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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傷重,準備後事

「大夫,怎麼樣?」

安靜的室內,床上小女孩面白如紙,曾經紅潤的唇如同死灰,眼緊緊的閉著,沒有半點的反應,若不是胸部還有微微的起伏,恐怕,真的會讓人覺得她已經沒有了生命的跡象。

大夫剛將把脈的手放下,君滄暮立刻小心的將手放進被子內,仔細的蓋好,然後才小聲又焦急萬分的問著。

大夫搖了搖頭,一臉的嘆息,「氣若游絲,脈象若有若無,唉……準備後事吧!」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都是只剩下一口氣的‘準死人’了,還讓他這麼大年紀來跑這一趟做什麼,直接準備後事就行了,只是,面前這男子滿面的淒哀讓他把話緩和了些。

話音才剛落,君滄暮的臉色胚變,血色迅速從臉上褪去,噬人一般緊緊的盯著大夫,那滲人的寒光和絕望讓那大夫腳下一顫,幾乎一個站立不穩就要軟了下去,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可怕的眸光,那片冷,仿佛是將他丟進了冰天雪地的冰窟窿里面,遍體生寒,那絕望,就好像絲帶一般的將他緊緊的捆綁,透不過氣來,幾乎窒息。

「除……除非……有奇……奇跡,否則……否則……」

在君滄暮那突變的寒人目光中,大夫口舌打結,接下去的話,卻怎麼都說不下去了。

床上那小女孩的脈象幾乎就停了,連呼吸都也只有一口吊著,要想活命,除了奇跡,他找不出第二個辦法。

「金掌櫃,送他出去。」

一句話,仿佛是從牙齒縫里面硬逼出來的一樣,君滄暮要努力的攥緊了自己的拳頭,才能壓制住自己內心滿月復要將面前這庸醫分尸的沖動。

他的話好像特赦令一樣,老大夫連診金也顧不上拿,連滾帶爬的就逃出了房間。

「王爺……」

還在房間內的雙胞胎兄弟叫了他一聲,面上同樣是哀慟和不敢置信,本來是听聞到金掌櫃的說王爺和王妃來了,卻沒有想到,高興等他們回來,卻等來了胸前大片血跡的王爺驚慌失措的抱著王妃沖進店內。

君滄暮那臉上的表情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絕望,傷心,自責,甚至是恨意,他們見到的王爺,從來都是笑意掛在唇邊,永遠都是一副萬事不操心的平和模樣,如同溫謙君子,讓人看到的,永遠都是他溫潤如玉的一面,可是現在,他們看到了另外一面,另外一個絕望的王爺,那復雜的情緒就好像一雙鐵鉗緊緊的揪住了他們的思維,讓他們覺得,喉嚨好像被僅僅卡住了一樣,什麼話,都澀在了喉間。

「出去吧!」

君滄暮坐在夏落的床邊,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出去,聲音,仿佛有無限的疲憊在其中。

雙胞胎看了看他們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走了出去,並且關上了房門。

所有人都出去了,室內,恢復了安靜。

君滄暮握著夏落的手,定定的看著躺在床上那毫無生氣的精致小臉兒,此刻,他多麼希望,床上的夏落突然的蹦起來,調皮的笑著對他說,「哈哈,夫君,你上當了,我才沒事呢,騙你的!」

那樣,就算他再莫可奈何,他也是開心的。

可是,床上的人兒還是躺著,沒有半點生氣的躺著,別說對著他調皮的笑,就算是動一下那靈動的眼楮都是不可能的。

「準備後事吧……準備後事吧……準備後事吧……」

大夫的話無限的在他腦海里面回音著,面色,也越來越冷,越來越冷,只有手中握著那小手的微薄脈動提醒著他,娘子還是活著的。

突然的,面色揪然一變,如同負傷的孤狼一般,猛的一下站了起來,一聲低吼,

「不!」

手下的脈搏,停了!

呼吸斷了!

急切又帶著慌亂的抓向旁邊小櫃上的瓷瓶,顫抖著手揭開那瓶塞,往手心里倒藥丸,卻因為手在不斷的不自覺顫抖,而將瓶中那萬金都難求一粒的療傷聖丸灑落一地。

他也毫不在乎,捏起一顆藥丸喂向夏落嘴邊,可是,夏落此刻連氣息都沒有,哪里會張開口,唇緊緊的閉著。

「娘子,你張口,張口啊!」

幾乎是哀求著,哀求著夏落的唇能動一動,將藥丸吞進去……

可是,底下的人兒,唇閉著,沒有半點的反應。

君滄暮急了,將藥丸放進自己的嘴里,然後,唇印上了夏落的唇瓣,手捏動夏落的頜骨,迫使著她的唇張開,口舌攪動,讓藥丸迅速的化成津液,好讓夏落能順利的咽下,可那救命的津液卻順著夏落的唇角,不斷的溢出,流下。

「娘子,听話,快吞下,快吞下!」絕望而心碎的聲音哀求著毫無反應的夏落,那雙漆黑如墨的黑瞳里,冷靜沒有了,溫潤沒有了,有的,只有無盡的傷痛。

「娘子,不要淘氣了……」

「娘子,快吞下……」

「娘子,不要嚇我了,我已經嚇到了……」

「娘子……娘子……」

一聲一聲的哀求在夏落的耳邊,絕望哀慟。

一滴滴熱燙的液體不斷的滴落在夏落的眼簾上,眼迷蒙,手卻不放棄的拂動著夏落的喉嚨,好讓藥汁可以咽下。

不知是真的感覺到他的哀求,夏落的喉頭動了一下,嘴里停留的藥汁終于咽了下去。

君滄暮急忙抓住夏落的小手,手指搭在脈搏上,顫抖著,又期待著。

好一會兒之後,灰暗的絕望眼里終于染上了一絲亮光,如同黑夜之中那一縷黎明的曙光乍現一樣,手下的脈搏,終于又恢復了跳動。

搭著脈搏的手不敢松開,怕一松開,剛剛那跳動又只是自己的錯覺,眼里,自責後悔密布,若他早點發現娘子的異常,也不會讓娘子把這麼重的內傷壓制這麼久。

若不是他胡亂輸送內力,娘子的內傷也不會惡化!

都怪他!都怪他!

心中涌出的悔恨幾乎將他覆滅,若不是他在娘子吐血昏迷後,忙著輸入內力去替娘子梳理受損的經脈,怎麼會有現在的結果。

救命的真氣輸送成了娘子的催命真氣,這是怎麼都始料未及的,一想到當時娘子不斷溢出的鮮血和當下就斷掉的脈動,君滄暮還是覺得心髒仿佛是被什麼揪住了一樣,一陣陣的發緊,發疼。

若非是紫河送的藥丸,娘子隨身攜帶著,恐怕這會兒,早就已經成了冰冷的……尸體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君滄暮的面色一硬,不,他絕對不允許!

手指下的脈搏雖然依舊微弱,可是已經恢復平穩,君滄暮這才又握著夏落的手,在床邊坐下。

看著床上躺著的人兒,看著那眼簾上還停留的幾滴淚水,君滄暮愣了一下,另外一只得空的手,手指撫上了自己的臉,指尖的濕潤讓他愕然。

濕潤的指尖,透明的液體,在他的記憶之中,哭,只有一次,那一次之後卻徹底的改變了他的人生,而這一次,他居然又哭了。

原來娘子在他心中的位置,比他自己知道的還要深!

再看向床上靜靜躺著的夏落,哪怕就這麼躺著,她,還是最美好的人兒。

手眷念的劃過她的眉眼,嘴里如同喃喃自語一般的傾述著。

「娘子,你知道嗎?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你和我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

「別人都知道你是皇兄賜婚給我的,其實,你是我親自挑選的,不是對你情有獨鐘,而是,所有的貴族之中,只有丞相小女是最為安靜的,我要一個安靜不打擾我的妻子,我以為你喜歡靜,我以為你會安安靜靜的呆在王府內,乖乖的當一個安靜的王妃,可是,娘子,你給了我一次又一次的驚喜。」

「記得我們初見面的時候嗎?你踩著凳子正要跳窗跑,喜服塞在褲子里面,是我見過膽子最大的女子,被我發現後,你居然說你在看星星,呵呵……娘子,難道你沒發現,其實那天一顆星子都沒有。」

喃喃輕語之中,思緒陷入了回憶,哀傷自責的臉上也因為回憶而涌上了一絲笑意,現在想來,只怕,早在那第一次見面,那個衣服塞在褲子里,準備逃跑的小新娘,就已經開始往他的心里進駐了吧。

「你有靈動的眼楮,流轉之際,就好像精靈一樣,帶給人無限的美好……」

「你還有愛笑的唇,好像,什麼事情到你這里,都是高興快樂的……」

「當初以為是最安靜的你,卻成了最會招惹麻煩的小娘子,娘子,你說,我是該哭,還是該笑呢?」

手,緩緩的劃過緊閉著的眼楮和嘴,細聲的說著,仿佛只是怕驚醒了熟睡中的夏落一般。

「……」

「……」

如同不知疲倦一般,君滄暮不斷的在夏落的床前述說著,明知道她听不到,卻不厭其煩,從他們成親的由來,到後來相處的點點滴滴,一件一件的說下去,面上,不時的閃過了開心,無奈,自責,啼笑皆非的各種表情,娓娓道來,這才發現,原來從開始到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清清楚楚的印在了腦海之中一樣,無一遺漏。

「叩叩叩……」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主子,請先用早餐。」

金貴的聲音在外面傳來,不知不覺間,黑夜已經過去,第二日的晨光已經迎來。

「撤下。」

房間之內,只傳來了兩個字,又沒有了聲。

金貴端著早餐,看著緊閉的房門,無聲的嘆息一聲,只有端走。

第二日,如此……

第三日,依舊如此……

「主子,您已經三天沒吃了,再不吃,身子怎麼受得了,夫人還沒醒來,您可千萬要保重好身子啊!」

三天了,他和雙胞胎兄弟沒有任何進房間的機會,連這房門,都沒有被打開過,王妃究竟怎麼樣了,他們也不知道,只有通過里面沒有什麼情緒失控的聲音來判斷,王妃應該還活著。

身後,雙胞胎同樣一臉的著急,這樣不吃不喝下去,只怕,王妃還沒醒,王爺又躺下了。

「王爺,您先吃些東西,王妃一定會沒事的,我們已經發信回京城,請御醫趕緊過來了,王妃一定會好的。」

「吱呀」一聲,關了三天的門,終于在三人面前拉開了。

一拉開,三人卻狠狠的嚇了一跳,王爺從來都是帶著一臉溫潤和氣的笑容,清雅干淨的好像畫中的人一樣,可是面前的這男人,衣衫因為連續幾天坐著而顯得皺巴巴的在身上,那張俊逸非凡的臉上,胡碴子密布,眼里,血絲早就布滿,這一副落魄頹廢的模樣,哪里有半分當初那飄然的氣質。

「娘子沒事。我沒事。」打開門,卻看都沒有看那托盤中的食物一眼,只是看了他們三人一眼,幾日未進水的嗓音沙啞著說著,說完,後退半步,門又關上了,一點要吃東西的意思都沒有。

三人面面相覷,照王爺的說法,王妃應該已經月兌離險境了,只是,既然都月兌離了,王爺怎麼還不吃不喝的守著?

再次看了看托盤內的食物,看來,王爺還是不會吃的,恐怕,要他吃,非要等王妃醒來不可。

而此刻柳家內。

不管查幾次,都只能證明三天前的那一場騷亂的確是由于煉毒房和馭蛇房兩房的失誤而導致的,柳大爺差點把一干相關的人都去喂蛇來泄他心口的那把邪火。

偏偏這個時候,去追殺夏落她們的柳家大姑娘又傳消息回來,說,紅楊失敗,已經逃回了老窩,而他們中計了,夏落和王爺根本就沒有在隊伍之中,現在,行蹤不明,請求下一步指示。

光听到這個,柳大爺將家里上好茶杯就摔了好幾個,紅楊那老家伙居然失敗了!

「傳信,叫她們立刻回來。另外……」

手端著一整套茶杯中剩下的最後一個茶杯,手指在杯沿上劃動了幾下,眼光閃動了幾下,最終牙一咬,眼里冷光一凜,「安排下去,讓京都的動手!我就不信,他們不回去!和紅楊綠柳再去聯系一次,這次合作,我相信他們會願意的。」

眼里,閃動著狠辣的算計冷光,陰毒的如同等待啄食尸體的禿鷹,手里一直端著的茶,終于喝上一口,茶杯往茶幾上一放,人拂袖離去。

茶幾上,液體流動,順著茶幾滴答流下,好好的一個茶杯,被這一放之力,毫無聲息的裂成了兩半,這一整套茶杯中的最後一個,終于也陣亡!

「咻……」

一顆彩色信號彈從柳家升騰,高高的射向空中,爆裂開來,絢麗的色澤,久久縈繞不散。

制衣坊內的雙胞胎發現之後,面上凝重起來,柳家,似乎要有大動作了。

夏日炎炎,熱風襲人,卻不知怎的,讓人感覺多了冬日的寒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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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陝66656,目紫瞳,叫我姐姐滴花花,群麼個。謝謝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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