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是他們倆個，我心中有些不快，因為就是他們倆個暗中派人剌殺四阿哥的，害得四阿哥受了重傷，還差點沒了命。這兄弟倒底是不是一個爹生的啊？為什麼到了爭權奪位時都下死手？難道這就是注定生在皇家人的宿命？只為爭天下，沒有親情。
喜兒先過去給他倆請了安，然後將地上的琴拾起放到了桌上，便退至到我身後候著。
「九爺、十爺，吉祥。」我面上還是淡淡笑著給他們像以前一樣請安。
九阿哥和十阿哥見我這樣，面上都掠過一絲驚詫。九阿哥微眯了眼輕笑道，「八嫂怎麼還這般見外？見了弟弟們還是這般生疏。」他在‘八嫂’二字上故意拖重了些音，似有似無地有些強調。
十阿哥也跟著嚷嚷，「就是呀，八嫂對弟弟們生分了。這讓弟弟們甚是臉紅呢。」
「尊卑向來有別，你們都是主子，我不過是個奴婢，這不是生分，是該有的禮數罷了。」我輕笑道。
九阿哥也不再說什麼，只是有些探究地看了我一眼。十阿哥一副被什麼噎住的樣子，發著愣了。
「怎麼都站著呀？快先坐下吧。來，嘗嘗你八嫂的茶，可是老君眉呢。」八阿哥笑著招呼他們落座，喜兒也識趣地忙著給九阿哥和十阿哥倒了杯茶。
「這茶果然好，比九哥府里的銀針還勻還香。」十阿哥才喝了一口茶又叫開了，「雪韻……」他順口叫了名，覺得欠妥，看了眼八阿哥，八阿哥卻若無其事的慢慢品著茶，他轉臉對著我訕訕一笑，「瞧我糊涂的，以前叫順口了……」
「不礙事，你就叫我名兒吧。本來這人名字取了就是讓人叫的。」我淡淡地笑了下，心里倒是樂意他叫我名字，叫我‘八嫂’總感覺听了心里添堵。
「這，這可……」十阿哥有些結巴，一旁的九阿哥也是一臉吃驚地看著我。這時八阿哥放了茶盞笑道，「雪韻，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弟弟們也是敬你的，名字雖是取了讓人叫的，但輩份也是要講究的，這若是被人傳到皇阿瑪那時，弟弟們可是要挨訓的。」八阿哥真是聰明，抬出了康熙。
我听了也只得隨著訕笑一聲，「那隨你們的便吧。怎麼著都行。」
「八哥，適才听得你彈唱，怎麼覺著這曲兒倒是沒听過的？」九阿哥終于轉了話問道。他有錢人什麼曲兒沒听過呀，只是這將來的曲兒是有錢也听不到的。
「是呀，這曲兒是誰做的呀？」十阿哥也問道。
八阿哥看了我一眼，然後又看了九阿哥一眼，「這曲子是你八嫂在江南游玩時听到的。」
「可是那次替皇阿瑪擋了一劍的那次？」九阿哥偏了臉看我疑問道。
我點點頭，我就只那次下江南，以後都沒再去過了。
「咦，我隨皇阿瑪下過那麼多次江南，還有平時也去江南辦差兒，怎麼沒听到過？」九阿哥滿臉問號地盯著我臉瞧。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只是趕巧兒听到了，作這曲子的人又不是賣唱的，所以九爺無緣听到也不奇怪。」我淡笑著輕輕撇了茶沫兒道。
「我說雪……八嫂，怎麼覺著這天下的奇事兒你老是有緣踫上。咱們走南闖北的倒是沒見著個比你踫上的些個更有趣兒的。」十阿哥有些怨道，「連你講給四哥家的弘歷的故事兒都是極新奇的……」說到這，十阿哥猛地住了嘴，看著我解釋道，「我也是上回听弘時給我說了幾個故事兒，後來問他打哪听來的，他說是弘歷听你說的。」
我倒是覺著沒什麼的，只是覺得弘歷這小子怎麼守不住嘴兒，到處當擴音喇叭呢。
只見九阿哥輕皺了下眉，拿眼輕輕瞪了下十阿哥，十阿哥覺察到自己嘴多，拿了茶猛喝了口，因著急，一時嗆住了。
「瞧你，這麼大個人還老是急火火的。」看著十阿哥被嗆住，九阿哥的眉又擰緊了些。
十阿哥也沒嗆多厲害，只咳了兩聲就住了，他听到九阿哥說他，便有些不快地道，「誰叫八嫂的茶這麼香呢？」這倒是賴到我身上來了。我淡淡一笑道，「這還可真是怪我，下回呀，只給你們喝白水好了，無色無味，惹不起貪念，便沒有貪心，也就不用急著喝嗆著了。」
我這隨口說的玩笑話兒一出口，沒想到他們三個的反應卻是有些大，都是一時愣住看著我，停了喝茶。
「這話說的倒是準的。四哥上回查的糧倉案子，不知怎的查了一半便辭了，老十三還向皇阿瑪薦八哥續查。這一續查呀，才知道，這貪財的還真個個是碩鼠，將個河北都吃窮了。這一回，八哥查了個徹底，撩翻了不少人呢。皇阿瑪大喜，在今兒早朝上當著大臣們的面直夸八哥呢。」十阿哥一開了口便如長江之水源源不絕。可我听了他的話後，心里便敲起了鼓，原來十三阿哥為了調八阿哥離開，竟將四阿哥查了一半的糧倉重案交由八阿哥續查，以便讓我在四阿哥身邊多呆幾天。這主意，想必也是跟四阿哥商量過的，四阿哥也是答應了的。
一偏眼，看到八阿哥拿著茶盞的手輕顫了下，面上有些蒼白，但很快他的神色又平復了，我心里一驚，以為自己眼楮看花了。
「咳，八哥，時候也不早了，我和十弟也該告辭回去了。」九阿哥這時起身道，他又對著我道，「八嫂，今日多有叨擾，還望海涵。等過幾日江南的戲班子來京搭台子，我送張戲票來，請八嫂和九弟府上的媳婦們一起去湊個熱鬧，可好？」
「那我先謝謝九爺了，順便請九爺給府上的妹妹們帶個話兒問聲安。」我站起來也笑著道。
「說真的，今兒個听了八哥的彈奏，想不到八哥的琴藝還是這般熟稔，一點也不遜當年呢。」十阿哥也起身道。
「十弟抬舉了。這樣吧，外面起風了，雪韻你就不必送兩位弟弟了。我送他們吧。」八阿哥微笑著道。
我點點頭，對著他們行了禮，「恭送二位爺。」見我行禮，九阿哥和十阿哥又是一驚訝，然後有些無奈地輕輕搖了搖頭，舉步向外走去。八阿哥也跟在他們身後走了出去。
他們走後，我一轉身看到桌上的古琴，走到桌邊，伸手在弦上輕輕拂了下，幾個音符便跳了出來，撩起了心里莫名的愁惆悵。
嘆了口氣，將琴包好後，喚過半香將琴送回琴房。走到書案上，將書上夾著的寫滿四阿哥名字的宣紙拿出，因放入書中時墨跡還沒干，上面有幾個字已模糊，看著字怔了下，又將紙夾入了書中，心中又是長長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