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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宇的媽媽已經在鄉下生了第一個孩子,除了每天要照顧自己的孩子以外還要給被關在大隊里接受改造教育的公公婆婆送飯送水,日子過得也十分艱難。

後來,天宇的父親在鋼廠找到了一份工作,盡管只是個學徒還很累,但起碼也算是能夠維持生計了。況且,在那個年代里,除了吃喝之外,也沒什麼其他的消費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天宇的媽媽帶著孩子也偷偷的離開了農村,來到了城市里和自己的丈夫重聚。

天宇的母親是個那個年代典型的農村婦女,沒文化,大字不識一個,只知道做飯、洗衣、伺候大人孩子。本以為離開了農村,在城市里能過上安穩的日子,可是因為成分的問題,他們還是受盡了眾人的歧視。在那些根紅苗正的無產階級人民看來,地主階級簡直就是罪大惡極,這也使工作認真努力的天宇父親一直得不到被提拔的機會,即使是他比別人干的活多、流的汗多,在其他人看來,他這也是應該的,是在贖罪。

天宇也就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出生了,他是家里的小兒子。他的出生卻正趕在三年自然災害的第一個年頭里,當時不論是自然條件、還是家庭條件都十分艱難,他生下來的時候,甚至有人斷言,這個孩子活不長。不過,最後他還是奇跡般的存活了下來,雖然面黃肌瘦,但也算沒病沒災……

當時生他的時候,母親正在往鄉下趕的路上。說來也讓人覺得命運難測,本以為在城市可以好好生活的他們萬萬沒想到,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農村明顯要比城市更能吃飽一些,所以母親即使挺著即將臨盆的大肚子也要趕回鄉下去,為的只是帶一些高粱米回來。當時,身邊只有自己的大兒子,天宇的親哥哥,而他那時也不過就是十歲而已……

由于種種原因,沒什麼文化的母親甚至都記不清楚天宇到底是哪一天生的了,就連日後成人的天宇自己辦戶口和身份證的時候,生日都是自己隨便瞎填的……

從他記事開始,地主崽子這個稱號就好像甩不掉了一般如影隨形。那個年代里,大人對成分階級看得比什麼都重,孩子也跟著受影響,資本家和地主,這簡直就是兩個受到萬人唾棄的身份,不管什麼時候都要低人一頭。

因為這個身份,天宇從小沒少受欺負,每次他下樓出去玩,用不上一會兒他母親就會听見樓下嚎啕大哭的聲音,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天宇又被人打了。那種環境里,那樣的身份,人家打你是應該的,你打別人說得嚴重點就是造反,是在代表舊勢力欺壓無產階級群眾。

在這樣的環境里,缺衣少吃的天宇一點點的長大,對于學習他沒興趣。即使他腦子還算聰明,但在那個知識分子不被重視的年代里,誰會指望著學習出息呢,做工人、當兵,這才是最光榮、最高尚的事業。

文革的浪潮影響著那一代人的內心,造反有理,這四個字是那個年代最時髦的話了。文斗、武斗,在形形色色的口號下產生的各種暴力行為,讓那個年代的孩子們感覺,打架是一件十分光明磊落的事情。

當然,天宇更多的是擔當那個被打的角色,沒有原因,出身成分就是他最大的罪孽,即使他自己都不知道地主家庭是什麼樣的。在這種環境下,他似乎也沒有什麼反抗的概念,一切變得逆來順受。但是說來也有意思,小時候的天宇好像是個滾刀肉,經常被打,卻不長記性。別人越看不起他,他越討人嫌,而且天宇有個最大的毛病,就是嘴損,在同齡的孩子里他罵人的頻率比誰都多,言語也異常的陰損。

他越罵,別人就越打他,越挨打,他罵的就越厲害,當然被揍的也就更慘,但是他嘴上永遠不服。長久以來,他也就成了家附近一帶的「萬人嫌……」…

但隨著天宇妹妹的出生,這個家庭里的最後一個孩子到來,卻把天宇給改變了。這個女孩剛剛懂事開始就好像特別的叛逆,那股無所無畏的勁頭連很多男孩子都甘拜下風,對于她來說,什麼出身、成分之類的,全都影響不了她。雖然比天宇小了三歲,但是以後的日子里,只要有人再欺負天宇,他妹妹都會第一個出頭幫他,對那些欺負他的破口大罵,吐口水、扔石頭子……好多人都拿這個刁蠻的小姑娘沒有辦法。

由于其他三個哥哥姐姐和他們年齡差距有些大,天宇和他妹妹倆人可以算上真的是形影不離、相依為命了。經常帶著妹妹上山挖野菜、摘野果,偷土豆、拿地瓜……這樣的日子過得也算無憂無慮,雖然偶爾兄妹倆人也會有矛盾,不過在這個妹妹面前,連天宇也只能甘拜下風。

轉眼間,天宇已經小學畢業了,文革卻仍然繼續著,他受人歧視的日子仍然沒有改變。即使父親在工廠已經是先進工人,母親持家也被授予了五好家庭,但是成分仍然像一座大山一般壓在他們的頭上。

這一天,天宇又下樓去玩,說是玩,也就是去湊熱鬧、討人嫌,妹妹則在不遠處啃著玉米面貼餅看著哥哥。天宇傻乎乎的笑著,看著別人玩,似乎根本不在意他們的白眼。

正這個時候,一個男孩子見到了他,馬上就走了過來。這男孩平時就經常欺負天宇,幾乎每次看見他都會揍他一頓,而且還十分正氣凜然的表示要打倒地主,維護無產階級政權。

看來這次,天宇又要凶多吉少了,見到那男孩子走了過來,天宇也有些驚慌,想跑卻已經來不及了。沒等他反應過來,那人已經伸手拽住了他,不由分說就是兩拳,嘴里惡狠狠的罵道︰「你個地主崽子,又他媽出來干啥!」

「你媽逼!」天宇被揍得眼淚又流了出來,嘴里罵道。

「你他媽再罵我一句,你個地主崽子,我是紅小兵!我代表**他老人家批斗你!」那男孩狠狠說。

「你媽逼!」天宇又罵了一句,換來的當然只能是更狠的幾拳了,天宇被打得眼冒金星,眼淚、鼻涕弄了一臉,但是那男生好像還沒有罷休的意思。

正這時,那男生的後背卻被重重的拍了一下,拍得那男生差點背過氣去。原來是天宇的妹妹從一樓的煤堆旁操過了一把搓煤的鍬頭,過來解救自己的哥哥了。

被拍了這麼一下,那男生一松手,天宇就捂著臉倒在了地上一時無法起身。那男生捂著後背狠狠的看著天宇的妹妹,開口罵道︰「你個地主崽子,敢打我,我他媽弄死你!」說這話就朝天宇的妹妹惡狠狠地打了過去,一腳就踢掉了小姑娘手里的鍬頭,揪住了她的小辮子使勁的扯著。

除了我們幾個人之外,大家基本都不知道我們今天準備干嘛,還以為我今天是心血來潮要帶著對象去耐火街上網玩而已。因為馬上就要中考了,學校在給初三全體學生開動員會,劉帥今天也沒來,這倒也不錯,省得我擔心他會不同意這個決定。

石雪晴只答應我去耐火街待一會兒,然後就走,因為她晚上還要補課。我滿口答應下來,讓她放心不會耽誤她事兒的,很快我就會送她回去的。

走過學校附近的一片樓群,我忽然想起來了什麼,把陳覺叫過來低聲說︰「你還記著上次咱倆埋刀的地方不?」

陳覺點點頭,疑惑的問︰「怎麼了?」

「你跟夏臨去把刀弄出來,我要帶著我耳語道,陳覺皺了皺眉頭卻也沒多說什麼,喊上夏臨就離開了。

之所以讓陳覺把刀帶著,主要是為了壯膽,畢竟我也不知道林風去完之後會是什麼效果。萬一話不投機,把朝鮮幫的招惹過來了,有刀在身上我心里還能踏實一些。而且,我也特別想讓石雪晴見識下我勇猛的樣子,讓她對我更加欣賞。

快到耐火街了,陳覺和夏臨也趕了上來,韓蘇不停追問倆人干嘛去了,陳覺做了個讓她收聲的手勢,表情也很嚴肅,韓蘇這才不多說話了。

林風跟我還有陳覺點了下頭,沒有跟大家一起走進網吧。等大伙兒都進去了,我和陳覺來到他面前,我也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總感覺說那些關心的肉麻話實在太惡心,而且也不吉利。

我只是親手給他點了一支煙,叮囑了一聲「快去快回……」就不再說什麼了。林風不以為意,叼著煙笑了笑說︰「你就等我信兒吧!最倒霉也就是打電話送我去醫院唄說完話,林風頭也不回的走向了那家台球廳的方向。

我不放心的看著他走遠,心緒也亂了起來,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這個瘋子,還挺愛裝帥的呢陳覺輕聲說道,卻帶著欣慰的神情。

我和陳覺走進了網吧,迎面李杰卻走了出來說要去買煙,我也沒理會他就走了進去。此時,網吧老板娘正在石雪晴身邊不停的說著什麼,熱情得不行,讓石雪晴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我猜想一定是葉廣林這小子跟他姑姑說了石雪晴跟我的關系,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卻隱約還有種自豪感。

見我來了,老板娘滿臉笑意的把我叫了過去,看了看石雪晴又看看我,笑著說︰「誒,這倆孩子還真挺般配的呢!」我也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但心里還是有一絲得意,偷眼看著早已經滿臉通紅的石雪晴。

一直都覺得老板娘是個挺開通、挺熱情的人,現在一看就更加讓我敬佩了,竟說這些大實話,我太愛听了!

正臭美著,李杰從外面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一見到我就喊道︰「意哥,意哥,我發現個事兒!」

「咋了?」我看他大驚小怪的,不知道又怎麼了。李杰走過來,看了看四周,表情挺神秘可聲音一點也不低,生怕別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似的問︰「意哥,剛才林風告訴你他去哪沒?」

「啊?瘋子啊,他去溜達溜達看看朋友,咋了?」我掩飾道,並不想讓大家提前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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