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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黃昏容易讓人想起舊事火影選擇仰望。請使用訪問本站。」

葉絕記得這句話是那部曾經走紅大江南北火遍長城內外甚至至今還燃燒著不小余熱的電視劇里某爛人說過的一句話,他還記得那時候自己歪在宿舍那張亂的一塌糊涂的床上,背後枕著不知道是誰送給他的靠枕,嘴里叼著半塊西瓜,頭頂上的風扇呼呼的吹著,那些潮熱的氣息就全撲在自己臉上,耳機里那個叫做袁朗的人這麼說著話,有點懶散有點好笑的聲音,可是卻有著無端的氣場,其實單就演員來說,葉絕深以為這是個塑造的相當成功的角色。

可是那時候,自己一邊吐著西瓜子一邊說了句什麼來著,對了,那時候自己笑的特輕浮的說,「真他媽的裝逼。」

可是,如今躺在連隊後山半米高的枯草中,葉絕無可遏制的想到了這句話,他懶洋洋的伸著二郎腿,嘴巴里咬著根不知道是什麼植物的睫,咬碎了外面那層薄薄的膜之後會有一股苦澀的汁液順著牙縫慢慢沁到嗓子眼去,像極了這地方給他的感覺。

初看的時候,這里是生機勃勃的,每天似乎都會有不一樣的機遇,看著訓練場上那些躍動的迷彩綠,無盡的青春在燃燒,連綿成浩瀚的火海,甚至有時候真會讓人覺得這是所謂的共和國的希望,國家的守衛者。

可是,當你真的扎根下來,把自己整個人都融入進去,你會發現,這他媽的跟你的想象完全就是兩回事情,什麼美好,什麼夢想,什麼未來,那都是他媽的扯淡,完全的扯淡。

葉絕記得大四畢業分配國防生的時候,他認識的好些人有的分到了很好的單位,或者是前途無量的繁華之地,或者是鐵馬崢嶸的重點部隊,再不濟的幾個分的也都算是不錯了,只有自己被扔到了這個鳥不拉屎驢不下崽的連隊來。

自己剛被分來的時候,火車轉汽車,汽車轉驢車,轉了整整一天半才到了這個祖國大西北的某旮旯角落來,一個地圖上都不會標注的某窮困山區。

也算是成長在大山里的葉絕自問這輩子跑過的山頭比不得天上的星星,也比自己那幫歪瓜裂棗的國防生同學走過的路要多了,可是現在呢,他們無限歡騰的各自奔向了前程,只有自己他媽的困守在這個離團部都有一百二十公里路程的狗屁連隊里,一個就要基本就沒有人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解散的連隊,來當什麼狗屁副連長。

回想起大學時候的自己,那時候多青春啊多朝氣啊多有夢想啊,居然真的會相信什麼保家衛國之說,居然真的在接受了點軍事訓練之後無限向往自己未來真正的軍旅生涯,是的,那時候自己管這玩意叫什麼來著,叫做生涯,想象著一個金戈鐵馬鐵血殺伐的一生,現在看呢,都他媽的是狗屁。

別說什麼革命不分大小,那都他媽的是自欺欺人,他葉絕真是不想在這麼個破地方,一年打靶都沒幾次的破地方浪費了自己的大好青春。

葉絕伸了伸被腦袋壓的發酸的左胳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再次躺下,盯著灰蒙蒙一望沒有邊際的天空好久,真是陰沉的天啊,連一朵雲都沒有,整個的像是被潑上了最劣質的墨水,壓得人心口都沉甸甸的,這麼看著真是讓人無限懷念大學時候的天空啊,雖然沙塵也挺多,可好歹那天總是高遠的,能讓人瞅著點希望。

西北的風很大,尤其是這種將將入秋的時候,一陣狂風沒有征兆的就掃了過來,滿山的枯草瑟瑟抖著,一浪接一浪的打過去,沒有植被覆蓋的地面掀起了大團大團的黃土,密密麻麻的就往人臉上橫掃。

葉絕很是習慣的雙手罩住臉,利索的一個後滾翻把自己藏到旁邊一塊丑陋的巨石後面,大部分的黃土狂風都被擋在了巨石的另一面,葉絕就躲在陰影處緊了緊身上的作訓服,把剛吹進嘴里的黃土吐出去之後,他听見迎著風有個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來——

「葉連副!葉連副!葉連副!」

聲音早在狂風里拐了調子,但葉絕還是听出來這是剛來的一個新兵蛋子,湖南人劉大康,外號「康子」,其實自己跟他一樣也就是個新兵蛋子,可保不準自己是國防生入伍的,出來就是個中尉,所以這才在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掛名什麼狗屁副連長。

「吵吵什麼啊,吵吵什麼啊,叫魂啊?媽的,老子才睡了多大一會兒啊,至于這麼叫喚嗎,你小子皮癢了是吧?」等風小了,葉絕才撓著後腦勺那幾撮不听話的頭發罵罵咧咧的出來,當兵還沒有小半年,他別的技能沒什麼提高,部隊里這兵痞習氣他倒是長進了不老少,罵起人來越是比讀大學的時候犀利,要說自己那時候是校群罵聯盟的東方不敗,自己現在回去了估計怎麼著也得是獨孤求敗的水準全文閱讀重生之生活就像是被那啥了。

「葉、葉連副……」看到葉絕的身影後,康子那雙綠豆小眼瞬間圓了兩圈,貓著步子小心翼翼的走過去,伸手幫葉絕把膝蓋上那並不明顯的塵土拍了拍,動作語氣都極盡諂媚之能事。

「怎麼了啊這是?」葉絕心里冷笑一聲,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問著,這個康子處事相當圓滑,向來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會兒這麼殷勤八成是沒什麼好事兒。

「葉連副啊,其實是連長找您來著,」康子還是哈著腰,說話時候時不時抬起眼來小心翼翼地看看葉絕。

「什麼事?」葉絕收了涼呼呼的笑容,換上個正經的表情,想想自己也真是夠坑爹了,成天到晚的要在這幫和自己一樣的新兵蛋子面前裝官腔裝領導,真他媽的和自己性子太不合了。

「剛剛連長來突擊檢查內務,」康子的幫葉絕把地上橫出來的幾根斷樹枝掃開,綠豆眼滴溜溜一轉,笑的很不好意思︰「我有點東西被連長收走了……」

這下葉絕停下了腳步,他向來是知道的,這個康子手里有好些不干不淨的東西,那都是部隊明文禁止不讓帶的,之前好幾次內務檢查都被這小子蒙混過關了,這次還居然真被連長給翻著了。

「什麼東西,你看的這麼寶貝啊,你之前那中華紅塔山的策略行不通了?行不通也找你們班長去啊,找我干什麼,」葉絕挑著眉毛,笑的不動聲色。

「這誰不知道,只有您才在連長面前說的上話啊,」康子伸過手來想給葉絕捏捏肩膀,卻被他皺著眉頭偏了過去,好笑的看著康子,葉絕簡直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見葉絕沒表態,康子有點急了,半張臉湊過去靠近了葉絕的耳朵,壓低了聲音說︰「葉連副,您幫我這一次吧,這玩意要是真上交了,我肯定要受處分的,我可不想剛來部隊就被趕回去,那樣的話我爸非得打斷我的腿不可,您好人有好報,您就幫幫我吧……」

葉絕被他纏的實在是煩了,轉過身來使勁一甩手,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康子︰「你到底被連長收了什麼?」

「這,這我真不能說,」康子嬉皮笑臉的,不過額頭卻有幾滴冷汗,忽然間他笑的很詭異,慢悠悠的靠過來,咬著葉絕的耳根,聲音壓得更低了,「葉連副,您之前打了一排的趙誠的事兒可是連長給您壓下來的,趙誠都傷成那樣了,這事兒要是爆出去了,對您多不好啊。」

「你——」葉絕一時氣結,死死瞪著康子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干黃的皮肉貼在臉頰上,額頭上的那幾顆小痘痘正往外泛著油光,怎麼看怎麼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冷冷瞪了這廝半天,葉絕嘴角一挑又笑了起來,「威脅我,啊?」

「這我哪敢呢,這不是連副您老人家最善良嘛,」康子還是笑,油光光的額頭幾乎讓葉絕有種這人是不是上輩子就泡在油里的錯覺。

「成啊,你等著,我幫你要了試試,先聲明,要不要得回來我可不保證,」葉絕眯著眼楮笑的雲淡風輕,可心里早把這混蛋扒皮上刑挫骨揚灰一萬遍了。

自己打了趙誠的事情,按理說全連只有自己、連長、指導員和那個被打的倒霉催的知道,劉大康這個黃鼠狼真不知道是哪里得來的消息。

說起來,自己打趙誠那廝完全是丫自己咎由自取,誰讓那欠抽的混蛋居然敢打自己的主意,真是抽死一百遍都是輕的,同/性/戀這麼惡心的東西居然有人真敢往自己身上套,真當他初中那三年的武術是白練的啊?!

媽的,太歲頭上動土,找死!

不過那次自己確實是下手狠了點,听連長說趙誠那傻逼在醫院里足足躺了有一個月,想到這,葉絕搖著頭笑了起來,很清淡的笑容可卻沒帶一點內疚。

顛顛的跑到了連長的辦公室之後,葉絕就地收拾了一下作訓服,把那個老是忘記扣的風紀扣牢牢地扣上,伸手敲了敲門。

「進來,」門內傳來連長短促有力的聲音,葉絕端端正正的走了進去,擺正了一個跨立的姿勢,目光卻帶著戲謔的笑,聲音也是輕輕的,「連長。」

「你小子啊,找我什麼事兒啊?」辦公桌前的連長將頭抬起來,方正的國字臉黑  的,兩條濃眉微微一抖,笑容都帶著些正直的味道,「我說,不是劉大康那混小子找你來求情吧。」

「額,」葉絕撓了撓頭,立馬換上了一個特清爽的笑容,只是眼眉間還有點狡黠,「哪兒能啊,我這不是看大家都休息了連長你還在辦公,專程來看看你嗎,多注意休息啊,別累壞了身子。」

「沒個正經,」連長笑著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邊猛的把窗戶一把推開,因為背對著葉絕,所以他並不能看到連長的表情,只是覺得這人今天看起來怎麼就有種疲倦的感覺,和平時那個呼著大嗓門成天叫喚的連長真不像是一個人。

連長忽然舉起手來指著窗外的訓練場,聲音沉重︰「咱連隊建連也有一陣歷史了,上甘嶺的時候咱也是去過的,後來南邊的戰場也沒少了咱,可就是這幾年越來越糟了,我來之前就听說咱們連光顧著搞創收把整個好好的連隊都耽誤了,兵不成兵將不成將的。」

葉絕很像接一句其實這連隊里根本就沒有將,不過他沒敢說還是硬生生的忍住了,連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特無可奈何的瞅著葉絕,「你應該也知道點風聲,咱連隊就快要被裁撤了吧。」

葉絕沒敢點頭也沒敢搖頭,只是靜靜地站著,不過脊梁骨挺得更直了一點,一個標準的無可挑剔的跨立姿勢。

連長看了他良久,目光跟火似的簡直要把人都燒透了,聲音猛的提了個八度,就像當初給這群新兵蛋子主持入連儀式時候一樣,「304團五連副連長,葉絕!」

「到!」葉絕下意識的繃直了腿,立正然後嚷著。

「想不想當特種兵?」

「哈?!」

連長的聲音很威武,不過葉絕卻是下了一跳,連長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來了這麼一出,什麼想不想當特種兵啊,這又不是拍電視劇,再說了就算是電視劇,他們這破連隊離什麼特種兵那也是八竿子打不著吧。

「我問你,想不想?」

「連長……」

「想還是不想?」

「想!」

這下子葉絕徹底挺直了身子,干淨利索的答了一句,管他是開玩笑呢還是說真的,反正自己可是想破了頭都想從這個鳥不生蛋的窮苦之地出去啊,這句想那絕對是吼出了自己的心聲。

「好小子,」連長一直繃著的臉放松下來, 黑的方臉柔和了不少,笑的很是欣慰,「說起來,你是咱們連分來的第一個國防生,咱這的第一個高材生,你小子不錯,我不能虧待了你,連隊不能虧待了你。」

「連長……」葉絕有些不好意思,天知道,要是連長知道了自己天天都在咒罵五連的話,估計得把自己扔到訓練場上操練到死啊。

「我也知道你小子不想就這麼爛死在我們這地方,更何況以後連隊會是個什麼樣子,更是一點譜都沒有的事情,要是有機會飛出去,你還是出去吧,你也知道‘利刃’在招人吧,我就是削尖了腦袋也要把你小子弄到參選人員名單上去。」

「……」葉絕真是要無語凝噎了,「利刃」是什麼,那是傳說中單兵的巔峰部隊,這麼多士兵都在口口相傳的神秘部隊,他沒想到自己這個馬大哈慣了的連長居然給自己想了這麼一茬,還真是讓他不知道說什麼好啊。

「可是,連長,我平時的訓練成績你也是知道的,並……並不是很突出啊,」葉絕擦汗,他幾乎以為自己連長是發了失心瘋,居然想把自己這個平日里不思訓練的懶蛋弄到利刃去。

「得了,」連長微微挑眉,目光如炬,「你當我不知道你小子平日里都是藏著掖著啊?你啊,什麼都好,就是心思太重了,心思重也就算了,還是個懶人,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葉絕這下子徹底無語了,他有些羞愧的低下頭去,簡直要內牛滿面了。

「好了,你別擔心了,這個名額要是爭取拿到了,你小子就給我爭氣的上!」

「可是連長,我的訓練成績根本就不可能達到特種部隊的要求!」葉絕也有些賭氣,說話都帶著點火星子,開玩笑,當他看的西點軍校獵人學校的書都是隨便看的啊,這點常識他還是有的。

「他媽的,你小子哪只耳朵听見是按平時訓練成績來的?人家利刃這回要的是一次性考核通過,你懂不懂,只要你過了那個考核,你就能去利刃了!」

連長一拳頭捶在桌子上,兩排牙咬的死緊,眼里密密麻麻燃著的都是火焰,「葉絕,你個混小子給我掙點氣,咱五連什麼都要沒了,最後要是能出一個特種兵來,也就值了!」

一瞬間,葉絕心口像是被什麼擊中了,那是厚重的老拳,猛的砸在心口,心中有兩個聲音,其一是咱五連什麼都沒了,其二是葉絕你有機會可以離開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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