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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湛藍昏倒了。

在和葉敏交談之後不久,昏倒在葉敏的臥室。

秦昊隱約猜到了一個大概,便自作主張派人將葉敏送回老家,省的讓湛藍見到她後再受到什麼刺激。而劉媽,這次卻破天荒的沒有跟在葉敏身邊,而是決定留下來照顧湛藍。

幾天前湛藍就昏倒過一次,沈慕之怕有意外,就請了家庭醫生時刻觀察湛藍的情況,所以這次她剛剛昏倒,就馬上得到了治療。

湛藍醒來的時候,臥室站著好多人,當湛藍的目光停留在沈慕之的身上時,眸光微微一暗媲。

「我有話要問你。」湛藍看著沈慕之,很平靜說道。

沈慕之向醫生點點頭,醫生跟在秦昊的身上出門,劉媽不放心的看了床上的湛藍一眼,便將臥室留給這二人丫。

「有什麼事?」沈慕之坐在湛藍的床邊,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湛藍低垂著眉眼,沉默許久,似乎在猶豫著該如何開口。

「報紙上說,封天雋結婚了,是真的嗎?」說出這幾個字,湛藍才知道有多費力。

沈慕之顯得並不驚訝,點點頭︰「是真的。昨天和方依晨登記了,好像半個月之後才會舉行典禮。因為封欽楊的死,婚禮並不會大操大辦。」

湛藍異常的安靜,臉上甚至沒有什麼表情。

可帶給人的感覺,卻是令人心驚的。

仿佛這種平靜,是接近絕望,接近蒼涼的。猶如古代戰爭後滿目瘡痍的古城,就是這種平靜。

沈慕之目光在她身上停駐,半晌,也徐徐的開口問︰「葉敏和你說了什麼?竟然讓你昏倒了?」

沈慕之發現葉敏這個女人似乎有著特殊能力,之前是封欽楊,如今是湛藍,都能因為這個女人的幾句話而心緒大變。

湛藍閉上眼楮,語氣帶著無法掩飾的疲憊︰「別問了,沈慕之,什麼都不要再問了。」

知道她無心再談,沈慕之從床上站起來︰「你好好休息吧,公司那里還有很多事要做,我先走了。秦昊和劉媽會留下來照顧你。」

「嗯。」她點頭。

沈慕之離開後,進來的人是秦昊,秦昊一臉擔憂,可見之前說將她當作妹妹的話並不假。畢竟沒有湛藍,他的報仇大計也不會實現。

「葉敏將真相告訴你了是不是?」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有什麼理由會讓湛藍失控到昏倒。

湛藍這時候睜開眼楮,認真的看向秦昊︰「我想求你一件事,可以嗎?」

「說什麼求不求的,我不是說過,只要你有麻煩,盡可以來找我。」秦昊很爽快的說。

湛藍抿抿唇,說︰「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沈慕之,可以嗎?我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

「為什麼?」秦昊下意識開口問。

湛藍苦笑,語氣帶著濃濃得自嘲︰「因為我發現,真正恨封家的人並不是我。現在你的心願已了,封欽楊也已經死了,封氏歸到嵐慕集團名下,封天雋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但如果沈慕之知道我不恨封天雋的話,一定不會將我留在身邊。」

听到這里,秦昊也不由得吃了一驚︰「你想留在沈慕之身邊?!」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封天雋一夕間成為了方世毅的女婿,而眼前這個女人,竟然也想和根本就不愛的人在一起。

湛藍很堅定的點頭,轉過頭,遙遙的望向窗外,目光卻沒有焦距︰「現在輪到我補償的時候了,封天雋為我做了很多,也拋棄了很多,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我究竟欠了他多少。」所以當听到封天雋和方依晨結婚的消息後,她更多的是心痛,而不是妒忌。

畢竟,是她親手將封天雋推開,是她做了那麼多不可饒恕的事情,讓封天雋痛苦。

如今,痛苦的人終于輪到了她自己。

報應吧,只是這個報應來得太快,快到讓她措手不及,還沒有好好的享受報仇後的快感,就這麼早的被打入了無邊的地獄。

「沈慕之恨封天雋,我相信,收購封氏也只是第一步而已,這個男人有著無法讓人忽視的野心。所以只有呆在沈慕之身邊,我才能知道他究竟要怎樣對付封天雋,才能在關鍵時刻幫助他。」

換言之,她要留在沈慕之身邊做封天雋的臥底。

「不行!」秦昊听後,一口回絕︰「這樣做太危險了,沈慕之也不是吃素的,平時他給你的平和形象不過都是假象而已,如果知道你背叛他,他一定不會輕易饒過你。你難道沒有想過你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是為了寶寶,你也不能做出這樣的選擇,太危險了!」

「我只要求你為我做這一件事也不可以嗎?」

「江湛藍!」

「好,你不幫就算了,告訴沈慕之去吧,反正我已經無所謂了,他知道也好,大不了同歸于盡。」

秦昊焦急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知道她一旦下了某種決心,就算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這個,他很早就清楚了不是?

秦昊輕嘆一聲,發現自己在女人面前永遠都是吃癟的那一個︰「好吧,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凡是都要以你為第一位考慮,太冒險的話,我一定會組織你。」

听到秦昊的承諾,湛藍終于松口氣

湛藍又昏睡了幾個小時,這期間沒有人敢來打擾,直到再次醒來,窗外已經披星戴月。

湛藍從床上站起身,因為自身虛弱,再加上大肚子,行動已經不如曾經那般自如。披上一件外套,赤著腳來到窗邊,平靜無波瀾的目光如一潭死水,遙遙的望著窗外夜空的某一個角落。

這樣清靜祥和的夜,卻不知有多少人正走向死亡的盡頭,又有多少人被打入了地獄。

她,不就是這樣嗎?

湛藍想笑,可嘴角遲遲的只牽扯出一絲諷刺的弧度。想哭,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流干了淚。

從八歲開始,她的生活中只有一樣東西,那就是復仇。她的生命,似乎就只為了復仇而活。只有談到復仇,葉敏才會對她笑,她從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阿姨似乎不太喜歡她,為了葉敏能夠多撥給她一些笑容,她甚至讓自己除了復仇之外,生命中再無其他東西。

沈慕之說得對,復仇已經成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支撐,沒了她,她的生命就如干涸的河水,再也起不了波瀾。

而當葉敏告訴她真相,湛藍只覺得,天塌下來,也不過如此。

十五年,她用十五年去恨一個根本無從恨起的人,十五年,她用這麼長的時間和青春,去害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這期間,她愛上了一個男人,卻不敢愛,不敢承認,甚至,執意傷害他。

而生下她的那個人,卻恨不得她去死。

江湛藍,你不過是一枚棋子,捏在葉敏手里,可悲又可憐的棋子

她的人生,真是一場笑話。

她緩緩抬起手,因為室內溫暖,玻璃上結成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冰涼的指尖輕輕抵在玻璃上,輕又不能再輕的寫下一個人的名字——

「封天雋,這一生,是我欠你的。」瞬也不瞬的盯著眼前的名字,湛藍喃喃輕語。

即便如今他已經放棄了她,即便此刻他已經成為別人的新郎。

但她心里更多的,是愧疚,是歉意,是愛。

終于可以承認的愛。

「辛苦嗎?江湛藍。」

「可憐嗎?江湛藍。」

她自言自語。

須臾,手掌心貼上已經隆起的碩大的肚子,輕輕摩挲,臉上浮現出了一種耀眼的光輝。

「寶寶,媽媽現在有了想要守護的人。未來的路可能會很難走,也許會吃很多苦,請不要怪媽媽,媽媽現在只想守護著爸爸,來償還爸爸的情。」

前半生,她為了葉敏而活。

後半生,她要為了她愛的人而活。

雖然從未為自己考慮過,但她的生命已經注定淒涼。無所謂了,什麼都無所謂了,她本來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

是了,她本來就不該存在

自從封天雋和方依晨結婚後,沈慕之就變得很忙,時常會留在公司里或者到處應酬。但過了一段時間,他又變得輕松起來。

畢竟一損俱損,封欽楊倒台後,方家也一直力求自保,即便封方兩家聯姻,恐怕也掀不起什麼波瀾。

餐桌上,沈慕之和湛藍安靜的用餐。

劉媽留下來之後,專門照顧湛藍的飲食和營養,做的飯菜也很符合湛藍的胃口,最近可以看得出她胖了許多,連沈慕之都覺得奇怪,封天雋結婚後,這個女人似乎一點反應都沒有,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沈慕之這時候將目光從報紙上移到湛藍的身上。

不可否認,人家都說懷孕時的女人最美,沈慕之也這麼覺得。湛藍的皮膚本就白皙,懷孕之後卻更加吹彈可破,雙腮總若有似無的飄著兩朵嫵媚的紅暈,一對水眸,仿佛蘊藏了天邊最美的星辰,偶爾看向他時,里面閃動的微光,讓人心醉。

看,就是此刻這樣。

「怎麼了?」察覺到沈慕之的視線,湛藍一臉莫名,還伸手抹了抹嘴角,以為是臉上沾了東西。

沈慕之輕咳一聲,又將注意力放回眼前的咖啡上。

劉媽將湛藍吃完的碟子換下,將從早上就開始煲好的湯擺拿上來,然後又回到廚房。餐廳里只剩下湛藍和沈慕之兩個人,她安靜了一會兒,忽然開口,緩緩說道︰「沈慕之,我想回家了。」

沈慕之拿著報紙的手一頓,卻未看向她,只是問︰「怎麼?在這里呆得不舒服?」

「你知道不是這個原因。是我打擾你太久了,而且寶寶很快就要生了,未來只會有更多的麻煩,我不想耽誤你。」

「我不覺得麻煩。」

「可是,這不該是你的責任」

沈慕之終于合上報紙,臉色有些陰沉,聲音也清冷得要命︰「那是誰的責任?你別忘了,封天雋已經結婚了,就算你現在跑去告訴他,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是他的,他也不會和方依晨離婚。」

湛藍覺得這一刻非常窒息,像是有什麼人緊緊抓住了她的喉嚨。

她只是微斂了睫毛,嘴角劃出嘲諷的笑︰「我也沒想讓他負責,這個孩子根本和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听她如此說道,沈慕之凝眉觀察了湛藍許久,片刻,輕嘆︰「算了,這件事稍後再談。你安心在這里住下來」

湛藍直接打斷沈慕之︰「住下來?憑什麼身份?而且,將來孩子出生,然後慢慢長大,他要是問起我,我會很難回答。叔叔,還是什麼?我們的關系其實不過是」

沈慕之也如同湛藍剛剛那樣,出聲截斷她接下來的話︰「爸爸,這個詞怎麼樣?」

湛藍一怔,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沈慕之也沒想到自己會這樣說,心下詫異,但也只是一瞬間,忽然心里像是豁然開朗,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到湛藍身邊,寬厚的手掌按住她的雙肩,薄唇印在她的額頭︰「下午去公司找我,我帶你去買東西。」

說完,走到玄關,接過佣人遞上來的公文包和外套,打開門離開。

湛藍坐在原位,低垂著眉目,表情很難測,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再抬頭時,就見到一臉擔憂的劉媽站在餐廳門口。

湛藍扯出笑意︰「劉媽,我們很快就要在這里定居了。」

沈慕之現在一直留在封氏工作,因為收購計劃很困難,入主封氏就要立刻手掌大權,所以沈慕之基本上大部分時間都會留在封氏坐鎮。

而在封方兩家聯姻後,封天雋就辭去了封氏的副總裁位置,而去了方世毅的公司工作。方世毅一兒一女,兒子只會吃喝玩樂,對公司的事一點也不在行,方依晨那麼喜歡封天雋,如果他能留在方氏,那對方依晨來說,就多了能夠拴住男人的籌碼,自然高興。

前台小姐見到湛藍,一臉敵意,湛藍也認得她,封天雋在時就在封氏工作了,如今封氏易主,她這個曾經封天雋的情人如今納入沈慕之的懷抱,在外人看來早與叛徒無異。

而她,的確是叛徒。

「我想找沈總。」

「好啊,那你等一等。」

湛藍點頭,然後找到大廳角落里的位置,坐下。前台小姐並沒有第一時間打電話給總裁辦公室,而是徑自忙自己手頭的事,偶爾拋來頗有敵意的目光,落在湛藍的肚子上。

等了半個小時,湛藍坐的腰酸背痛,眼下她因為懷孕,連手機都沒有,根本沒辦法聯系上沈慕之。

終于,叉著酸痛的腰,湛藍走了過去︰「不好意思,請撥個電話給沈總好嗎?」

前台小姐挑起眉︰「不是叫你等著嗎?沒看到我在忙?」

因為是曾經封天雋的手下,湛藍也難得沒有脾氣,輕嘆一聲︰「已經半個鐘頭了不是嗎?如果沈總知道的話,一定會怪罪下來。你多討厭我沒關系,卻不必用你的工作來開玩笑。」

前台小姐盯著湛藍的眼神更加火辣,但最後還是撇撇嘴,拿起手邊的內部電話。

還沒來得及撥出那組數字,就听到沈慕之低沉的嗓音︰「湛藍?」

沈慕之走過來,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前台小姐,問湛藍︰「等很久了?」

前台小姐因沈慕之這一眼,心一驚,就垂下了頭,又听到他的問話,心里捏著一把汗。

湛藍輕輕笑了一下︰「剛到的。你呢,怎麼下來了?」

「我看你還不到,就撥電話給司機,司機說半個小時前就送你過來了。」說著,如刀般鋒利的目光落在前台小姐的身上,後者將頭垂得更低。

湛藍說︰「是我坐車坐的腰疼,就在附近轉了轉,也是剛到不久。對了,你叫我過來干嘛?」

「不是說了帶你去買東西?」

伸出手攬著湛藍的手臂,剛走兩步,沈慕之又突然回頭︰「這位是未來的沈夫人,她來的話不用通報。如果還想留著這份工作,希望不要把私人感情放進公事里面。」

前台小姐身子一顫,連忙點頭。

和沈慕之走到大門,他的司機已經將車開了過來,為他們打開車門,沈慕之偶爾會自己開車,湛藍也不太喜歡有陌生人在車里,好像**被侵犯了一樣。

「下次遇到這種事,可以向我抱怨。」沈慕之啟動車子時,對湛藍說道。

湛藍奇怪的看了沈慕之一眼,隨後搖搖頭︰「你想讓我變成電視里那種愛嚼舌根的家庭婦女?」

沈慕之低低的笑了,沒有再多說什麼。

車子開的很平穩,後來開到某條商業街上,沈慕之忽然停了車,毫無預警。

「你在這里等一下。」不等湛藍說話,沈慕之就下了車。

過了五分鐘,沈慕之從店面里走出來,手中似乎拿著什麼東西,徑直繞到車後。湛藍好奇的下了車,看到他在撕一張貼紙,將沒有粘性的那一張紙扔掉,然後將另一面貼在了後車窗上。

湛藍看到一副涂鴉的簡易畫,下面一排可愛的英文字——.Car.

高級黑色房車,貼著黃橙橙的東西,看上去有些可笑。

而湛藍的目光卻落在沈慕之陽光下的臉,深邃,有型,她開始出神。

沈慕之回過頭就見她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發呆,男人不著痕跡的勾起唇角,然後拉著她的手,將她推進副駕駛座,又為湛藍拉好安全帶,調整舒服的長度,才繞回駕駛座。

湛藍一路都很安靜,頭轉向車窗,似乎在欣賞景色。

沈慕之認識的湛藍一直都不多話,所以也不覺得奇怪。

終于,車子穩穩地停了下來。

湛藍看到了店面的名字,回過頭,問︰「來這里做什麼?」

「自然是買東西。」沈慕之模稜兩棵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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