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刑審結束的時候其實年還沒過完,正月十五這天上午,三中隊的隊員們都在泥巴潭子里面模爬滾打,黃泥湯子裹了滿身,一個個的看著都沒了人形,挺像用稀泥巴和成的狗熊老娘劫個色。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今天玩的不是單對單而是群架,管仲和吳語拿著高壓水槍在上面一個勁的狂噴,冰冷的水直接壓在人身上,嘩嘩的打得人眼楮都睜不開。

葉絕站在人群中間,他是大家重點照顧的對象,沒辦法,身為一個吳語關照的突擊手就要有這樣的自覺,他得耐得住各種打壓,並在強烈的對抗中找到殺敵制勝的絕招。

張然是第一個被葉絕撂翻的,也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跟管仲學的太多了,爆破工夫長進了不少,手上功夫卻是有點退步,氣的管仲拿著水管子一個勁兒咆哮,吳語被他吵得煩了,干脆一腳把管仲給踹下去了。

正打了一身泥巴的孫靜看到管仲也下來了,歪著嘴巴笑的很邪性,他捅了捅蘇明遠的後背,對著正趴地上的管仲擠了擠眼楮。

蘇明遠也是個上道的小子,嘿嘿一笑就模到管仲身邊,一個虎撲就把人按到了,然後扭頭大吼一聲︰「兄弟們,有仇的報仇沒仇的解恨啊!」

他這話音一落,士兵們蜂擁而上直把管仲壓在自己身下,饒是管仲壯的跟個熊似的,也禁不住這折騰,壓在眾人身下一個勁的叫喚︰「我操!出人命了啊!蘇明遠你個死小子,看老子一會兒怎麼收拾你!」

蘇明遠也很苦逼,他媽的老子就在你上面,基本就要跟你個大賤人一起壯烈了,你他媽的還嚎個屁啊!

葉絕沒去欺壓管仲,他蹲在旁邊,隨手擦了擦滿臉的大泥巴,瞅著這群兵痞玩的異常開心,莫名的自己心情也變得挺好。其實剛剛刑審完的那兩天他是真不舒服,心里沒有疙瘩是不可能的,可是看到現在的狀況,他忽然也就豁達了,這樣挺好,真的,一起鬧一起訓練一起流血,就算是犧牲也會有人在自己身邊。

有時候想想,還真沒比這更好的事情了吧。

葉絕把眼楮閉上,歪歪脖子舒展筋骨,剛剛他被扎達狠狠揍了一拳,現在肩膀那里還是麻酥酥的,這小子也真是個狠角色,平時悶不吭聲跟個悶葫蘆似的,下手還真他媽的狠啊。

這時候,一道高壓水柱砸到葉絕身邊,濺起了挺高的黃泥湯子,葉絕睜眼,看到蕭白站在泥塘子上方,嘴里叼著根煙,手里拿著高壓水槍往自己這里噴呢。

葉絕撓了撓頭立馬站起來,對啊,他的誓言還沒實現呢,他還沒打敗蕭白這個變態,想到這,葉絕朝蕭白勾勾手,笑的一臉欠扁︰「隊長,別光看熱鬧啊,下來陪兄弟們練練啊。」

隊員們一听這話,立馬從管仲身上起來了,都聚過來沖蕭白笑的很猥瑣,蕭白將煙掐了,皺皺眉頭然後朝著葉絕點了點頭,立馬飛起一腳把旁邊的吳語踹了下去。

「吳語,陪他們練練啊,我還有事兒,」說完了話之後蕭白抬腿就走了,眾人遙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很一致的做了個猥瑣的手勢。

不過蕭白還真沒扯淡,他是真有事,值班室那邊派人來說,有人過來找自己的兒子。按理說,利刃基地的位置就算不是機密也不是誰都知道的,一般情況下也不允許親朋好友的來隨便探訪,可今天是正月十五,家家戶戶都團圓的元宵節,蕭白想了想還是決定自己去把人接來。

到了值班室門口,蕭白看見一個婦人提著大包小包很心急的走來走去,看年紀也就是五十多歲,頭發盤在腦後,藏藍色的羽絨服顯得有點臃腫。

聊了幾句之後,蕭白才知道這是蘇明遠的母親,特意從山東趕過來給自己兒子過元宵節的,蕭白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想了想就讓執勤的士兵過去把蘇明遠叫回宿舍去,順便換身干淨衣服。

等到蕭白帶著蘇明遠的母親慢騰騰地到了宿舍,他發現這幫小兔崽子居然都換上干淨衣服回來了,他挑挑眉問孫靜到底怎麼回事兒,孫靜一邊啃著奧利奧一邊說︰「大隊剛知道了,就讓我們都回來,說是一起過節。」

「媽!」

「小遠!」

母子倆見了面之後真跟天雷動地火似的,聲音大的把旁邊人都嚇一大跳,蘇明遠特精神抖擻的蹦過來,一把就把自己老媽抱起來,無比激動地喊︰「媽,你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啊!」

「你這死小子,去年沒回家,今年又不回家,我跟你爸都要急死了,要不是你爸身體不好,他也得過來哪,」蘇媽媽顯然有點激動,扯著自己兒子的耳朵一個勁兒的揪,蘇明遠一張臉漲得通紅,小聲說︰「媽,我這是在部隊啊,這麼多戰友,你也給我點面子啊全文閱讀錦郎妙計。」

听了兒子這話蘇媽媽這才反應過來,有點不好意思地將蘇明遠放開,把之前的那些袋子都打開,里面都是些特產,看這分量,應該給他的隊友也準備了好多。

「來來,大家都嘗嘗啊,這是我們自己家里種的大棗,比外面買的都好吃,」蘇媽媽為人很熱情,放下自己兒子不管,提著口袋就一個一個的發東西去了。

利刃的這幫隊員雖然平時都兵痞了點兒,可實際上內里總有那麼點純情,最受不了的就是感情攻勢,一看蘇媽媽這熱絡勁兒,再想到自己的家人,這會兒都有點鼻子泛酸,拿著大棗就開始喊媽,蘇明遠站在旁邊看自己老媽一時間多出了這麼多「兒子」,笑的這小子嘴巴都咧到耳根子了。

「嘿,媽你多了這麼多兒子,我多了這麼多小弟,我賺大了嘛,」蘇明遠得瑟的跟在自己老媽後面,伸手抓了個大棗子就往自己嘴巴里塞,蘇媽媽瞪他一眼,走到蕭白身前,也跟他塞了一大把棗子,笑著說︰「首長,我們家小遠給你添麻煩了,他要是犯了什麼錯,你就可勁兒收拾,這小子皮實著呢,怎麼打都沒事!」

蕭白笑了笑,把東西接過來然後揉了把蘇明遠的腦袋,這小子被眾人夾著,再加上看到自己老媽,這會兒興奮的一張臉通紅。

在宿舍樓鬧騰了一陣之後,蘇明遠請三中隊的隊員到食堂吃飯,雖然這麼一頓飯得花光這小子一個月的津貼,可人家今天心情好,怎麼花錢都不在乎。

蘇媽媽也算是個女中豪杰,拿起酒瓶子就能干,山東人大都爽朗,和這幫子平時看著是兵王其實在她眼里也都是小孩的兵蛋子們噓寒問暖,居然就把四五個三年都沒回過家的隊員感動的流下眼淚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是軍人,可再堅強的士兵他也是個人,他們有家庭有親人有愛人,守護和責任對于他們來說,總比普通人多了些沉甸甸的味道。

酒過三巡之後,蘇媽媽認了好幾個干兒子,這幫小兔崽子們都圍著這位平凡的母親說說笑笑,就好像圍著自己的父母一樣,還有好多忍不住的都跟蕭白說了聲,跑出去給家里人打電話了。

蕭白靠在門口站著,目光搜索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蹭到角落里去的葉絕,這小子拎著瓶二鍋頭,瓶子里的酒已經干了一半下去,目光飄忽忽的不知道在看著什麼,眼神都發直了。

蕭白皺了皺眉頭,把手里的煙掐了,繞過眾人走到葉絕身邊坐下,順手把他的酒瓶子拽走,葉絕扭過頭看著他,眼楮很亮,像是汪著一潭深深的湖水。

真他媽完蛋,蕭白暗嘆一口氣,現在看這小兔崽子這麼瞅著自己,心就好像被揪了一下,還真有點疼。

想了想之後,蕭白干脆拽著葉絕的領子把人扯了出去,離開了有暖氣的食堂,涼嗖嗖的風立馬就讓人清醒了不少,葉絕打了個激靈,抬起腦袋對上蕭白的眼楮,這才算是真把人認出來了。

「隊長?」

「還清醒著呢?」

「嗯,差不多,」葉絕甩甩頭,就見蕭白對著自己勾了勾手,笑容冷幽幽的,卻有點蠱惑的味道,他下意識的走過去兩步,兩人間的距離不到半米。

「打一架還是跑兩圈?」蕭白看了看天,今兒晚上星星不多,天色有點暗,不過風倒不是特別大,葉絕順著他的目光也看了看天,然後點點頭,「還是跑步吧。」

昏暗的夜色中,這兩個人開始繞著空蕩的訓練場跑圈,沒人說話就是做勻速圓周運動,空氣依舊是濕冷的,軍靴踏在地上會揚起些細小的微塵,跌落在黑色的皮質靴面上,很快就是一層土黃色的薄膜。

跑了十五圈之後,葉絕蹲在高牆邊上一坐下,歪著脖子就再不願意動一步了,蕭白靠在牆上站他旁邊,在褲兜里掏了半天才翻出來身上的最後一根煙,點上之後煙霧就騰了起來,他就在那片煙霧里看著葉絕。

「隊長……」等了好半天,葉絕才梗著嗓子說出句話來,他還是有點喝多了,又跑了步,這會兒臉就更紅。

蕭白伸出手在他腦袋上乎了兩下表示自己听到了,葉絕抬起頭來看他,眼楮很亮,像是盈了很多水光。

「隊長,還有煙嗎?給一根唄,」葉絕笑起來,樣子傻乎乎的,蕭白愣了愣,把自己嘴上叼著的煙取下來,葉絕瞅了兩眼就接了過去,咬上深深吸了一口,味道有點沖,辣的他一個勁兒咳嗽,腦門子都嗡嗡直響。

「你心情很差,」蕭白在葉絕身邊坐下,煙霧把他們倆人都籠罩住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煙霧、青草和汗水混合的味道,「想家了?」

「嗯,」葉絕真的是酒量不好,不過酒品很不錯,每次喝多了酒總比平時乖很多,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去,煙霧在肺泡里打了個轉,多抽兩口好像也就習慣那種辣味了。

「隊長,其實你真是個好人,」右手夾著煙,葉絕看著遠方,眼神還是發直,不過聲音听起來倒是很清醒,「雖然你有點變態。」

本來蕭白還為了前半句頗有點蕩漾,等听到後半句他是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只能沉默半響,然後不痛不癢的哦了一聲。

「隊長你老是問我怕什麼,」葉絕咳嗽了一下,好像還是不能適應這煙的味道啊,真辣真不舒服。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怕什麼,我應該是不怕殺人的,你看我之前也殺過了,也沒啥不良反應,就是啃排骨的時候有點想反胃。」

蕭白揉了揉葉絕的頭發,這小兔崽子今兒晚上真是有點不對勁,他想了想,盡量平靜地說了聲嗯。

「我就是……我就是不想看血,不想拿刀子戳人,」這聲帶著點哽咽,蕭白被嚇了一跳,扭頭看了眼葉絕,這小屁孩沒哭啊,眼楮都不帶紅的。

「我小時候家里很窮,陝西最窮的地方,在大山里面,」酒精的作用開始顯現,葉絕的思維還算清晰,可是口齒已經不太利落了︰「我媽是我爸從山外面買來的,他精神狀況一直不大好,恩,別人說這叫精神病。」

「我十歲的時候,他徹底瘋了,拿家里殺豬的刀把我媽捅死了,當時我被我媽塞在柴火堆里,我就看著他一直捅一直捅,那刀真長,滿地都是血,捅完了我媽他就去捅我爺爺,我爺爺打不過他,我想去幫他,可是我害怕,我真的怕,我一步都動不了,我就一直看著他們流血,我真的怕……」

說到後面,葉絕醉了,可能他其實也沒醉,只是單純的想要醉一次,這些記憶他藏了太久,從十歲到二十二歲,十二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只是他沒什麼機會跟別人說這些事情。

葉絕想,自己其實一直都不堅強,他只是裝的,假裝有些事情沒發生過,就好像真的會忘掉,然後他就可以拿起槍,看著子彈射出,或者揮刀抹別人的脖子,讓那些血都流到自己手上。

命運這玩意,有時候會讓人罵他操/蛋的不公平,可要不是小時候出的這事兒,葉絕也就不會被一個企業家做慈善一直捐助到高中畢業,他可能就一直在那大山里貓著,不過他也還是有點倒霉,因為那企業家在他高考完就去世了,所以這小子就一直靠助學貸款、貧困補助和自己打工過活,日子很緊吧,只是能夠湊合。

合上眼楮要睡過去的時候,葉絕想起了自己那個發瘋的父親,時間真的有點長了,他都不記得他們長什麼樣子了,最後的記憶僅僅是停留在精神病院里見他的一次,穿著藍白條的病人服,被關在單人病房里,胡子拉茬,目光閃爍,看到生人就會害怕,一點兒都不像拿著刀砍人時候的那個瘋子。

後來,這個瘋子在精神病院里待了兩年也就死了,葉絕再沒有親人了,其實從理論上來說,他還是有些親戚的,只是那些親戚不會和這個倒霉的小孩再有什麼來往,這不能說誰就是惡人,這只是人性而已,葉絕一直都懂得這個道理。

所以,那封遺書里說的是真的,如果我真的死了,就把我埋在利刃的後山上吧,最起碼我熟悉這里,這兒還有我的戰友,死了也不會太寂寞。

那天葉絕酒喝得不多,卻醉的極沉,睡夢里似乎有人一直守著自己,感覺很舒服。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文下的評論,其實我真挺感動的,不管是意見也好還是單純撒花,還有捉蟲的,都讓我特感動,真的,該咋說呢,就好像一個孩子我很喜歡,拿出來給別人看,幸運的是有跟我一樣喜歡這個東西的人,然後我們一起照顧他一起看他長大,這麼說好像有點矯情啊,囧

不過,真是謝謝大家了

*關于蕭大日後撲倒葉子的問題,恩,蕭大是會主動出手的,他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想到了想好了就會去做的,相反的,其實葉子他一點都不完美,真的太普通了,就是普通一孩子,不過咱還真挺心疼他……【笑】

不過,溫情什麼的要收一陣了,因為他們還是戰士,他們必須要去戰斗

*昨兒妞跟我說葉子是植物,蕭大是豹子,所以這就是植物和野獸的愛情故事……

囧死我了

*感謝3977589、eisnzn、sninli741、際離、神舞薰月扔的地雷,沒記錯的話有幾個妹紙都是扔第二次了,真的謝謝,不過這玩意別扔多了,費錢啊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