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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什麼是膽

正想著,黑叔走進了後廚,見我這樣來到我身邊說道︰「大過年的你鼓弄刀干啥,多不吉利,趕緊收了!」說著他把刀拿了過去,看看刀又看看那塊肉,撇嘴笑笑,似乎感覺我這點能耐太小兒科了。

「黑叔叔,我老砍不動是咋回事兒呢,我看海子叔砍的時候可帶勁兒了我喘著粗氣問,黑叔晃了晃手里的刀說︰「大海也不教你點兒好的……能咋回事兒,你不行唄!小崽子一個,你會砍什麼玩意兒,膽都沒長成呢

膽?我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想弄清楚膽在什麼部位。黑叔笑著用手戳了下我的頭說︰「膽在這里呢,下面那是jb!」我尷尬的笑笑,明白他說的其實是膽量。

「他們都說大海膽子大,天王老子都敢砍,你知道為啥不?」黑叔問道,我搖搖頭,也確實很想知道海子叔到底為什麼那麼勇猛無畏。

「因為他是精神病,殺人都不犯法,所以膽大,啥人都敢砍!也因為這樣越是知道他的人,面對他的時候也就越害怕,他們知道他真敢下死手,有幾個不怕死敢跟個精神病玩命的?除非他是個亡命徒黑叔說著,用力把刀砍在了案板上,嚇得我不自覺的一哆嗦。

「非得精神病才敢砍人嗎?」我不解的問,雖然我也挺想砍人的,可我又不想當精神病。

黑叔咳嗽了兩聲,表情好像有點痛苦,緩了緩看著我說︰「其實,只要你樂意,你一輩子不用砍人都行,你想砍誰自然有人幫你去砍。你老爸是大哥,你也不應該是小痞子,不需要沖在最前面賣命

「可我也得會兩下子啊,也不能啥也不會跟廢人似的我沮喪的說,心里急于讓自己變強。

「那是,練練也沒錯,起碼能防身黑叔笑著說「可就算你再能打也只是一個人,一個、兩個你能打過,哪怕十個八個你也能挺住,要是人再多呢?大海沒啥腦子,所以只能靠打來解決問題,可這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別說現在這社會了,就是啥年代也得動腦子,那才能成大事兒

我一知半解的听著,感覺黑叔和海子叔倆人處事的態度和想法簡直就是截然相反。但對于現在這個年齡階段漸漸開始有些熱血沖動的我來說,多少還是傾向于海子叔那種痛快、利落的行事風格,覺得那樣既勇猛帥氣又簡單明了。

「但是能打也沒壞處不是嘛……」我說道,黑叔繼續忍著咳嗽,想了想說︰「你覺著你老爸跟大海誰能打呢?」

這個我還真沒想過,印象里我幾乎就沒見過老爸動手,沖鋒陷陣的總是敢打敢殺的海子叔。雖然我也明白老大輕易不出手的這個道理,但海子叔畢竟是道上有名的打手,還是個「精神病患者……」,估計論戰斗力他應該稍勝一籌吧。

「應該是海子叔厲害那麼一點兒吧我小心翼翼的說。

黑叔笑笑卻沒直接給我答案,而是繼續問︰「那你沒听說過,小時候你老爸剛跟大海認識時候把大海打得跟狗似的那事兒?」他這麼一說,我好像也記得他們曾經提過這事兒,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

「那時候家附近,大海絕對是一霸,小孩兒里根本沒人能打過他,你老爸我不敢說對付不了他,但想放倒他也不容易黑叔回憶道「他從小就好賭,你老爸也一樣,倆人就湊一起去了。那回是大海耍賴藏牌,讓你老爸發現了,倆人就吵吵起來了,最後動了手,結果就被你老爸給削得鼻青臉腫,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海子叔不是厲害嗎?他咋干不過老爸呢?」我忙問道,想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兒。

「我在他倆蹲地上吵吵的時候,偷蔫把大海褲腰帶給剪了,他一站起來褲子就掉了,結果他就顧提褲子擋了,你老爸那身手揍他不就像玩似的了黑叔微笑著說,對于自己當年的小伎倆頗感得意。

「黑叔,你可太奸了啊!」我也笑起來說,感覺他們小時候還真挺有意思。黑叔一擺手說︰「那天玩之前啊,你老爸就跟我說了,大海要是再玩賴他就動手,讓我想點辦法幫他。大海就住咱家樓下,我要是直接跟他干我怕我天天得挨打,就想了這麼個背後使壞的招兒

原來如此,倆人就是這麼互相串通把海子叔給收拾的,听著好像挺勝之不武的。

「你老爸下決定,我出主意,大海出力,這麼多年一直就是這樣,所以咱們才混到了今天這樣黑叔說道「人活著都有自己的角色,揚長避短才是明智的做法,能把這些都利用起來的人那才是厲害的,就好像你老爸

我听著黑叔的講述,陷入了沉思之中,或許是我把「混……」這件事兒想的太簡單直白了,只認為靠打就能擺平一切麻煩,真的一度妄圖像電影里的人物一般靠一己之力的拼殺就能搞出什麼名堂。

「可不是敢打就是有膽,你得有魄力、有想法,那才是真膽!」黑叔見我不說話,伸手摟著我肩膀邊把我帶出去邊說「行啦,一會兒你老爸回來看你大過年玩刀又得來勁兒了,走,咱們過年去!」

往外走著,黑叔自言自語似的說︰「媽的,可能真要死了,老想著過去的事兒呢……」

「黑叔,你那麼厲害的人,你不會死的!」我忙說道,真心不希望他有事兒。

「人哪有不死的黑叔模了模我的頭說「死我倒是不怕,我就是可惜自己不能像你老爸這樣,天天都能和自己兒子在一起,一天一天看他長大成人……」

和黑叔站在路邊,看著不遠處燃放的煙花,我若有所思的思索著我究竟應該做個什麼樣的人?是智囊還是武夫,亦或是做可以掌控這些人的領袖……

除夕的鐘聲敲響了,在外面震天連地的鞭炮聲中,舊的一年又過去了,我感覺自己這一年里經歷了很多,也懂得了很多。可我並沒有因為這樣感到開心和滿意,在這些過去的日子里,我只感受到了成熟帶來的陣痛。

我明白了,感情不再只是單純精神層面的東西,也不是一廂情願的表達,我也懂了,人心不只能光靠法律和道德準則來界定善惡是非,而是要以自己本事的利益出發去取舍。這麼現實的道理對我或許是有利的,可我卻好像又很後悔體會到了其中的意味。

如果這就是成長,我還真希望它能來到晚一些……

給老爸他們幾個拜年收了紅包,我就躲到外面看放鞭去了,一些人也開始陸續過來給老爸拜年,或是親自登門,或者電話問候,不知道的還以為老爸是什麼單位的大領導呢。

陳覺熱心的在樓門口接送著各路來人,我則好像是這除夕夜之中無聊的路人般,在這鞭炮聲聲的夜晚之中茫然佇立,沒人注意我也沒人認識我。盡管我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可卻仍然無法融入進去,過去是不想,現在卻是沒機會。

向東街的聶猛在耗子的帶領下也親自上門拜年,這是多少年來兩條街都不曾出現過的場景,如今卻真的發生了。雖然兩條街多年積攢的仇恨還不能徹底化解,但至少在老爸的握權之下,一切都在朝緩和的方向發展。

或許真像黑叔曾經說的,即使是仇恨都可以用利益來化解。我正想著呢,一輛面包車也開到了樓前,一伙兒男人吵吵嚷嚷的下了車,看模樣都喝了不少酒,他們一個摟著一個大聲用朝鮮語唱著、笑著,看上去無比的歡樂。

听大人們說過,絕大部分鮮族人在喝完酒以後都喜歡盡情的唱歌、跳舞,無論男女老幼,這好像是他們表達愉快心情的一種方式。即使是旁觀者也會被他們這種愉悅的氣氛感染,但無奈我們大多數漢族人都礙于面子和其他原因,沒法像他們放的這麼開,也只是看看、笑笑而已。

我仔細辨認著,發現來的好像正是小朝鮮街的金氏兄弟們,而在這群歡樂的男人當中小峰也在其中,還跟著他們一起笑著、叫著,雖然不會唱他們的歌但還是饒有興致的一起哼唱著。

可算見到小峰了,我得當面跟他把事兒說說,讓他出手解決張金這個麻煩,我想只要提了要求出來,他肯定會義不容辭的答應吧。不過,為了不讓他覺得我是故意惹事,我還真得好好斟酌一下這話怎麼說。

小峰帶著那些人進去了,好一會兒卻發現他和耗子一起走了出來,兩個人看上去仍然心存芥蒂,誰也不去看誰,站在樓門口各自抽著煙,一句話也沒有。

他倆就那麼默默的站著,仿佛中間隔著一堵看不見的牆,這樣的場面很難讓人想到,他們曾幾何時竟是共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倆到底發生了什麼,又究竟誰是誰非,好像任何人都說不清楚。

過去的對頭可以攜手言歡、共商大計,曾經的兄弟卻也能形同陌路,互相仇視,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真是變幻無常啊。

小峰和耗子幾乎同時抽完了煙,各自踩滅腳下的煙頭,又好像有默契似的互相瞟了一眼,立即又把頭扭了過去。小峰不自然的緊了緊衣服,眼楮四下看著,正好看到了一旁百無聊賴的我,沖我笑笑走了過來。

「峰叔,過年好!」我趕緊鞠躬拜年,小峰親熱的笑著伸手扶住我說︰「你也過年好啊,小意,又長了一歲,快成大小伙子了啊!」說完從兜里掏出了幾張百元鈔票遞給了我,我客氣了幾句就收了下來,覺得小峰果然出手大方,認為他對我這麼好,那對付張金這事兒肯定也不會有什麼遲疑的。

「你最近老實不,沒又惹啥事兒吧?」小峰笑道,他可是唯一知道我在外面那些事情的自己人。

「沒有!」我忙說道「要是別人不惹我,我也輕易不可能去打別人

「哈哈,你還挺有原則呢!」小峰笑著說,又回頭瞄著耗子站的方向,耗子在不遠處也看向了我倆這邊兒,從動作輪廓上看好像還有點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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