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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7章 軟紅十丈

第727章軟紅十丈

司馬風雲就是司馬風雲,盡管上次被黑龍會重挫,受了重傷,只得在京郊的一處偏僻小鄉村隱居起來。

可他雄心不減,一面養傷,一面秘密找羅風雲會舊部,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經過和黑龍會一戰大傷元氣,但有司馬風雲的牌子在,隨時振臂一呼,應者雲集。于是很快便召集起了眾多風雲會舊部,這些天暗暗蟄伏,不斷派人打探黑龍會那邊情況,伺機而動。

今天突然接到德川家興的電話,故意拋出葉承歡作誘餌,丁香一听說心愛的男人有危險,二話沒說,帶著兩把槍第一個就沖了出去。

司馬風雲感到時勢使然,加上擔心女兒,因此一聲令下,風雲會傾巢而出,一起撲向觀光神社。

只是司馬風雲傷還沒好,只能留下來坐鎮後方。

此時,德川家興已經掛掉,黑龍會群龍無首,剩下的人成了沒頭蒼蠅,被如狼似虎的風雲會打得落花流水、昏天黑地,把莊嚴安靜的觀光神社變成了一片死地。

冷風如刀,以大地為砧板,視眾生為魚肉。

萬里飛雪,將蒼穹作洪爐,溶萬物為白銀。

寺廟在竹林中,竹林在山坡上,山門是開著的,軟紅十丈卻已被隔絕在竹林外,沙沙的落葉聲中,不知從哪兒傳來一聲晚鐘,葉承歡抬起頭看向外面,只見滿天夕陽殘照,不知不覺間正是黃昏!

橘色的夕陽下,慢慢顯出一個人的輪廓,一步步的走了過來。

他的速度很慢,好像是在閑游飽覽景色,可那種緩慢的步調里卻仿佛有種孤獨求索的味道。

夕陽下只有他一個人,天地間彷佛已只剩下他一個人。

萬里荒寒,連夕陽都似已因寂寞而變了顏色,變成一種空虛而蒼涼的灰白色。

他的人也一樣。

他的手緊緊握看一柄竹杖,在他手里卻仿佛一把長刀,長刀在手,蒼白的手,雪亮的刀。

刀,象征著死亡,死亡就是空虛和寂寞的極限。

他那雙空虛而寂寞的眼楮,就彷佛真的已看見了死亡。

他在往前走。他走得很慢,可是並沒有停下來,縱然死亡就在前面等著他,他也絕不會停下來。

他走路的姿態怪異而奇特,左腳先往前邁出一步,右腳再慢慢地跟下去,看來每一步都走得很艱苦。

可是他己走過數不盡的路途,算不完的里程,每一步路都是他自已走出來的。

像這樣走,要走到何時為止?他不知道,甚至連想都沒有去想過。

他眼中只有死亡,他手握著的也是死亡,他的竹杖象征著的就是死亡。

竹杖象征的雖是死亡,卻也是他不屈的宿命。

天色更黯,可是遠看過去,已可看見一點淡淡的寺廟輪廓。

殘陽如血,北風嗚咽,讓蕭殺的景色更加蒼涼,讓寂寞的人也更加寂寞。

他知道前面的寺廟就是此行的終點,因為那就是他所尋找的死亡所在地。

但他卻不知道,此行的終點本身也已死亡。

但他依舊挺著筆直的脊梁,昂著倔強的頭顱,一步步走向這個終點。

看著夕陽中倔強前行的司馬風雲,葉承歡忽然升出一種敬意,一種對不屈生命的敬畏。

「爸爸,你的傷還沒好,你怎麼來了?」丁香扶住司馬風雲,一臉關切的道。

多日不見,司馬風雲仿佛又蒼老了幾歲,原本花白的鬢角已經變得霜雪無痕,盡管他有病在身,盡管他虛弱不堪,但他的腰板依舊筆直,目光依舊鋒利,顧盼之間依舊不怒自威。

只是,他身上好像少了點兒什麼,也許經過這一場重大變故,他身上的崢嶸都已經被磨平了。

他閃亮的眼眸緩緩的從四周掃過,里里外外遍地都是尸體和鮮血,事實上他就是那麼踩著這些尸體和鮮血走來的。

經過那麼多溝溝坎坎,經過那麼多風風雨雨,最終他還是一次次重新站了起來,一次次站在不見川岳、只見雲海的巔峰。

如果放在過去,在取得又一次重大勝利後,他一定會狂放的大笑,放肆的指天罵地、嬉笑怒罵。

可這一次,他卻異常平靜,神色間好似此刻的夕陽余暉般,多了幾分紅塵落寞的淒迷。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絕不是來欣賞自己的輝煌戰果的。

事實上,在他看到遍地的狼藉後,他對自己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厭惡。

「唉~」他忽然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揚起臉來,望著天空,兩行熱淚無聲滑落。

所有人都看著司馬風雲,就好像看著一個陌生人,沒人知道他的眼淚意味著什麼,更沒人知道他這一聲長嘆里包含了多少東西。

嘆罷,司馬風雲看了看自己的女兒,看了看自己的部下,最後看了看葉承歡,他一句話也沒說,轉身走了出去,一頭扎進蒼茫的余暉中。

包括丁香在內的所有人都怔住了,看著老頭子一點點兒走遠,每個人的心頭都一片茫然。

接下來,風雲會的人清理現場,收拾殘局,另一部分人則直撲黑龍會的幾個重要盤口,這幫人對這方面早已駕輕就熟,大伙這麼久一直憋著口氣,今天終于能痛痛快快的大殺四方,一個個自然生龍活虎,等待黑龍會那幫人的當然是一場更凶猛的滅頂之災。

干他們這行的,打打殺殺是難免的,因此幫會里少不了醫生,丁香找來了幫會里的社團醫生,給靈兒三個人檢查傷勢,發現三人只是中了迷藥暫時昏迷而已,並沒什麼大礙,葉承歡才松了口氣。

就在大家都歡欣鼓舞的時候,葉承歡卻在思索一個問題,黑龍會就這麼完蛋了麼?當然沒有。

雖然已經干掉了德川父子,剪除了黑龍會的黨羽,但奇怪的是,那支最讓人頭疼的忍者部隊卻始終沒有出現,幾天的時間便如人間蒸發了一般。

黑龍會不算什麼,可以配得上做他對手的只有可怕的忍者部隊,只要一天不消滅他們,危機就一天沒有解除。

還有藏在元武道館的那個神秘人物,雖然從未見到那人,但他隱隱有種感覺,德川父子不過是馬前卒,那個人才是真正的大咖。

黑龍會被滅,隱藏在背後的黑暗勢力卻絲毫不損,絲毫不妨礙他們繼續實施那個神秘計劃。

可是,那個神秘計劃到底是什麼?

沒等他繼續多想,那邊已經傳來聲音,靈兒醒了。

「哥……」這麼多天不見,靈兒明顯憔悴了許多,她輕聲呼喚了下,便撲在男人懷里,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葉承歡心里也有點兒不是滋味,要不是自己這個災星,也不會把這個無辜的女孩卷進來,他抱著女孩寬慰了幾聲。

旁邊的阿爾巴醒來後居然也伸出胳膊要他抱,讓葉承歡一陣無語,看來自己的手下都是一幫怪胎,被人家軟禁了這麼久,剛才差點兒就要被斬首,這妞居然還有心思吃自己豆腐。

沒法子,作為獎賞他只好給了阿爾巴一個擁抱,尷尬的張了張嘴︰「委屈你了。」

阿爾巴眨眨眼楮︰「委屈什麼?」

葉承歡被問得張口結舌,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對答,難道被人綁架還不算委屈麼?

「我抽空打死了幾個想要佔我們便宜的混蛋,那幫狗娘養的就再也沒敢打歪主意了,有我在你還不放心麼?」

葉承歡苦笑,當然不放心,正因為有你在,靈兒才受了牽連,現在居然還好意思給自己邀功。

以他對阿爾巴的了解,當然沒人敢把她怎麼樣,她絕對有幾百個法子把男人引誘進來,然後狠狠絞殺。

黑龍會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沒有不怕這個女魔頭的。

阿爾巴嘆口氣︰「就是有一點不好,這麼久都沒有酒喝,真是憋死個人。」

葉承歡又是一陣無語,看樣子要是有酒有菜的話,這妞還想在里面多呆幾天不成?

說話的功夫才發現聶小青不知去了哪里,葉承歡看了一遍,屋子里沒有,這才出了寺廟,見到高高的月台上一個女人清冷的側影,抱著胳膊,長發飄魅,出神的望著遠處。

葉承歡來到女人旁邊,也抱起胳膊,看著遠方,說了聲︰「你沒事吧?」

聶小青「嗯」了一聲,沒再言語,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葉承歡訕訕一笑︰「我殺了你老公,你是不是很恨我?」

聶小青看了他一眼︰「我從來就沒把他當成老公,就算你不動手,早晚我也會殺了他。」

「再怎麼說你們也是拜過天地的,你忍心謀殺親夫?」

「葉承歡,我再說一遍,他不是我丈夫!」女人冷冷的道。

「我只是隨便問問,沒必要那麼認真,這樣更好,免得你更恨我。」

「我早就不恨你了。」

葉承歡心里一動,沒想到這妞能說出這樣的話,平時見了面她都恨不得跟自己動刀子,這匹小劣馬今天是怎麼了?

「你是不是以為我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女人,你救了我的命,我不光不領情還幾次三番的和你為難?」

葉承歡干笑一下,「當然不是……」

「好了,你不用說假話騙我,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那麼想的。」

「那你……是什麼樣的女人?」葉承歡斜睨著問道。

聶小青幽幽的道︰「我也不知道,就當我是一個自私冷酷的女人吧。」

葉承歡分明能感受到她話里的復雜意味,一時間卻參詳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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