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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9算是談心嗎

再見到覃天時,顧沫凌竟覺得臉上有些發燙,那種情不自禁的熱意讓她極不自在,兩世為人,在感情卻仍是白紙一張,她不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是因為心動才听進了李氏的話?還是因為听了李氏的話才覺得如此赧然?

覃天一眼便瞧出了顧沫凌不自在,他疑惑的皺皺眉︰是出了什麼事嗎?有心想問個究竟,可是,很快他便發現,顧沫凌竟有意無意的躲著他,這個發現,頓時讓他的眉心鎖得更緊。

工地上的事,如今已陷入膠著,顧沫凌一力要求要用蓋磚瓦房,可現在,磚窖還在建,哪來的磚可用?于是,奠完了地基,便停了下來,杜林便帶著人去支援蓋磚窖,也分了些人給楊仲成,楊仲成正帶著人在給市集搭棚子,饒是人手不多,可楊仲成早趕晚趕的,居然也完成了三成,這樣一來,那已完成的地方便能安排鋪路搭台子了。

顧沫凌听到杜林報來的消息,便抽了個空前往楊仲成處查看,覃天默默跟上。

這段日子看下來,顧沫凌對楊仲成這人也有些了解,他雖上了年紀,可做起事來干勁十足,比年輕人還熱情洋溢,起早貪黑的,選木材、畫線分割等等,無一不是親自盯著,做的活計又極精細,讓顧沫凌看了極是滿意。

「東家。」楊仲成遠遠的便看到顧沫凌來了,便從高高的架子上爬了下來,笑容滿面的迎上來,這段日子,累雖累些,可累得舒暢,現在的他,在家里總是揚眉吐氣了,幾十年來總算嘗到了一家之主該有的特權,怎能不高興呢?這一切,都虧他精明,收了個好徒弟,如今這才沾到了好徒弟的光。

「楊師傅辛苦了。」顧沫凌客氣的笑著,「您忙吧,我只是來看看。」

「哎。」楊仲成略彎了彎腰,又退了回去,刨木材的勁頭更足。

顧沫凌隨意掃視了一眼,便往已搭好的木棚那邊走。

她原先的圖紙,是按著記憶中的菜場設計的,整個市集劃分了好幾個區域,賣肉食的,賣活特的,賣蔬菜的,賣水果的,都給分了出來,不過再怎麼分,每個區域的棚子卻是一樣的,那形狀就像前世的公交站牌,中間隔了一道木板,攤位便分設在木板兩邊,每排攤位也不長,一排只設了十個位置,每個位置也統一定為兩米乘兩米的空間,不過,楊仲成自然難理解這兩米乘兩米是什麼意思,顧沫凌便改成了半丈寬半丈長。

「東家。」杜林正指揮著人將石材分類歸置,看到顧沫凌過來,便拱拱手打了個招呼,他手下那些石匠倒個個是能干的,居然按著顧沫凌的要求,將攤位里台面要用到的石頭弄得長寬一般,雖不至于絲毫不差,看起來卻也齊整,便是那鋪地的石頭,也盡數要求整齊。

顧沫凌每天都會與杜林等人見上一見,問問各種進展及各種細節,此時倒也無事可說,便沖著大伙兒笑笑,打了個招呼便讓他們自便,她雖名為東家,可對這些事也只是出出主意,動手落實的還得靠杜林等人,如今,木棚子如了心意,地面也極好,就連那指定的排水溝也被他們整得有模有樣,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順著路慢慢走上已完工的地面,顧沫凌心里頗為感概,前世時,菜場沒少去,可她何曾想到過會有這麼一天,她能親手打造這樣一個市集?只是,眼前這些,雖形似,終不是曾經那個,曾經熟悉的,如今已然是記憶。

唉。顧沫凌不是悲春傷秋的人,此時思及過往思及來此種種,竟也忍不住長吁短嘆起來,走到一處,便隨意坐在了攤位的石台上。

「你這幾日,可是有心事?」覃天一直伴在她身邊,直到此時,他才出口詢問,認識以來,還沒見過她這般憂傷過,雖然她已將那憂傷隱匿,可是,眉目間的淡淡郁色卻逃不過他的眼楮,是遇到什麼難事了?覃天飛快的尋思著最近發生的事,想知道是什麼難事竟讓一貫淡然的她這麼愁。

「啊?哦,沒有。」顧沫凌猝不及防听到覃天的聲音,不由一驚,抬頭看到覃天深遂的眸,下意識的避開,她怎麼給忘了他還在這兒呢?

「可是我做了什麼讓你不滿意的事?」覃天挑眉,對她這答案極不相信。

「不滿意的事?」顧沫凌驚訝,轉頭去看他,他做的事哪件都是穩妥的,甚至可以說,有些事她還未想到他便替她做了,而且,每天都會跟她回報種種事情,雖話不多,卻不會有所遺落,看到他皺眉,顧沫凌不由輕笑,「怎麼會呢,有你在,許多事都不必我擔心了。」

覃天的唇角漸漸上揚︰「那你為何煩惱?」

「我……」顧沫凌的笑意微落,總不能告訴他是李氏的話影響了她吧?不少字他也是話題人物之一,還是她心里最糾結的話題人物之一,雖不是刻意的,可是這些話怎麼能當他面說呢?轉頭看看忙碌的人們,顧沫凌隨意尋了個借口,「我只是心有所觸,昔年,有師父保護,有尋梅照顧,我何曾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在這兒為了家人為了生計,每日忙忙碌碌,卻不知將來如何……」

顧沫凌說的倒也沒有虛假,她的將來,在哪兒呢?

「令師……」覃天眼神微閃,舉目環視整個市集,「能教出你這般的徒弟,定不是個簡單人物。」

說到師父,顧沫凌暖暖一笑︰「有人說,我師父是個蓋世英雄,有許多人都願唯他馬首是瞻,可是,我記憶里的師父,哪有半點兒英雄氣質,整天抱著個酒葫蘆,好像除了他葫蘆里的酒,世間再無旁的似的。」

覃天收回目光,定定的看著顧沫凌,她此時說的話听著雖像抱怨,可是語氣間濃濃的懷念濃濃的溫情卻實實在在的展現在他面前。

「令師可有名號?」覃天沉吟了好一會兒,這個問題雖簡單,可對他來說卻是極重要,一直以來他都是在猶豫要不要直接問她,可一遍遍的,他都選擇了在她面前保護沉默,他寧願讓他的手下去打探,也沒問過半句有關她師父的事,可今天,因著她的話,他終是問出了口,但,話一出口,他的心里竟有些悔意,如果她真是他要找的人,他該怎麼辦?繼續這般默默守在她身邊?就算他想,他的手下也不會允許,可若是她並非他要找的人,他還能有借口繼續留在她身邊嗎?

「江湖人,都稱他為隱凡居士。」顧沫凌不疑有他,笑著答道,「說他凡倒是真的,可是隱字,呵呵,我便沒見他安生過一日,縱是有,也是喝醉了,走不了路。」

隱凡居士……親耳听到這個名號,覃天竟不知自己該喜該憂,他的人只查到隱凡居士最後出現在洛城,可之後便沒了蹤跡,無論他們怎麼查,他竟似平空失蹤了般,連同他的徒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可現在,她親口說她的師父是隱凡居士,他應該高興的不是嗎?一向尋找的助力有了下落,大仇有望,他不該高興嗎?可是他的心,為什麼會有那種慌亂閃過?是怕她知道自己隱瞞身份接近她是另有目的?還是怕再不能這樣整日守在她身邊?

只是,她真的是隱凡居士的徒弟嗎?江湖上,多少人借著這個名頭逍遙,可每每他派人去查,得到的都是失望,她的是嗎?覃天緊抿了唇,看著顧沫凌姣好的側臉,糾結,她若不是,留她在身邊倒也容易,可是,能留多久?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事究竟是成功還是成仁。她若是,當她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知道他的別有用心,像她這樣的女子,能容他這麼接近她嗎?到時候,事未成,已成仇……

「隱凡居士,俠義一生,江湖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覃天的語氣有些淡。

「你也知曉?」顧沫凌眼前一亮,沒想到師父的名氣真的這麼大,居然連覃天都知道。

「嗯,听說過。」覃天略一點頭。

「我知道隱凡居士的名頭很大,可是,你不知道我師父那人,在我們面前的時候,很懶,我還沒見他出過手呢,每次遇到什麼事,總是支使尋梅去,也不管尋梅會不會有危險。」顧沫凌似是尋到知音般,高興的站了起來,嘮叨起師父的一些瑣事,「你不知道他有多氣人呢,有一次在邊城,兵荒馬亂的,我們在路上遇到一小隊的潰兵,他居然不理不睬,讓尋梅一個人上去,自己躲在邊上抱個酒葫蘆只管喝酒,還不許我給尋梅幫忙,那些潰兵雖然沒什麼功夫,可雙手難敵四拳嘛,要不是尋梅素來被他整慣了,估計都掛彩了。」

「這麼說,最後還是沒有掛彩了?」覃天看著顧沫凌難得的興高采烈,不知為什麼,心頭的壓抑莫名的一松,笑道,「看來你對你師父極不滿意。」

「尋梅的功夫鮮有敵手的。我是不滿意我師父,他從不教我功夫,他還說,女孩子家只合適拿繡花針不宜動刀動槍,可尋梅也是女孩子呀,為什麼她能我不能呢?他都沒想到有一天,他不在了,我們該怎麼辦……」顧沫凌說著說著,情緒忽然低落下來,語氣明明是埋怨的,卻掩不住那份眷念和自責,「這一路,我們遇到了好多事,遇到逃不了的避不開的,都是尋梅一人扛著……縱是我輕功了的,繡花針使的了得又如何,真遇上高手,什麼都不是了。」

「令師定是不想你涉險。」覃天素來不是多話的,此時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明知她是在思念師父,卻不知該說什麼。

「我娘……催我說親了……」顧沫凌的聲音變得極低,似是自言自語,卻清楚傳到覃天耳中,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她已恢復了一貫的淡然,巧笑道,「不早了,回去吃飯吧。」

說罷,便徑自走了。

原來是這個……覃天心一沉,嘆了口氣,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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