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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決心一搏(求首定啊~~)

即便齊衍有心讓丞相中秋節後再走,但容青政還是執意趕在節前離開京城。

「不用再送了。」京郊官道的長亭里,容青政飲罷一杯送別酒,起身對容廷禹道,「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容廷禹看著父親兩鬢的絲絲銀白,心中有無數話想說,卻又都生生哽在喉間,離開京城固然是最好的選擇,但容廷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不辜負父親做出的犧牲,完成他的期望。

「我只囑托你一句話。」看著兒子欲言又止模樣,容青政心下了然,拍拍他的肩膀道,「簡在帝心,切莫走我的老路。」.

中秋節,宮中果然辦起燈節,因今年有王公命婦入宮,處處張燈結彩、火樹銀花,仿佛比往年還要熱鬧幾分。

後妃們今日也都盛裝麗容,美態極顏,提著自制花燈往燈會去。一乘乘華蓋宮轎停在儀秋殿門口,一雙雙金銀纏絲嵌珠花的繡鞋跨過朱紅門檻,便是花燈滿目,鬢影衣香,九層格式花樣月餅拼成的團圓塔立在院中,滿地金桂丹珠,玉團金灩,鶯語歡笑聲也隨著管弦絲竹飄到很遠很遠.

不絕如縷的歌舞聲漸漸傳來,容蕭靜靜抱膝坐在廊下。

真好听啊。

有多久沒听到琴瑟笛蕭的聲音了,宮里的中秋燈會總是那麼熱鬧,各式花燈點起來,能把晚上照得如白晝一般,好像黑夜永遠不會來臨。

這地方太冷了,不僅外面的所有陽光與暖露都到不了,好像心中的殘存的溫度都要被盡數吞噬。這里曾住過那麼多女人。可那麼多人,無一例外的都被折磨得或瘋或死。

容蕭模出懷里金釵,那金釵還是授命貴妃那一日御賜的,鸞鳳沖日的樣式,卻在月霜中鍍上一層淒冷的凌厲。♀

落地鳳凰不如雞。不知怎麼想到這句話,她兀自一笑。

記得剛入宮第一年,中秋節。除了獻給太後的蓮燈,自己還私下做了盞石榴燈掛在廊上。為什麼做石榴花樣,她也說不出,只是上面綴著的的翡翠紅瑪瑙,到現在都好像還在眼前。

她還記得,也是那個晚上,有人將她的石榴燈拿在手上。燈光映著他的臉。極俊逸。極溫潤,他笑著問︰「石榴燈,容婕妤是想求福求子麼?」

她羞得發窘,卻說不出半句否認的話來,只央求道︰「皇上臣妾當不起戲弄,求您給臣妾吧。」

一夜良辰。

那燈後來去哪兒容蕭不記得了,就如同她不記得自己是怎樣爬得越來越高。卻離帝心越遠。

緩緩撫上因體虛而微微浮腫的臉,唯剩一晚的溫柔繾綣也隨冰涼的手指漸漸失去溫度。

一簾風月,踏碎瓊瑤。

容蕭正獨自對月枯坐,卻見前去送膳盒的流珠匆匆跑來,對她道︰「主子,郭嬤嬤派人送信來說,老爺夫人已經連夜出京去往邊關了。」

「你說什麼?」流珠的神色太慌亂,讓容蕭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問道,「哪個老爺夫人?」

「就是咱們府中的。」流珠見容蕭一臉不可置信,又思及如今困頓痛苦的境地,悲從中來,含淚低聲道,「剛才來領膳盒的太監是郭嬤嬤的人,帶信來說老爺已經被任命外藩使舉家前往邊疆了。邊疆那種杳無人跡的地方,常年飛沙走石,烈風勁雨,多少年輕力壯的男子去了都回不來,老爺年過半百,怎麼吃得消。還有夫人」

「怎麼會父親不是丞相麼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快。♀」心中好似被塞進千百斤巨石,容蕭只覺被壓得喘不過起來,出聲極啞,「這是皇上的意思?」

流珠搖頭抽泣︰「奴婢也不知道,來的人只傳信來說老爺夫人都去了邊疆,其余的沒多說。可若不是被逼無奈,老爺又怎麼會走。」

「哥哥嫂子呢,還有小佷子們,也一同走了?」

「不知道。」

容蕭狠狠扶住廊間橫檻,才堪堪穩住不斷顫抖的身子。

來到冷宮,容蕭曾無數次捫心自問是否不甘,但在一日復一日的消磨中也終于選擇順從安排永遠留在這冰冷的地方。這皇城奪走了她許多東西,幾乎無從招架,可她依然一步步的往前走著,帶著她端莊持重的殼,在她心中,還有東西值得守護,值得去證明,能讓她無論在金碧輝煌的景儀宮還是淒風苦雨的此地都能汲取溫暖與力量。

她可以沒有權勢、沒有地位、沒有帝王的寵愛;也可以苟延殘喘、卑躬屈膝的一輩子活在這一隅冰冷的角落里;她亦可失去自由、失去後半生的所有幸福與歡樂。

因為她是父親母親的女兒,哥哥的妹妹,他們就在不遠的皇城外,同她一樣努力著。她是容青政的女兒,即便這個頭餃讓她又愛又恨,但也同時在證明著,她有家。

但現在她沒有了。

在偌大的京城里,曾經車馬喧囂的容府已經不在,從此,無論生死苦雨,便只有她孤零零一個人。

「父親有沒有留下什麼話給我?」指甲深深扣進橫檻里,腐朽的木屑簌簌落下,容蕭雙目赤紅,卻沒有淚。

「沒,老爺什麼都沒留。」流珠道,「倒是郭嬤嬤捎來一句話。」

「什麼話?」

流珠從沒見過容蕭如此神色,只低聲道︰「她問主子,如今可還有余地退縮。並且囑托,不要辜負容相苦心。」

流珠話音落下,容蕭瞳仁驟縮,心中猛然一頓。

掉落在手心的木屑漸漸被汗浸得濡濕,膩在交錯的掌紋中。余地,是啊,她沒有余地了。難道真的要坐以待斃、等瘋等死?

她在這個地方默默忍耐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就為了讓他們一家在冷宮和邊疆這樣的地方,為四世三公的容家書下最後一筆麼?

曾經是父親和哥哥一力護著她,讓她即便在深宮也過了兩年舒坦日子,現在留在這里的只有她一個,但即便只有她一個也要奮力相搏,她不能讓家人一輩子留在邊疆那種地方,至死不得相見。

她要父親回京,要容家依舊是首屈一指的高門大戶。

也許對于身在冷宮的自己來說,這都是異想天開,但至少,她以後,再不會逆來順受了。

流珠見容蕭不說話,不安道︰「主子,咱們怎麼辦?」

「不怎麼辦。」容蕭看著她的眼楮,「等,咱們只能等。」

等一個機會,即便十年八年,她也得等。

一股力量陌生熟悉的力量漸漸回聚四肢百骸。不管未來如何,都不會比現在更差,怕麼?她不怕。

容蕭緩緩屈身,雙手合十,跪在地上默默起誓。

皇天後土,此月為證,我容氏蕭娘,有朝一日必走出此地,將該得的一一贏回!.

儀秋殿燈會還在繼續,酒過三巡,齊衍從後妃手中挑了幾個好看的燈贊了一番,莊、寧二妃見火候差不多便命人叫教坊司上來表演新歌舞。

廣袖長舒,楚腰盈盈,齊衍看在眼中卻覺得了然無趣,偏頭對一旁的太後道︰「母後,兒臣今日飲酒有些多了,出去醒醒酒。」

穆麗華見皇上臉色卻是有些沉醉倦怠,點頭道︰「恩,去吧。叫常福祿給你帶件薄披風,夜風生涼,小心自己身子。」

「是,兒臣知道了。」齊衍應了,帶常福祿起身離開,將一干眼露不舍的宮妃留在身後。

皇上一退席,各宮妃子也都有些坐不住,穆麗華沒閑心端著架子跟她們大眼瞪小眼,演過一段舞後,便開口道︰」忙了一天,已經戌時了,哀家看你們也都乏了,不若就散了吧。」

太後一發話,宮妃們都嘩啦啦的站起身來行禮恭送,等太後鳳架走後,也都依次散了.

惠妃面色蒼白的坐在步輦上,額頭不斷冒著冷汗,小月復傳來的陣陣寒意和鈍痛讓她搖搖欲墜。好似有什麼東西正擰著自己的小月復,惠妃不得不將身子微微前傾。

「婉和,婉和」隱忍的聲音從華蓋下傳來。

婉和听到惠妃喚她,忙提起手中宮燈去看,只見惠妃臉色煞白,冷汗順著兩鬢不斷往下流,已經濕了一小片前襟︰「娘娘,您怎麼了?」

「快去去太醫院,叫孫仁來。」惠妃聲音有些急促,一手虛托著肚子,「腳步快些,別叫人看見。」

「是,是。」婉和看惠妃神色不對,也不多問,忙將宮燈交給身邊侍人,溜著甬道邊兒,小步朝太醫院跑去。

這孩子還不到七個月,怎麼算都不是臨盆的時候,而且這次的疼痛比先前的都要劇烈,時間也都要長。惠妃心里沒底,但隱隱覺得這不是什麼好兆頭。她明明每天都在用固宮丸保胎,為何身體卻一日差過一日。

惠妃此刻已經沒有精力多想,忍過一陣隱痛,從袖中取出一枚固宮丸,用指甲捻開。

「前面可是惠妃娘娘?」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一乘步輦趕上來。賢嬪坐在輦上對惠妃點頭行禮,笑道,「臣妾瞧著前面像是娘娘呢,就趕上來了,果然沒錯。」

惠妃手里攥著固宮丸,極力壓下小月復的寒意,微微坐直身子,扯扯嘴角︰「是你啊。」.

ps︰

今日三干字奉上∼昨天寫的刪掉了,這個是八十三章,閱讀帶來的不便還請大家見諒∼?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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