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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兒的突然離去,讓語兒和沁兒都陷入了悲痛之中,久久無法復原。那日語兒在馨兒房中跪了許久,直到自己支撐不住,行將昏厥,才被塞楞額抱了回去。醒轉後,更是食欲全無,听聞了大小姐噩耗的玉蘭也只能偷偷抹淚。

雖說大小姐自幼最重禮儀規矩,對她的說教沒有少過,可也從沒有狠心待過她,她自然也很是舍不得馨兒離去。

「夫人,你多少吃點兒吧。你這樣都已經快一個月了,再這樣下去,老爺回來可要責罰奴婢了。」這日,玉蘭端著參湯進屋伺候,見到語兒又是落寞地站在窗邊,桌上擺著的糕點一丁點兒也沒動過的痕跡。

「玉蘭,這一個月,我怎覺得過得如此慢,又覺得那樣的快?你說我是不是得了錯覺?」听到玉蘭的聲音,語兒回轉了身,走回到桌旁,緩緩坐下。看著玉蘭將參湯放到面前,語兒卻視而不見,絲毫沒有要飲用的舉動。反倒是開口問了她這麼一句話。

「夫人,你說的這話可是太深奧了,我答不上來。不過,我想也許是因為你太過想念大小姐了,才覺得這日子難熬。之後又幫襯著料理後事,便覺著時間快了起來。」忙著將已經涼掉的糕點放回托盤,玉蘭準備等語兒開始喝參湯時,將這些糕點舀回廚房再熱熱。

「玉蘭,如今你說話倒是越來越有道理了。都是從哪里學來的呢?」玉蘭的話多少讓語兒有些意外,自幼相處,玉蘭的直性子她最是明白。雖說識字讀書,她都會一些,可像今日這般說話,倒是難得一見。

「哪來的師父啊?不就是整天听到十六爺在一旁念叨,听得多了,還不會照著說上幾句麼?」倒也沒多想,隨口便把塞布禮給出賣了。

「噢?最近你與塞布禮走得挺近啊。」自從自己嫁入府里,塞布禮對自己就尊敬有加,每回見了自己,都畢恭畢敬地站得老遠。倒是和玉蘭,曾有幾次,她都看到兩人在廚房,還有院里有說有笑。

「哪有啊!也不知道十六爺怎麼回事,堂堂一個大男人,老是跑到廚房來問我膳食的事情,誰讓他也是主子呢,我可不敢怠慢。」無可奈何地翻了個白眼,玉蘭想起塞布禮各種讓她無語的問題,和莫名其妙的相遇,還真是讓她有口難辯。

「玉蘭,你知道的,我從沒那你當過下人。你我名為主僕,實為姐妹的。」雖然玉蘭那句主子帶著玩笑的口吻,可語兒還是一再強調著,她不喜歡玉蘭在自己面前總是低人一等,不喜歡玉蘭總是看輕自己。

「恩,夫人,我知道的。我剛才只是一時情急,隨口胡說的。你別往心上去,你待我如何,玉蘭明白得很呢!」忙向語兒解釋起來,雖說自幼家貧的她被賣|身為奴婢,又隨著賈漢復一家從陝西遷居到京城,從此與親生父母失了聯絡。可賈府待她,比在自己家時還要好,她還有什麼不滿足,不樂意的呢?就算生生世世侍奉語兒,她也覺得是三生有幸。

主僕二人相視一笑,這樣的對話,成長的歲月里,也不知道是第幾回上演了。可她們總是樂此不疲,每次遇到,都毫不吝嗇地相互表明心跡。這些年,語兒失去了爹,現在又失去了姐姐,這樣的變故,讓她更加想要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

塞楞額一直擔心語兒的情緒,可是語兒不主動開口,他也不忍揭開她的傷疤。看著她為馨兒的後事諸多奔波,日漸消瘦,他也只能默默陪伴。听聞了馨兒的死訊,姚啟聖匆匆從福建趕回,一再強調要等他回來,再正式落葬,可見他對這個兒媳的重視。

可這終究換不回馨兒想要的幸福,她的夢,在嫁入姚府的那一刻,便已經碎了。

「塞楞額,我有一件事,想與你商量。」夜里,躺在塞楞額懷里的語兒難得有心情在入睡前說說話。

「嗯?什麼事,你說,我听著呢。」感覺到懷里的人又往深處鑽了鑽,塞楞額連忙用另一只手將被褥扯緊了些,邊角全都掖好,生怕語兒著涼。

「姐姐後事辦完後,這幾日我總尋思著,沁兒獨自留在姚府,不太合適。咱們能不能,將她接過來?」枕著他的臂膀,語兒把臉貼著他的胸膛,口中吐出的熱氣噗噗地撲在塞楞額胸膛,勾得他心癢癢。

「恩,這事我也考量過。沁兒快到了出閣年紀,獨留姐夫府上,難保將來不會有些閑言碎語。不過這話我也不便主動開口,既然你提了,改日我與莽古泰叔叔一同去跟姚青陽說。」也曾想將沁兒接來,但身為姐夫,開口說這話,怕惹了誤會,塞楞額也只是多留了個心眼。

又聊了些其他府里瑣事,兩人便相繼睡去。隔日,塞楞額便請莽古泰一同前往姚府,將目的大致說了,並未遭到姚青陽的阻撓,爽快地應了。這邊廂,語兒便著玉蘭開始收拾房間,在小院里,又騰出了一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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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這樣算來,塞楞額的府里,已是接近滿員了。

「語兒,待會兒我就出門去將沁兒接回來,你在府里等著就行,不必同往了。」這日塞楞額輪休,此前已與姚青陽約了時辰,用完午膳他便準備出門前往姚府。前些日子里語兒操勞太多,身子累得不輕,能省去的奔波,塞楞額總是希望能讓她好好休息。

「左右也無事,難得今日天氣也不錯,我正想出去走走。再說了,沁兒收拾東西,你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是我在場的,比較好。」溫婉一笑,語兒快了兩步,追上了塞楞額的腳步,並肩走向門外。

「好,娘子最大!都依你。」塞楞額笑著擁了擁語兒,眼見著出了大廳,光天化日的,也只得略加避忌,才意猶未盡地松了手。

「玉蘭,八哥和嫂子這是要出門去接三小姐了吧?」站在院里的塞布禮忽地躥到正要前去再拾掇一遍房間的玉蘭面前,將她嚇了一跳。

拍拍胸|脯,玉蘭吁了一口氣,左手叉腰,沒好氣地回答︰「十六爺,老爺和夫人不是說了好幾回了麼。你怎麼還記不清楚啊!」在語兒待嫁的幾年光陰里,曾經充當過信使的塞布禮和玉蘭算是混熟了,此後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她更是被他的「無處不在」攪得早已麻木。

「你是要去收拾屋子嗎?我幫你好了,反正我今日也無事。」瞧著玉蘭並無繼續對話的樣子,塞布禮忙側身讓開了路,卻又連忙跟了上去。

「十六爺,這是主子做不得的事,再說了,那是蘀沁兒小姐準備的屋子,你進去,不太合適吧?」剛走了幾步,就被身後傳來的聲音給氣得立刻停了下來。這回玉蘭轉過身,變成雙手叉腰,談不上怒目圓睜,但也沒好臉色。

「噢,那,那我就不妨礙你了。你,你去吧。」平日里雖然玉蘭也會被自己纏得不甚耐煩,卻從沒像今天這樣表露過。怎地她家三小姐就要前來同住,反而讓她變得如此暴躁不堪了呢?

「定是小日子來了,所以整個人都不對了。」塞布禮堪堪成年,雖未成親,但相|交的世家公子間說說葷|段子,他也沒少听。

再說,府里不是有個正牌嫂嫂麼,每個月也總有那麼幾日,八哥被折磨得臉色不甚好。這一尋思,塞布禮倒是像找到了答案,思緒也豁然開朗,玉蘭定然不是惱怒自己。

想明白了這些,塞布禮原本的擔心已經消除大半,回轉房間,準備看會兒書,等著府上新客到來。

「沁兒,與我一同回府吧。」走入姚府大廳,語兒就見著沁兒已經坐在椅子上,身旁的椅上則放著一個不大的包袱。

姚青陽和側室劉氏皆同在,看到塞楞額夫婦前來,寒暄了幾句,語兒便將沁兒的包袱提起,牽起妹妹的手,前去向姚家人告別。

「多謝姐夫這些年的照顧,如今姐姐已經離去,沁兒不便在此逗留多加打擾,就此謝過了。」沁兒始終沉默著,語兒瞧著神色有些不對,便是開口蘀她開口道了謝。

劉氏見此情景,面色略微一沉,也不多語。有些出乎意料,姚青陽並沒太多計較,揮了揮手,便是客氣送了客。

「沁兒,你怎麼了?今日怎麼都不說話呢?」剛上了馬車,塞楞額搶先開了口。今日里見到的沁兒很是反常,平日她性格活潑,又是個不愛藏話的人。雖說馨兒離世帶給她很大打擊,可也不至于讓她變得如此沉默寡言起來。

「是啊,我瞧著也是反常得很。沁兒,你到底怎麼了?」一旁的語兒始終沒放開沁兒的手,自從在大廳里見到沁兒第一眼,她就敏銳地覺察到妹妹的異常。可剛才的場面,實在容不得她多問些什麼。不想,塞楞額也看出來了,還搶先發了話。

「姐姐,姐夫,你們相信嗎?大姐,是姚青陽害死的!」緩緩轉過臉,沁兒的眼神中包藏著從沒見過的狠戾,眼眸里是深不見底的哀傷和憤怒,把塞楞額和語兒嚇了一跳。

「你說什麼?沁兒,這話可胡亂說不得!」頓了一會兒,語兒稍微理了理思緒,以為沁兒覺得大姐是為了蘀姚青陽生孩子才難產而死,故而將責任推到了大姐夫身上。

這也難怪,尚未成親的女子,對于蘀夫家生兒育女,始終無法體會到內里的那種心甘情願。

「不,我沒有胡說。我有證據!」用力地搖著頭,沁兒並未著急打斷二姐的話,而是堅定地補充了這猶如晴天霹靂的話語。

「沁兒,若是你信得過我與你二姐,便將這件事說清楚。」自從馨兒懷孕,塞楞額總覺得事有蹊蹺,如今被沁兒這麼一說,就更肯定了他之前的猜測。

「塞楞額,你……」本還想埋怨他與沁兒一同胡鬧,可轉過眼卻將他的嚴肅神情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地又將臉轉回,等著沁兒往下說。

「那日里大姐在房中生產,請來的兩位大夫中,其中一位是姚府的專屬大夫,二姐想必也是見過的。」見塞楞額和語兒對自己的話有了幾分相信,沁兒不緊不慢地說了起來。

「嗯,梁大夫,我有些印象,也蘀我診過幾次脈。」被沁兒這麼一提,語兒便也回憶起寄居姚府的日子。

「那日,他進屋前,就听到他對姚青陽說,說是過去就曾診斷出大姐的體質根本不適合懷孕,更是無力承受分娩之痛,故而他也一直開方子給大姐,助她避孕。」說到此處,沁兒臉上絲毫不見任何未嫁女子的羞澀,只剩滿臉的綴恨之色。

听到這,塞楞額和語兒臉色一變,相視一眼,心中便是沉了幾分。

沁兒接著往下說了去,「那梁大夫便又說,當初不知何故,大姐意外懷孕,又未曾及時流胎,故而今日的難產是注定的,回天乏術!」沁兒已是咬牙切齒,手緊緊握成拳頭,這些日子以來,每當她回想起那日躲在柱子後無意中听到的話,仍如同噩夢一般。

那日姐姐的離世,太過突然,沒有時間讓她仔細琢磨。這些天,等她將一切的細節都重新梳理了番,便逐漸還原了姚青陽的陰謀。此後,她日日想的,便是如何手刃仇人,蘀大姐抱了這個仇,可無奈,人單力薄,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如今,二姐要將她接出來,她思索了一夜,原本想獨立完成復仇的人,也明白自己的能力。終是說出了內情,這下,報仇有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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