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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情難枕(下)(倒V)

()已在床上翻滾多時的沁兒將自己裹在被褥里,許久,又把腦袋露出來,深吸了一口氣,已經夜深了,可仍然毫無睡意。每當閉起眼,那張令人驚嘆的臉就會浮現,精致的臉蛋,如柳般的細眉,細薄的唇卻並不缺血色,尤其是那雙透徹的眸子,渀佛一剎那就望到了自己的心里去。

沁兒弄不清楚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思,為何竟能將她回憶得如此清晰,又為何在意念里對上那雙眸,便會有種心跳紊亂的反應。再往下想去,便成了無解。「這位姐姐還真是奇怪,長得那麼漂亮,說話卻是冷冰冰的。嗯,還是二姐溫柔。」嘟噥著,沁兒終于昏昏睡去。

有的人,只一眼,便注定了一生。也有的人,只一眼,就錯過了全部。

晃悠到暖風閣,塞楞額並未前往安親王訂下的廂房,一樓大廳倒是賓客滿堂,好不紅火。小廝忙著招呼新來的客人,徑自跑到了塞楞額跟前,「喲,這位公子,可是有預約?不知是哪間廂房的貴客?」暖風閣的規矩便是向來不探客人私隱,一切全憑預訂,進了包廂便等同于與外界隔絕,自然是京中顯貴聚會的首選。

「沒有預約,這大堂里可還有位子安排?」思索片刻,塞楞額還是想獨自留在這廂房外。也許,在這大堂中,才能讓自己感受到一絲自由的氣息吧。

「這,可就為難小的了。今兒是上元節,前來消遣的客人分外多。而且,今晚念夕姑娘登台表演,恐怕是難找空位咯。」生怕得罪了眼前衣著華貴的少年公子,可今夜實在是客似雲來,無能為力了。小廝解釋完也只得眼巴巴望著大堂中一桌桌的喧囂,等待塞楞額的回話。

「原來買醉也要挑日子,人倒霉起來還真是什麼都做不成啊。」正要轉身離去,只听得身後響起了細弱卻又嫵媚的聲音︰「這位公子請留步。」

循聲望去,一位面容妖媚的年輕女子從側廳掀簾而出,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卻因沾染了過多的胭脂氣,少了那股少女的純真,倒也別一番成熟的韻味。還未開口,便又听道︰「剛听公子說想要買醉,我這里倒是有張桌子,不知公子是否願意隨楚嫣來?」嫣然一笑百媚生,說的就是她。

「若姑娘不嫌棄,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有勞姑娘領路了。」天知道塞楞額當時中了什麼邪,就這樣隨著人家朝後院走去,小廝倒也不多碎嘴,自顧伺候客人去了。

有別于大廳的熱鬧喧囂,也不同于樓上廂房的靜謐神秘,小徑盡頭一處雅致小院赫然出現在眼前,頗有些曲徑通幽的意境。邁入小院前,塞楞額抬頭看了眼匾額,「停雲館」,默默念了聲。

「公子,還請稍等,我與姐姐稍後便來。」楚嫣喚來了丫鬟低聲吩咐了幾句,示意塞楞額在一間房內等候片刻,便自顧離去了,轉身前又露出了那令人浮想聯翩的媚惑笑容。

由著丫鬟端上酒菜,不久又搬來了一把七弦琴,塞楞額負手而立,細細欣賞起牆上掛著的畫來,正瞧得入神,便被身後傳來的鶯鶯笑聲給吸引了過去。「公子,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楚嫣還真個愛笑的姑娘啊,塞楞額暗嘆。

楚嫣側身讓開了去,便見門外進來了另一人,肌膚凝脂,艷若桃花,卻帶著一份疏離,淡漠的神情隱藏在額前一縷隨意垂下的秀發下,看似隨性挽起的發髻被一支精致梅花簪子固定在腦後。素色的長裙下包裹著瘦削的身子,與楚嫣的豐腴倒是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瞧,是我疏忽了。還未請教公子大名呢。」屋里的沉默終于將已然竄入里屋的楚嫣給引了出來,看出了兩人的尷尬,便上前解了圍。

「在下,在下愛塞,今日結識兩位姑娘,真是三生有幸。」不過是同桌同飲求一場醉生夢死,何必在意真假?愛塞,愛塞,也不算假名吧,塞楞額自我安慰了一句。

「公子的名字還真是有趣呢。我叫楚嫣,這位是我姐姐,念夕。」親昵地挽起了沉默的念夕,楚嫣笑的格外妖嬈,倒是念夕淡淡朝塞楞額點頭示意,又輕輕蹙起眉,略顯有些別扭。

「在下本想求一場大醉,無奈大廳已無空位,叨擾兩位姑娘了,還望見諒。」抱拳作揖,塞楞額倒也不多扭捏。

「我與姐姐本打算落寞成雙的,不想竟是遇上了公子你,倒是可以對飲成三人了,想來也是緣分。」楚嫣已是落座,抬起手招呼倆人。

「承蒙公子不棄,肯與我姐妹倆一同淺酌,念夕唯有彈奏一曲以謝公子。」原來這就是今晚客滿的始作俑者啊,這暖風閣里聚滿了人,多半是為了今夜能一睹眼前這女子芳容。

「久聞念夕姑娘琴藝超群,今日有幸得賞,豈有嫌棄之理。」塞楞額倒是有些受寵若驚了,不僅有了地方喝酒,竟還能享受到獨家表演,這算是否極泰來了?

念夕淡然起身,走向里屋擺琴處,施施然落座,一雙素手撫上琴弦。

在一旁搗騰燻香的楚嫣听了塞楞額的話,忍不住嗤笑開來,「愛公子還真是愛說笑啊,頭先小廝跟你說今晚姐姐會登台,你不也毫無反應地轉身就走,如今倒變成了仰慕姐姐已久了?你們男人的甜言蜜語啊,可還真是隨心所欲,張嘴就來呢。」

只見楚嫣熟絡地將一小塊已燒透的炭塊輕輕放進金絲拉花銅爐,握起香鏟用細香灰埋填,舀出雲母片質地的「隔火」,隨後便打開了放置一旁的香盒,一雙香箸夾起幾粒香球,放在「隔火」上。便見香氣緩緩散發,塞楞額頓感香風裊裊,低回悠長,心頭一陣舒暢。

倒也無視塞楞額訕訕的表情,楚嫣兀自沉浸在把弄燻香的樂趣中,不時還閉起眼陶醉一番。

听了楚嫣的嘲諷之言,念夕並不多語。略一沉吟,指尖流轉,那把七尺二寸的伏羲氏古琴便在她指下傳出天籟之音,只見她右手一抹一挑,左手帶起,沉郁的琴聲就將塞楞額的注意力吸引了去。如泣的歌聲道出愁腸百結,似有訴不盡的哀傷,卻又讓人覺得無可奈何︰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歌聲回旋在不大的屋里,楚嫣不知何時翩躚起舞,佳人自鞚玉花驄,翩若驚艷他飛龍。分明是個嬌艷的尤物,卻又在這般的歌聲里演盡無限落寞。再側首看看正專注撫琴的念夕,塞楞額有了片刻兩女乃一體的錯覺。

一曲唱罷,塞楞額已是數杯桂花酒入喉,這樣的歌聲,這樣的舞令他看得入迷,眼前的兩個女子似乎就是一道謎題,讓人忍不住去猜測,卻又舍不得揭開謎底。

這般戲劇化的相邀,倒是無人覺得不妥,席間沒人提起緣由,盡情暢飲。酒逢知己千杯少,背負著各自故事的三人,倒是不負韶光,不多時便醉意頓生。趁著尚存一絲清醒,塞楞額起身告辭,若是再逗留下去,怕是要引起非議了。

「兩位姑娘,多謝今日相邀,在下先告辭了,若是兩位不棄,他日定當再聚。」搖晃地撐著桌子起身,塞楞額努力保持清醒,作揖後便轉身顫微著走了出去。

還未走遠,隱約從屋里傳出一聲低嘆︰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亂,醒時相交歡,醉後各分散。」

「罷了,姐姐,時辰差不多了,咱們也該準備準備了,待會就要登台了。那些個登徒子們估計已經急不可耐了。」放下酒杯,楚嫣眼里恢復了清明,似乎再多的酒也無法將她們灌醉,若是心是醒著的,再飲千杯也徒然。

陪在阿瑪和大哥身邊的納蘭慧嫻在席間悶得發慌,卻又不得不維持著名門千金的端莊禮儀,可這頓飯真是叫她如坐針氈。尤其是安親王福晉一番打量,直瞧得她心里發毛。今日里安親王與福晉還有嫡子瑪爾琿都來了,卻唯獨少了那個人,難道他的身體還未康復?

不知怎地,慧嫻有些失望,雖說兩人訂親,憑的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心里卻也仍不住的想見見他。之前听阿瑪說他身體有恙,不知如今怎樣了,今日里也不見同來,想來是病的不輕。難怪前些日子里,當自己向大哥問起塞楞額,他總是一番欲言又止的樣子。

尋了借口出了廂房,納蘭慧嫻被樓下的喝彩聲給吸引了去。循聲探去,只見一名身著大紅緊身舞服的艷麗女子正輕移蓮步踏上舞台,一雙藕臂在籠紗袖子里若隱若現,一雙柔女敕的果足踏在軟墊上,仍叫人覺得心疼。正朝樓梯走去,喝彩聲愈發此起彼伏,扶著樓梯,慧嫻看見另一位女子抱著琴登了台。這琴慧嫻倒是認得,乃一把仲尼式古琴,看起來已頗有些年月。碧鸀翠煙衫,鸀草百褶裙,精心梳理過的發髻插著華貴的碧玉簪,此人便是今晚眾人翹首以待的正主,京城第一琴——念夕。

坐定,琴聲悠揚,一曲平沙落雁配上楚嫣妖嬈的舞,贏得滿堂喝彩。慧嫻雖是贊嘆念夕的琴技,卻也听出了這其中的玩弄技藝,敷衍之聲,想來應酬這些個文人墨客,也是樁不得不為之的煩心事吧。

輕輕擺了擺首,慧嫻繼續朝外走去,不料迎面被一個滿身酒氣的冒失鬼撞到。「今天這是怎麼了,不是撞人就是被撞。」還沒等慧嫻嘀咕完,就被眼前之人給驚到了。

「姑娘,對不起,在下冒犯了,還望恕罪。」搖晃著抱拳,那人撇撇嘴,便又繼續沿著好不容易找準的方向繼續走去,之前在後院里繞了許久才找到了這出來的路,可不能又失了方向。

「你……」納蘭慧嫻還沒來得及說話,那人就已走開。他不曾听見慧嫻口中那一聲未叫出的「塞楞額」,也不曾見到身後台上那兩位與之前對酌時截然不同的女子。

這人,不是該在王府養病麼,怎會喝得如此醉?或許,這是今年上元節慧嫻無法猜出的謎。

(xiaoshuo.)周末快樂!作者有話要說︰昂∼祝各位丙兌我手欠了一又弄進來倆女,煩躁一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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