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忙得不可開交,蔣卓臻听一早上律師叨叨耳朵都麻了，索性把亂七八糟的材料一把抓起來丟在律師團的前面,拍桌子道︰「我付美金給你們,不是讓你們跟我辯論。(鳳舞文學網)我是讓你們一定要贏的，听懂沒？」
律師見她發火了,表情尷尬的點點頭︰「當然會贏，肯定能贏。」
蔣卓臻撩著頭發,長出口氣轉身對著老大道︰「可以了嗎？我可以走了嗎？」
蔣卓遇靠在沙發上，英俊的眉頭皺起來，抬頭對著她道︰「理論上如果你听懂程序了就可以走了。」
「就這麼點破事,要不是為了爸能擺月兌那個賤人,我跟你叨叨什麼呢？就算是輸了,頂多你分她一半家產,跟我也沒半毛錢關系。」蔣卓臻不耐煩。
會正開的熱鬧，外頭may和蔣卓遇的男秘書一起敲門。
「進來。」蔣卓臻道。
may一身黑色套裝，長發挽在腦後表情凝重，跟在場兩位老總都鞠躬，然後淡淡道︰「本來不該打攪，但是……有條新聞請兩位過目。」
秘書們各自拿出平板電腦，may把新聞湊到蔣卓臻跟前，屏幕上的新聞標題赫然是，調查蔣氏集團地產的記者，昨天晚上半夜回家時被不明人士群毆致傷。
蔣卓臻眯著眼眸，認出來被打的住院的那貨是周學遠。
再翻兩條新聞，看到什麼女友去探病？
那女的長得還挺像高心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蔣卓臻覺得這新聞莫名其妙，第一反應吩咐may︰「你給高心掛電話，看看她在哪兒，問問她怎麼回事兒。」
蔣卓遇也拿著新聞吩咐自己秘書︰「去查一查這件事。」
秘書韓義輝點頭道︰「這個記者三番五次調查我們，我們當時按照卓臻副總裁的吩咐已經配合采訪……前幾天他去項目工地，三少爺剛好去工地考察，他們有過一些小摩擦。」
「胡鬧！」蔣卓遇拍了沙發，臉都青了︰「老三人呢？」
那邊秘書跑出去喊老三，這邊may給高心掛起了電話。
高心在車上跟張碩聰正說話，一看號碼是may，想了想還是接了︰「喂？」
「小小姐，你在哪兒？」may一如既往耐心十足。
「我在回我們單位的路上。」高心跟她扯謊了，她正跟張碩聰往項目的那個村子去。
「你今天去醫院了嗎？我們在新聞上看到你了。」may跟她直接說了。
「我去醫院了，我也是看新聞師哥受傷了，所以去看看他。現在看完了，就回去上班。」高心解釋，心里還是有點忐忑。
may還要說話，蔣卓臻把手機拿過來對著電話開始喊︰「心心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高心听見她的聲音，小臂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蔣卓臻拿著電話，往外走，避開一屋子人一直到走廊盡頭才小聲開口︰「我理解你關心校友的心情，你去看他，他怎麼樣了？」
「他受了傷……他在休息我也就看了他一眼。」高心努力讓聲音平靜。
「那你記得我們說過的事，太危險的工作一定要注意，不要隨便攙和。有危險要告訴我，姐姐不想你有意外。」蔣卓臻心疼她，舍不得她掉一根頭發。
高心對著電話點頭，壓抑著想她的心情道︰「我沒事兒，我跟現在單位的同事在一塊。你怎麼樣了？官司準備好了嗎？」
「這個你放心，不會委屈阿姨的。肯定打贏。」蔣卓臻跟她保證。不過她心里也沒底。
高心喜歡她總是寵著自己，她願意相信蔣卓臻肯定不會是那個壞人。但現在，她也不能過早下判斷，她還是應該站在客觀的立場上去搞清楚真相。
「姐，那我掛了。你忙。」
「心心注意點，姐姐今天晚上回去的晚，你自己吃晚飯。」蔣卓臻跟她交代。她妹就是不愛吃飯這點特別愁人，瘦的都快飛了，還生活不規律。
「我知道了。」高心心里酸酸甜甜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蔣卓臻回到辦公室就听見里面在吵，不出所料，她弟弟一臉傲慢正跟老大抬杠︰「我怎麼了？他被打，跟我有什麼關系？再說了，他報警啊，法治社會誰怕誰了？他有證據大可以來抓我啊，警察這會兒還沒來抓我，這說明跟我沒關系啊。」
「到底是不是你派人干的？都是一家子，你也別跟我們較勁兒了。你就說一次實話吧，看在你姐都被你踢出集團的份兒。」蔣卓臻索性不跟他多說了，直接問。
「不是。」蔣卓文一口咬定。
蔣卓臻嘆口氣，指著他道︰「好。」頓了頓道︰「你知道有時候不講證據，人家也能弄死你嗎？」
「打我啊？他也犯法呢。」蔣卓文蠻不在乎。
蔣卓遇的秘書在那邊跟老總緊急匯報︰「周學遠是個有影響力的記者，他出了事故，謠言指向我們，公眾對高房價本身有怨恨……微博上有人開始反對我們……」頓了頓道︰「受影響，股價有一定幅度下挫。」
「立即召開新聞發布會，澄清謠言，並向公安機關聲明隨時願意配合調查，接受公眾監督。」蔣卓遇下了命令。
「那些不是事實，我們不會有事。」蔣卓文堅持︰「你這麼緊張，別人會說我們做賊心虛。依我看，也不用管。」
「你知道什麼？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事實。」蔣卓遇冷冷瞪了他一眼︰「你給我好好待著，別惹是生非，明天安安穩穩跟我們上法庭。」
「你倆這麼緊張，可別告訴我，你們之前真的強拆過還弄出過人命？」蔣卓文眯了眼楮。
……
高速路上，高心去過那個地方不止一次，她還記得她跟她姐姐在一起看星星，記得她姐姐抱著她在後備箱睡覺。她第一次那麼近的听一個人的心跳聲，蔣卓臻的香水味混著紅酒味兒，燻的她臉紅。
高心認定蔣卓臻是好人，不會干那種害人的事兒。可她也拿不準到底是不是老大干的，說起來蔣卓遇也是她哥哥，這事讓她特別為難。
張碩聰開著車拐的越來越偏僻，那地方遠，再開手機信號都弱了。
「這荒郊野嶺，咱們查什麼啊？」張碩聰道。
高心拿出自己的錄音筆道︰「我要去村民那邊走訪，看看他們現在的生活情況，詢問當時的具體細節。」
「真麻煩，所以我特別討厭做社會記者。」張碩聰都懷念起自己的狗仔生活了，追蹤明星還是個美差。
開了三小時車，總算是拐進了那個荒郊野嶺的地方。
遠遠看去，高爾夫球場還在建設，原來的村莊大概已經拆沒了。高心跟張碩聰下車，跑去工地那邊，詢問了幾個工人，工人的態度倒也還行，就是提到兩年前的事兒他們都說不知道，都是後來才來的。
「換了幾批人了，很難查的。」張碩聰覺得累。
高心跟工地的人打听了附近的村子新地址，跟張碩聰順著一條小路往前走了。張碩聰給她背包在後面叨叨︰「也不像是窮凶極惡之徒啊，真要是黑工地，我們一路面，應該工頭就把我們打死了啊。難道真的是周學遠有問題？」
「調查了再說。」高心執拗。
「也不至于吧，他那麼有名的記者，你說他也沒必要編造一條新聞。對他也沒好處，集團如果出事證據他還犯法呢。想不通。」張碩聰一路走一路還想。
高心也拿不準誰對誰錯︰「總之，我們先問問村民吧。」
再走一段路，就瞧見對面的村子到處都掛著冤枉，拆遷者違法的標語白布。
「看著怪陰森的，這也挺可憐。」張碩聰都不想進去了。
村子是新蓋的拆遷村，表面看起來還可以，都是小平房帶院子。可家家戶戶緊鎖大門，就沒什麼人。
高心在村子里轉了一圈，就看見兩三戶在家，跟張碩聰過去詢問。
那個男村民就跟她哭訴起來，地被強征了，房子也沒了，讓住在這里，但地沒了就沒了收入來源……
高心把這些都記下來，然後道︰「其他人呢？」
「地沒了，只好外出打工謀生。」
「那你知道死人那家嗎？」張碩聰詢問。
「千萬別提，誰提誰倒霉。那家人去上訪，听說現在還給關著。」村民答話。
高心和張碩聰對看一眼，覺得心情沉重。
一連問了幾個在家的村民，收到的回答是一樣的。
張碩聰拉著她出了村︰「現在你也問了，我看天下奸商都一般黑。你後姐姐肯定也不例外。這下好了，連我也覺得村民可憐了。你覺得我們該不該把消息發出來？」
高心跟他往車上走，一直沉默上了車才道︰「我不能發。」
張碩聰屬于沒有立場的，這才道︰「太好了，我也覺得不發也行，咱們不找事兒也不惹事兒，你乖乖做你的集團大小姐不行嗎？」
「不是這個原因。」高心神情顯得特別冷靜。
「怎麼了？」張碩聰問她。
高心抿著嘴，把筆記本電腦打開，翻出那些資料道︰「你看，師哥他一共采訪了十個村民，其中一個叫王宏達。剛才我問了那個人，王宏達在不在。他說不在，三個月前出去打工了。」
「所以？」張碩聰道。
「師哥他寫的采訪日期是昨天。」高心皺著眉頭。
張碩聰腦袋也拐彎︰「人都不在，他怎麼采訪的？造假啊？」
「我不知道。」高心從采訪里沒有發現別的異樣︰「也可能是電話采訪。」
「這是個線索，我們得弄清楚。」張碩聰來勁兒，手舞足蹈道︰「不行你給周學遠打個電話，問問唄。」
張碩聰開著車好容易找了個有信號的地方，高心跟周學遠打起了電話，過了半天才有人接電話。
「心心，你找我？」周學遠說話的聲音很微弱。
「師哥你那邊說話方便嗎？」高心問他。
「我喉嚨不好，跟前有護士看著我，不讓我多說話。」周學遠跟她示意。
高心算听懂了，只好道︰「那你多休息。」
「我給你的禮物收到了嗎？」周學遠淡淡道。
「收到了，我好好保管。」
「拆開記得拍照發給大家看看。」周學遠吩咐。
「師哥你好好休息，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做。」高心問完就掛電話了。
「怎麼樣？」張碩聰道。
「師兄說他不能說太多，他的意思是要我把資料上傳網上公布。」高心感覺很憂愁，為周學遠擔心。
「總覺得有問題，我也想不出來。」張碩聰也覺得不對勁︰「要不我們也去村里問問王宏達的電話號碼，看到底他接受采訪了嗎。」
高心同意了，張碩聰干脆掉轉車頭一直往村里開。開了一段路，感覺也不對，後視鏡里突然出現了兩輛車，都是往工地那邊開的，開的還特別快，超了張碩聰的車。
「這什麼啊？」張碩聰看著。
高心搖下車窗往後面看，車上都印有媒體機構的名字。
「同行！」張碩聰反應過來道︰「肯定是今天新聞曝出來，這下地產項目成了熱點，媒體都來采訪挖掘了。」
「我們去看看？」張碩聰總是偷腥貓一樣好事兒。
高心本來不想跟著別人瞎混，不過要去村子都得先去路過工地，只有跟著一塊往過開。
就看媒體車才路過工地，剛才還好好的工地，也不知道從哪兒就竄出來一群人，五六個記者剛下車，一群人就把記者圍起來，車玻璃都給砸了。
鬧哄哄打起來的。
還有人喊，誰干管集團的事兒，就打誰。
張碩聰一看不對，開車掉頭就跑。虧了他跑的快，沒受什麼損失。
這一掉頭就跑遠了，打死張碩聰也不可能回去，這場面太嚇人了。他臉都白了，拉著高心胳膊︰「你們後爹家的工人太可怕了，這都是流氓吧。」頓了頓為同行默哀︰「他們也挺慘的，你說好不容易來一趟，還挨砸。可憐死了。我看你家的這事兒，太黑了，這除了你，別人肯定不敢報。」
「什麼叫除了我，別人不敢報啊？這不是來了那麼多人嗎？」高心也嚇壞了，但還算鎮定。
「你是大小姐啊，你大義滅親揭自己家里的短，你後爹還能把你殺了不成？」張碩聰跟她分析。
高心一拍腦袋，隱隱約約想起來，嚇得也去抓張碩聰的胳膊道︰「我知道為什麼讓我上傳新聞了。」
「你還真要大義滅親？」張碩聰道。
高心搖搖頭，漆黑的眼眸充滿恐懼，抓張碩聰胳膊的手緊了緊道︰「不管新聞是真是假，只要是我傳上網，肯定就會是真的。」
「為什麼？」張碩聰不理解。
高心緊張的手抖道︰「因為如果是假的，集團就會首先出示證據證明自己是無辜的，如果集團指正了記者，記者就會因為偽造假新聞造成集團經濟財產損失而判刑。」
「這當然，你發條新聞，股價起碼跌十幾億。」張碩聰點頭。
高心動了動喉嚨，手心出汗道︰「可如果發布假新聞的人是我……」頓了頓道︰「姐姐是不可能指正我，她不會要我去坐牢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陰謀，你姐姐才要大義滅親，我看要小心的人是你高心，我們趕快回去把這事兒忘記了吧，免得你將來坐牢。」張碩聰加了一腳油門，瘋一樣開車。
高心松開抓他胳膊的手，緩緩呼吸著平復心情，掏出自己口袋里的優盤，突然脊背一陣發涼。
可她百分百確定道︰「我不會坐牢的。」一邊說一邊鼻子發酸，紅了眼楮道︰「姐姐不會舍得我坐牢，她肯定寧願承認強拆自己犯罪，也絕對不會舍得我受苦。」
「你怎麼那麼肯定？你跟她又沒血緣。」張碩聰都不相信。
高心心情激動，攥著手里的優盤，掉眼淚道︰「因為卓臻姐……」
「她喜歡我。」
張碩聰耳朵尖，听明白了，嚇得差點撞了高速路前面的大卡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