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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桃夭葉蓁初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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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靜靜的,恍若一潭幽寂池藻,陽光細碎的影子落在錦緞上,泛出交錯恍然的光,容蕭張了張口,發現嗓子竟異樣發緊,端起手邊茶盞徐徐喝了一口,才輕聲道︰「這些事,孝誠仁皇後與先帝,都知道麼?」

「皇上怕主子傷心勞神,不讓老奴說,直到過世,主子都以為如皇上幼時所說,那些黃蠟是先帝賞的。其實先帝何曾看過這個兒子一眼,十幾年來只有一次賞賜,可那次賞賜,真不如沒有的好。」前塵往事紛至沓來,郭嬤嬤目光落在殿中香爐的裊裊青煙上,低聲道,「那天的情景,老奴到現在都記得極真切,真是一輩子也忘不了。先帝一時興起,到上書房考校眾皇子功課,三皇子、五皇子、皇上、九皇子都在,排成一溜站在先帝跟前,一個一個的問。老奴是下人,不能進去,只能站在門窗面偷著瞥眼看,雖然听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卻能瞧見皇上身側的小拳頭都捏起來了,想必是極緊張,皇上那時九歲,心里還是有孺慕之情的,他一直盼著父皇的目光能落在自己身上,所以每天都極認真的準備著功課,就是想著在父皇考校功課時能一展頭角。先帝問皇上什麼,老奴已經忘了,只記得皇上回答的聲音卻很響亮,每一個字都像雀躍著似的,但先帝的回答卻很短,只有‘尚可’兩個字。領賞的時候,三皇子得了株珊瑚從,叫了兩個奴才才搬走;五皇子得了尊玉面觀音。雖不如三皇子的珊瑚名貴,但寓意極好;便是最小的九皇子,也得了把削鐵如泥的小馬刀,金殼外面瓖著許多寶石,一點都不比兩個哥哥差。」

听郭嬤嬤有意避過皇上不提,容蕭便心知結果了,但卻因這心知而生出一分悲憫來,忍不住問道︰「先帝是不是什麼也沒給皇上?」

郭嬤嬤臉上的憐惜仿佛從十幾年前而來。♀埋著道不盡的悵然,她搖搖頭,輕聲道︰「給了,先帝看到旁邊桌上有一盤糯米糕,隨手賞給了皇上。」郭嬤嬤注視容蕭愕然的神情良久,才靜靜開口,「那盤糯米糕。是三皇子午休時內監帶來的,三皇子不愛吃,便扔在了那里。可老奴卻看到皇上順從跪下,口口聲聲的謝恩,抬頭還是一個笑臉,說‘兒臣很喜歡。’」

手中的茶盞漸涼,容蕭只覺得心尖上被什麼狠狠抓了一把。綿延的酸麻即刻順著經脈沖到頭頂,撞得鼻腔與喉頭盡是微酸。她想起,那次在冷宮中,皇帝眉宇間冷冽的霜雪,與血絲遍布的雙目。她總認為自己是悲慘的,是應該去怨懟的,卻殊不知,他比她有更多理由去怨恨。

「九歲以前,皇上有時會問老奴‘嬤嬤,父皇是不是不喜歡我?’。可那次以後,他再也沒問過。」郭嬤嬤說到這里,慢慢起身跪到地上。

「嬤嬤,您這是做什麼,您快起來,我受不起。」顧不得睫羽上微潮的淚意,容蕭忙起身扶她。

「娘娘,便不是今日。老奴也早想說了,您就讓奴婢跪著吧。」郭嬤嬤的臉上攏著一層疲倦,看著容蕭緩緩道,「娘娘。老奴與您說這麼多,不是求別的,只求您能留在皇上身邊,一直陪著他。哪怕您沒有幾分真心,哪怕您只是逢場作戲,但也請長久的留在他左右。皇上心里有您,老奴看得出來,為著這一點點真心和老奴的私情,求您別讓皇上成為孤家寡人。」

容蕭眼中一酸,瑩結于眼眶的淚終于溫溫而落,伴君如伴虎,她能接納他的恩寵,卻並不代表可以不離不棄的陪伴,她一向重諾,所以才不敢輕易許下。♀況且,這個承諾一許便是一輩子,她是真的害怕,怕那剛剛萌發的真情就此夭折,也怕與年輕的帝王再次冷眉相對。容蕭清楚的明白,此刻一時的悲憫,並不是愛情。

她以為自己已經學會在情愛中逢場作戲,卻沒想到,面對眼前郭嬤嬤懇切的眼神,張口又張口,始終說不出應允的話。

容蕭輕嘆一聲,似是無限酸澀盡數凝結在小小的尾音中,她轉身拿起繡榻上的銀針,淡淡笑道︰「嬤嬤,這點地方我總繡不好,您來看看。」

這是貴妃在給自己台階下了。

「娘娘在此處換一種針法便好了。」郭嬤嬤嘴角攏起微微苦笑,匍匐起身,湊前細細看著繡榻上的鴛鳥,仿若方才的事不曾發生。

二人正一針一線無聲繡著,便見錦宜端著兩盅青花瓷盞掀簾子進來,笑著福身道︰「天愈發涼了,奴婢讓小廚房做了點杏仁女乃羹,趁著熱乎,娘娘與嬤嬤進些。」

看一眼菱格子上微微鼓起的窗紗,容蕭放下手中針線,問道︰「外面起風了?」

「是,這時節的天,便跟孩兒臉似的,說變就變。」等著魚貫入內的宮人服侍二人淨手,錦宜才將杏仁女乃羹放到紫檀小桌上,笑道,「娘娘嘗嘗,看合不合口。」

「嬤嬤也用罷。」容蕭淡淡一笑,自己也端起一盞,掀開紅頂小蓋,里面的女乃羹如羊脂一洗,騰騰冒著女乃香滑膩的熱氣。

「嘔。」

「娘娘,您怎麼了?」郭嬤嬤離容蕭最近,見她忽然干嘔,忙伸手來扶,卻不察打翻了手邊女乃羹。

女乃脂的氣息在殿中更濃,容蕭顧不得說話,連著嘔了兩聲,才喘著氣道︰「錦宜,把窗子撤開些。」說完,便軟軟靠在椅背上,「這女乃羹腥味忒重,撤了吧。」

錦宜見容蕭臉色煞白,嚇得不輕,一面為容蕭斟水,一面擔心道︰「娘娘這幾日一直頭暈,睡得也不如往日沉穩,昨個兒晚膳進得也不多,不若傳太醫來看看。」

清新的桑菊茶入口,容蕭才覺得略微好些,無力道︰「不用了,太醫院的藥天天喝,也起效不少。」

郭嬤嬤听著二人對話,不自禁道︰「娘娘這樣該不會是有喜了吧?」她緊接著問道,「娘娘最近月事可準?」

容蕭怔了一怔,「我的月事,有時也不準的。」

「這就*不離十了。」郭嬤嬤長舒一口氣,臉上已帶了歡喜神色,忙吩咐錦宜道,「快去,傳太醫給娘娘瞧瞧。」

「哎!」听郭嬤嬤這樣說,錦宜也喜悅起來,忙不迭跑出去請太醫。

錦宜腳程極快,不過盞茶功夫,便將太醫院的王太醫請來,一同進來的,還有流光,同樣是一臉喜色。

二人扶容蕭在軟榻坐下,王太醫才躬身,跪在地上隔著帕子為容蕭請脈,流光在一旁緊張得不行,不住道︰「王太醫,我們主子脈象弱,您可瞧仔細了。」

「姑娘放心。」王太醫點點頭,將手搭在容蕭手腕上,細細模了半晌,才忽然含笑道,「恭喜娘娘,娘娘已有孕近兩月了。」

倏然一道閃電劈入頭頂,只覺得眼前都是來來回回的白芒。不由自主撫上平坦的小月復,容蕭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當當真?你再診診。」

王太醫微微一笑,復搭上兩指,須臾笑道︰「胎兒不滿兩月,脈象還不是很清楚。但臣從醫數十年,絕不會弄錯。」

容蕭一瞬間腦中全是混沌,什麼也反應不過來,好似在瑟瑟寒風中走了許久,忽然得以與另一個生命相互依偎的狂喜;又好似從不真實的雲端落到地面,恍惚生出一絲歸屬與責任感。

她有孩子了,她竟然有孩子了。

從此以後,便有一個生命,與她血脈相連,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誰也不能分開。

原本波瀾不起的眸中漸漸有光彩溢出,仿若埋于塵砂的寶珠終于擦拭一新。她微微彎起嘴角,似悲似喜的笑著,眼眶下盈出澹澹淚光.

「阿彌陀佛,上天保佑!」郭嬤嬤雙手合十,念了聲佛,一雙眉眼彎成了月牙,她輕擊兩掌,高聲笑著對外頭宮人吩咐,「快,快去傳給皇上太後。」

「咱們娘娘歡喜得都說不出話來了。」錦宜忙找了百子錦緞,當場給太醫包了金銀果子做彩頭,笑道,「這做彩頭的錦帕,奴婢一早就繡好了,便等著娘娘這一天呢。」

「娘娘,這麼久,總算苦盡甘來了。」流光臉上帶著笑,卻忍不住紅了眼眶。

「姑娘高興過頭了,這是大喜,可不能掉淚。」郭嬤嬤笑著嗔了一句,輕手輕腳的扶著容蕭道,「娘娘如今身孕不到兩月,正是不穩的時候,可不能在外殿坐著,回頭受風怎麼好。來,你們隨我將娘娘扶到內殿去。」.

幾人剛將容蕭扶至內殿安頓妥當,便听門外通傳,皇上到了。

不等殿中人等反映,齊衍已經大步跨了進來,他頭上還束著高高的金玉冠,可見是從前頭趕過來的。陽光自殿外照在他的身上,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見皇上自進來便木著臉,容蕭也看不出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下意識墩身見禮︰「臣妾參見皇上,給皇上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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