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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貞觀三年

閩北的冬天還是很冷的,尤其在唐時,一是沒有溫室效應,二是建築不夠密集高大,都是低矮房,形成不了城市熱島效應,總的來說,貞觀三年十一月的冬天比後世要冷許多。許多樹木已經落完了葉,但還是有不少樹木依舊是郁郁蔥蔥的。

去找辣椒的李大膽還沒回來,從建安到嶺南,取道延平坐船到福州馬尾乘海船去嶺南,大約需要十幾天的時間。算起來李大膽已經走了快一年半了,難道說辣椒還沒傳進大唐麼?或者說路上出了什麼意外?王況有些忐忑不安。這大冬天的,要是有辣椒,做上一鍋火鍋,大家圍坐著吃,那該多愜意。

現在的富來客棧已經穩坐江南兩道第一客棧的交椅,不說其他的,光供應友粉給其他客棧和鄰近州縣的客棧食肆就大賺特賺了。從九月份公布友粉的用法及開始供應友粉以來,客棧的收入就翻了一番。但要和淮南道的揚州的大酒比又是相差懸殊,更別提和天子腳下的長安比了。但就是如此,如今富來客棧已經是名聲在外,偶爾還能有一兩個來自蘇揚之地的食客。

富來客棧名聲越大,王況就越不敢再推出什麼新吃食了,目標太大了就不是好事。得想法子引開大家的視線才是。本來王況是想幫遏躍跟搞出點東西來,但那樣一來,有心人就能猜到是他王況在背後搞的。太明顯了,他天天去遏躍跟的羊攤那坐,而本身有是富來客棧的人,聰明的稍微一想就能懷疑到他頭上。

孫銘前最近也比較擔心,一年來先後在客棧里發現了新招來的伙計中有幾個心懷叵測的人,幸好都發現得早攆了出去,這其中還主要是孫二的功勞,孫二機靈,加上對前景是充滿希望,所以他比起孫掌櫃來對客棧的保密更是上心,幾個心懷鬼胎的都是被他發現的。後來查出來,幾個中有的是建安城里另外兩家客棧派來的,還有一個竟然是從揚州來的。事後孫銘前找上另外兩家的客棧理論,通渠客棧的東家倒也干脆,直接承認了,並登門道歉;而另一家和記客棧則是矢口否認,孫銘前也沒什麼辦法。倒是王況出了個主意,供應友粉時,對和記實行限量供應,算是出了口氣。

去年底,孫銘前給王況包了五十兩銀子,算是客棧的利錢,一兩就是一貫一千文,五十兩就已經有五萬了。其實從王況到客棧後,客棧多賺的錢也沒五十兩,何況王況和王冼還是吃住在客棧里,一應用的都是客棧出錢。但孫銘前有眼光,知道王況帶來的新吃食和將對外銷售的友粉是一份長年的買賣,給他帶來的利益將不可估量,所以就多包了些。王況也沒推辭,收下了。他現在正需要攢錢,為將來上長安做準備。他後世常年看穿越小說,記得最牢的一句話就是︰京都居不易。

現在還不是上長安的時候,一是自己年紀小,撐不住;二是隱太子之亂還沒平息,去年王村被屠就是村里有人參加了隱太子的叛軍,若是到了長安,有那有權勢的多方探查,保不定王況的家世就要漏了,必須等隱太子之禍的影響消失了才行;三是王況打算攢到五千兩銀子再去長安,或者說,如果孫銘前願意去長安的話,那倒是可以提前跟著去,繼續隱身在富來客棧的幕後。

總的來說,這一年,王況過得很平靜。在外人看來,這個富來客棧的小東家就是個紈褲子弟,也不去上學,成天就東逛逛西逛逛,要麼就坐在客棧里或是那胡人的羊攤上听人吹牛,真不知道東家是怎麼想的?怎麼這麼寵著這個佷兒。好在這個紈褲子弟倒也不鬧事,那舉止還很像個成年人,听說是家里遭過劇變,興許這樣才成熟起來的。

倒是王冼,一年多來很是勤奮,老先生經常背地里夸王冼,雖然算不上什麼天人之資,卻也聰明,更難得是學的很刻苦,比起東家的兩個不肖小子來那是好上千倍了。本來老先生教那兩個劣童已經失去了耐心,早就準備辭了回家養老的,卻突然來了個王冼,眼見得可以在晚年培養出個稱心的弟子來,就安安心心的教了下去,而且,富來客棧里提供的吃食那可是沒的說的,要是回老家了,想吃都吃不上。

一年來,王況自己院里的廚房也沒生過幾次火,主要是不想再搞什麼新花樣出來,而且如今客棧里做的吃食也不錯,用不著自己動手。孫銘前雖然也很想再出些新吃食,但他也明白他目前的能力,如果王況被暴露出去了,他也保護不了,所以也就忍痛再三交代王況,如果真要整出新吃食也不要在客棧的廚房里整,自己整了自己吃掉就是,不要張揚。不過他也特地交代,若有新吃食一定要通知自己來吃,只是這一年來王況都沒通知過他一次,弄得孫銘前還有些小郁悶。

不過有幾樣東西王況是想在去長安之前搞出來的,一個是後世很出名的建甌光餅,一個是浦城的豆腐丸和老豆腐還有桂花茶,他可不想到了長安再搞,自己家鄉的東西,還是要在自己家鄉里搞出來,只是現在時機不成熟,且先忍著。

事實上,王況這一年雖然看起來無所事事,其實他一直在做準備,心里也漸漸有了規劃。首先是必須物色到一個靠山,現下商賈地位低下,孫銘前也沒什麼靠山,所以王況只能自己慢慢找,至于說等王冼學成去考舉人進士,那至少是幾年十幾年後的事情了,在這之前,還是要找外人,更何況,王冼將來能不能考中也是未知,就是考中了能不能爬到足夠高的位置也是未知,就是能爬上去,要用多少年也不知道。

至于孫銘前的兩個兒子,在學里依舊是頑劣,不好學,成天偷溜出去掏鳥蛋抓田鼠什麼的。老先生有了王冼這麼個弟子,對他們倆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孫家翰如今也有十二歲了,他對烹飪倒是有興趣,也常來找王況,王況也不敢在他面前顯露,萬一小孩子嘴巴不牢泄了秘就不是好事了。他只是通過王師傅和祝四娘子把之前推出的一些菜式樣教給孫家翰,如果要深學,只能等以後了。就是孫家英讓孫銘前頭疼,九歲了,不好文,倒是好武,好在唐時並沒有重文輕武的現象,因此孫銘前這一年來也是四處尋訪武藝高強的人來教他,只是到現在也沒尋到。也只好依舊把這兩個小子栓在學里,好歹有個去處有人管教不是?

王況也見過孫銘前的夫人孫韓氏幾次面,一個很普通的婦人,因為孫銘前對王況上心,加上王況嘴巴也甜,孫韓氏對王況也很是不錯,常常大郎長大郎短的掛在嘴邊,還抱怨孫銘前把王況兄弟倆丟在客棧里不接到家里住,卻是不知道王況住客棧更多的是為了自在。雖然孫銘前也勸過王況幾次搬家里來,但都被王況婉言謝絕了。開玩笑,後世來的王況可是很不習慣那麼多的禮節,雖然唐時並不如後來的宋元明清那樣多繁文縟節,但王況總還是不習慣。叫了幾次,見王況不搬,孫銘前也只好依他。為這,他還總被自己夫人埋怨。

這天,孫夫人派了個家里的管事,給王況兄弟倆送來了床新被褥,據說是用高昌國來的百鈴子填充的,很是暖和,一床也要近十兩銀子呢。如今孫銘前也學會了王況的本事,閑著沒事就到處去听人吹牛,這不,還沒入冬,他听說長安有這麼樣的被褥賣,就派人去買了幾床回來,孫夫人記掛著王況兄弟倆,就送了一床過來。

臘月,下了幾天綿綿小雨的建安迎來了一場大雪,天王況還是起得很晚,推開門卻見院里雪白一片,地上和屋頂的積雪足有半尺來厚,出得院門來到客棧二看去,只見整個建安城銀妝素裹,白茫茫一片,有窮苦點的人家,房頂用的是茅草,都已經被壓塌了,大人們在忙碌著,只有小孩子在雪地里打鬧。街上沒什麼行人,客棧門前有個人在掃雪,看樣子是去年剛來的那個高三。

有多少年沒見過這麼大的雪了?王況想著,後世只有在小時候以及後來在長春讀大學的時候才見過,有些懷念啊。正想著,恰孫二上得來,見王況起來了,就問︰「大郎您院里的雪可要掃麼?我去幫你掃。」

「不用,那雪留著,我有用處。」正想著心事的王況听他這麼一說趕快阻止,心道那雪要被你掃了我上哪堆雪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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