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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那棵被帥段長期折磨的「洋蔥」最終還是只開了一次花就慢慢枯萎了。王奕總喜歡在晚自習前給洋蔥一張靚照,那天就連他也撥弄著洋蔥嘆了一口氣︰「這風信子大概不會再開花了

夏天快來了,我們的洋蔥卻再也不會開花了嗎?我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送我們風信子的實習老師隻果。

傷春傷春,大概傷的就是在春天卻再也蘇醒不過來的小生命吧。

最近我很煩躁,不止是座位調換帶來的迷途感,還有很多積壓在心里的事——我知道爸媽又吵架了。

可能被坤哥那一刺激哭了一場,所有的壓力都爆表了,暫時修復不回來,所以我沒法再故作堅強。

回想起童年的事情最多的竟也是爸媽吵架的情景。可笑的是我在舊房子的歲月四舍五入有十六年,而這十六年,前四年懵懂不記事,第二個四年還沒一半爸爸就出國在外沒有回過家,第三個四年過了一大半爸爸回國,我對他沒有陌生感,但他很快就去了省北不常回來,第四個四年他去了外省大概兩個月會在家里一個星期,而媽媽卻是帶著我和弟弟,一直在海濱小鎮。如此他們竟也經常吵架,爸爸會耍酒瘋,他一喝酒基本都吵架。

其實我小時候對客廳里小隔間最深的印象是︰爸爸喝醉了酒把客廳弄得一團亂,爭吵聲很大。我睡眼朦朧地拉開推拉門,赤腳站在門口揉眼楮。客廳里沙發都不在原位(家里是單個沙發拼接起來的那種沙發),媽媽壓制著爸爸,爸爸身上有幾處淺淺的傷口在流血,嘴里還在嚷嚷著什麼,地上黃色的和紅色的斑點,還有很多碎玻璃渣。媽媽喊著叫我去給伯伯開門,她打電話叫伯伯過來幫忙了。

那時候我還沒上小學,也不知道地上的紅色和黃色並不全是血,有一部分是酒,當時只覺得滿眼都是血跡,滿眼都是玻璃渣。媽媽的喊聲穿耳而過,我好像听見有人在敲門,一直敲。那時候我竟然沒有「慌亂」也沒有哭,默默地關上門,躺到小床上繼續睡,耳邊什麼聲音都听不見。現在想想那時候真是冷漠得可怕呢,真的是可怕……

爸爸媽媽的爭吵大多在爸爸醉後,他一覺醒來就會什麼都不記得,倒勞煩伯伯每次都要跑十幾分鐘到我家來幫忙。媽媽經常說我是笨蛋,她說別人家孩子都知道爸爸媽媽吵架時過去拉著他們的手說不要吵了,然後看著孩子,爸媽都是不忍心再吵下去了的。可是我每一次都是漠漠地在房門那邊蒙住頭繼續睡,倘若門是開著的,我倒是會起來關上門繼續睡。

冷漠就冷漠吧,我也不知道小時候是怎麼想的。很多事,長大了反而看不清小時候應該更單純的自己,長著長著就把原來的自己給長丟了,自己看自己都像陌生人,真是可悲又可笑。

後來長大了,媽媽也不再說我傻了。我難得「良心發現」出來勸過一次架,他們反而都趕我回房睡覺,不要我出來。

爸爸每次吵架我都懷疑他有自殘傾向,其實也只是摔東西罷了,只是每每劃傷了自己。我經常發現我一覺醒來是被爸爸抱著睡的,然後我那床黃色的毛毯上就會有一兩根毛是干涸的血紅色。

明明他們吵架的時間那麼短,我卻一直都記得,尤其是小隔間外那一次。唉,魚的記憶啊……

他們吵架的聲音非常大,我就算不開門還是能听得很清晰。

有時我也很惡心,惡心地想︰吵什麼,離婚算了。離婚了我一個人在外面住還圖個清靜,只要你們定時給我生活費就好了,我能活得好好的,就算沒有你們我還是能活得好好的,我誰也不跟。

後來表妹也是這樣告訴我。舅舅和媽媽很像卻沒媽媽那般能干,而表妹一直覺得我的爸爸和她的媽媽是一類人,我很親爸爸也很喜歡舅媽,一如表妹不怎麼見我爸爸但是很喜歡他。這也能血緣遺傳吧,所以我們都如此冷漠。不會有一天變成我最討厭的冷血動物吧,蛇什麼的真是太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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