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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雨天多了起來,屋檐下滴滴嗒嗒的,似是要滴穿玉階。

康熙的身子表面看起來氣色不錯,但實際上已經不起勞累,每日躺在榻上的時間多些。見他這樣,我每天照顧他更仔細些,茶是一涼就換,天氣一晴,便扶著上院子里走走,活動下筋骨。

今兒的雨下了半天了,細細蒙蒙的飄著,不大也不小,風也帶著絲絲涼意拂在臉上,讓人甚覺有些淒涼。

「皇上,老十四還要赴軍前嗎?」德妃坐在康熙旁邊小心問道。

「嗯,過幾日就走。」康熙咳了一下,德妃忙伸手幫康熙撫著後背順著氣兒,「皇上龍體欠安,不如讓老十四多陪皇上幾天說些話兒解解乏吧。」

「準噶爾一日不平,朕心里一日不安。老十四前番替朕親征,已收復了不少失地,此番前去,是為招安的。以老十四在軍前的威望,這事兒也只能派他前去與叛軍協商。」康熙停了咳道。德妃臉上又些擔優,眼神游離,「臣妾不是要干擾朝政,只是,只是天下間哪有額娘不疼自個孩子的。老十四向來孝順,他這一離又不知何時回來,臣妾做額娘的免不得心里掛念。」德妃娘娘說到,臉上滴下兩行淚水。

我端著茶剛進屋就听到他們說這些,心里也是咯 一下,沒想到德妃會在此,只得向她行了一禮,「奴婢參見德妃娘娘,娘娘吉祥。」

見有人來,德妃忙拿著手絹往臉上擦拭淚水,繼而對著我微微一笑道,「起吧,你這丫頭,怎麼總是改不了口的。」我習慣了自稱奴婢,再者,將自己稱作‘臣媳’實在拗口。

「她總是這樣,朕也說了她多次了,由著她吧。」康熙笑著道。

我將茶給他們奉上,想要告退出去,卻被德妃拉了手,「雪韻呀,這些日子多虧你盡心侍候皇上,有你在皇上身邊,本宮這心也放下許多了。」

我听德妃這麼表親熱,忙裝作惶恐的樣子離開了些她,然後向她行了個禮道,「奴婢惶恐,娘娘太抬舉奴婢了。這些都是奴婢應做的。」

見我這樣,康熙有些探究地看著我,只是很快,他又像先前一樣,面無表情的道,「這些日子來也確是辛苦你了。」

「這丫頭真個伶俐實誠的。老八想必這會子惦念得緊呢。」德妃拿著手絹捂著嘴兒輕笑道。

康熙听了眼神有那麼一陣恍惚,過了會才輕聲道,「過兩日放雪韻回去瞧瞧吧。」

我听康熙說過兩天要放我出宮,一時怔愣住,抬了頭看向康熙,一旁的德妃看著我的眼神卻有一絲怨恨,我心里一驚,打了個顫,待仔細看去時,又見德妃已換上了一臉慈祥的樣子。

「雪韻這丫頭又高興得呆住了。」德妃一臉慈笑,「雪韻,還不快謝聖恩。」德妃對著康熙一笑,又轉了臉對我說道。

「奴婢謝皇上慈恩。」我回過神來,對著康熙深深一福禮。

「免了,其實是朕讓你和老八為難了。這新婚的小兩口,倒讓朕拆了,一個在宮里一個在宮外,你們不會怨皇阿瑪狠心吧?」康熙有些愧疚地道。

「回皇阿瑪,臣媳能入宮服侍皇阿瑪,這是何等榮耀,臣媳能向皇阿瑪盡一份孝心,很是感激皇阿瑪成全臣媳這份孝心,怎麼會怨皇阿瑪呢?!」我情真意切地說著,康熙听了我的話後,眼楮明亮起來,贊許道,「難為你這丫頭了。」

我又謝過康熙,然後借口茶涼了要換茶退了出來。

一退出來,我便深吸了口氣。一抬眼卻見李德全立在門口一臉疑惑地看著我,我想到剛才的動作,忙有些尷尬地對著他笑了笑,他先是愣了下,然後也對著我點了點頭。

我轉過身向廊里走去,快到茶房時,胳膊冷不防被人拽住,我嚇了一跳,差點喊出聲。

「十四爺,你,你怎麼在這?」看清是十四阿哥後,我驚得往後退了一步,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這人大白天的想裝鬼嚇死人不成?

十四阿哥見我被他驚嚇了,面上有些過意不去,「對不住,嚇著你了。」

「你在這兒做什麼?」真是奇怪,難得從軍前回來一次,不好好在家陪著老婆孩子,倒上這宮里頭淋雨來了。

「我,想你。」十四阿哥眼楮直直望著我。我心一時窒息,「你,你沒發燒吧?」說著我騰出一只捧著托茶盤的手伸到他額頭上定了定溫度。手剛觸及到他額頭,就被他一下握住,「我沒有,我是真的想你了。」

我又是驚得 吵當一聲,茶盤和茶盞掉在地上,茶盞在長廊的木板上打個滾兒。我忙用力掙月兌十四阿哥的手,卻無奈他握得緊,我沒有掙開。

我一時慌亂起來,「你,你放手。」

十四阿哥依舊直直看著我,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我看著他發怔的眼神,心里更是恐慌,這十四阿哥今兒莫不是中邪了?我心里一急,張口就朝他手臂上咬去。

由于急,我咬得有些重,十四阿哥吃痛放開了我的手,我害怕地直往後退去,這一退,腳一下子扭了,摔倒在地。木板鋪成的廊道上早已被外面的雨打濕了,我一坐在地上,衣服馬上就濕了。

十四阿哥見了,也顧不得被我咬的手疼,彎下腰來急問道,「你怎麼樣了?」

「我,你……」我見他一臉急樣,不知說什麼才好。踫上他,十有八次是倒霉的。

十四阿哥一時無措地看著我,「都是我不好,我,我是真的想你,在軍前的日日夜夜里我都想你,為了你,我拼命殺敵,拼命去奪失地,為的就是早日還京,早日向皇阿瑪請旨娶你……可是,為什麼?你卻嫁給了八阿哥?為什麼?」十四阿哥臉上滿是痛楚,手緊緊握著拳頭。

「我不值得你們這樣為我。」我頓時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我本無意攪亂他們,可是為什麼卻越來越亂?

腳上的痛傳來,這點痛其實比起心里痛來是微乎其微的。

「雪韻,你怎麼了?」一聲驚呼,我和十四阿哥听了俱是一驚,還沒回頭去看,就見八阿哥已到跟前,他蹲子,急切道,「你怎麼摔跤了?」

十四阿哥一臉茫然地看著八阿哥,嘴唇張了張,我怕他說了實情,于是搶先說道,「這路有些滑的,我不小心給摔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八阿哥眉頭一皺,對著十四阿哥道,「十四弟麻煩你去叫個太醫來,我先送雪韻回房去。」說著也不等十四阿哥回話,便抱著我向偏房走去。我臉上一下子紅透,回首悄悄看了眼身後,只見十四阿哥還是愣愣地立在原處呆呆地望著我們。

我只是腳扭了一下,並沒有錯位什麼的,揉兩下就好了。太醫走後,八阿哥見我沒事兒松了口氣,囑咐了我幾句,然後對著跟著太醫一起來的十四阿哥道,「十四弟,你過兩天就要去軍前了,今兒個我在府上備了桌酒,請你和九弟十弟一起聚聚。」

十四阿哥听了,像是才回過神來一樣,「哦,那有勞八哥了。」

我听八阿哥這麼說,忙道,「那你們兄弟趕緊回去多喝幾杯吧。」

「你的傷?」八阿哥依舊擔心道。

「我的傷沒事兒,等會子上些藥就無事了。你們兄弟難得聚在一塊兒,快回去吧。你替我也敬他們幾個一杯吧。」我坐在椅上笑了笑道。八阿哥不舍地看了我一眼,對著十四阿哥道,「那咱們這就出宮去吧。九弟和十弟想必已在我府上候著多時了。」

「奴婢恭送二位爺。」紅香在一旁行禮道。

十四阿哥依舊神情恍惚,像是夢游般地應了聲,看了我一眼,然後跟著八阿哥出了去。

他們一出去,我的心也落了地。紅香拿了干淨衣裳給我換上,這差兒今兒個我是做不了了,只得請紅香代了我,跟康熙說明一二。紅香是個聰明人,這些是不必我交代的。

待都離了去,我躺在床上發了好一會兒愣,心依舊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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