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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4有些事就是這麼巧

新月初升。

顧一塵家的堂屋里搬了兩桌,顧一塵和他的兒孫們一桌,顧沫凌和尋梅自和他家的女眷坐了一桌,一桌子人,顧沫凌只認得那個給她沏過茶的西子媳婦,看著倒是個貼心的人,忙忙碌碌的招呼著顧沫凌和尋梅,看起來,那個二嫂三嫂反而被她比了下去。

「顧姑娘,我們窮鄉僻壤的,沒什麼好菜招待貴客,還請多包涵。」西子媳婦說起話來一听就是喝過墨水的,令顧沫凌不由多留意了一番,只見那小媳婦柳眉細目,笑起來便彎彎的甚是喜慶,她的皮膚雖然不夠光澤,卻比其他兩位嫂嫂好上許多,身上穿著的布衣素裙雖然也有不少補丁,但針腳細密,衣衫也收拾的干干淨淨,坐在邊上還有種陽光曬過的味道。

顧沫凌禮貌的道了謝,端著碗小口小口的吃著,碗里的是粥,桌上擺的一大盤黑黑的饅頭和三個菜,有兩個是顧沫凌不認識的野菜,還有一個是院子里摘的大白菜,再就是一碗漂著些許蛋花的清湯,這許多人就這些菜,幾個小的早已迫不及待的拿著筷子想撈湯里漂著的蛋花,卻被他們的母親給制止了,只是拿木勺子舀了一勺清湯澆在粥里,然後個個眼巴巴的盯著那蛋花就著自己面前的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顧沫凌注意到自己和尋梅的碗里遠遠比其他人的要稠得多,心知是主家客氣特意給添的。

一頓飯草草的下了肚,顧一塵的兩個孫媳婦俐落的收拾了下去,只剩下西子媳婦替幾人沏滿了茶,靜靜的站在一邊照應幾個小孩子,一邊听著她的婆婆周氏在那兒閑扯話題︰「公爹,我越看顧姑娘越覺得像個人,你瞧瞧像不像?」

「像哪個?」顧一塵抿了一口茶水,驚訝的問。

他這一問,同時惹來了眾人的注目,皆細細的打量起顧沫凌來。

「二全家的秋菇,你瞧這眉眼,像不像?」被周氏這一說,顧一塵另兩個兒媳也覺出幾分意思來,紛紛附和。

「二嫂這麼一說,還真有幾分像。」說話的是顧一塵第三個兒媳,她和周氏是堂姐妹,說話姿態卻穩重許多。

「對啊,三叔家的小女兒不是十六年前沒的嗎?二全他爹娘不就是因為那事兒才變成這樣的嘛?不如我們去找他們問問?」陳氏也極贊成,上上下下的將顧沫凌打量了一番。

「是啊,他家……」顧一塵听完嘆了口氣,放下手中茶碗,朝三兒子抬了抬手,「槐子,你去走一趟,請你三哥來一趟。」

「噯。」顧言槐爽快的應了一聲,快步走了出去。

「前輩,那個什麼秋菇是誰?」顧沫凌見眾人都在為她的事思量,心里感激,說話也更客氣。

「是我三弟家的孫女,她原有雙弟弟妹妹,生下來還沒百天就丟了,人都說是被狼叼走了,我那佷兒為了找那雙兒女,硬是進了後山,結果跌落了山崖,救回來後就少了個胳膊,腿上還落下了毛病,如今走路也不便了,他那媳婦傷心女兒又擔心自家男人,後來一家子的生計又落在了她身上,終于熬壞了眼楮,唉。」顧一塵連連嘆息,言語中滿滿的憐惜,「說起我三弟,也是可憐的,三個兒子也就這二兒子家人丁興旺些,大兒子早年喪妻,膝下無子,後來過繼了他二弟家的第四個兒了,三兒子呢,二十六了才娶得了個年輕寡婦,生了個女兒後就再沒有動靜了,唯有這二兒子家的爭氣,要是那倆小娃子沒丟,他家就是五個兒子兩個閨女,倒是興旺的,可惜……唉。」

顧沫凌听得無語了,一個是獨臂腿殘廢的人,一個是瞎了眼的人,那一家子都是怎麼生活的?

「我倒是越看越覺得像了。」陳氏一直盯著顧沫凌看,此時又冒了一句,「要是真的是佷女回來了,二全他娘不知該有多高興呢,這些年,她可沒少嘮叨那雙無緣的兒女呢。」

「若真是三叔家的妹妹,那我們可是緣分非淺哦。」西子媳婦笑盈盈的,學著陳氏的模樣,將顧沫凌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的細細看了個遍。

「大伯,喊我有啥事?」門外響起腳步聲,一個人跛著腿走了進來,後面跟著顧言槐和一個年輕些的男子。

「大伯公。」那男子率先向顧一塵問候了一聲,又招呼過其他幾人。

「二全,快來看看,你看顧姑娘是不是和你家三妹有些相像?」周氏心急,還沒等幾個寒喧過,便拉著那男子往顧沫凌身前湊。

一直安靜站在顧沫凌的尋梅眉心一皺,閃身擋在了顧沫凌身前,有些不悅的瞪著周氏。

周氏一愣,沒明白過來她是什麼意思,還是西子媳婦機靈,看出不妥,忙上前拉住周氏︰「婆婆,還是听爺爺說道吧。」說完又在周氏耳邊低語了幾句。

周氏這才反應過來,知道自己魯莽了,一時忘記了男女之嫌,便訕訕的笑著退到了一邊。

「尋梅。」顧沫凌見幾人退開,便輕聲將尋梅喚回,只是,尋梅怕他們再來那麼一處,雖然退下,卻只是站在了顧沫凌身邊,機警的看著其他人。

顧一塵讓那瘸子坐下,便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最後叮囑了一句︰「你可想仔細了,看看有什麼憑證能和顧姑娘對上的?」

那人吃驚的抬頭看了看顧沫凌,嚅嚅的說不出話來,反倒是他身邊的那個二全大方些,回答了顧一塵的話︰「我爹本來是要來的,只是想到我家妹子是個沒福氣的,怎麼會是……怎麼會是這位姑娘這樣的人物,所以就沒來。」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是?」顧一塵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要真的是,你們不來認,不說你們找不到親人,就是顧姑娘,相看那麼多能找到親人不?」

二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爹娘,還不是怕認錯了人嘛。」

「真是……行了,有什麼就問吧,顧姑娘也不是外人,可是你二伯公的唯一徒弟,不會計較你們說錯話的。」顧一塵倒是大氣,直接將顧沫凌視為自己人。

「噯。」那個二全他爹似乎有些激動,也不敢正眼看顧沫凌,醞釀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女兒……是七月初七生辰,丟的時候,差三天就是滿百日,那時孩子他娘還攢了些雞蛋,想著那天給倆孩子加個菜的,誰知道……」

「七月初七,差三天滿百日,那就是三個月多點兒大,又是十月中丟的,哎呀,那日子年紀的不是剛剛好嘛。」周氏夸張的拍著手,看她意思似乎真的想將顧沫凌和這一家拉上關系。

「啊?姑……姑娘也是?」這一回,二全他爹頓時驚得睜大了眼楮,看向了顧沫凌,這一看,竟讓他再次激動了起來,眼前這姑娘的眉目,可不是就是三女兒嗎?甚至比三女兒更加俊俏,「你……你真的是……」

「老伯,除了生辰,可還有別的憑證?」顧沫凌絲毫不介意他們的目光,說起來,看到這缺胳膊殘腿的老人,心里竟有種莫名的感覺,她不由細細打量起來,眼前的老人只是看著顯老罷了,真要細看,便會發現他臉上並沒有老年人那種溝壑縱橫的皺紋,頭發也只是花白,面容黝黑,臉上有條細細的疤痕從左額延至左耳後,身上衣衫滿滿的補丁,若是擱在城里,一定有人將他當成叫花子看待。

「別的憑證……沒有……」二全他爹頓時泄了氣,坐著那兒不言語了。

「爹,妹妹小時候淘,剛三個月就學會翻身,結果從床上掉下來,肩上被劃傷了,後來不是留下一條小疤嗎?那個……」二全說著說著沒聲了,也許是覺得這個說法靠譜,那不會是劃傷的小小傷疤,這都十幾年了怎麼可能還會看得出來?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嗎?。」顧沫凌心里有些吃驚,她的右肩上,確實有道細細淺淺的傷痕,只有拇指蓋寬那麼長,不過,怎麼也算對上號了不是。

「疤……對了,她,她耳後有個紅印,是胎里帶來的,模樣有點兒像路邊上小花,那時孩子他娘還想給她取個小名叫花兒的,她的在右耳後,她雙胞的哥哥是在左耳後有個紅印。」二全他爹听到兒子提醒,總算在模糊的記憶里抓出一條重要的線索來。

這一次,吃驚的卻是尋梅,自家小姐耳後的胎記極小極隱密,她天天幫著梳洗都沒注意到,還是那次小姐重傷,又恰巧傷在後腦勺,她才看到那個小小的花兒胎記,這麼隱秘的事,居然從這山村老漢嘴里說了出來,讓她如何去反駁這老漢不是小姐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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