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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弦斷心亂

寥闊的簫聲在黑夜中愈來愈高,將琴聲中的清越柔曼包裹著飄向曠遠蒼穹,此刻,在雅致滄闊的琴簫之曲中,連漫天星辰都顯得更加靜謐幽然。♀

隨著簫聲的一個轉音,沙沉的嗚咽音調盤旋而上,似要隱隱凌駕于和婉嬌柔的琴音。而就在此刻,仿佛靈犀一般,娓娓的琴聲也逐漸高亢起來,帶著焦尾琴獨有的絕倫清潤凌凌跟著簫聲一同並驅而行,一練澄月中,二者合作,如同線織針繪的樂錦,細密如絲,不絕如縷。

容蕭額頭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秀氣的蛾眉也微微蹙起,雙手卻不受控制的捻攏勾挑,手中的焦尾琴也仿佛在簫聲浸染中突破了最後一層桎梏,本能追隨著洞簫緩緩升高的樂聲。

又一個轉音隨之而來,容蕭抿起雙唇,中指下意識的重重一勾,不想,隨著連串尖銳粗噶的刺耳之聲,及柔韌圓潤的琴弦竟「 」的一聲,從中挑斷。

容蕭白著汗涔涔的臉,怔怔的看著手下斷弦,絲毫沒有發現蔥削般的手指不斷滲出的殷紅。

流光看到容蕭出血的手指,最先回過神來︰「娘娘。」忙跑過去用帕子將容蕭不斷流血的手指捂住。

指尖一緊,容蕭才回過神來,她嘴唇蠕動了一下,眨眨眼道︰「流光,方才可有人吹簫?」

流光疑惑的看著她,回道︰「是,娘娘,您撫琴不長時間,便有人相和了。」

流珠也緊跟著跑過來,看著流光帕子上的點點血跡,心疼道︰「這琴彈得好好的,怎麼就斷了弦。還把娘娘的手也劃破了。」

容蕭搖了搖頭,沖流珠笑道︰「無礙,這琴許久沒有潤油,我剛才挑弦太重,一時承不住才斷的。」

「依奴婢說,都是那弄蕭的,大晚上不睡覺學人家風流和琴,可惜技藝不精,將調子抬得那樣高,要不咱們娘娘怎會讓他趕著劃了手。」流珠皺皺鼻子,又道,「只是不知,這深宮之中,是誰在弄蕭。」

「許是什麼貴人吧。」流光道,「宮中的主子大多會些樂器,雖女子吹簫損氣,但也有專擅此樂之人,咱們殿不遠的軒閣也不少,估模是哪個貴人听聞娘娘高妙的琴聲也起興相和呢。」

容蕭听她這麼一說,也覺得有理,回憶著方才的簫聲,坦然笑道︰「若論技藝,那不知名的貴人遠在我之上。」

流珠顯然認為容蕭這話是妄自菲薄,接過身邊宮女手中藥膏,細細的涂抹在容蕭指尖,嘟囔道︰「她是簫,娘娘是琴,可怎麼比。」

「雖是不同樂器,但樂理都是相同,那人對樂曲,無論是造詣還是領悟,都比我要深厚許多。」指尖感受到一片清涼,容蕭低頭笑道,「好在咱們殿中備著這些膏藥。」

「可不是,前頭的侍衛成日拉著張臭臉,跟誰欠他金子似的。」流珠不屑撇撇嘴.

甬道上,齊衍早就將玉葉簫收起,負手立在一片月光中。

「皇上」常福祿輕聲喚道。

齊衍靜靜頷首看著甬道牆邊的青苔,靜靜看著,許久,他哂然一笑,淡淡道︰「是我著相了。」

「今日之事,無需對旁人說起。」說罷,他徑自上了御輦,「回寢宮。」自始至終沒有再看一眼天上無垠皓月.

許是悟出了太後口中借力打力的意思,沈團兒這幾日在宮中行事也漸漸顯出大氣來,比剛進宮時的柔弱怯懦強上許多。

這日天氣格外炎熱,但沈團兒仍往壽康宮送了一盒草木香片,陪穆麗華說了些貼心話才告辭離去。由采韻扶著跨過壽康宮甬門,沈團兒掏出帕子擦了擦汗,被日頭曬得眯了眯眼。

采韻也被太陽曬得有些懵,定了定神,對沈團兒道︰「主子,奴婢還是教人將轎抬過來吧,這日頭實在照得厲害。」

面見太後,沈團兒不敢穿得隨意,雖不是朝服,但也少不得里外數層罩在身上,被晃晃的陽光一曬,身上汗涔涔的,難受得緊。她舒了口氣,點頭道︰「我在此處等你。」

采韻微一福身,領命去了。

沈團兒獨自站在甬門口,琢磨著怎麼給太後研究個別樣香片,草木香雖清新別致,但終不夠敦雅雍容,制香並非一日之功,還有月余便要出暑,那時若再燃草木香,便顯得有些堅冷了。

沈團兒細細回憶著自己所知的香方,卻無意中掃到遠遠走來的兩個身影,霎時如遭雷擊,愣愣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遠處走來的兩人,正是穆敬梓與被太後邀請入宮的穆家大房長子,穆衡。

方才難耐的燥熱都沒有了,沈團兒的臉雪白一片,一顆心彭彭跳著,仿佛在結凍三尺的暗河中猛烈撞擊著冰面,幾乎要連帶撐破所有凍結極堅的秘密。

遠處少年身材欣長健壯,他穿著白緣青裳朝服,腰佩雲鶴?花藥玉,墨發被高高綰起,外戴雉尾蟬冠。那古銅色,輪廓分明的臉上,帶著隱隱殺氣,那只有真正在戰場上歷經無數生死的人,才獨有的高毅。他蒼白薄唇微抿,明明是俊逸傲然的年輕武將,峰巒般的眉眼間,卻鎖著幾不可見的愁郁。

寬袖中,沈團兒的手緊緊攥著帕子,她想背過身去不看他,卻生生挪不動一步,舍不得眨一下眼,只能怔怔的釘在地上,看他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穆敬梓先看到了立在壽康宮外的沈團兒,呵呵一笑,踱著方步走過去,沈團兒听到穆敬梓的笑聲,才回過神,深深一福身,柔聲道︰「團兒給父親請安。」又沉默片刻,低頭轉向穆衡,艱澀道,「見過哥哥。」

「呵呵,不必多禮。」穆敬梓抬手虛扶了沈團兒一把,雖沒有血緣,但無論是從沈團兒生母算起,還是從她入宮前造冊為拔身份被當做嫡女寫在沈氏名下算起,穆敬梓都是她名義上的父親。

「瞧著又長高了些。」穆敬梓和藹笑道,「你母親常進宮,有什麼缺短的便與她說。」

「是,女兒記下了。」沈團兒恭敬應了,才慢慢抬起頭來,沖穆敬梓淡淡一笑。

而她的目光與穆衡短短一相接,便快速躲開,看向一邊。

他雙眼灼灼,里面的掙扎與苦澀讓她不敢與之相對,同樣,鋪天蓋地的思念與愧疚也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快要被扯碎了。

她臉色愈加蒼白,雙唇也失了血色,低聲道︰「女兒受了暑氣,略有不適,先告辭了,」說罷福了福身,「請父親見諒。」

說罷也不等前去喚轎的采韻回來,徑自快步走向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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