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意，你也在這兒啊！」金老大看見我們揮手招呼道。
我笑著沖他點頭，看著他們從面前經過，雖然不少人掛著傷，但「贏」了比賽卻讓他們個個都抬頭挺胸的。
看來張劍的消息屬實，我實在不懂主辦方和裁判是怎麼做出這決定的，確實有些不公平，不過這跟我們也沒什麼關系，我管那麼多干嘛，我心里想道，繼續招呼大家吃喝起來。
還能听到朝鮮幫那些人肆無忌憚的慶祝聲，就好像他們的勝利實至名歸一般，金老三扯著大嗓門幸災樂禍的說著什麼，像在嘲笑吳宇航他們。
出于客套，我起身去金老大他們那邊兒閑聊幾句，可一到那兒就被他給拉住了，非要我跟他喝酒，說是慶祝各自取勝，我只能跟他們喝了起來。
金老大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摟著我肩膀，微醺的說︰「吳宇航這sb，帶伙兒人湊錢就來比賽，真以為自己咋回事兒呢。抽著咱們算他倒霉，咱學校是保過第一輪，知道為啥不？」
我笑著搖頭，很想听听這里的說道，他跟我踫杯喝了口酒得意的說︰「咱們少數民族學校本來就受優待，而且區體育局有倆副局也是鮮族人，跟咱們的爸又是哥們兒，有這關系咱們咋也不可能第一場就被刷下來啊
原來如此，我不由得苦笑一下，連業余中學生比賽都玩社會上拉關系、走後門那一套，也難怪都說中國足球黑，可好像不光中國足球，很多領域現在也是如此吧。
「那你們不是保冠軍了嘛我玩笑道，還有點擔心要是踫上他們該怎麼辦。
他卻很堅決的搖頭道︰「這事兒不用想！咱撐死再贏一場，今年又有你們，決賽是指望了
「為啥啊？」我不解的問，既然區體育局他們都有關系，那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他拍拍我說︰「你還是太年輕，你還以為這是足球比賽呢？我跟你說，從我踢這比賽開始，每屆的冠軍就都是育英中學那幫高干崽子，沒別人！」
育英中學，那不是李夢陽的學校嘛。雖然隸屬西區，但坐落在西區和市中心的交界，是全市都數一數二的私立學校，有錢有勢人家的孩子眾多。真搞不懂他們那幫公子哥湊這熱鬧干嘛，更不明白他們靠什麼霸佔冠軍寶座。
「⺪，他們那麼有錢了，還跟別人搶獎金啊我調侃道。
金老大搖頭說︰「啥jb獎金，就算你拿冠軍，那錢也是落你學校手里，你想都別想！那些高干崽子請來冒名頂替踢比賽的都是踢職業隊的，一場就給幾百，贏球、進球還另算，你說這得花多錢，人家根本不在乎這錢，獎金都是捐出來，落個好名聲！」
「他們閑的吧，花那多錢買個破冠軍玩我撇嘴笑道。
他把酒杯一放，抱怨的說︰「你懂啥，人家為的是這成績，以後考學都算特長分，再加上他們家里的能耐，到時候好學校隨便人家念，咱們都是給人家的墊腳石！」
我恍然大悟，原來那些家境殷實的私立生是把這當成賺學分的捷徑，難怪金老大反復強調這根本不是比賽。
忽然覺得很可笑，我們這群普通學校的學生就是在陪太子讀書，還搭上自己的時間、精力和金錢，卻只是人家為達到目的的墊腳石而已。
「那怎麼還有那麼多人人參加啊，這不就tm是讓人玩呢我憤慨的說。金老大和金老二都笑起來，金老二無奈的說︰「當初我也以為這就是足球比賽，咱們是喜歡足球才來的，跟你一樣生氣，但後來我就想通了
「⺪！拿不到冠軍，贏不了獎金，連比賽都是操縱的，我是想不通，這麼多人踢他是為啥！」我高聲說，對這種毫無公平可言、充滿營私舞弊的比賽充滿了鄙視。
「不為啥啊，為了nb唄！」金老三忽然插言道，還看了看其他人。
還nb？sb吧，我心里想著沒好意思說出來。
金老大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邊倒酒邊說︰「誰都知道這是給那些高干崽子辦的，時間長也就習慣了，社會不也這樣嘛。但你想啊，把他們刨出去，剩下的人不也是在比誰nb嘛，雖然得不著好處，但起碼能顯出來咱這個年齡段里到底是哪片的人最好使，誰更有背景和實力
「那tm有啥用我還在為喪失奪冠機會懊惱。
他白了我眼說︰「有啥用？那咱混是為啥，不就為牛逼嘛！你想想，西區這麼大，光中學就十多所，痞子、混混更沒數，平時再nb也就在眼前一畝三分地晃蕩，有這機會誰不想在全區揚下名。倆地方的踢球，不好使的借十個膽兒也不敢贏好使的，要的就是這個感覺
媽的，他這話還挺有道理的。是啊，咱們這些人天天嚷嚷著要混大，目的不也就是為了讓別人承認自己好使，讓人看著nb嘛。與其說這是一次足球賽，倒不如把看成是西區各地小混混們較量的擂台。
借著體育比賽這個冠冕堂皇的外衣，我們這些作為墊腳石的混混為了所謂的出名，玩命的爭斗，甚至不惜流血流汗，而那些有錢有勢的則坐享其成獲得最直接的利益，學生級別的比賽儼然就是一個社會的縮影。
我把酒干了，努力讓自己不要想的太多，既然別人都接受了，我又有什麼理由要去抗爭呢。我相信很多人都明白這里的貓膩，卻還樂此不疲前僕後繼的繼續爭斗著，想以此來證明自己的在同齡人里有多nb。既然開始了，那就繼續下去直到結束，而且我也真想看看，我們這些人在同齡人里到底是什麼檔次。
回到我們那邊兒，大家陸陸續續的送女生離開了，剩下陳覺、胡柏航還有無賴團伙在等著我。我正要抽完手里的煙去結賬，卻驚訝的發現胡俊還在大吃著，也不知道他吃了多少東西，面前的盤子都落成了小山。
「他咋還不走？」我疑惑的問，胡柏航一翻眼皮說︰「等你給他算工資呢，等的工夫又干掉了好幾盤肉，⺪！」
我簡直無可奈何，但畢竟是我要他來踢球的，我也答應了包他工資，只好盡量和藹的對他說︰「胡俊啊，錢等回去一起算，你別急，肯定不差你的
他也很爽快，點頭答應了，但馬上又指了指鐘說︰「加、加班了！」
「吃飯也算時間啊？」我氣得差點背過氣，陳覺和胡柏航都忍不住想過去揍他了。
我起身算賬，朝鮮幫也正好出來，我們就順路一起離開飯店，邊走邊聊著。
「第一輪淘汰一半，剩下的就不是一般人了，可不是你們拿刀就能唬住的，得看你們到時候咋拼了金老大提醒道。
「都啥nb人啊！」我涌上一股求勝欲，很想和西區其他小混混過下招。
金老大掰著手指頭數道︰「育英中學不用提了，遇見他們肯定輸。再有就是解放街的十八中、六街口的三十一中，當然了，最後還有長樂街孟飛他們的三十八中
一听長樂街和孟飛，我馬上為之一顫，看向他問︰「孟飛他參加不？」
他搖搖頭說︰「等明天他們比賽看看就知道了，不過我估計他應該不會露面吧，現在他家鬧那麼歡，稍微有點腦子也該老實點兒吧。「
「問題是他沒腦子我不屑的說，竟然盼望起能和他踫面。
正走著，路邊一家店里又出來伙人，正是吳宇航他們。他們也在這附近吃飯，只不過他們不是慶祝，更像借酒消愁。
兩邊兒一打照面就劍拔弩張起來，老金家哥仨輕蔑的看著吳宇航他們。金老三用嘲弄的語氣大聲說︰「誒呀，要啥沒啥還敢出來裝b，真tm丟人！」
「⺪尼瑪，你說啥呢！」吳宇航身邊幾個人大罵道，吳宇航臉沉著，咬牙看看金老大他們，又冷眼看向我。
「人得知道自己的分量，不能給臉不要臉金老大冷笑道。
吳宇航帶人邁步就走了過來，我發現他身邊的小旭一直在瞄著我這邊，不知道在想什麼。上次因為他的原因和吳宇航翻臉之後，我是打心里厭煩這家伙。
看著吳宇航，我也為他認不清現實，跳進這復雜的圈子，卻被現實的利益關系打敗而惋惜。其實我們所有人最後都會像他這般成為權貴的墊腳石，只是他退出的早了些。
見又要開戰，我實在沒法袖手旁觀了，走到金老大面前勸道︰「金哥，都踢完了，就別折騰了，當賣我個面子，拉倒吧
「你呀！」金老大埋怨指著我說︰「行，既然你說話，我當哥的給你面子！」然後朝吳宇航說︰「今天我放你一馬，以後別那麼裝b，听見沒！」
「用不著！」吳宇航吼道。
還沒等我轉身去勸他，他們已經沖了上來，我見狀忙帶人阻攔。混亂中不知什麼人用東西給我腦袋來了下，我只覺得眼前發黑，身子打起晃來。
「苑意！」陳覺忙扶住發懵的我，胡柏航大聲嚷道︰「大航，你們tm連苑意都打是不！」
兩邊停了下來，吳宇航發愣的看向我，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