊應道︰「是－－－是的
「雪丫，家姐的那幅掛畫呢淡淡問道
雪丫趕緊說道︰「早些時候一些工人來換牆紙，姐的畫像被奴婢給收起來－－－
「拿出來吧男人說著，伸手往牆壁上一指，說道︰「掛在那里
「是雪丫怯怯地應道
「現在就去拿過來男人淡淡地下令道
「是是奴婢這就去雪丫沖著男人一作躬，並匆匆走出去，沒一會兒功夫，就抱著一副巨畫走進來，因為走得急，又過度的緊張，在這帶著涼意的深秋，她的額頭竟生生滲出一層細汗來，那被抱住的巨畫一角竟也被她掌心的汗水弄濕
男人看她一眼，轉頭對著守在門外的林副官吩咐道︰「林副官，幫她將畫掛上吧「是林副官畢恭畢敬地走進來，接過丫鬟手上的巨型掛畫，走到牆邊，手腳利落地將掛在牆壁上的一副西式油畫拿下來，換上這副巨型海報，雙手心翼翼地將它移正，這才默默地退下去
雪丫神色怯怯地回頭望林副官一眼，又看一眼端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沒能男人的意旨，她卻是不敢擅離開，只得垂著頭顱站在原地
沙發上的男人站起來，緩緩地一步一步走到那幅巨畫跟前，的目光停駐在畫上人那清麗的臉孔之上－－－
過許久許久－－－久到雪丫以為這男人已經忘記己的存在，低沉好听的聲音卻在此時響起來︰「雪丫，算起來，家姐也快要生吧
雪丫抬起臉孔，望著筆直的後背，回道︰「回鈞座的話，快，姐走的時候，已有二個多月的身孕，算起來，也將近九個月其實這半年來，她是時時幫姐計算著日子的
男人聞言，目光緩緩往下移，最終投注在畫中人那平坦的月復部－－－
九個月，身子該是很笨重吧
天氣變冷，她還會不會赤著足走路
腦海閃過一雙天足立在粗糙的地板上的景象，她總喜歡赤足走路，每一回都將腳掌凍得發紅；的掌心甚至還能存在那一絲的觸感，光滑而冰冷
男人的手瞬間攥成拳狀，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開口道︰「出去吧
聞言，雪丫如釋重負地松口氣，她趕緊順從地應一聲︰「是，奴婢告退那男人再沒動靜，只是如此默默地站著
雪丫抬起頭來看那幅掛畫一眼，這才默默地轉身退出去－－－－
－－－－－－－－－－－－－－－－－－－－－－－－－－－－－－－－
夜幕新臨，天邊透著五彩的霞色，給大地蒙上一層朦朧的顏色
一名女子穿著一件褐色的薄錦袍，頭上圍著一條藍色的方巾埋頭往前走著
她懷中抱著一個極沉重的包袱，一步接一步匆匆在街上走過，風吹得她頭上的方巾飄動著，幾縷被包在方巾下的發絲散出來，在她光潔的額間一下一下地晃動著－－－
女人的皮膚很白，白得出奇，她的眼楮卻很大很大，襯著那張瓜子形的臉蛋，無比的好看可惜那本該紅潤的雙唇此刻帶著一絲的干裂，破壞一絲美感
風很大，甚至吹得一些沙粒撲打在她的臉上，陣陣生痛，但她的腳步卻沒有緩下來，反而加快腳步，只是那雙大眼楮眯起來，深怕被吹進沙粒
來到一個瓦房前，她不由得松口氣，站在門前喘幾口氣，她這才揚起手叩叩門
「誰呀一把尖銳而洪亮的聲音從屋里頭傳出來
「大娘，是她的聲音極輕柔、極好聲
下一刻，門被打開來，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站在門里頭熱情地沖著她招手道︰「快進來，外頭風大
「嗯葉初雲一笑，大步跨進去，與婦人一道穿過長廊進屋
她走到屋內唯一的四方桌上將提著沉重的包袱放下來，說道︰「大娘，這些都已經給剝好啦，您檢查檢查吧
說罷，她將包袱打開來，里頭盡是剝殼的粟子
李大娘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不由得說道︰「妹子，沒想到手腳還挺快的，這快就剝這多
葉初雲輕輕一笑，說道︰「李大娘，您給稱一下吧
「嗯李大娘伸手進包袱內，拿一把粟子在眼前審視一下，隨即從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一把鐵稱來，將包袱重新扎好，用鐵稱子稱稱重量，不由得滿意地說道︰「重量剛剛好，沒有缺斤短兩的；妹子，就喜歡這樣實誠的人，不像林家那媳婦，每回讓她拿回去剝，拿回來的都不夠重，就這丁點東西，也不知給她偷偷拿多少煲湯喝，唉，現在接到活都不敢讓她干啦妹子呀，日後啊，有這樣的活，還找啊
「好，那就先謝謝大娘女子臉上露出一絲歡喜
「妹子，等一下，這就去給拿工錢
葉初雲點點頭，李大娘將弄髒的手隨意地在身上拍拍，並舉步走進里屋，沒一會功夫就走出來，遞給葉初雲幾張紙幣
葉初雲歡歡喜喜地接過來，謹慎地收進口袋，她一刻也沒有多逗留，沖著李大娘招呼一聲，就匆匆出門
出門，外頭的天色又暗許多，她擾擾包在頭頂的方巾，再度迎著秋風，往回匆匆走去－－－－
她手中緊緊地攥著那幾張微薄的工錢，匆匆出大街，街上的華燈已經亮起來，她剛剛轉進一間雜貨鋪內，一輛豪華的黑色轎車就從那雜貨鋪的門口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