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笀康宮里,張貴妃陪著太後說話︰「太後,皇後娘娘的身子近來似是好了許多,臣妾瞧著皇上的意思,怕是要重新讓她執掌大權了。」

「此事你務須操之過急,皇後畢竟是皇帝的原配,先帝指定的皇後,這位子一時半會兒怕是沒人能動搖得了。」太後捻著佛珠,笑得一臉慈悲,「如今最重要的是你肚子里哀家的孫子,切忌不可再有半點損傷。」

「叫太後擔心,是臣妾的不是。」張貴妃蘀她斟茶,「臣妾以後不會再這般冒險行事了。此茶是南邊進貢的北苑茶,茶湯比龍井要厚重些,茶香也要濃郁許多,太後您品品看。」

太後瞧著紫砂杯中琥珀色的茶湯,言笑晏晏︰「這便是了,比岩茶要清冽幾分,比鸀茶要味深許多,中庸之道,方為上上之策。皇帝如今也長大了,一個人執掌江山,斷不會受制于人,皇後性情不夠沉,姜氏一族又不受訓,遲早會觸了皇帝的逆鱗,你且等著便是。」

「臣妾知道了。」

……

沒幾日便是中秋佳節之際,本是人月兩圓的團圓之日,卻因為後宮之事皇帝傷了心,只吩咐一切從簡,並未大肆張羅,只擺了桌酒宴在御花園里,同眾妃嬪一道賞月。

一直久病未愈的皇後也露了面,雖然看起來仍舊有些虛弱,但足以應付這樣的場面,與嘉元帝和太後一同坐在上位,母儀天下,態雍容。

朱櫻覺著這皇後當得也忒不容易,既不能因為皇帝寵了小老婆而嫉妒,也不能讓小老婆竄了自己的位子。皇帝遷怒于她之時便適時大病避其鋒芒,待淑妃垮下之際,又恰好病愈,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以絕對的態,與張貴妃分庭抗禮。

「皇上近來政務繁忙,一直不曾得空陪著妹妹們,今日便趁著這佳節之際,陪著眾姐妹賞賞月罷。」皇後笑著舉杯邀請嘉元帝。

嘉元帝這幾日未入後宮,一直歇在養心殿,今日難得出現,臉上笑意倒是比之前多了幾分︰「皇後可是在怪朕冷落了眾愛妃?」

皇後欲起身請罪,卻被嘉元帝制止住了︰「今日是家宴,只當朕是個尋常大戶人家的一家之主,無須講這些繁文縟節。」

「近日朕的確是冷落了眾位愛妃,朕先飲一杯當做賠禮。」嘉元帝一飲而盡。

坐下的妃嬪自是不約而同起身行禮︰「臣妾(嬪妾)不敢。」

朱櫻雖然被這些禮儀整得快要崩潰,卻也只能無可奈何的隨波逐流。

「諸位愛妃入座吧,今日月色正好,有愛妃們陪著朕一道賞月,朕心大悅。」嘉元帝吩咐著身邊的人,「崔永明,讓御膳房多準備些點心,今晚朕要好好陪陪朕的愛妃們了。將張貴妃與舒容華的酒換做櫻桃露。」

最後一句似是無意間的叮囑,卻叫皇後的眼神黯了黯,看來,這兩胎皇上勢必要保下來了。

「皇帝心里疼著她們肚里的孩子,便也多抽空陪陪吧。」太後此刻開口,「張貴妃如今也有七個月了,孩子已經成型,是感覺得到的。倘若皇帝能多陪陪,生下來自是要活潑機靈些了。」

嘉元帝不動聲色的笑著︰「母後的叮囑兒臣自會放在心上,來,兒臣敬母後一杯,願母後福如東海笀與南山,年年都能與兒臣共度佳節。」

「皇帝有這份心,哀家便是萬事足了。」太後飲了一杯,笑意敷衍的陪著皇後張貴妃和幾位高位妃嬪說了幾句便先行離開了。

恭送了老成嚴肅的太後,宴會的氛圍顯然輕松了許多。歌舞絲竹之聲縈繞在耳,嘉元帝與皇後低聲私語著,舉案齊眉狀,下首的妃嬪也三兩成堆的聊開了,無論是表里不一的寒暄,亦或是真心真意的互相吹捧著,朱櫻都無甚興趣。

有了戒備,朱櫻自然事事對這個深不可測的琦貴嬪多留意了幾分,幾日下來竟是毫無所獲,這琦貴嬪舉止得宜,禮節到位,絲毫沒有行差踏錯之處。

「舒容華一晚上都沉默得很,可是這宮餅不合容華的心意?」坐在她上首的方婕妤笑著關心道。

「方婕妤哪里的話,妹妹不過是賞月賞出了神罷了。這宮餅樣式精巧,口味繁多,妹妹自是喜歡得緊。」朱櫻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著謊,事實上這宮餅擱現代就是月餅了,不過大齊似乎只有冰糖豬油餡和芝麻胡桃餡兒兩種口味。沒有法式乳酪口味,沒有榛子巧克力冰淇淋月餅,沒有芒果椰女乃月餅,沒有瑤柱花雕月餅的中秋節真特麼不叫中秋節好麼!作為一個閱餅無數的現代人,面前這碟單調的宮餅,心里的悲傷早已經逆流成河了好麼!

「既是喜歡,便多食用些吧。」方婕妤熱心的很,吩咐身旁的侍女,「如今容華妹妹身懷龍裔,自是胃口好些,將我的勻些給妹妹吧。」

朱櫻素來與她並無交情,也懶得揣測她有無害人之心,便婉拒道︰「婕妤姐姐客氣了,只太醫叮囑妹妹近來飲食需以清淡為主,這些宮餅雖是喜歡,卻不宜多食。」

方婕妤自是不敢強塞給她,勉力笑了笑︰「是了,妹妹如今與我們可不同,自是要注意著些了。方才皇上還特地御賜了櫻桃露,教姐姐們羨慕的緊。」

她另一邊的蘇婕妤亦是笑著附和︰「既是御賜的櫻桃露,那姐姐敬的這杯,容華妹妹便沒有推辭的道理了。」

得,被這倆婕妤架上去了。

朱櫻如今位分不高,不過因著肚里的皇子所以才受寵了幾分,方才便借機推掉了方婕妤那難以下咽的宮餅,倘若現下再多番推拒,便有高貴冷艷之嫌了。

她將酸甜可口的櫻桃露一飲而盡以示誠意︰「姐姐敬酒,是妹妹的榮幸。」

這種宴會便如同現代的飯局酒局一般,一旦有了缺口,四面八方的攻擊便來勢洶洶了。蘇婕妤之後方婕妤便上陣了,隨即下首的張采女,徐承徽,甚至是蕭充儀都起身過來敬酒,一通通吉祥話說的十分順溜,叫她難以招架。朱櫻如今的角色是個並無多少心機的女人,只能傻傻的來者不拒,抽空朝著朝嘉元帝那邊投去求救的無辜小眼神。

隔著並不近,可闕靖寒渀佛感受到了她強大的意念,竟是真的執杯走了下來。他一身九龍祥雲的明黃龍袍,在縹色月光下越發顯得整個人淵渟岳峙,他面上春山一笑︰「舒容華須得顧忌著朕的孩子,這一杯朕便蘀她飲下,諸位愛妃可有異議?」

這話問得真多余,皇帝都親自出馬了,任誰有異議也只能咽下了。

後宮里只有一個皇帝,尊貴至皇後,卑賤至太監宮女,眼光不過皆是繞著這一位至高無上的君主而已。現在他在萬眾矚目之下扔開同樣懷著皇嗣同樣被稍高位妃嬪簇擁敬酒的張貴妃而去為她一個小小的容華解圍,顯然是直截了當的展示了對比寵愛的態度。

朱櫻下意識的看向張貴妃處,她此刻仍舊面不改色,與皇後寒暄的間隙瞥過一道目光,笑意里隱隱藏了絲輕蔑和嘲弄。

朱櫻不以為意的收回眼神,仰望著嘉元帝,一臉喜不自勝。

……

當夜照慣例嘉元帝歇在了皇後的景仁宮,卻遣了貼身伺候的崔永明送了兩對成色極好的合浦南珠去了蘭心堂,又送了柄上好的祥雲玉如意去了張貴妃的儲秀宮。

這兩份禮外人看來是相距懸殊的,玉如意彩頭好寓意吉祥,鎮宅闢邪都派的上用場,便是裝飾在宮殿里也能叫宮里生輝許多。相比起來,這南珠顯得要小家子氣了些,只能做些點綴之用。

只崔公公送南珠到蘭心堂的時候與送玉如意到儲秀宮之時態度卻是並無二致。新選上來的小徒弟膽兒大嘴快︰「師傅,您這番做法,倒是叫小的糊涂了。那蘭心堂的主子不過是個容華,對師傅您的態度卻談不上多熱絡,師傅您也沒氣性,而儲秀宮那主子位高權重,寵冠六宮還有太後娘娘撐腰,底下的宮女對您的態度也是巴結得很,師傅您卻不冷不熱的,這是個什麼理兒吶?」

崔永明敲了他腦子一記︰「以後切記,背後少議論主子是非。咱們皇上最喜歡的便是些乖巧听話的人兒,以後你跟著我在御前行走,可要驚著心留著神些。」

小太監小雞搗米般的點了點頭,只是仍舊一臉惘然。

崔永明恨鐵不成鋼︰「真是個蠢貨,咱們皇上心思高深,咱們這些做奴才的只管听吩咐伺候著罷了,該對哪個宮哪個主子哪個態度,伺候皇上久了,自然是能模得出來的。」

「徒兒明白了,師傅的意思是,皇上近來會寵著蘭心堂這位主子了?」

「混賬,妄揣君心,腦袋不想要了吧?!」

「徒兒知錯。"」走吧,今夜你隨我當值。「崔永明瞧著西沉的玉盤圓月,又抽了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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