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世卿一怔,看了他一眼,問道︰「她人呢?」
林副官趕緊回話道︰「屬下見這冀公館的確不是她該來的地方,就讓她先回二沖島了。」
男人一臉煩躁地吐出一口煙,沖著他揮了揮,淡然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林副官不敢多話,畢恭畢敬地應了一聲,並退了下去,站在門口還順手給他合上了房門---他心中有些忐忑,因為方才他一直沒有告訴冀世卿那女人並沒有撐傘,是淋著雨站在外頭的,而且他要送她回去,她卻不願意上車,自己轉身就冒著雨水離開了,那樣淋著雨,估計要著涼了---嗝-
今天一大早,冀萱蓉就與冀彤語兩人雙雙出了家門,到鬧市去轉了一圍,買了許多小玩意回來,這會正在正廳擺弄著。大女乃女乃沒有什麼興致,拿著毛線衣一下一下地織著,這件毛線衣她本來是打算織來給兒子過年穿的,誰知到了年初一了,還有一個衣袖沒有織好,她也不在乎,有空就擺弄擺弄,權當平日消遣。
正織著,就听到樓梯傳來腳步聲,大女乃女乃趕緊回頭,見冀世卿從樓上走下來,他一身筆直的直紋西服穿在身上,一邊下著樓一邊著手扣著袖口的鈕扣。
大女乃女乃趕緊放下手上的編織物件,起身迎了過去。
冀世卿見到她,沖著她微微頷首,喚了一聲︰「大嫂。」隨即他環顧四周,見冀彤語與冀萱蓉頭靠著頭在竊竊私語著,不由得問道︰「其他人呢?」
大女乃女乃說道︰「華佑那孩子硬拉著他四叔到馬場去騎馬,你小姨在她自己屋里頭,一天都沒出來,不過她向來不愛熱鬧,就由著她吧。」
說罷,大女乃女乃一臉關切地望著冀世卿,他胡子刮得干干淨淨的,衣冠楚楚,整個人看起來英姿煥發,但她還是依希從看到了他眼底一絲紅筋,不由得關切地問道︰「世卿,你昨天喝酒了?」閘。
「喝了一點。」冀世卿淡淡應了一句。
「要不要讓廚房給你煮杯去酒湯?」
「不用了,我還點事要出去。」冀世卿淡淡應著,就欲邁開腳步。
大女乃女乃趕緊攔著他︰「世卿,我還有事要問你。」
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冀世卿不由得停了下來,望著她,等著她說話。
大女乃女乃思忖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你怎麼讓映菡回龔家去了?是不是倆人鬧意見了?」
冀世卿臉上的神色沒有一絲變化,他淡然說道︰「沒有,她尚未過門,回龔家過年也沒有什麼不妥的。」
他說得無關痛癢,卻讓大女乃女乃無法將話題接下去。
冀世卿望著她說道︰「沒什麼事,我走了。」說話間,已經越過大女乃女乃踩著地毯大步走了出去。
大女乃女乃一楞,不由得沖著他後背急急地追問道︰「晚上家里放煙花,你回來嗎。」
冀世卿邊走邊回過頭來,向著她淡淡地說道︰「再說吧!」說話間他已經走出了大門,拾級下了院,候在外頭的轎車見到他立時開了過來,男人矮身上了車,沒片刻,車子已經駛出了大院---。
大女乃女乃在門口倚門而立,目送車子遠去,不由得長長嘆息一聲---這個年,怎麼過得冷冷清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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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天色早已經暗了下來。
廳堂內,雪丫手拿著雞毛彈子一下一下地彈著那張絲絨沙發,她刻意站在對正大門的方向,不時地扭頭往院子張望過去---。
丫鬟華秋端著盤子走過,見她那模樣,哪里是有心思在干活的,不由得出言諷刺道︰「雪丫,我說你索性站在門口去等得了,別拿著雞毛彈子在這里裝模作樣的,弄得一屋子的灰塵。」
雪丫一听,趕緊將視線從門外收了回來,手上的雞毛彈子迅速地在拍打在沙發上。
華秋冷哼了一聲,這才端著盤子沿著長廊往暖閣走了過去---
雪丫又扭頭望著外頭,見遠遠的一個嬌小的人影出現在門外,她那哭喪著的臉頓時一喜,迅速丟下手中的雞毛彈子,腳下如生風一般飛快地沖了出去。
那從拱門走進來的女子一身的狼狽,她身上的衣裳是濕的,像從池塘里撈出來又在風中風過似的,身上半濕半干的,她臉色蒼白,全都濕透了,頭發有些凌亂,錦繡衣料子緊緊地貼著她的肌膚,裙擺處還盡是水。
她這狼狽的模樣,讓雪丫心頭一顫。
這麼冷的天,她要凍死不成?
「小姐---您總算回來了!」雪丫急急地沖過去,萬分激動地沖到她的跟前,伸手想要去踫她,卻又不敢,只得怯生生地將手垂在身旁。
葉初雲神色木枘地抬頭望了她一眼,又垂下了頭顱,繼續一步一步地往里頭走去,那面無表情的神色,那垂在身側的無力手臂,宛如一個隨時會散架的紙偶一般。
雪丫一臉焦慮地跟在她的身後,細聲地向她提醒說道︰「小姐,您要有心理準備,軍統大人過來了,他見您不在家,又派了人出去找您,十幾號人都出去找了,硬是沒將您找著,方才他還在廳里大發雷霆呢,您要小心啊!」
葉初雲腳步一頓,回過頭來望著她,緩緩問道︰「他回來了?」
「嗯!」雪丫點了點頭︰「現在在書房里等著您呢?說讓您一回來就過去見他。」
女人淡淡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往跨進去,雪丫急急地追了上去,勸道︰「小姐,您全身都濕透了,會著涼的,先讓奴婢給您換一套干爽的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